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自珍的风雨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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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自珍的风雨人生-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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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
  两个女儿整天不着家,越来越引起两位老人的忧虑:她们是不是投奔革命去了?当革命党可是要杀头的呀!这天晚上,两位老人都没有睡,秉烛等待两个女儿归来,他们决定同女儿摊牌了。当姊妹俩有说有笑地推开家门的时候,迎面见到双亲端坐在堂屋,板着面孔。父亲劈头就问:
  “你们又疯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家?”
  平时最柔顺的妈妈这时也拉下了脸:“女孩子家,成天在外面疯疯癫癫,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贺怡性格泼辣,心直口快,一句话就把做父母的顶回去:“我们又没干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说闲话,谁愿意说什么就说去!”
  贺自珍也慢声细语地说:“妈,您知道,我们做的都是正经事,要打倒土豪军阀……”
  贺自珍的话还没说完,父亲就厉声说:“这就更糟糕,造反是要杀头的!连我们这两条老命都要搭上,你们还要这个家不要?”
  母亲也赌气地说:“你们要再疯下去,趁早嫁出去算了。”

明月共潮升(2)
老人把他们的最后一招也拿出来了。
  贺自珍感到,整天不着家,也该跟父母好好说一说了。她拉着妹妹坐到父母旁边,细细地同他们讲起国民革命的重要。土豪军阀欺压百姓,还用得着贺自珍多说?他们见到的、听到的比贺自珍了解来的多得多,他们自己不也是身受其害吗?从这点上说,他们也赞成、同情革命。他们顾虑的是:革命能成功吗?这些军阀、土豪能打倒吗?万一打不倒,不就家破人亡了吗?
  贺自珍动情地说:“国民革命是一定会成功的!你们看,就我们县里,有多少人都行动起来了,全国也是这样,只要全国老百姓人人心齐,土豪军阀还有打不倒的?到那时候,我们就要过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好日子啦!”
  贺自珍说得那么肯定、那么自信。是啊,当时革命形势是那样蓬勃,势不可当,她哪里想得到以后会有失败和挫折呢?她给父母亲所描绘的未来,也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理想。她满以为,经过北伐以后,大地上的污泥浊水就荡涤殆尽了。
  她是父母亲最宠爱的女儿,她的为人父母心里是有数的,她的话在父母的心目中是有分量的。贺自珍今天把她能言善辩的特长发挥出来了,直把父母亲说得连连点头。
  贺自珍又进一步说:“支援国民革命,人人都有份,你们也应该想想,拿什么行动来支持革命。”
  父母亲把这句话记在心里了。以后,哥哥贺敏学也参加了革命活动,兄妹三人回到家里,都要给父母亲讲讲国民革命党军已经挺进到哪里,有什么好消息。
  缴掉商会的枪
  迎接国民革命军的活动,在永###组织的领导下,正在加紧进行。1926年7月的一天,贺自珍接到通知,到龙家祠开一个会。她走进会场一看,意外地见到妹妹贺怡和哥哥贺敏学坐在那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妹妹和哥哥也入党了。这是永新县第一次党员大会,讨论永新县的党组织怎样迎接革命高潮的到来,推动永新县革命形势的发展。
  会议决定,派欧阳洛、王怀等人到湖南迎接北伐军,其他党员分头到东乡、西乡、南乡等地发动群众,在工人、农民中宣传北伐的意义,并建立党的组织。
  贺自珍没有下乡,她被留在县城进行迎接北伐军进驻永新的宣传工作。她带领一伙姑娘在大街小巷刷标语。一时间,“打倒军阀!”“消灭军阀吴佩孚、孙传芳、张作霖!”“拥护新三民主义!”“欢迎北伐军来永新!”这些用红绿纸写成的标语,贴满了县城,为永新增添了革命的气氛。
  这时,盘踞在永新的军阀陈修爵恐慌了。他自知在永新作恶太多,肯定为国民革命军所不容,就趁国民革命军没有到来之机,向县里的商会、士绅勒索了两万块大洋,逃到吉安去了。商会的老财们哪里肯吃这种亏,他们马上向全县群众强行摊派,要从人民身上刮回这笔钱来。
  但这已经不是财主豪绅横行的时代了。县里的共产党员坚决反对这种摊派,他们发动群众闹风潮、打商会,进行抵制。
  贺自珍同学生委员会的同志一起,组织了一个反摊派的群众大会,有几百名工人、农民和学生参加。在这个会上,各界的左派代表都上台讲话,贺自珍也讲了话。她说:
  “我们打倒一切祸国殃民的军阀,欢迎国民革命军到永新,光复永新。商会过去同陈修爵一个鼻孔出气,欺压老百姓。他们送钱给大军阀陈修爵,帮助他逃跑,却要全县人民分摊这笔钱,真是欺人太甚!我们能答应吗?”
