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离开蛮荒以来,一路所遇之人得知他是一名修士时,态度很恭敬。尤其是在飞虹城出示了国工信物之后,就连城主都恭敬礼待。他也曾经历过生死大战,但所遇敌人也皆不是他的对手。
虎娃无形中也找到了一些高人的感觉,无论是谁整日被身边的人恭恭敬敬的捧着、以崇拜的眼光看着,心态上都会渐渐自觉不凡,更何况虎娃还是一个孩子。他不自觉也有了某些“高人”的作派,说话办事带上了高深莫测的语气和架势,也说不清是在无意间模仿谁。
虎娃倒不是有意如此,小小年纪有时候看上去有点滑稽,但谁也不敢笑他。可是星耀今天这一击,劈的虽然是燕凌竹,却把虎娃给劈清醒了。
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两下子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离真正的当世高人还差得很远呢。难怪山神曾叮嘱他,出山之后不能泄露身份来历、更不能暴露随身所携带的神药神器,凡事都要小心,看来今后还真得更加谨慎了。他从白溪村到飞虹城所经历事情,有时也够大意的。
虎娃从未有过什么自命不凡的想法,只是及时恢复了清醒的心境,但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好失望的,因为他很清楚星耀是什么样的高手。山神虽未告诉他自己就是传说中的清煞,却介绍过巴原七煞的情况。
自从故巴国内乱分裂之后,先后有七位高人震惊巴原,被称为巴原七煞。最早成名的清煞已有近百年没有音讯了,有传说他早已登天长生,也有传说他已离世,更有一种说法,清煞前辈已败于赤望丘星耀之手。
由于久未露面,清煞渐渐只成了一种传说,后起之秀星耀则有了星煞之名。如今的人们谈起巴原七煞,已不包括最早的清煞,而是将他换成了后起的星煞。
其实同为赤望丘修士的玄煞,才是巴原七煞中最年轻的一位,据说她十四岁入初境、十六岁时便已突破了六境。星煞年纪虽然比她大了十多岁,但成名却更晚。
巴原七煞赤望丘有其三,可见的威势与实力。而赤望丘中,也并不止白煞、玄煞、星煞这三位高人,据说六境以上的高手至少有五人。
在整个巴原上,有六境以上修为者当然更不止这七位高人,就算仍在世为人所知的,少说还有十来位吧。可是“七煞”之称,并不仅仅代表修为,更代表一种威名,他们都曾先后显露过惊人手段、震动了整个巴原。以虎娃如今的修为,去与这样的人比较还为时尚早。
虎娃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飞天神器,那剑化为无形羽翼,星耀施展的应便是赤望丘秘传的“吞形诀”,据说是少昊天帝留于人间的秘法。
神器这种东西,对虎娃而言并不稀奇也不陌生,他脖子上就挂着一枚,形神中还带着一批呢。那些以不死灵药原株炼制成的神器初坯,究竟有没有御器飞天之妙,虎娃现在也搞不清楚,至少要等到他突破六境之后才能知道,如今能发挥的神器妙用实在很有限。
世间神器,基本都是已登天长生的仙家前辈炼制,据说历代天帝还在世间留了大量神器赐予后人。有很多神器可能很“普通”,比如虎娃脖子上挂的兽牙神器,它只有某种特殊的用处,真论威力可能还比不上某些上品法器,但恰恰就是那些特殊的妙用为法器所不具备。
拥有镇山神器的传承大派,大多有着辉煌的来历,祖上至少出过那么一两位曾登天长生的仙人,或为某位天帝的后人。这样的宗门在巴原上并不多,用手指就能数过来了。
这样的神器,往往要得其传承才能融入形神自如的使用,假如被外人得到,可能只是一件威力强大的法器而已。而神器传承,可能是一种宗门秘法,也可能是一种神魂烙印。偶遇星耀,让虎娃的心境变得更加清醒与清明,同时也开了眼界。
星耀听见了虎娃与燕凌竹的谈话,想必也应知道附近有一座隐蔽的洞府,里面藏着燕凌竹与农能等人抢掠来的宝物,但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便走了,显然是把这些“好处”都留给了虎娃。(未完待续。。)
006、使节(下)
虎娃在山坡上站了半天,终于将星耀的信物揣入怀中,和那枚国工信物放在一起,招呼盘瓠一声便转身离开了这里。燕凌竹的刀落在地上、尸身也倒在那里,虎娃却没有再多看一眼。他只是来杀人查真相的,又不是来收尸找东西的!
