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时，猛地一拽，把白玉拉到泉池当中，吓得白玉叽哇乱叫。
“就这么深， 淹不死你！”绿珠站在齐腰深的泉水中嘻嘻直乐。
白玉朝绿珠戽水。
绿珠开始还边躲边笑。 突然，她捂着脖子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原来这位大海
的女儿， 细皮嫩肉，高原气候干燥，风霜多历，她的皮肤皲裂了，脸颊爆起一层糠
皮， 颈脖上也裂了一道小血口。平时倒不觉得怎样，可是一沾上饱含矿物质的温泉
水，就渍得她火辣辣的疼。
白玉见绿珠那个狼狈样儿， 正想笑，没想自己也不禁赶快用手捂住嘴，脸上露
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原来她的的下嘴唇正中也裂了一道血口，沾上温泉水就疼。
温泉水温度适中， 洗澡正好。她俩全身浸泡在泉水里，把多日来的疲劳和身上
的污垢洗涤干净。
她俩躺在泉水里， 仰望天空，天空蓝得发青。北边，雪山晶莹闪亮；南边，松
林苍翠葱茏， 在这雪山、松林、蓝天、温泉融为一体的地方沐浴，她俩心情特别舒
畅。
洗罢温泉浴， 绿珠和白玉沿着一条小河，继续向西北方走去。
绿珠和白玉一边走一边玩，傍晚时分走到一个冰川湖边。冰川湖吗，按说应该
是水色碧绿，清澈透明。可这个冰川湖跟别的冰川湖不一样，水色浑浊，
湖边有几顶牛毛帐篷，绿珠和白玉去借宿，主人是个瘸子，走路一瘸一瘸的，
热情接待，安排她俩在火塘边住下。
绿珠和白玉睡下不久，忽听得帐篷外人声嗷叫，响起呜呜的海螺声，还闪耀着火
光。问主人怎么事？主人满脸惊恐，慌忙抓起帐篷里的长把铁矛，也不说什么，拉着
她俩就往外跑。
绿珠一钻出帐篷，看见湖边聚集了一群蕃民，他们都拿着长把铁矛，有的还拿
着板斧和弓箭，如临大敌，空气紧张。
冰川湖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水怪？
主人说， 湖里原来有很多鱼，什么大嘴鱼、长胡子鱼、体裸无鳞鱼、驼背裸鲤
鱼等。早年间，蕃域人认为鱼是神的随从，大都不吃鱼。在湖边常见一些蕃域老人，
沿着河岸把糌粑撒进湖里喂鱼。 黑压压的鱼群在水面上打旋，扎着猛子，似乎满湖
皆是鱼脊在滚动。
后来， 不知咋的？主人接着说，湖里的鱼减少了，牧人们发现自己的牛羊也少
了。 有人连夜观察，发现深夜从湖里爬出一个怪物，脑袋滚圆，嘴巴又扁又大，两
边各长一根尖尖的胡须， 露着两排锋利的牙齿，全身长满黑色和灰色的鳞甲，两颗
眼珠直射冷光， 还长了四只脚，带着蹼，像是一只巨大的蝎子，模样极其丑陋。原
来牧人的牛羊是水怪上岸偷吃了。
主人说，我不信，晚上跟着去偷看。半夜里，果然从湖中爬出一个长长的水怪，
黑呼呼的看不很清楚， 只见从眼睛射出的两道绿光一闪一闪的。水怪在湖边沙地上
笨拙地转动着脑袋， 猛地一甩尾巴，扬起一阵沙尘，吓得我们几个人四散奔逃。我
慌不撤路， 跌到岩坎下，摔伤了腿。
冰川湖出了湖怪！一传十，十传百，传得远近皆知。今晚，湖边的牧人早商量好
了，到时大伙一起动手，打死湖怪。
这时，绿珠见众人正跟水怪对峙着，水怪笨拙地转动着脑袋，众人围了半圈，谁
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突然， 有个胆大的一声嗷叫，冲上去朝水怪猛砍一刀。水怪的鳞甲十分坚硬，
