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雪柔调笑的口气,李月兰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一生她最不愿意失去的就是雪柔这个朋友,她不希望因为一个抛弃的理由就放弃这段感情。
不想雪柔话锋一转,“不过。月兰,如果你真的清楚我的事情,那么你更应该明白一个女人孤身在外的不易,我能有今天,说实话,真的要感谢老天赐给我的好运气。有时候仅仅是聪明是不够的。你要明白,就算是如此,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是没把握将过去的那条路再走一遍的。你…真的想好了吗?想好了一个女人独自抚养两个孩子?”
望着雪柔一脸认真的问话,李月兰的眼前陡然浮现出当日出嫁前父亲的那番劝慰,眼中划过一丝迷惘。
而此时,马车外一匹骏马飞驰,穿过她们率先进入了元和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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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 第六十四章 过去
马车微微倾斜了一下。雪柔赶紧抱稳了孩子,“三儿,怎么驾车的!”雪柔坐正了身子,见李月兰在一旁稳稳的将孩子抱在怀里,心下松了一口气,便拍着车门板朝车外喊道。
“大掌柜的,真对不住,刚刚从后面窜出一匹快马来,小的刚刚有点儿避让不及。”车外传来车夫三儿解释的话语。
雪柔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又不是赶着投胎,官道上也骑这么快,莫名其妙!”说完便朝着车外道:“三儿,把车架稳点儿。”
车外传来了三儿‘哎’的一声应答声,雪柔这才放松了下来。
而刚刚的意外,也让李月兰的思绪从刚刚的迷惘中恢复了过来,其实雪柔和父亲的话都很有道理,一个女人独自在这个世上生活就已是不易,更何况自己还带着两个初生的婴儿。可是也就像雪柔说的那样,没人愿意走相同路第二次,既然上天给了她再一次的机会。为什么自己不能为了自己为了孩子搏一搏,最坏的结果自己都已经经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就算世上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凭什么自己就一定要依靠他们?前世自己依靠的结果是背弃,今生她有试图改变他们的结局,只要他能信守诺言陪在她和孩子的身边,放弃这次功成名就的机会,她就能有勇气和他再走一生。只可惜结果同样是背弃。既然在他的身上她看不到希望,那还不如自己和孩子一起拼出一番光景,总好过终日提心吊胆,担心过去的一切重演。
所以,当李月兰看到雪柔投过来询问的眼神时,她认真说道:“我没把握,雪柔姐,可是我更没有把握在袁家继续好好的生活。我知道前路漫漫,困苦异常,我也知道你的担心,你的关心,可是我相信只要孩子们在我身边,再难走的路我也能走下去。雪柔姐,这是我的选择,我不会后悔的。”
“就算现在袁子忠出现在你面前,求你不要走也不行?”雪柔挑眉道。
“呵呵…好吧,如果他真能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的话。”看出雪柔话中调笑的意味儿,知道她不会再和自己纠缠这个话题,李月兰轻笑着回道。
雪柔但笑不语,一时间车厢内便安静了下来。李月兰顿了顿,继续道:“好了雪柔姐,不要谈那些不切实际的话了,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呵呵,还是老样子呗,”雪柔温柔的拍着怀中的孩子,轻声道:“要不是你出了事儿,现在我大概就应该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了吧。”
李月兰闻言心下一惊,她知道雪柔最终会跟着那个男人回去,却没想到那么快,她看着雪柔温柔的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疲惫,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道:“…雪柔姐,你…真的要和他回去吗?”