……
一辆带篷的马车驶出了飞虹城的西门,拉车是两匹并行的骏马,赶车的御手也是一位训练有素的精锐战士。车子后面还系着两匹空马跟着奔跑,显然是打算长途赶路,途中需要换马拉车。
车的右侧插着一根长杆,从顶端往下每隔尺许距离,依次绑着三丛黑色的长鬃毛,左侧车篷的角上还挂着一个铜制的铃铛。长杆顶上的三丛长鬃在风中飘扬,离得很远就能看见;就算人们视线被阻挡,马车奔行时那清脆的铃声也能传出很远。
这是使者的车,看样子是有要事赶往国都,车子右前侧插的那根长杆称为节,就表明了车驾主人的身份。各城廓派出的使者,往见国君时车上插的是黑节、长杆绑的鬃毛是黑色的;而国君派往各城廓的使者,车驾上插的是红节。
想当初西岭大人身为君使前往蛮荒,因为艰险的道路车马难行,所以他是步行到达的,但那根红节一直让随从持在手中。
使者的车驾在道路上奔行,长节和铃声也是一种信号,行人只要看见或听见了,就要主动退到路边闪避。而执行要务的车驾不可能总是减速。
今日从飞虹城出发的这位使者,过了岷水便令御手以最快的速度赶车,沿途行人皆避于道旁。他们自清晨时出发。中午连饭都没吃,只是于途中饮水换马便继续赶路,计划于黄昏时到达燕回寨过夜。而燕回寨,便是燕凌竹的家乡。
下午的时候,距燕回寨大约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途,御手和马匹都已有些疲惫,但仍然打起精神赶路。恰在这时。御手远远的望见大路中央站着一个人,那人应该能看见长杆上飘扬的鬃毛,就算看不清也能听见铃声。却一动不动毫无闪避的意思,还稍这边举起一只手示意车马停下。
御手吃了一惊,大喝道:“使者车驾,快快闪开!”同时下意识的勒马放慢了速度。他也不能真的就行人的身上践踏过去。
车中有人问道:“怎么回事。为何减速?”
御手答道:“前方有个人站在路上,好像是想拦车驾。”
车中人吃了一惊,这时又听一个声音远远的喊道:“请问车上的使者,是村宝队长吗?”
车中使者又惊又喜道:“原来是小先生,快停车!”
还没等马车停稳,村宝就掀开车帘跳了下来,后面还跟着两名随从。他快步迎上前去行礼道:“小先生,您怎会出现在这里?突然拦住我的车。有什么要事吗?”
虎娃点头道:“当然有事,城主大人求我的事。”
村宝上前一步道:“您已经追查到线索了吗?”
虎娃点了点头:“不仅查清楚了。而且事情已经办完了。”
村宝压低声音道:“人在哪里呢?”
虎娃:“就在离此不远的山中,你随我来吧。”
村宝想了想,命车马和随从都留在原地等待,自己一个人跟随虎娃进入山野。随从提醒他道:“使者大人,城主有吩咐,您要快马兼程赶往国都,路上不得耽误。”
村宝板着脸道:“事情有变故,你们就在这等着。等我回来后,恐怕还要回城一趟才能继续出发了。”说完话便随虎娃走了,而蹲在路边的盘瓠也晃着尾巴跟在两人后面。
这段路很不好走,但村宝毕竟也是一位高手,攀援穿行并无大碍。虎娃一边走一边向村宝介绍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重点是解释“流寇”的真相——燕凌竹与农能等人是什么关系,两年前和三年前的血案又是怎么回事,燕凌竹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何在?
