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妈的,你倒是挺维护你男人的!”长发男子不满地骂道:“你有那个精力,还是多想想如何应对回去后的事吧。”说罢手上又用力一扯,女人不由得“啊”了一声,头就更低了下来。
林辰暮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不管是王三爷,还是马三爷,总归要讲道理吧?”
“讲道理?”络腮胡男子本都要转身走了,听到林辰暮这一句话,脸色一沉,又冷冷笑道:“爷说的话就是道理。”说罢扬起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朝林辰暮抽了过来。
林辰暮不及防他说打就打,脸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那一巴掌重重打在他的肩膀上,火辣辣的,痛是算不上痛,可这一巴掌,却把他给彻底激怒了,一拳就打在络腮胡男子的脸上,络腮胡男子的脸在一瞬间仿佛都扭曲起来,踉跄退了几步,软软向后栽倒。
还拽着女人头发的长发男子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刚想要上前来,却不曾想,林辰暮双手一抬,已经抓在了他的手肘上,接着他就觉一阵剧痛,整条胳膊猛地麻了半边。
林辰暮抓住长发男子的手肘一扭,长发男子的胳膊就软软地垂下,紧接着,又一脚重重揣在他的肚子上,长发男子也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就蜷成一团蹲了下去。
这一切看似漫长,其实也就是电光石火刹那间的事。
女人完全给呆住了,愕然看向林辰暮,却见林辰暮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来,竟然打起了电话。
“你快跑吧,得罪了王三爷,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女人愣了一下之后,又很是焦急地对林辰暮说道。
“王三爷?很厉害吗?”林辰暮有些好奇地问道。
见林辰暮现在还那么不紧不慢的,女人是心急如焚,拉起他的手就要往车下跑,一边还说道:“王三爷你都不知道?你外地来的?”
“是啊,我刚从东屏来。”林辰暮却像是一个铁柱一般,怎么也不肯挪动脚步,拨通了号码,就放在了耳边。
见林辰暮如此执拗,女人就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般,凄然说道:“难怪你这么莽撞了。王三爷可是云岩的半边天。我看你啊,还是赶紧回东屏去吧……”
“哼,回东屏?我看你就是跑到合阳去,也死定了。”络腮胡男子扶着座椅艰难地站了起来,林辰暮那一记重拳,打得他现在整个头都还是晕晕沉沉的,不过却并不妨碍他出言威胁道:“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不下你两根膀子,你不知道我们的厉害。还有你……”他又指着那个女人说道:“小凤,你也作好心理准备吧?这次没有人敢再帮你说话。”
女人脸色惨白,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却见林辰暮淡淡地说道:“是吗?半边天?呵呵……”
沉稳的语调,有着一丝隐隐的怒意,而面上似笑非笑,怡然而从容。此刻,文质彬彬的林辰暮给人一种很离奇的感觉,似乎这波澜不惊的面容下,隐藏着一只蓄势待发的嗜血狂狮一般。
在女人和络腮胡男子惊疑不定的眼神中,电话接通了,就听林辰暮沉声说道:“高局,我林辰暮啊。”
高局是云岩县公安局的局长高世泽,也是东屏市公安局局长王健的心腹爱将。林辰暮这次下放到官塘乡担任乡长,王健自然是提前就给高世泽打了招呼。而高世泽当然知道,林辰暮这个新扎乡长,可是杨卫国书记身边的红人,哪里敢有半点怠慢?林辰暮才刚到云岩,他就放下手头的事情,亲自接待,殷勤地就差没把林辰暮当老祖先人一般供到神龛上去了。倘若不是林辰暮执意说自己安排好了住所,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林辰暮去住那样一个小旅馆。
今天一早就听说林辰暮已经走了,心里还颇有些失落,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了他的电话,高世泽是欣喜若狂,连忙说道:“哎呀,林老弟啊,你怎么就走啦?是不是老哥我招呼不周啊?”
“呵呵,高局啊,别那么客气嘛,走得急,来不及和你们告别。以后在云岩,还少得了你的照顾吗?来日方长。”林辰暮微微一笑,又说道:“对了,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云岩有个什么王三爷?”
“王三爷?”高世泽愣了一下,又笑着说道:“什么王三爷,就是西城的王老三嘛,,也就是一个混混头。怎么?这个不开眼的家伙得罪老弟啦?”
“得罪倒是谈不上,不过他有两个手下,说是要下我的膀子!”林辰暮冷冷说道。
“什么?”高世泽一听这话,语调陡然提升了好几拍,一拍桌子,怒道:“谁他妈这么大胆子?林老弟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受伤没有?我马上赶过来。我倒是要看看,麻痹的是谁吃了豹子胆了。”
“过来就不用了,我很安全。不过我想请高局把这个什么王三爷给抓起来,查封他所有生意,不知道高局肯不肯帮这个忙?”