雪柔依旧合着拍子轻哄着怀中的孩子,没有答话。就在李月兰以为她不会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冷不丁的,雪柔低声道:“你既然知道我的事情,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没得选。”
望着依旧一脸温柔的雪柔,要不是看到她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直,李月兰大概会以为刚刚是自己的幻听。‘没得选’李月兰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熟睡在李月兰怀中的小宝宝睁开了眼,水汪汪的大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不多时车厢内便满是婴儿的啼哭声。
“哎,这…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睡得好好的嘛?月兰,月兰,快看看,快看看,这是怎么了?”由于李月兰怀中的那个率先哭出了声,紧接着雪柔怀中的也不甘示弱起来,急得雪柔坐在位置上顿时慌了手脚。
到底是第二次做母亲了,李月兰见到此种情况倒是镇定的多,赶紧摸了摸孩子的屁股,一看没有湿,这估计就是饿了。赶忙安抚了雪柔,让她不要紧张,告诉她孩子大概是饿了。
“那…那怎么办?”看着抱着孩子傻傻的看着自己的雪柔,李月兰笑着从她的手里接过孩子,眨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挪揄道:“怎么办?饿了当然就是喂他吃东西呗!”
雪柔的脸陡然红了红,将孩子一把塞到李月兰的怀中,梗着声音道:“那你还不快喂!”
雪柔的手抽的太快,李月兰差点儿就没抱稳孩子,自是让两人又是慌张了一番。直到将两个孩子喂饱,他们终于停止了啼哭后,李月兰和雪柔才同时呼出了一口气,望着双方都有些狼狈的样子,二人相视而笑。
马车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李月兰望着正一脸笑意哄着孩子的雪柔,想起两人刚刚未完的话题,思绪不由陷入一片深远。
雪柔原本并不叫雪柔。她原名叫什么她从来没说过,当年她告诉李月兰她的故事的时候,也没有提及过。只是说自己原本出生在京城的大富之家,父亲是为官的。从小便是锦衣玉食,仆婢成群,又因为她是家中唯一的小女儿,顶上的爹娘和三位哥哥自是对她百般疼宠。这也就自然而让养成了雪柔天真活泼的性格。而接下来的故事就像是话本里描绘的一般,富家千金遇上了穷家小子,自此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为了这个男人,雪柔绝食,逃家,甚至以死相逼。最后娇宠着她十几年的爹娘终是松了口,只说男人若能取下功名,便同意婚事。雪柔自是幸喜若狂,她以为终于看到了自己爱情的希望。直到男人立下军功,进位为将,她以为她的幸福就要降临在她的身上。可是却不想,自己披上嫁纱,走向她以为的幸福的那天,她爱的那个男人竟然横刀立马,率领着官兵冲入了她家。
望着她一心爱的男人,朗声述说着父亲的条条罪状。冷酷无情的将从小疼爱她的爹娘哥哥,甚至从小陪伴着她一起长大的妈妈丫鬟一一拿下,雪柔的世界从那一刻起彻底崩塌。原来,从一开始,男人接近她就是为了搜罗父亲的罪证,雪柔说,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爱情不过是一场别有用心的阴谋。
就这样,雪柔的一家都因这次的举证下了大牢,雪柔自己也被罚充入宫中,成了一名最低贱的宫仆。而从那一天开始,她的名字改作了雪柔。在宫中的日子,雪柔没有多说,但李月兰能够想象的出她曾经吃了多少的苦。毕竟雪柔当初是被罚充入宫中的,作为一名最低贱的宫仆,在那个皇权大过天的宫中,有时候消失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
不过正如雪柔说的,她的运气不错,李月兰想这大概也是上苍对这个曾经善良天真的女孩的补偿吧。雪柔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获得了一名贵人的赏识,被荐去了尚宫局司衣房做了宫女,而后便一步步坐到了司衣房的掌针。指其中的辛酸艰苦,李月兰没有多问,雪柔自然也没有多说。