  全场群众发出了怒吼:“我们不答应!”
  会后,群众又举行了反摊派的示威游行,贺自珍走在队伍的前面。一路上,许多群众自动参加了游行的行列,游行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他们来到商会的门前,包围了商会,高呼口号,抗议摊派,声震全城。
  商会的财主们又惊又怕,可是这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怎么舍得丢掉即将到手的肥肉呢?他们拼命进行反抗。在军阀混战的年代,只要有钱,谁都可以买枪。商会也有一部分枪支,他们让团丁把枪扛出来,装上子弹,对着示威的群众瞄准,以武装进行威胁。
  群众更加愤怒了。下乡发动群众的共产党员贺敏学等正好回到县城,目睹这一切,立即领导群众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缴掉商会的枪!”群众立即像潮水一样拥进商会,徒手同团丁搏斗起来。

明月共潮升(3)
贺自珍虽是个女孩子,但她一点也不害怕,也跟着冲进了商会,参加了缴枪的行动。
  商会团丁的三十支枪全部被群众缴掉,摊派活动被迫取消了。这是永新县的左派第一次显示了革命的威力,也是永新县的人民,第一次尝到革命的甜头,他们还没有见到北伐军,就已经为国民革命军的入城打下了群众基础。年轻的贺自珍也第一次经受了群众运动的风雨。
  8月份,国民革命军朱耀华部到达湖南茶陵,欧阳洛等人赶到茶陵,同北伐军接上头,请北伐军开进永新。
  9月份,北伐军从茶陵经莲花来到永新。
  时至今日,贺自珍回忆起国民革命军开进永新县城时的情景,仍然充满着激情。她说:“那一天,永新真是热闹极了。革命军穿着一身灰布军衣,队列整齐,威武雄壮地开进城来。全城的老百姓扶老携幼出来迎接,真是万人空巷,他们争着要看看革命军的军威。在革命军入城前夕,我一夜没睡,和同学们赶制了一把把彩色小旗,发给欢迎的队伍。我自己也是站在欢迎的行列里,手里拿着一面小旗,不断地摇晃着,领着群众高呼口号。那时候的革命形势多好啊!在欢迎的群众中,也有我的父母,他们也举着小旗,带着弟弟妹妹,兴奋得热泪盈眶。”
  北伐军开进永新的第二天,在校场坪召开了军民联欢大会,正式宣告永新光复。永新县还成立了以共产党员、国民党左派为领导的民主政权;正式成立了国民党永新县党部和永新县行政临时委员会等领导机关。县党部设常务委员会,许多共产党员以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员的双重身份参加了党政领导工作。县党部委员会的主席是国民党的左派周继颐,副主席是欧阳洛。常委会下面设组织、宣传、工人、农民、青年、妇女等部。
  党派贺自珍加入国民党,以跨党分子的身份参加了县党部的领导工作。她是县党部的委员,担任妇女部部长和共青团县委副书记的职务。这是永新县第一任的妇女部部长。那一年,她才16岁。
  “永新三贺”与“武装打粮”
  贺自珍热情很高,但年轻幼稚,一下子当了两个“官”,只觉得身上的担子很沉很重,想努力把工作做好,又不知道该干什么,把劲儿往哪里使。她当妇女部部长的第一件事是剪辫子。
