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枉自丢了性命。侯乐昌已年近五旬,而你比他年轻了二十岁,实也不必着急。
你随我进凉花川宗修炼仙家秘法,若修行有成、则岁月长久,更不必急于一时了,哪怕等到那侯乐昌故去后,再离山任伯君不迟。你随我去,留书于族中,就说暂辞君首之位,愿推举侯乐昌为君首,亦由侯乐昌接受天子册封,这才是保身之道。”(未完待续。)
054、侯冈归来(上)
叽咕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破口骂道:“这算哪门子道理?出趟门请人看个家,回来的时候,家就成他的了?凉济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扯什么淡啊?”
太乙也沉声道:“济能先生,你的意思是说,那位乐昌城主欲加害侯冈、谋夺天子册封的伯君之位。你得到消息,所以特意赶来提醒侯冈?”
凉济能不置可否道:“侯冈,总之你不能继续前行,也不可能安全回到族中祖地,更不可能在沇城中公然现身,否则便有杀身之祸。跟我去凉花川吧,我可保你性命无忧,更可传你仙家妙法,只需留书一封,我自会派人送给侯冈氏部族。”
虎娃皱眉道:“侯乐昌不敢公然谋害侯冈,所以要阻止他回到祖地,更要阻止他进入沇城公然露面,半道派人行刺是最好办法。但这种事情绝不能被他人知晓,更不可能派出大队人马,只能请个别高手前来。
我们沿大河岸边一路走来,并未掩饰行踪,亦未兼程赶路,估计早已有人传出了消息。济能先生,你是特意等在集市上的吧,早知侯冈会从这里路过,想选一个好地方下手。若我猜的不错,你就是那位乐昌城主请来的刺客,对吗?”
凉济能瞟了虎娃一眼,厉色道:“我在与你家主人说话,你这童子卖弄什么机灵?取你性命只在举手之间,若不嫌活得太久,就闭嘴站在一边。”
侯冈赶紧侧身向虎娃致歉道:“因我之故,此人无礼,请您不要介意!”
这一举动反倒把凉济能搞愣住了,他方才真没把虎娃当回事,在他眼里也就是收拾叽咕可能会费点手脚,但也不算什么大麻烦,若不是想劝说侯冈安心跟自己离去,像太乙、虎娃这样的闲杂人等,顺手也就除掉了。
侯冈又转身朝凉济能道:“我方才不仅想起了你是谁,也想起了族中更多的往事。你二十年前遇险受伤、昏倒在路旁,是路过的乐昌救了你的命。乐昌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也曾发过誓,他有事可请你出手。
你刚才不是在提醒我,而是在威胁我。假如我不顾你的劝告,也不听从你的建议,济能先生又将如何做呢,是否会当场翻脸动手?”
太乙也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位济能仙长应该不想杀人,否则他方才潜到近处就可以出手偷袭了,可是犹豫之下终究没有动手,而是走出来说话,应该就是想给你留下一线生机。”
凉济能的眼角有些抽搐,没想到他方才潜近的动作都已经被对方察觉了,管家应该没这个本事,但他也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可能是被护卫发现了吧。
虎娃又朝侯冈道:“这位济能先生应是受乐昌所托,前来行刺的。但他不想动手杀人,既是给你留一条生路,也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倒得很聪明。刺杀归途中的侯冈氏君首,若被人查出则是死罪,亦会牵累宗门与族人。
所以他灵机一动,亮出了凉花川仙长的身份,并告诉侯冈道友此行必将受难,不如随他去凉花川修炼仙家秘法。这君首之位嘛,既然乐昌想要,他让他送给乐昌便是。只要乐昌仍在,侯冈道友就别想离开凉花川了。”
侯冈盯着一直不说话的凉济能的眼睛道:“凉济能,是这样的吗?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假如我拒绝你的提议,你待如何?”