雪柔在宫中整整呆了八年,那八年她步步谨慎,如履薄冰,用心伺候着那位贵人,最后,她终于被放出了宫。李月兰现在还能记起雪柔说这段话时的表情,彼时她还是花样年华,走出宫门的时候她已是满身的疲惫与尘埃。
后来的日子李月兰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最后雪柔还是嫁给了那名男子,也就是今生一直徘徊在荣隆庄前的那个黑衣男子。现在想来,荣隆庄作为天下第一的绣庄,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皇亲国戚,也喜爱用他们的布料和绣工。就是皇宫中的绣女也大多是有荣隆庄每年择优选送的,而当时雪柔在宫中做了那么多年的司衣房女官不可能不和荣隆庄有联系,而后来她出宫后来到元和镇做了荣隆分店的大掌柜也就不足为奇了。也难怪所有人都不知道雪柔的来历,宫人,尤其是曾经待罪的宫人是不会有过去的。
虽然李月兰不是很清楚雪柔最后为什么会嫁给那个男人,不过从与雪柔前世今生的只字片语里,她或多或少能够猜到这与她早年下狱的爹娘哥哥有关。
而这也是李月兰刚刚没有说话的原因,因为如果易地而处,这是解救从小就疼宠着自己的亲人的唯一方法,她也会别无选择的答应的。
就在李月兰望着雪柔一脸深思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就传来车夫三儿在外面说‘到了’的声音。
雪柔抬起头,见李月兰盯着自己一脸深思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头,伸手拍了拍李月兰的肩膀道:“月兰,咱们到了,看什么呢啊!”
李月兰一惊,回过神望着坐着一旁瞪着自己的雪柔,牵起嘴角笑了笑,“没什么,发了一会儿呆。到了吗?”
雪柔看着她一脸迷糊的样子摇了摇头,“你现在这儿等着,我先下去,一会儿让丫鬟抬你出去,注意别招风了,来,孩子你先抱着。”说完,便将一直抱在怀中的孩子交回给了李月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大概过了一会儿,就有丫鬟推开车门将李月兰扶到了软塌上,榻上四周都挂着厚重的帘子,以免李月兰和孩子吹了风。李月兰隔着帘子向外打量了一番,马车正停在一条小巷中,周围没什么人,估摸着这大概就是荣隆庄的后门了。在丫鬟们的抬扶下,李月兰很快就被抬了进去。
而就在这时,荣隆庄的前门口正站着一名男子,牵着马走向了在一旁招呼客人的小二。
来人正是刚刚和袁大姐分手的袁子忠,这些日子他仔细回想着李月兰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最后,他还是决定在离开之前来这里一趟。
“小二,”袁子忠刚走上前喊了一声,店小二便殷勤的走了过来,“哎,客官您有什么需要的?”
“哦,我…”不想还未待袁子忠说完,站在一旁的另一名店小二走了过来指着他道:“哎?你不就是那个半个多月前来闹场的那个吗?”这时站在袁子忠面前的那名店小二也会过了神,猛一拍脑门子,道:“啊!是你啊,那个浑身湿透差点和我们打起来的男人!”
袁子忠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行了一礼道:“…正是在下,上次多有得罪,还望小二哥多多见谅。”
那名店小二见袁子忠行了礼,连忙摆手道“别别,您这不是折杀小人嘛,上次有眼不识泰山已是被咱们大掌柜的念叨了。”“就是就是,您可别这样。对了,您这次来是?”一旁的店小二也说道。
“哦,和上次一样…你们大掌柜的在吗?”袁子忠赶忙说道。
“真是不巧,我们大掌柜一早接了信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呢,您找她有什么事儿,要不您告诉我,我帮您转达。”店小二答道。
袁子忠神色复杂地朝着里面望了望,眉头紧皱着,最后还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有劳小二哥了。”说完便牵上马走了。
袁子忠刚离开,绣庄的楼上便走下一名小丫鬟,笑着朝着小二们说道:“大掌柜回来啦,让大家都上去!”话音刚落小二们赶忙向楼上走去。
“哎,大掌柜的回来啦,”那名和袁子忠说话的店小二朝着门外喊道,一看袁子忠已然失了踪迹,“哎,怎么走得这么快啊!”
