《野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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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罂-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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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母沈静娴望着照片中被小锋拒绝的亲生父母无奈的脸心中不禁窃喜,她仍然对那把年的恩情有把握,毕竟她养了他八年,雷打不动的事实。八年太久了,久到横跨一个孩子大半个童年。她撕碎的那八年光阴,他长大了,带着一个永远不能再停止疼痛的童年长大了,带着永远都愈合不了的,每有冷风过境就阵阵剧痛的伤口长大了,她还是仰仗着那八年的恩情等着他回来向她认错并且心中努力说服自己只要他回来她一定对他比以前好,尽量克制自己。这样想着,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仿佛一个含辛茹苦养大儿子的母亲等儿子放学回家一样,关于自负,她略胜与Allen。

  没有用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用的,他的童年被扯破了,注定一辈子都只能在寒风中战栗,直到寒风停下或者他倒下。

  醒醒,说谎的,被骗的别太迟了,太迟了就结束了。

  关于他的消息像炸弹一样炸翻他平静的天,欧阳念儿和欧阳神决定破釜沉舟,拿全部与小锋来一场豪赌。他们只要他回家,他们只要他一句原谅,仅此而已哪怕他依然远离他们,哪怕他依然背对他们。欧阳神正式发表声明一个月之后的就职仪式上如果没有外孙的脸他就自动让位他人,用他当初用外孙换来的权力补偿他。十几年过去了,幼童长成了少年,权力也升级成台湾第二掌舵手,赌资如此巨大,堪称盛世豪赌。一个十七岁少年纠集了海峡两岸甚至亚美两洲甚至世界的目光,他却固执地用报纸蒙住脸,不喜欢话筒的执着和灯光的晃眼。他仍静静地迈着自己的步子,用左手握长长的勺子,吃自己的饭,用加了冰块的水洗自己的脸。说过再见的,再发生只是小概率事件,小到他愿意相信午夜里有阳光出现。

  血被时间稀释,寡得只剩下坦然,当血都可以坦然,也没有什么可以再纠缠。

  第十一章

  天顺大学如日中天,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如影随形地崇拜。他穿梭于各种只要有益于天顺的场合,高调出镜,只是从不讲话。人们只看到他沉默的脸,含笑的脸,偶尔叹气的脸,时刻匆忙的脸,关于亲情他放一边。

  天顺大学五十周年校庆,隆重亦哀情。五十年了,天顺第一次这样闪耀。其实,它一直优秀,只是太特别又太平凡,好像一个怀才不遇的千里马用五十年等它的伯乐,年过半百的它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一春,不过它因为这个男子越发发亮。

  盛大的演唱会群星闪耀,目光再次聚焦天顺。小锋坐在第一排,校长旁边,镜头不时闪过他的脸,惹得一阵火爆。他,简单地望着他,只是一个帅气的男孩,也许因为简单时的他太单薄,让人不愿想起那些缠绕他的纷扰。

  压轴节目由歌坛巨星泰菲演唱其代表作之一《只是一个人》,为了互动,主持人邀请一名男生与她同唱。泰菲明白天顺是想让它的功臣分享它最辉煌的时刻,她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全场尖叫,平时很难听到他讲话今天可以听到他唱歌,让人血液沸腾,他坐在台下不知所措,灯光打在他略显紧张的脸上,让人不忍心跳。

  泰菲,香港著名女歌手,35岁,性格高傲,内敛,古怪,为人低调,嗓音奇特无人能及,素有“雪山天籁”美名,曲风凄美苍凉。其私生活一向神秘,唯一公开的只有十年前是失败的婚姻,让她对爱情敬而远之。人们曾数次猜疑她与几位男艺人关系密切均遭愤然回绝。她对媒体的恶劣态度几乎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但她只要拿起麦克,垂下眼帘就立刻让人神魂颠倒,无法自拔与她的歌声中。垂下眼帘的她别人叫做“垂帘歌后”。还有她是小锋最喜欢的歌手,很多晚上他一个人反复听着她的歌,渐渐看清她眼帘背后的悲哀,然后一个人睡着。她对他很亲,他叫她菲姐,当然,她都不知道。