只听得嘣的一声， 刀被反弹回来，飞出老远。这时，众人一起呐喊，铁矛、刀箭雨
点般地朝水怪身上乱刺乱射。
水怪被激怒了， 在沙滩上疯狂地扭动身躯，张开大口喷射毒液，甩动尾巴扬起
沙尘。
牧人们仗着人多势众，步步进逼，终于迫使水怪留下一滴滴黑血，退回湖中，潜
入水底。
折腾了一夜，第二天，绿珠和白玉离开冰川湖，路一上还是迷迷瞪瞪的。 。 想看书来
第三十七回、长颈兀鹫高翔蓝天 红嘴乌鸦誉满蕃域
使绿珠和白玉完全清醒过来，那是她俩在一条峡谷的峭壁上，看见了惊险的一
幕。
在那里， 绿珠看见一只长颈兀鹫从蓝天上滑落下来，停在峭壁顶端，伸出长长
的脖子， 朝谷底望了望，然后猛地把一个黑呼呼的东西推下悬岩。这个黑呼呼的东
西原来是一只小兀鹫， 它拼命扑喇着翅膀，但还是一头扎在谷底的乱石中，翅膀折
断，鲜血淋漓。兀鹫飞下来把翅膀折断小兀鹫再叼上峭壁，等它重新长出翅膀。
长颈兀鹫就是这样折磨锻炼小兀鹫，这看似残忍。可是，在严酷的环境里，为了
生存竞争，重新长出来的翅膀，才能使兀鹫高翔蓝天，搏击风雪，与云朵齐非，把雪
山压在身下。
兀鹫是一种雪山猛禽，体格粗壮，翅膀伸开一两米宽。它的头和颈部羽毛稀少，
嘴像铁钩， 视觉灵敏，以动物尸体为食，地上的死鼠、死兔、死马等都被它啄食
干净，因而获得“雪山清道夫”之美誉。
兀鹫栖息在高山绝壁的岩石洞中， 出口很小。岩洞中尽是些奇形怪状，异常锋
利的岩石， 有的薄得像刀子，有的又尖得像钉子。在这狭窄的环境中，兀鹫不断调
整自己， 身上磨出许多老茧，硬的跟石头一样，能抵御岩石的摩擦。为了让庞大的
身躯能穿过岩洞的狭窄出口， 兀鹫又在受伤中不断调整自己，最后，终于养成了这
样的习惯。 出口时，翅膀紧紧贴在肚子上，双脚伸直，与头和脖子保持一条直线，
嗖的一声，飞向广阔的天空。
成群的兀鹫或翱翔蓝天之上，或伫立石峰之颠。它们是神鹰，受蕃域人供养，
人们不敢伤害它。
绿珠和白玉觉得这种猛禽具有攻击性。幸亏在白天又是俩人，要是一个人，在这
空旷、寂静，人烟稀少的地方遇见它们，还真有点碜人哩！
有一首民歌，嘲讽山雀想学兀鹫，民歌这样唱道：
一只小小的山雀，
想飞到云朵上面去，
云朵飘在高高的蓝天上，
山雀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悬在半空不高不低，
正好成了兀鹫的美食。
翱翔蓝天的长颈兀鹫， 表面看起来飘飘洒洒，怡然自得。其实，它们凭借其灵
敏的视力， 随时留意周围的一切。这不，当西边天际处刚升起一缕松烟，它们便忙
不迭朝那里飞去。
绿珠和白玉也朝西边天际处奔去，那里正在举行*。
半山腰，*台前拦着一条牛皮绳，牛皮绳外边拥挤着大群兀鹫，迫不及待地想
往里钻，有的脖子已伸过牛皮绳，被*师一巴掌打了回来。
准备完毕，*师一拉开牛皮绳，兀鹫就蜂拥而上，顷刻间，死者的尸体就被
争食一光，死者的灵魂也被带上了蓝天。
一条河谷地带， 艳阳高照，气候温和，道路平缓，空气清新，在这样的地方行
走，绿珠和白玉自然心情畅快，对四周的景色也留意观察。
秋收后的湾湾青稞地里， 成群的野鸽在那里飞逐觅食。蕃域也有鸽子，不过比
内地的鸽子要小一些， 银灰色羽毛的颜色也稍淡一些，可能是它们不断经受高原风
雪吹打，生存环境艰苦的缘故吧。
鸽群旁边还有三三两两的红嘴乌鸦在那里跳来跳去， 显得机警胆怯。它们的羽
