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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嫄走到田野边,车驾已无法前行。旁边的卫士劝道:“君女,我们不要踩踏田地中的青苗,您还是下车步行绕过去吧。”
宫嫄却娇横的摇头道:“这里都已经被踩得乱七八糟了,他们连我的角将军都杀了,拉着车穿过去又有什么关系!”
行人车驾踏过那已被践踏过一番的田地,来到山坡脚下,上方不远的灌木丛中仍躺着駮马的尸体,却不见凶手在何处,对面的村中也看不见一个人影。宫嫄下令道:“把村中人叫来问话,有谁知道凶手去了哪里?如果没人问答,便有可能躲在村中,你们就挨家挨户去搜!”
这时有个声音从高处传来:“不必搜了,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们呢。那位红衣姑娘,你就是那駮马的主人吗?很好,你纵容家畜闯祸之后并没有逃走,此番是回来赔偿村民的损失吗?”(未完待续。。)
011、讲理(下)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虎娃带着盘瓠拔开灌木丛出现在林边。一名卫士叫道:“就是他,是他杀了角将军!”
虎娃很老实的点头道:“对,就是我,是我杀了那头行凶的駮马!”
卫队的首领抄起盾牌,长枪前指道:“列阵警戒!”
卫士们在车前布成阵势,举弓搭箭指向虎娃,那首领上前喝道:“请问你是何方人士?见到君女宫嫄大人,还不上前行礼!”
虎娃又点了点头:“哦,原来你的名字叫宫嫄,还真是国君的女儿。那就太好了,既跑不掉,也能赔得起。”说着话还真的向前迈了一步,朝宫嫄行了个礼。却不是拜见尊长或上官之礼,就是修士之间平常的问候之礼。
那首领也是一名三境修士,见虎娃如此行礼亦暗暗吃惊,但宫嫄就在身后看着呢,他又挺胸喝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在君女大人面前,还不报上名来!”
虎娃答道:“我只是一个走在路上的人,出门之前尊长有交待,不要随意告诉他人自己的身份来历,以免惊世骇俗。我恰好路过此地,看见一头异兽駮马践踏青苗、行凶伤人,起了降服的念头,便出手阻止它继续行凶。
那畜生明明已被我降服,却仍然不收凶性,暴起神通欲害我性命。如此已留情不得,我只能将它给宰了。原来它不是山中的野兽,而是有人驱使的家畜,其主人就是君女宫嫄。……宫嫄大人,你纵容那畜生行凶,理应负份内之责,打算怎么赔偿此地的村民啊?”
宫嫄差点没气背过去,这少年样子看上去也就和她差不多大,可是架子却比他这位国君之女还要大得多啊!明知道自己是国君之女。不下拜也就罢了,应该是一名有修为的修士,看来其尊长的身份可能很高贵,但是再高贵能比得过国君吗?
他自以为是谁,巴原七煞吗?
问他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居然不回答。对杀死駮马之事既不表示歉意也不解释,反而回过头来质问她,声称等在这里没走,就是等待她来道歉与赔偿的。还没等卫队的首领说话,宫嫄已经气急败坏地叫道:“抓住他!”
那卫队首领暗中直皱眉。这不好抓啊,话还没问清楚呢,而且对方也没动手。卫队的职责只是保护君女,除非对方主动袭击或逃跑,否则他们也无权在外面执法拿人。但他的目光从虎娃的身上扫过,却突然厉喝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凶器?在君女大人面前还不放下!”
虎娃抬起右手,五指间有银光闪烁,他解释道:“这就是駮马的那支独角,我掰下来的。很抱歉暂时还不能松开。它仍与我的血肉感应相连。”
首领神情大骇,后退喝道:“卫士控弦!”