  人们似乎癫狂渴望聚光灯下他耀眼的脸,一阵阵尖叫呼喊他就走上台,站在她身边惹来一阵惊叹,很熟悉很熟悉的旋律,她和他们都惊异于他记得,说得出歌词,

  《只是一个人》

  ﹙女﹚追,追,追问,问到耗尽诚恳,

  我欲哭的眼匡不住你的灵魂,

  我哭,我笑,从来只是陪衬,

  难道是我辜负了你的青春,还是连背叛都要我承认,

  我的唇,血在渗,滴在你离开的早晨,

  天亮了,却只剩下黄昏。

  ﹙男﹚合,合,合分,分到浴火焚身,

  我睡在那孤坟换不来你的泪痕,

  我生,我死,你都充耳不闻,

  难道是我不够坚强与容忍,还是连悲伤都是我过分,

  我的吻,不再温,凉在你丢弃的枕,

  天黑了,终究只是一个人。

  ﹙合﹚我用一生磨一根针,在身上留下你的纹,

  也用它缝补你心上的缝,

  而千疮百孔的我却不再是你的神,然后笑着用它自刎,

  最后的沉沦,只是一个人。

  泰菲没有像往常一样垂下眼帘,眼前的孩子被灯光剥离得太透明,他眼底隐约可见的痛仿佛暗涌一样颠覆每一个人平静的天。他和她对唱着,那些孤独之夜幻化成小锋长长睫毛剪辑而出的无奈与伤悲,一层一层划破她的平静。十年前她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泪,今夜面对这个孩子她十多年的努力建立的堡垒正在瓦解。她匆忙离开他的眼睛,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崩溃在他的目光中。歌唱到高潮,她的心却觉得已愈合的缝被扯开了,痛得全身颤抖,手中的话筒开始摇晃,体内的火山积蓄了十年终于不能再安心于死灰的掩埋。他轻轻抱住她的肩,她手中的话筒跌到地上,全场寂静,他不禁心惊,面对这个近乎偶像的女人和她销声匿迹十年的泪。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的左手在他的肩上与她一同起伏跌宕。他走到她面前,试图安慰她,

  “菲姐,不要哭,有我在”

  他对她轻轻讲着,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哭声让他揪心,她抬起头,擎着十年的孤独与坚绝,他轻轻抱住她,她在他肩上泣不成声。

  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面对他止不住眼泪,是为他伤,还是为自己悲,也许都不是。孤单太久遇见同样孤单的人时的一种*吧。

  他拥她走下台,走进下一场风暴。

  泰菲盈满泪水的眼,布满泪水的脸,小锋和着温的脸,浮着暖的眼。

  《泰菲哭了,在震锋的雨季》

  《十年垂帘歌后,垂泪天顺五十年》

  《面对他,她也泪流满面》

  关于泰菲的离奇落泪,人们的热情如干柴烈火,务必要弄得清晰分明,要烧得彻底,结局才能叮叮有声。也许他们在期待小锋的另一个井上纯子。各种猜测铺天盖地,离谱的,荒诞的,恶意中伤的。他不是她的儿子,结局就和井上纯子一样,只能是他的情人。他对可以做妈妈的女人真的有强烈的吸引力,奇怪的是他没有妈妈,生他的女人没养他,养他的女人不爱他,爱他的女人成不了他妈妈。

  的确,他对温暖没有任何免疫,遇见了就会像扑火的蛾一样,不计后果,不计代价。有人为他哭或有人为他笑,在他看来都一样,暖暖的。

  关于温暖他从不挑拣。糖果,瘟疫或流感,他不计前嫌。

  井上纯子终于在他眼里又见到了曾经只有自己领略的鲜艳,看见自己的血红樱划过另一个女人的肩,允许另一个女人如同自己一样在他怀里泪流满面,她笑了。小锋是她唯一甘心放手的,是自己最后一次仁慈,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成全。她用樱花瓣在地上拼出再见,风把花瓣吹翻,她一遍又一遍。