凉济能其实什么都没交待,但他来此的内情,却被面前几人三言两语全都给说穿了,不禁恼羞成怒道:“侯冈,你和你的手下都很聪明,但聪明人就应该识时务,知道该怎么做!乐昌城主的意思,确实是想让我在半道截杀你。但我想给你留下一条生路和退路,心存善念才会现身相见。
如今形势,已由不得你自己说了算,就算你不愿随我去,我也会将你带回凉花川,并派人传书侯冈氏族中。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让我动手带你走?”
侯冈脸色一沉道:“在侯冈氏的领地上,以取命要挟,企图掳掠侯冈氏的君首,你可知是何罪?既然你没有直接动手杀我,我也暂时留你一命……拿下吧!”
话音未落,太乙就动手了。凉济能刚才防备的只是叽咕,此刻察觉侯冈的语气不善,他已祭出了一件如长穗状的法器,是他在宗门中所到的神器,然而还没等有其他的动作,忽然觉得天地一暗便不知置身何处,刚想挣扎,无形的法力袭来,一身神通已被封印,就连神器也不知失落于何处。
原身有八千年之寿,开启灵智已修炼了八百年的太乙,不论是修为境界还是神通法力,都比凉济能高出太多了,更兼突然出手偷袭,祭出大道宝瓶直接就把凉济能给收了。
大道宝瓶平常的样子,就是一个比巴掌稍大的细口瓶,收了凉济能之后,太乙还拿在手里特意晃了晃。这一晃带着催动神器的法力,被困在神器空间里的凉济能不知翻了多少个跟头,连五脏六腑差点都被晃出来了。
虎娃看着侯冈道:“你那位族弟还真是热情啊,听说你要归乡受封为伯君,居然派了一位大成修士在半路截杀。而那凉济能不愧已有大成修为,脑袋倒是不笨,想出了一个更好的主意,要么把你吓走,要么把你骗走,要么把你绑走,总之让你拜他为师,把你带到凉花川中修炼,便是解决得毫无余患了。”
太乙叹道:“仓颉先生还在呢,他们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侯冈叹道:“不是他们,就是他,其人之私欲膨胀,才会暗中策划这样的事情。而我师尊是什么情况,其他人并不了解,只道其已飞升登天或已离人世。”
叽咕也叹道:“唉,人间这种事,倒也见得多了!”若是虎娃或太乙有此叹,倒也没什么违和感。可是这小妖如今也发出这样的感慨,看来也在不自觉地模仿仙家高人的做派。
侯冈看着沇城的方向道:“仅仅是君首之位,我倒可以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的族人,怎可让乐昌那种人的阴谋得逞。他既然这么热情,我们也不能辜负,带着凉济能直接去沇城找他吧,我身为君首,此番要行家法。”
侯冈可不是无能之辈,无论有没有修为在身,他可是连巴国学正都做过,岂能摆平不了一个小小城主,更何况他还是族中君首。其实他只要进了沇城公开露面,乐昌就不好办了,他也没打算兜什么圈子,对付这等阴谋,以他的身份地位,直接挑明就行了。
眼见天色已晚,众人就在山中休息了一夜,次日清晨走出山林继续赶路。侯冈已无神通法力在身,所以众人走得并不快,与其他的行人无异。其实他们沿大河走来的这一路,并没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因此得到消息赶来动手的凉济能才会判断失误。
走在路上,小妖叽咕又嘀咕道:“侯冈大人啊,幸亏我们陪你一起回来了。假如你一个人,弄不好就被那凉济能给抓走了。”
侯冈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虎娃却对叽咕道:“该历劫就历劫,这便是修行,登天之径不仅仅是秘法修炼,也包括所经历的世事。若是侯冈一人,可以直接在另一座城廓亮明身份,请城主派车马以及军阵护送。”
叽咕又说道:“我们与帝子丹朱分别之时,伯羿大人曾说,此行可能会遇到麻烦,难道指的就是这件事?”