“好了,别找了,要是有急事儿肯定会再来的,掌柜叫咱们呢,咱们快走吧。”另一名小二推了推他说道。那名小二想了想便也就把这事儿丢在了脑后,跟着其他人一起向楼上走去。
“大掌柜的。”众人陆陆续续的走入堂中,只见雪柔此刻正端坐在堂中,手捧着茶杯略带着悠闲的喝着茶,纷纷上前行礼道。
雪柔一一点了点头,见其他掌柜和店小二们都走了进来,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掌柜请坐,这次我请大家来,主要就是为了一件事情,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帮忙。”
“大掌柜的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的们定当竭尽所能。”坐的离雪柔最近的二掌柜连忙躬身道。
“呵呵…石老客气了,这些年大伙儿跟着我着实不容易,有时候雪柔一些任性还要请多多海涵。”雪柔冲着那名二掌柜笑道。
那被唤做石老的二掌柜赶忙起身连声说的不敢。雪柔挥了挥手,没有再多说客套的话,直截了当的道出了目的,“今日请大伙儿来,主要就是一个事儿,下个月我就要回京了,这次回京我将不会再回元和镇,过些日子京里总店那儿也会派来新任的大掌柜,希望大家有个准备,在今后的日子好好配合新任大掌柜,打理好分铺。”
雪柔的话音刚落,屋内顿时乱成了一片。
抉择 第六十五章 争斗
“怎么会这么突然?大掌柜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走啊?”
“大掌柜的,这可使不得啊;您走了大伙儿可怎么办啊?”
“就是就是,大掌柜的,您可千万不能走啊…”
“大掌柜的,铺子能有今天,都是您带着咱们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现在您可不能走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冲着雪柔劝说了起来,神情带着激动。
雪柔听着众人挽留的声音,心中涌起一股酸涩。自己到元和镇的这些日子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当初自己能来到荣隆去,也是因为宫中贵人的恩典,可是荣隆毕竟是大绣庄,自己却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就算自己曾是宫中掌针,离了宫过往的一切荣华也都烟消云散了。所以,荣隆的东家只是给了自己一些盘缠和几个荣隆的活计,让她来到这个远离京城的小镇开起了分铺。
虽然那时的条件很辛苦,盘缠和人手都不够,可是雪柔却很满足,毕竟喷高踩低乃是人之常情,自己不过是个罪臣之女。能够有个依撑,远离京城那个伤心地,远离皇宫那个大染缸,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对自己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了。
那时候,这些小伙计要和自己一起走很远的路去接货,小心翼翼的接待者每一位客人,甚至只是两三匹的锦布也要冒着大雨送到客人的家里。总铺每月给的份子钱也不那么及时,有一段时间更是彻底断了联系,如果不是自己多次去信催促,他们也许就压根儿忘了这里还有一间分铺了。
后来店里的生意略略好了些,又受到本地一些大绣庄的排挤,真真是雪柔焦头烂额了一番。商场上的倾轧有时比战场上还要残酷,库房失火,虚假的订单等等这些不管是入流的还是不入流的手段层出不穷,要不是凭着她多年在宫中谋算的韧劲儿,自己恐怕早就垮了,何谈什么如今。
也多亏那些年自己在宫中的磨练和这些一直跟着自己的活计,自己才终于在元和镇站稳了脚跟。直到后来,生意越来越好,总铺便派来了石老和一些活计过来协助自己,彻底融合击败了本地的那些老牌的绣庄,成为镇上的最大的绣庄。
而现在,自己就要离开这间凝结着自己无数心血的铺子了,不要说这些活计难以接受,就是自己心中又怎么能舍得。
她还记得自己和伙计们刚到元和镇的时候那一脸的希翼和期待;还记得铺子刚开时的艰辛和劳苦;还记得在最困苦的时候,大伙儿一起围坐在院子里喝着稀粥。啃着馒头;还记的库房失火时小三儿那张被大火熏的黑黑的脸上挂满了气愤的泪水;还记得做成第一笔大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