所谓控弦就是将弓张满。平时警戒的姿势,只是把弓举起、箭搭在弦上,因为谁也不可能总是保持满弓控弦的状态。一旦控弦就表示要射箭攻击了,手一松箭便会飞出去。
卫士们正在张弓,那首领眼前一花,发现虎娃已经扑了过来。情急之中将盾牌奋力扔了出去。他的修为虽不甚精深,但也懂御物之法,盾牌打着旋砸出亦有开碑裂石之功。在空中受操还能变换方向。不料盾牌只砸中了虚影却没有挡住人,因为虎娃的速度更快。
宫嫄认为虎娃没有解释,但虎娃却认为自己解释得很清楚——他为何要杀駮马、宫嫄应该干什么?本来还可以多说几句的,但这些卫士们已经动手了。
看上去那些卫士只站在原地,是虎娃先动的。但虎娃对事态的判断自有标准,不会还傻站在那里。卫士们一旦将弓弦拉开,不论是有意无意或是受到外界的惊扰,手一动箭就能射过来。而且他站得距离太近了,若被这么多强弓指着,也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这就像格斗时的判断,对方挥刀便是动手,不可能等到被刀砍中再做反应。
那首领的身形后退、盾牌砸空,屁股上突然被踹了一脚。方才虎娃明明还在他前面,一闪身就已经到了身侧了,屁股上挨踹应该朝前飞才对,他的身形却划了道弧线飞向了后面,撞翻了一片正在张弓的卫士。
虎娃的手不太方便,但不耽误他用脚,这一脚深得山爷当年踹鱼大壳的神髓啊。卫士的阵形已乱,中间倒了一片,虎娃冲了过来。再射箭当然已来不及,两侧几名卫士扔掉弓箭伸手抄枪,然后只听嘭、嘭、嘭的声音连响,他们都飞了起来,全是被虎娃踹得。
两小队卫士摔得七荤八素,转眼便溃不成军,只有两名卫士还是站着的。他们方才并没有动手,腰佩长刀站在车驾的两侧,连刀都没有拔出来。此刻见虎娃如一阵风便冲溃了卫队,大叫一声拉起车厢上的铜环调头就跑,他们这个动作倒是非常熟练,仿佛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那两名侍女也跟在车驾后面飞奔,其中一人连鞋都跑掉了,却头都不敢回。虎娃的表现实在太凶残了,眨眼功夫连手都没动,就把卫队全给踹飞了,动作快得连看都看不清。那人既能杀了角将军,想杀她们还不跟捏死小鸡一般,快跑吧!
倒是虎娃有点纳闷,这两小队卫士未免也太怂了吧!看队列站得倒是很整齐,可是执行号令的反应却很慢,将那硬弓拉开也显得有些吃力。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足够虎娃冲过来踹一个来回了。
这些人的体格还算强壮,勉强能拉得开硬弓,但无论是单兵动作还是互相配合,都很不娴熟,比普通人是强上那么一些,却仍是乌合之众。就虎娃所见,他们比农能所率领的飞虹城第一支军阵,差得太远了。
如果说高手,其中勉强只有三位,除了那名有三境修为的首领,剩下的就是那两名拉车的卫士了。
那两名卫士应该是宫嫄的贴身亲卫,已修成开山劲,反应、力量与速度皆远超常人,一左一右合力拉着轻便的马车,能在田野中跑得飞快,转眼便逃入畋猎园林不见踪影。
纳闷的虎娃想了半天,突然展开眉头露出苦笑,他想明白了。其实军阵中的战士,也无非是从普通民众中招募,配上了军械装备而已。假如不经过艰苦的锻炼和长期的严格操练,远远称不上精锐,对付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当然厉害,但碰着他这样的“高手”也就露怯了。
君女的卫队不过是仪仗而已,平时跟在主子身边耀武扬威,恐怕也不像正规军阵那样天天操练,就是个整齐好看的花架子。至于其首领嘛,当然要有点真功夫,三境修为也就差不多了。若是一名四境修士,恐怕也不能来干这种差事。
但贴身亲卫,必须要求功夫好、反应快,且能看清楚形式。刚才车被拉走的时候,宫嫄仍张着小嘴一脸震惊,还没反应过来呢,上次她逃走时也是这般情况。
虎娃并没有去追,他方才动手时除了第一脚踹飞那名首领,后来根本就没费什么劲,他仍一直运转着炼器之法,握着那支银角与之感应相通呢。
他正在感悟一种全新妙法境界,机缘稍纵即逝,这个过程不能被打断,所以并没有去追马车。另一方面也用不着去追,他听见了一名卫士逃走时说的话:“君女大人,狂徒凶残,卫士们不是对手,我们快找公山虚将军!”