侯冈摇头道:“区区乐昌与济能,在伯羿大人眼中能算什么棘手的麻烦,若是连这些事都搞不定,那我也不必回来做这个君首了,伯羿大人应是另有所指。”
前行二十余里,前方望见了一座城廓。在青帝世系时代,此地就有了沇城。五百年前炎黄之争以及轩辕与蚩尤之间的大战,曾将这座城廓毁了大半,如今早已重修,其规模与巴原上的野凉城相当,但城廓辖境内的人口却要比野凉城多出一半。
上古久远之事已难考证,但自从轩辕击败蚩尤后,侯冈氏的领地便在这一带。与巴原上的情况类似,城主虽是天子所任命,但选拔的对象往往来自于当地最大的部族势力,所以近四百年来,历任沇城城主皆出身于侯冈氏。
天子想任命谁为城主,也得征求侯冈氏君首的意见,由部族中推选最合适的人选。乐昌二十年前担任了城主,如今已年近五十,而侯冈只有二十八岁。若是侯冈归来,乐昌不仅会失去代掌部族事务的权柄,假如侯冈另有想法,他甚至连城主的位子都保不住。
伯君只是一个没有实职的爵位,享受的只是在部族中的尊贵地位,而城主可是真正掌控了一座城廓的民政、军政与财政实权。虽然伯君的爵位通常比城主高多了,但年轻的侯冈也完全可以自己兼任这个城主,乐昌更担心这种事情。
所以乐昌的想法也可以理解,他既然能请动凉济能这样的高手,还不如就在半路把侯冈给解决了,如此不仅能够保住城主之位,他自己甚至还能成为天子册封的伯君。只可惜侯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凉济能失手被擒,侯冈已经到了城门前。(未完待续。)
054、侯冈归来(下)
如今回头看,仓颉先生在侯冈年少时就将其带到巴原历练,也算是明智之举。因为仓颉先生不可能总是待在侯冈身边盯着,年少的侯冈恐很难保全自己,弄不好在其未及成长之前就被人暗害了。
而待到侯冈从巴原回归,其能力和手段便足以摆平族中众人,也完全能够掌控部族。可若是侯冈未能成才呢?那么仓颉先生的用意也很明显——他就不必再回来了!
几人来到沇城南门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这里是中华腹地,又是太平之时,竟然有守卫军阵在检查过往行人。军士不搜东西只看人,每个人都要正面看清楚相貌,并问明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入沇城何事?
太乙朝侯冈摇头道:“看这架势,还是冲你来的。军阵的队长可能是得了城主的命令,若是有人自称侯冈,恐怕进不了城,弄不好还会被当场拿下。”
侯冈冷笑道:“我就不信他有那么大的胆子,如今我将归来的消息已传开,如果凉济能在半道暗中截杀都未成功,在这城门之前又岂能拦我?何必做那无用之功呢,他的脑子还是不明白!”
虎娃插话道:“脑子明白的人岂会做这种事。”
侯冈又说道:“叽咕,就看你的了。”
侯冈就站在大道中央,叽咕则走向城门朗声喊道:“侯冈氏君首侯冈大人,在九黎之地为国立下大功、受中华天子褒奖,如今已载誉归乡、到达沇城南门,侯冈氏族人前来拜见君首!”
叽咕的修为已经很不错了,若是在巴原,差不多也能混个国工当当,这一嗓子带着神通法力,这小妖又是刻意卖弄修为,声音的穿透力极强,不仅是城门前,几乎半座沇城的民众都听见了。
这就是侯冈的打算,直接亮明身份、堂堂正正入城,让乐昌城主想掩盖都掩盖不了,也不必为难那些可能是奉了密令的守城军士。几位守城军士正走过来想问他们是谁呢,被叽咕这一嗓子给惊着了,为首的小队长身体往后一仰,没站住坐了一个屁墩。
叽咕没有理会这些守门军士,喊完这一嗓子便侧身侍立一旁。虎娃和太乙也很给面子,一左一右拉开距离,跟随着侯冈缓步进城。侯冈连九爵学正那么大的官都做过,而且已有大成修为,如果刻意端出架子来,那也是尽显威严气度。
不需要再问,听见刚才叽咕的喊话再一眼看过去,都知道这位年轻人就是侯冈大人。城门内外本就有很多民众,此刻不由自主的都转过身来向侯冈行礼,有人还特意从车上下来跪拜于地。
侯冈走得并不快,面带微笑向周围众人点首示意,还不时俯身将近处的长者搀扶起来,和颜悦色道:“免礼、免礼,远游一十三年终于归来,见故地族人不甚亲切!”