  泰菲和他都很淡然,其实只是太冷,一起取暖,时间太短,就成了丢人现眼。

  她打电话来,说她要过生日了,他说想听她唱歌。14天后,不见不散。

  十几天,华语歌后生日盛宴,二十几天,台湾当权就职华典,女人,亲情,眷恋,梦魇。她是继井上纯子之后用眼泪取代笑容让他温暖的人吗?神是耗尽功力让他十几年流浪之后回家的人吗?关于用女人取代母亲的丑闻是否续写,关于用骨肉换权钱的丑闻是否结局完满,郭震锋,雨季回家路还有多远。

  曾经的远在天边,今日的尽在眼前,路用什么铺垫。

  他一个人听她的歌,手中把玩着打火机,又开始抽烟。最近他对烟有点失控,让他禁不住叹了口气。血红樱倔强地和火苗对视着,他的眼花了,他们把他推向迷茫,十四年里他们教会他的决绝让他发慌。他是不会发光的萤火虫,曾经在儿时向别人炫耀长大后就会发光的屁股,长大后却发现自己原来没有办法发光,就被晃着亮闪闪屁股的家族驱赶出来,后来就再也找不到和自己一样的东西了,发光的或不发光的。有时他也会想问什么自己就不会发光呢,却想不出理由。

  泰菲的生日出人意料,她推掉所有祝福,唯独留下他。

  下午六点,他准时到她家,她没想过自己35岁的生日会只有一个17岁的孩子在身边。她只是笑了,没了舞台上的那份冷艳光辉,她什么都没准备。他带来一套茶具。他说生日快乐,没有玫瑰,没有香槟。他细心地泡茶给她喝,她看着茶气环抱中的他,有一种找不到家的感动,也许是茶太暖了。

  “那个,是你的温暖,对吧?”

  她盯着他左手上的血红樱,

  “嗯,菲姐怎么知道的?”

  他笑了,满眼泪水,

  “原来我也有一个”

  她却笑得满是春光。

  喝完茶,她唱歌给他听,只为他一个人唱,他听得专心。巨大的背投之前,欧式沙发上,他看着屏幕里眼帘深垂的她,面前笑颜如花的她。她唱《只是一个人》,一遍,两遍,他不知道她一共唱了几遍,然后唱《爱上你我没有明天》、

  《当你化成一滩冷空气》、《垂帘背后》、《至尊成全》…

  “我用着沙哑声线,说了再见,你淡笑着离开,扯断我们最后的缘…”

  她哭了,声音却没有颤抖,他笑了,却紧紧哽住了喉。

  他们并没有拉窗帘,却也没开灯,月光透过落地窗,蓝蓝之下她的歌声在浮悬,他吞噬着她的歌声,祭奠他的童年。他睡在她的腿上,静静地,她继续唱着,抱着他的头,泪水滑落在他的睫毛上,被肢解成无数小水滴,闪烁着他的雨季。他睡着,她唱着,外面的一切,都消失了,杳无音讯。

  第二天来临的是艳阳的温暖还是烈日的炽热,各自沉醉自己的美梦不肯完结的两个人,来不及想象。

  他和她都不吃惊几百名记者恭候他们出门,他们以为这一夜他会为她摘下血红樱,而这一夜与血红樱无关,他们只是彼此暖着走过黑夜,他们错了。

  他的“*帐”又添一笔,在人们眼里他愈趋于花花公子,他没有辩解,因为他知道辩解无效。他的温暖在他们眼里从来如此不堪。

  他习以为常披天该地的*,他习以为常了。

  拂去他们不齿的那层桃色,他们又开始揣测台湾,他会去吗?Allen在等,沈静娴在等,欧阳念儿在等。仍旧握着他生死结的井上纯子会放手吗?刚刚上任的新版“母性情人”又有什么作为,人们比他还烦乱。