毛也浓黑如墨，天下乌鸦一般黑嘛，这话不假。
乌鸦在中原地区被当成不祥之物， 它那呱呱的叫声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人们把
那些谍谍不休， 搬弄是非的人叫“乌鸦嘴”，遇到晦气的事常说，真是喜鹊不叫乌
鸦叫，倒霉！
但是， 乌鸦也还有两点好的声誉，一是聪明：小学课本里就写着，瓶里装了半
瓶水， 乌鸦想喝喝不着，于是便衔来石子投入瓶中，水就慢慢地升到瓶口，喝了个
痛快。 二是孝道：古训就有羊跪乳，鸦反哺之说。羊羔一生下来，为感激母羊就跪
着吃奶。小鸦长大了，母鸦老了，小鸦就觅食来哺养母鸦。
在蕃域，红嘴乌鸦的声誉要高得多。最先它还是神鸟，担当神和人之间的使者。
许多民间故事里， 红嘴乌鸦常以智者的身份出现，它们站在树枝上，给野兔、狐狸
等以告诫或启示。
有个故事说， 自从开天辟地以来，人间有了春、夏、秋、冬，有了花，有了小
麦、 青稞等五谷杂粮，人们的生活好过了。但人们还想生活得更好，便用酥油，奶
子、 蜂蜜、面粉做成饼，让乌鸦给天神带去，并带去五个请求。这五个请求是：请
天神让四季都像春天那样滋长万物， 避免时冷时热，容易生病；请天神让庄稼只种
一次就年年结实， 以免每年耕种忙碌；请天神让人间不再来洪水、冰雹和风暴等灾
害， 使人们安居乐业；请天神让人间不再分穷富，免得有钱人欺压穷人；请天神让
人间不再有官民之分，以免当官的虐待百性。
乌鸦飞到天上， 把饼献给天神，并上达了人们的五个请求。天神认为这些请求
都是好的， 便允诺了。回来的时候，天神叮嘱乌鸦，现在你身上带着我的允诺，必
须一直飞回到人间，途中不能停留，也不能开口说话，一说话就应验一个。
乌鸦往回飞的路上，它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昂着头，不断用黑翅膀煽风。
乌鸦不听天神叮嘱， 途中在岩石上，在树枝上都停下来歇息，还张嘴呱呱地给
石头和树木各一个天神的允诺。 从此岩石一年四季都不怕冷，树木只种一次后就连
年生长。
天神知道后很生气， 立即收回了余下的三个允诺，并把乌鸦叫去，惩罚它冬天
没有窝住， 一夜要冷得从树上跌下来九回，并不断脱毛，是一种不祥的鸟。从此以
后，乌鸦就不再是神鸟了。
叫绿珠和白玉奇怪的是， 既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为什么高原上的乌鸦的嘴却是
红的， 而且红得醒目呢？还是民间传说，当乌鸦的祖先还是神鸟的时候，一次在聆
听苯教仙人说法时，肚子饿了，把嘴伸进供灯里偷吃供油，嘴就被烧红了。
可能是它们的祖先干过不光彩的事， 既不听天神的叮嘱，又随便偷吃苯教仙人
的供油，眼前的这些红嘴乌鸦，只是畏畏怯怯地在地头田边，啄食鸽子剩下的几颗
麦粒。
第三十八回、二老闲话民心向背 七彩圆冠神山圣景
岗仁布钦山麓。
清晨，一群山羊挤挤撞撞地向山脚的河边奔去，羊群后边跟着一个年老的牧羊
人，他上身裹着一块破烂的山羊皮。
河边，早已有人赶着一群糜鹿在那里喝水。
“早哇！桑多！”牧羊人向养鹿人打招呼。
“你早！穷达！”养鹿人热情回答，
清亮的河水，在鹅卵石铺砌的河床上潺潺流淌，山羊和糜鹿争相把头贴近水面，
尽情享用。
牧羊人和养鹿人先一起向岗仁布钦跪拜，并呼：“向苍穹敬礼！伟大的神山！”
然后，牧羊人在养鹿人身边坐下来，并顺手递过去装鼻烟的小袋。