  她刚到县党部任职时,仍继续在学校念书。既要学习,又要工作,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她从上学时起,就留了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黑油油的,谁见了都夸她头发好。她也很爱这条美丽的辫子,闲来无事,或者看书,或者谈天,都爱轻轻抚弄它。可是现在,她觉得那条辫子碍事多了,每天都得花不少时间梳理它。她想,要革命就要铲除封建残余,现在男女平等,男的都剪了辫子,留了短发,我们妇女为什么还要拖条辫子呢?我也要留短发。于是,她对着镜子,一下子把辫子剪了下来。她又让妹妹帮她把头发修成短短的男式西装头。妹妹看着剪成短发后的贺自珍,高兴地说:“姐姐,你把辫子剪掉,像个男孩子,越发显得漂亮了。”
  她是永新县第一个剪发的妇女,自然轰动全城。她走在街上,行人望着她的头发,交头接耳。那些淘气的孩子,跟在她的后头,又是嚷,又是笑,又是跳,像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那么稀奇。贺自珍全不理会这些,她昂着头,落落大方地去走自己的路。她觉得,革命嘛,总得有第一个;同封建旧习俗作斗争,也得有带头人。
  她到了学校,一群女同学围了过来,参观她的短发,有赞扬的,也有惋惜的,她坦然地说:
  “现在男女平等,我们妇女为什么还要拖条长辫子,为它浪费时间呢?我们妇女要革命,也要革辫子的命。我今天把剪子也带来了,我帮你们剪掉这条封建尾巴!”
  几个勇敢的女同学把辫子剪掉了。她们摸着脑后短短的头发,羞得不敢出门,也不敢回家,怕挨父母的责骂。贺自珍鼓励她们说:“不怕,我送你们回家。”
  下课后,贺自珍把剪了发的同学一个个送到家里,还做她们父母的工作,宣传剪辫子的意义。以后,在贺自珍的大力提倡下,学校中的革命左派都陆续剪了辫子。县城中的一些思想激进的妇女,也跟着剪辫子。妇女留短发逐渐普遍起来。但是,农村还不行。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明月共潮升(4)
为了加强妇女工作,永新县又成立了群众性的县妇女会,由县党部的妇女部领导。贺自珍和她的伙伴们,经常到县城附近的村庄做妇女工作。她经过一个时期的锻炼,已经很善于搞宣传鼓动了。不论多大的场面,有多少群众参加的###,她都敢上台发表演说,脸不红,心不跳,而且不用讲稿。
  有一次,她来到一个小镇上,把这里的老婆婆、小媳妇和小姑娘招呼拢来,端张小板凳,站在板凳上就开始演讲。从军阀欺压百姓的罪恶讲到国共合作,国民革命军北伐的意义。她讲得不慌不忙,有道理,又有实际,说得许多妇女直点头。
  她讲完革命道理,又讲妇女解放。她说:“要说受压迫,我们妇女受的罪最深。我们的妈妈这一辈子最可怜,谁有气都可以往她们头上出,挨打受骂,还要挑起全部的家务。中国共产党是妇女的大救星,主张男女平等,妇女解放。以后,我们妇女在家里,也要有说话的权利。我们反对缠足,反对打骂妇女,反对包办婚姻。我们妇女也要行动起来,打倒军阀,支援北伐战争!”