将军?龙马城是一座军事重镇,城廓中和边境都驻守着相室国的军队。而这片畋猎园林的中央,还有战阵进行军演的场所,也常年驻扎着两支军阵,可以随时驰援边境,并与城廓呈呼应之势。
那卫士所说的公山虚将军,应该就是这畋猎园林中掌军之人,其职衔地位,与城廓中的兵师相当。兵师嘛,虎娃也认识两位,一位就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伯壮,另一位就是飞虹城的燕凌竹。不知这位公山虚将军又是哪路货色,会不会和那位角将军差不多呢?
但是公山虚这个名字,却让虎娃觉得有些耳熟,难道山神曾提起过?这不太可能啊,山神对他介绍的山外之事,除了个别特殊情况,大多都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虎娃转念又想起那边高坡上的村子就叫公山村,这里的村民也以公山为姓,难怪他觉得有些耳熟呢。
难道相室国任命的那位镇守畋猎园林的将军,就出身于公山村吗?看来那位君女咽不下今天这口气,还会再来的,虎娃继续等着便是,眼下还有别的正经事不能耽误呢。
宫嫄逃走了,那些卫士们也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虎娃皆面露惊恐之色。虎娃喝了一声:“滚——!”他们便连滚带爬的都跑了,临走时还不忘拣起地上散落的兵器,却没人再敢于虎娃面前舞枪弄箭,都是灰溜溜地拎着东西逃走。(未完待续。。)
012、再讲理(上)
虎娃手握银角又走回了山顶,仍在上午那个地方端坐入境。虎娃踹那名卫队首领时,运转神气法力差点从脚尖踢出电光,因为他身处一种奇异的状态,与那支银角血肉相连、生机灵性感应相通,仿佛已拥有某种天赋神通。
但当时只是灵光一闪,虎娃并没有体味真切,还要在深寂的定境中感悟。此刻就能看出他多年前的初境修炼根基是多么扎实,如婴儿般的内感是那么清晰。他在体会与银角感应相连的神气运转,回味与那駮马神气血脉互感时的状态,定境中并无杂虑,甚至恍惚有种自己便是一头駮马的感受。
这个机缘太宝贵了,他血肉模糊的伤口正在渐渐愈合,只有在炼化己身运功疗伤的同时,以炼器之法感应那支银角才能进入这样的状态,时间不会很长。
……
那位公山虚将军来得比虎娃预料得更快,实际上不是宫嫄去找他的,而是他带着一伙军士来找宫嫄。
公山虚午后就已听到消息,君女的那头駮马跑到村子里撒野,让人给宰了。宫嫄本人当时也被宰駮马的人给吓跑了,然后集合自己的卫队,气势汹汹的又跑回去算账。
宫嫄深受国君宠爱,又兼年少无知,跑到民间来难免行事娇横,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亏,说不定会捅出更大的乱子来。公山虚赶紧集合身边的军士赶往此地,他既是怕君女出什么意外,也怕君女在村中乱来。
根据听到的消息判断,君女招惹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就以她那脾气,假如真把对方给逼急了,人家可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起了冲突则后果难以料。而公山虚恐也脱不了干系。焦急的公山虚将军带人赶到半路,却恰好迎面遇上了狼狈而回的宫嫄。
见宫嫄本人无碍,这位将军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询问事情经过。恰在这时,君女的卫队也逃回来了,样子是那么地狼狈。宫嫄看见公山虚将军就哭了,且又惊又怒情绪颇有些失控,挥舞着手臂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重点是那狂徒多么凶残可怖。
公山虚见宫嫄说得凌乱,并没有只问她一人。又追问了两名拉车的亲卫、宫嫄身边的侍女、卫队的首领、还有几名普通的卫士,总算将情况大致搞清楚了,不由得眉头紧锁。他是个明白人,这件事还真不能说是对方的错,假如闹大了对宫嫄并无好处。
但以君女之尊,在王室畋场中游猎时被一不明身份的狂徒袭击,连卫队都给揍趴下了,宫嫄本人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查清楚是也绝对无法交待。公山虚本想劝宫嫄冷静。可是这位君女见到将军来了,便哭喊着要回去报仇,非得拿下那小子问罪不可。
公山虚也只得让卫士带路,大家簇拥着宫嫄又走向公山村。虎娃远远地在山坡顶上看见了这些人。便微微皱起了眉头。很显然,这回又来了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阵,还好人并不多,只有三支小队。为首者应该就是那位公山虚将军。
虎娃暗骂道——这个宫嫄,还有完没完了!吓跑了几个又来了十几个,打跑了十几个又来了几十个。接下来难道还想调动戍边军阵不成?