养鹿人也是位老者。他接过装鼻烟的小袋， 在右手大拇指盖上倒出一些黄色粉
末，左手揉揉鼻。然后抬起右手大拇指盖对准鼻孔，用力一吸，呼的一下，黄色粉末
全被吸入鼻孔。
养鹿人揉揉鼻子，擦了擦眼角因鼻烟的辛辣而被熏出来的两滴眼泪。
牧羊人凑近养鹿人耳边，低声说，“听说从天竺那边过来传播佛法的人，快到岗
底斯山了，是这样吗？”
养鹿人说，“是这样，我也听说了。”
牧羊人说，“他们来了，不知是祸是福？”
养鹿人说，“听说他们用酥油和鲜花供养神灵，不像苯教那样用血和肉，一年不
知要杀多少牲畜啊！”
牧羊人说，“听说，他们一路上尽做好事，劝人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养鹿人说，“苯教也不让人作恶事嘛。苯教巫师也还不是帮我们老百姓做了很多
好事 ”
牧羊人说，“他们还降服了好多魔怪哩。”
养鹿人说， “岂止降服魔怪，连人生为何有苦难以及解脱苦难之道，他们都讲
解得一清二楚。”
牧羊人说，“依我看还是苯教好，苯教蕃域土生土长，护国安民，是我们自己的
孩子，信得过。佛教就算是好，也是别人家的孩子。”
养鹿人说，“管它谁家的孩子，谁能带来好运，我们就喜欢谁，你说对吗。”
牧羊人说，“那到也是。”
山羊和糜鹿喝足了水，它们的主人正准备赶着它们离开河边，跨嗒！跨嗒！身后
突然响起马蹄声。
牧羊人转身一看， 见是一小队人马正朝河边走来。为首的头戴八瓣莲花帽，手
执金刚降魔杵， 神态庄严。身后跟着一个慈眉善目的红衣喇嘛和一个好勇斗狠的陀
陀罗汉，再后是两个牵马的人。咦！怪啦，怎么还有一个女的，也夹在这队人马中？
女的身穿白衣，步履轻盈，看样子他们不是吐蕃人。
“干什么的？”牧羊人正在猜想，这一小队人马已来到面前。
红衣喇嘛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行礼后，指着面前巍峨的山峰问牧羊人，“请问那
可是岗仁布钦神山？”
养鹿人抢着回答，“正是，你们要干什么？”
红衣喇嘛恭谦地说，“我们是从喜马拉雅山那边过来朝拜神山的。”
牧羊人和养鹿人惊讶地打量着他们。心想我们正在说你们，怎么这么快，说来就
来了？
这时， 红日当空，岗仁布钦巍然耸立在蓝色苍穹下，峥嵘挺拔，灵光闪耀。
这座蕃域名山， 是苯教和佛教公认的神山。坚固的岩层山体，如整齐的台阶直
叠砌到顶峰。顶峰浑圆，在日月辉映下，远远望去，仿佛戴着一顶七彩圆冠 。它是
众山之神， 众水之源。神山四周，白云朵朵，簇簇涌动，有如众多的善男信女争相
顶礼膜拜。
传说苯教仙人辛饶米保曾在这里说法布道， 让苯教之光普照雪域高原。这里居
住着十三位苯教供奉的神灵。 为首的玛桑神穿着水晶制成的白头盔，白铠甲，骑一
匹绿松石鬃毛的灰白马。
在神山的山崖峭壁间， 在铺满砾石疏草的斜坡上，众多的善男信女用他们的脚
和手，开辟出了一条曲折的转山路。绕着神山行走，一圈十圈以致更多的圈数，能清
除本身罪孽。
岗仁布钦有四条大水， 分别从四个动物形状的岩嘴涌出。从马嘴里涌出的叫马
泉河， 从狮嘴里涌出的叫狮泉河，从象嘴里涌出的叫象泉河，从孔雀嘴里涌出的叫
孔雀河。这些大水自高而下，汇集众多的高山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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