村宝是越听越震惊,到后来听说竟是传说中的高人、赤望丘星煞从天而降斩杀了燕凌竹,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等虎娃将大概的情况都讲完了,他们也走到地方了。夕阳下,燕凌竹的尸身仍躺在原处。村宝走上前去习拣起了落在地上的武器,又附下去身检验了一番,确定这位兵师大人早已死透了。
他站起身来又问道:“小先生,燕凌竹藏身的洞府在何处、洞府中又收存了哪些宝物,您能带我去看看吗?”话音刚落又突然改口道,“此刻天色已晚,若有些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先回去,待返回城廓禀报城主之后,再带人来处置。”
虎娃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洞府在哪里,麻烦你回去通知鸿元城主,可以命工师大带人来搜寻,找到那些东西之后再交由仓师收存吧。”
村宝惊讶道:“您竟然没有找到那处洞府?”
虎娃反问:“我只是来追杀燕凌竹的,找洞府干嘛?遇到燕凌竹就是今天午后的事,随后我就离开这里去大路上等着了。我听鸿元城主提过,知道你今天要出城赶往国都,于是就在半路上等你。……你先别去国都了,回去将此事禀报鸿元城主吧。”
村宝点头道:“这些事我也做不了主,只能将这里的情况禀报城主。您是和我一起回飞虹城呢,还是留在此地等消息?”
虎娃又摇头道:“既然回话已托你送去,我就没必要再回飞虹城了,也没必要留在这里,接下来该怎么办,就是飞虹城自己的事情了。……村宝队长保重,下次遇到灵宝壮士,请帮我问一声好,这就告辞了!”
说完话他向村宝行了一礼,便带着盘瓠离开了此地,却没有从原路返回,而是径直穿行山野而去。村宝回礼之后抬起头来,看见的只是虎娃消失于山林边缘的背影,他的神情有些错愕、有些不解,同时也充满崇敬与佩服。
燕凌竹定然身怀重宝,尤其是对于修士而言,那应是在别的地方很难得到的东西,鸿元城主想必心里也很清楚。假如虎娃追上燕凌竹并拿下此人,燕凌竹所拥有的宝物理所当然就成了虎娃的战利品,所以鸿元城主才会“请”他做这件事。
星耀斩杀燕凌竹而去,并没有管别的,假如虎娃拿走了洞府里的东西,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可是虎娃甚至都没有去搜寻那座洞府,此等胸襟气度与高人风范,亦不让名震巴原的星煞,也令村宝崇敬万分啊!
其实虎娃对那座洞府以及洞府中的东西倒是有一点好奇,但并没有特意去搜寻的兴趣,更没有半点想据为己有的念头。一方面他不需要,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私吞那些赃物不能令人心安。若心不安,谈何修炼,宝物对于虎娃又有何用?