其实驻守畋猎园林的军阵已经来了,但这不算正式的调军,也不可能摆开战阵的架势,因为这里并非战场。公山虚听说君女遇险,带着恰在身边的军士赶来救援,也是理所应当之事。那三支小队并没有携带弓箭和长枪,连皮甲都没穿,为了行动迅速,只佩着腰刀抄起盾牌就来了。
远望公山虚率领的这三小队军士,仅看其身形步伐,精气神就完全不一样,宫嫄的卫队跟在后面与之一比,更像一伙乌合之众了。这是相室国戍边的精锐军阵,以虎娃所见,可能比不上农能率领的那伙本领高强的亡命之徒,但也差不了太多,对付起来不是很容易。
但虎娃倒也没什么害怕的意思,他可是见过大场面的,漫天飞来的羽民族人见过,屠村灭族的凶残流寇见过。若说军阵嘛,他本人还在双流寨外带着村宝率领的一整支军阵,在山野里遛了对方一天一夜呢。
虎娃叹了一口气,悄然吩咐了盘瓠几句,起身走下了山坡。盘瓠拥有三境修为后是越来越聪明了,几乎什么话都能听懂,晃着尾巴很兴奋地钻入了密林中。
公山虚来到田野边摆开战阵,却不见虎娃的踪影。而宫嫄坐在车上叫道:“就是这里,那人在这里杀了角将军,角将军的尸首还在山坡上呢!他也是在这里袭击了我的卫队,现在人又不见了,肯定是躲在村子里。虚将军,你快派人将他搜拿出来!”
“虚”是这位将军的名字,当时的习惯,通常只称名,为了表示对某人的尊敬时,才会带上姓氏。
公山虚听君女这么叫他,心里就有点不太高兴,侧过身来答道:“君女大人,我熟悉这个村子。按卫士们所述的狂徒形容,此村中绝对没有那样一个人。而且那人也说了,他只是偶然路过此地,恰好遇见角将军践踏田地。”
说完话又转过身来,朗声高喝道:“行凶的狂徒,是否还在左近?今日你惊扰了君女的车驾,还袭击了君女的卫队,绝不能一走了之!”
这时虎娃走出了树丛,皱眉道:“我也没想走啊,一直在等着呢,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事情说完?不是我袭击了君女的卫队,而是她养的畜生在此撒野伤人,然后又指使身边的卫队,在这里袭击了我。”
宫嫄看见虎娃便怒火中烧,有公山虚将军率领的三小队军阵在前,她也忘记了害怕,从车上跳起来尖叫道:“将军,就是他!他好大的胆子,居然还等在这里没走,快将他拿下!……军阵,军阵上前!”这一刻,她简直有种自己是在指挥作战的感觉。
可是军阵当然不能听她的号令,只能由公山虚下令。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