  演说完了,她就带着同学们唱歌。
  “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国民革命成功,国民革命成功,得解放,得解放。”
  贺自珍的嗓子清脆圆润,唱得很有气势。妇女们都拍起巴掌来。贺自珍又一句一句地教年轻的妇女唱歌。
  贺自珍下乡,还宣传移风易俗。她随身带着一把剪子,动员妇女剪头发,说通一个就剪一个,每次都要剪掉几条辫子或发髻。
  那时候,少年儿童不分男女,脑后都拖一根辫子。贺自珍又动脑筋要革掉孩子们的辫子,小孩子们的工作比成年人更难做,他们不懂道理,也不耐烦听道理。孩子们的家长出面反对,因为这一带的群众认为,小孩子脑后有辫子可抓,才能够“长命百岁”,“多福多寿”。所以,任凭贺自珍说破嘴皮子,对方还是一个劲地摇头。有一次,贺自珍来了气,也不管他们思想通不通,逮住了就剪。有一个时期,吓得县城里的孩子,见到贺自珍老远就躲起来。
  贺自珍作为县团委副书记,还兼做青年工作。她开始也不知道该让青年们去干什么好,就带着他们去打菩萨。她说:“反对封建迷信是移风易俗的一项内容。”她把全县的寺庙有多少,在哪里,都查得清清楚楚,然后把青年分成几路,分头去打菩萨。对这种做法,泥菩萨张不开口,当然无法提抗议,县里的老百姓却都摇头。有的青年和儿童,打完菩萨回到家,要挨父母亲的打。渐渐的,大家对干这件事不积极了。但是,它却起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作用,这就是那些到永新宣传宗教的外国传教士,看到革命政权反对宗教,自知继续留在那里,做不了什么事,于是纷纷回国。福音堂小学的男部和女部都停办了。
  从此,贺自珍离开学校,开始了以革命为职业的生活。
  二十年代的永新,封建意识是很浓的。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影响很深,青年男女不能随便交往。为了反封建,她在共青团内,带头组织县里的男女青年,一起搞宣传,一起开展群众性的文娱活动。她在永新县和里田镇都建立了歌舞宣传队,男女青年同台演出革命的歌舞节目。歌舞宣传队轮流到各个乡去演出,很受群众欢迎。至今,永新有的老人还记得,大革命时歌舞演出队演出过“葡萄仙子”的舞蹈,贺自珍有时候也同宣传队的队员一起演出。
  随着革命的发展,贺自珍逐步学会了抓工作重点。
  在北伐军协助下,永新成立了民主政府后,北伐军就离开永新到吉安和安福去了,只留下了几个干部在永新,协助左派政府工作。保卫永新的责任落在由工会和农会组成的工人赤卫队和农民赤卫军身上。至于为民主政府筹集费用,为工农武装筹办粮草,打击城里的右派,对付土豪劣绅,巩固民主政权,这些任务,都要由永新的共产党员承担。
  贺自珍同担任妇女部副部长的妹妹贺怡,还有担任共青团县委书记、国民党县党部商民部部长的哥哥贺敏学商量,怎样完成筹集经费的任务。他们生长在永新,对这里的地主豪绅,谁个好,谁个不好,心中清清楚楚。贺自珍说:
  “地主豪绅中各人是不一样的,有的思想比较开明,在县里作恶不多,民愤也不大;有的人却比较顽固,态度很坏,不能把他们一般对待。”
  贺怡也说:“对那些思想较好的,要争取他们同情和支持民主政府的工作。”
  于是,他们兄妹三人向县党部提出了对县城的地主豪绅分别采取“募捐打粮”和“武装打粮”的办法。“募捐打粮”就是用说服动员的方法,让他们自己拿出钱粮来支援革命。“武装打粮”就是对那些态度恶劣,坚决不肯出钱的,就动用工农赤卫队以武力强行解决。
  他们还初步提供了分别用这两种办法打粮的名单。
  “武装打粮”的任务由县党部组织工农赤卫队去执行。“募捐打粮”的典型,县党部让她们姐妹去创造。她们两人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贺自珍有一个本家,自称是孙中山的信徒,拥护三民主义。他是个大地主,会行点医,在县里有一定的影响。她们登门去做他的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害,果然,把他说服了。他带头拿出一部分钱、粮和各种物资支援革命。在他的带动下,一部分表现比较好的中小地主豪绅,也不同程度地捐献了一些资财。以后,贺自珍又组织县里的青年和妇女,到各区各乡去做“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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