虎娃没兴趣,可是村宝有兴趣啊!此地已没有别人,村宝便在附近搜寻起来。他倒是没想要私吞宝物,只是非常好奇,想看看农能等人究竟抢来了什么样的东西,为此制造了一起又一起血案。
此刻天色已近黄昏,天黑前显然难以赶回大路了,他打算就在山中过夜,趁着天还没黑先搜寻一番,回去后也好详细禀报,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就在天快黑的时候,村宝找到了地方。这个洞府的入口十分隐蔽,假如从山崖旁走过都不容易发现。引起村宝注意的,是洞府外的一座孤坟。这是一个孤伶伶的圆丘,垒砌着一圈石块,上方已长满了杂草,应该是当年那位老修士的坟茔。
村宝找到了洞府却未能深入,因为入口内还有一个法阵守护。法阵虽简单,却不是他能化解的,就算以蛮力强行破去,也需要不短的时间。村宝便放弃了继续探寻的打算,在此过了一夜,天明后下山。
随行的御手和仆从都带着干粮,车马还等在路旁,他们得到命令未敢离开。村宝坐上车马,下令调头返回了飞虹城。虎娃说的对,那座洞府应该让城廓的工师大人来打开,里面的赃物应该交由仓师大人暂时收入廪仓、等候处置。
燕凌竹已死,所有的内情也已查明,鸿元城主大大松了一口气。星煞的意外出现,也令诸位城主甚感惊疑,但他再怎么操心,也无法操心到赤望丘头上,只得按虎娃的建议处置,接着又派村宝赶往国都,这回可以汇报详细的案情了。
……
两个月后,有一辆双马车驾沿大道从国都方向而来,到了岷水桥头亦未减速。守桥军士远远听见铃声、望见车篷前插的红节,便知那是国君的使者,让开道路直接放车驾过桥。这辆进了飞虹城后放慢了速度,却没有停下,直奔城主府而去。
鸿元城主得知消息有君使来到,已走出府门降阶相迎,车中下来的是君使风正大人西岭。鸿元城主满面笑容道:“我早知将有君使来到,却不知是西岭大人您!我们已经有两年多没见面了,能与您在此地重逢,真乃鸿元之幸!。”(未完待续。。)
007、渊博的误会(上)
互相行礼之后,鸿元挽着手臂将西岭请入府中。他们在国都时曾是旧识,但关系也似乎没好到这种程度;而此时是他乡遇故,就算热情得过份一些,也不会受到怪罪。西岭进府休息梳洗一番,再至厅中客套一番,鸿元便命仆从退下,厅中只剩下了这两位大人。
鸿元城主的神情有些不安,方才的热情多少也是为了掩饰心中的紧张,此刻西岭大人不开口,他也不敢主动说话。西岭身前的案上放着精美的琉璃杯,杯中的茶叶正缓缓舒展而开,恢复成嫩绿鲜活的样子,茶水也变成了金黄的琥珀色。
西岭似是很有兴致的在欣赏杯中的茶,然后又抬眼看了看鸿元面前的杯子,那里面却只有一杯清水。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道:“鸿元城主,我们是好久不见的老友,你这样待客,是否有些太见外了?请我品如此妙饮,你自己却只喝一杯水?”
若是普通人家,将最好的东西特意拿出来招待贵客,当然是隆重的礼数。可是城主大人接待君使,又以老友的身份私下谈话,只端出来一杯茶给,自己却坐在旁边喝白水,这也显得太矫情了。
这叫不明内情者看见了,还以为君使大人的架子太大了,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且无意与他人分享,所以西岭显得有些不悦。
鸿元城主苦笑着解释道:“西岭大人啊,您可千万别误会!实话告诉您,我平时爱喝茶,但也不是每天都喝,只在贵客好友到访时共品。此茶出自本城中的国工大人、女先生欣兰之手,是我珍藏的妙品。
原本倒是还有一些,可两个月前的那位小先生来到飞虹城住进城主府中,自称正在辟谷修炼,别的什么供养都不需要。偏偏让人每天侍茶、早晚皆用此茶。我也不好不奉上,等他走后,今年所收存的茶叶,也只够冲上这么一杯了!”
虎娃的确没要鸿元城主任何报酬,不仅没拿那盘黄金,住在城主府中连肉都没吃一口。但他感觉鸿元城主待客时的茶饮非常不错,所以让府中每日侍候茶水就行。喝茶可不像吃饭那样分早中晚三顿,他是没事的时候就来一杯,还感叹盘瓠没在身边,否则可以一起喝。
如此茶饮。含诸多有利身心之效,普通人制作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更何况它是一位五境修士特意去山中采集、以炼药法力所制之茶,异常珍贵难得。鸿元城主就算有一些,也绝不会太多,但他也不好意思小气,只能尽量满足虎娃的要求。
虎娃也不太清楚状况,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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