  他向泰菲借的温暖在他体内发热,让他神志恍惚,给他一种错觉,从未有过的错觉,温暖可以如此简单,唾手可得。一杯热茶她为他唱一夜,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他无法判断了,那些曾经的痛仿佛隐藏了一样,被那一夜麻醉掉。

  他没清醒,第一次向媒体正式宣布他会去台湾,他不知道麻醉还没有消失,痛才不再痛。

  第十二章

  欧阳神花尽血本为外孙的到来做准备,全台湾为之沸腾。

  Allen一脸迷雾,沈静娴一脸怒气,井上纯子一脸笑意。他一脸惊奇,麻醉渐渐退去,可是太迟了。他硬起头皮也要去面对了。明天他就要重登远离整整十四年的出生地,手中握着十四年的辛酸独自徘徊,也许这是老天给他们彼此最后的机会,也许他们之间还有可能,毕竟她生了他。他第一次这样想着,把命交给上天,他依然买了返程的机票,他到底不确定上天。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床,天没亮,他紧张不已,他最初肌肤上的血液还留在那,还有牙牙学语的坎坷,蹒跚学步的脚印,还有哥哥姐姐,他们都在那,在那等着他。他坐在床边,一时竟分不清那些痛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惊异于自己对于那片土地憧憬大于仇恨,留恋多于一刀两断。

  欧阳神的私人飞机在几百米外降落,神的管家已在接他的路上。神为他铺设了一切,这一次他没有食言。小锋受宠若惊。

  十几个保镖推开记者,护着他走向飞机,管家第一次拉着主人家最小的孩子回家,他回家了。这条路他走了整整十四年,他告诉自己不要哭。

  欧阳神,欧阳念儿,哥哥谢震峦,姐姐谢媛,还有谢仁,台湾各行业巨擘悉数到齐,站在那一家人身边,和他们一同庆祝这个属于台湾的孩子回家。机场被各种各样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小锋插翅难逃。

  飞机摇晃着视线,人群开始涌动,几百名警察组成人墙向后压制着冲动的人们。欧阳神双手合十,祈祷外孙的笑脸,欧阳念儿死死攥着手中的包,撕扯着不安和兴奋。他回来了,十四年前那个满脸笑容的孩子回来了。同样明媚的天。

  一阵强烈的气流荡过每一个人,舱门打开。管家先出来,牵着他的手,白毛衣,牛仔裤,他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顺从地被家里忠实的管家拉着出了机舱。阳光下抬起头,他回来了,人们开始欢呼,他却没有笑,左手被管家拖着走下来,走到他们面前,一如当初婴儿般的纯透新鲜。

  神很激动,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马上意识到自己对于他的陌生和不安,颤抖着收了手,拍了拍他的肩,笑得迸出泪来。

  “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神对着他丧失理智,

  “恭喜您”

  他讲得不冷不热,不轻不重,仍惹得欧阳念儿全身发抖,向儿子靠拢,他身体反射性向后一倾,竟盯着她找不到记忆的脸,冷冷讲着,

  “请不要这样”

  面对他们的脸他恍如隔世,是时间太久了,还是他早已不习惯看到哭泣扭曲的脸。他不知道,他的排斥,他们早有心理准备。

  “先休息,先休息”

  神笑着挡在愣在原地的女儿面前,最初的问候结束了。

  他不去留意外公和妈妈眼中的失望,转身继续根着管家走。

  “以后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大儿子安慰着失神的母亲,谢仁一脸麻木地跟在后面,一切都在台湾直播着,中国北京,日本,美国部分地区也做了相关报道。他走在外公和母亲中间,母亲旁边是哥哥和姐姐,他发现对于那个前生只剩下背着弟弟的哥哥和给弟弟唱儿歌的姐姐,他朝他们看过去,哥哥眼睛红红的,姐姐用力咬着嘴唇,泪滴坠在眼睑左摇右晃,终于悬了空,大颗大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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