那名小队长拍了拍屁股爬了起来,见此情景终究没敢上前阻拦,至于问话好像也不必了,因为人家已经把身份喊了出来。他这几天接到一个很奇怪的命令,城主大人吩咐,要严加盘问所有入城的行人,若是有人胆敢冒充侯冈大人,则须场拿下。
小队长心里直犯嘀咕,谁会冒充侯冈大人呢,而且他又如何分辨谁是冒充的呢?但城主大人没有解释,就是下了这样一道命令。但此时此刻,就算小队长想阻拦也不敢了。看这个架势,来者应该不可能是冒充的吧,否则怎能这么高调?
侯冈入沇城,直奔城主府而去。十几年的时间,对于那个年代而言,假如没有遭遇灾害或战乱,其实变化是极小的,一切几乎都还是他少年时熟悉的样子。沿途不断有民众向侯冈行礼,还有人自发跟随在他后面,其中有不少是看热闹的小孩。
这里的城廓形制与巴原上的差别并不大,城主府门口是一片广场,得到消息的乐昌城主已带着两队亲卫走出门外。
乐昌的形容与侯冈依稀有几分相似,只是两鬓已斑白,身材有些臃肿。这位城主脑门上有汗,刚刚已经擦去,此刻又冒了出来,脸上的肥肉在微微地抽搐,眼神中充满了错愕与愤懑,显然在极力控制着情绪。
乐昌并不知道凉济能已失手被擒,只道这位高人在半路错过没能截住侯冈,他也万没想到,侯冈竟会以这种方式进入沇城,搞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很多阴谋诡计都来不及施展了。
侯冈信步穿过广场,直奔着乐昌就去了,在一丈外才停下脚步,也不行礼,大大方方的摆手道:“乐昌族弟,多年未见,我今日归乡,你也不必如此隆重相迎啊。”
乐昌脑门有青筋在跳,他很想喝令亲卫冲上去将侯冈拿下,或者干脆直接砍死得了,但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可能这么做,只得沉声道:“你真是侯冈吗?”这话问得一点都不亲切,没有亲人久别重逢后的惊喜,反而带着强烈的质疑语气。
“你眼瞎了吗?我侯冈氏的君首回来了,乐昌,你还堵在这里发什么愣,还不赶紧将侯冈大人迎进城主府中?”随着话音,有三人分开人群走了过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扶着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者,旁边还有一位中年男子。
侯冈赶紧上前行礼道:“贤伯,您老人家来啦?……师基兄长,这是你的儿子阿栋吗?已经长这么大了!”
侯冈虽年纪不大,但在族中的辈分确实很高,在入城这一路,很多白发苍苍的老者都是他的晚辈。而与他平辈的族人中,最年轻的已年过四旬,便是面前这位侯师基。
侯师基与侯乐昌,是除了君首之外族中有爵位的两人。而侯师基之父侯贤,则是族中目前仍在世的、侯冈唯一的长辈了,侯冈得叫他一声族叔。刚才开口呵斥侯乐昌的便是侯贤。
侯贤抓住侯冈的胳膊,激动得眼圈都湿了,左看右看,还不时在侯冈身上捏一捏,感慨道:“侯冈,真的是你,样子几乎一点都没有变,只是长大成人了,我终于盼到你回来了……”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侯贤才似突然想起来什么,退后两步,拍了孙子一把道:“还不快拜见君首!”祖孙三人一起行礼道:“拜见君首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