高世泽愣了一下,随即又一咬牙,说道:“老弟你放心,今天之内,我保证将王老三抓捕归案,所有生意全部查封。”
“怎么?有什么困难吗?”林辰暮听出了些蛛丝马迹,问道。
“没什么困难。”说罢高世泽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王老三有个妹妹在穆阳皓家里当保姆,听说和穆阳皓的关系不清不楚。我们以前有好几次针对王老三的行动,都受到过穆阳皓的阻碍。”
“穆阳皓?”林辰暮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这还没有正式上任,就跟云岩的常务副县长扳起了手腕。
“你放心,我会让市里接手这个案子。”林辰暮正色道:“市里一直在打击黑恶势力,铲除黄赌毒上是不遗余力,我看云岩也需要好好整顿一下。”
“那是当然。”高世泽就笑了。有了林辰暮这句话,他可就没什么压力了。虽说王老三平日里的孝敬也不少,可谁叫他不开眼,惹到了林辰暮呢?林辰暮是谁?那可是杨书记身边的头号红人啊。二十四岁不到的乡长,全国不敢说,可在华川省内,那铁定是蝎子拉屎——独(毒)一份,以后的发展,那还用说吗?这其中的轻重,他自然会去权衡。
等林辰暮放下电话的时候,那个女人和两名男子全都傻眼了。他们虽说不知道,电话里的这个高局是什么人,可看别人张口就要抓捕王三爷,查封所有生意的口气和架势,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第五章 我是乡长
“大山哥,现在怎么办?”长发男子忍住小腹里阵阵刀绞般的疼痛,低声向络腮胡男子问道,满脸都是惶惑之意。林辰暮这个电话,让他全然失去了方寸。
“别听他胡说。”络腮胡男子强自压抑着心头的惊涛骇Lang,若无其事地说道:“王三爷是什么身份地位?那可是县太爷家里的座上客,谁吃了豹子胆,敢来抓他?”话虽这样说,不过语调却是酸涩无比,就像是无力的呻吟一般,没有半点底气,目光也随之涣散。说话间,磨磨蹭蹭就想要往外走。
虽说对于林辰暮这个电话的内容还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说实话,他打心头就相信了七八分。别说王老三这个称呼,在云岩可不是一般人敢叫的,而知道了王三爷的名头,还敢如此不放在心上的,就绝非泛泛之辈。别看他们没什么学识文化,不过这眼皮子却最是活泛,情知得罪了惹不起的人物,哪里还敢在这里找不自在?
至于王三爷有没有被抓,生意被查封,一回去就知道了。到时候倘若不是的话,还怕找不到那个臭娘们吗?
还没走到车门口,却听林辰暮厉喝:“站住。”
络腮胡男子浑身一颤,身子也僵在原地,过了半晌才又转过身来,色厉内荏地嚷嚷道:“你还想怎样?……”话还没说完,林辰暮犀利的目光就看了过来,那一刻,眼神如刀,好像能剜进心里去。络腮胡男子心头蓦地惊惧起来,只觉得心头宛如被一双魔手捏住一般难以呼吸,连话都再说不出来。
“你以为一走就能了之吗?王老三都倒了,你们这些小喽啰还跑得了?”林辰暮声色俱厉道,眼神满蕴着刀锋般的凛然寒意。
络腮胡男子没有说话,不过脸色却愈发难看了,满脸汗珠子唰唰的落下。这些年来,他们跟着王老三作威作福,可没少干丧尽天良的事,如果王老三真的完蛋了,树倒猢狲散,他们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自己去找县公安局高局长投案自首,检举揭发王老三的犯罪事实,争取立功表现,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林辰暮嘴角露出一抹笃定而淡雅的笑意,望着两人,眼神怜悯而又充溢着蔑视之意,便如高高在上的王者俯视着卑微的蝼蚁一般。
倘若是平日,就林辰暮这样的眼神,就足以令两人发狂了。可此时,却宛如一柄锋利的刀子深深刺入他们的心田,让他们彻底崩溃了。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能从彼此眼神里看到惊惧之意。
两人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客车,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这期间,这个女人就仿佛是做梦一般,怔怔地看着林辰暮。只觉得这个两次救了自己的男人,浑身上下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势,就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那两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祸害过不少好姐妹的畜生,此时就犹如是癞皮狗一样,噤若寒蝉、胆战心惊。他究竟是什么大人物?
林辰暮回头看了一眼女人,却发现女人也正看着他,神色极为复杂。
“麻痹的,叫你打我,老子可不是好欺负的……”络腮胡男子和长发男子还在那里不知所措,就见刚才被打翻在地,迭声求饶的司机,面上鼻青脸肿血迹斑斑,却宛如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双目圆瞪,犹如猛虎下山一般,来势汹汹地朝他们冲了过来,一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的架势。
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两个人犹如丧家之犬般,抱头鼠窜,哪里还有刚才不可一世的样子?
“***的,要是跑慢点,老子打断你们的腿。”看着一溜烟的面包车,司机将手中的石头扔了过去,只觉得这一刻是意气风发,甭提有多神气了,就仿佛连身上的伤痛,都浑然不觉了。
司机只是皮外伤,车子也只是轻微碰撞,不影响继续使用。一段风波过去后,客车再一次踏上了它的征途。不过这一次,包括司机在内,所有人看向林辰暮的目光,都完全不一样了,似乎都带着几分敬畏之意。
“你真不是省里来的大人物?”姜美萱小嘴微张,迷惑而好奇的看向林辰暮,惊疑地问道。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这样问林辰暮了。
姜美萱就是那个女人,小凤是干她们这行取的艺名。她是官塘乡姜家屯的人,由于家境贫困,从小就失学,不得已只能跟着村里的其他人出来打工,洗过盘子,干过杂工,最后却也被人半哄半骗地去做了流莺。
云岩的流莺也不是那么好做的,绝大多数都是王老三控制的,她们几乎都不站街,而是有专门的皮条客拉了生意后,直接将她们送去接客,每次的收入,王老三都要抽成一半,而受他控制的流莺,光是云岩,就不下百人。这些女人倘若反抗或是想跑,王老三的各种歹毒的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以至于一想起王老三可怕的笑容,姜美萱的心不由抽搐起来。
对于肮脏的皮肉生意,姜美萱刚开始也很抵制。不过渐渐地也就习以为常了,反正也不掉块肉,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既轻松来钱又快,慢慢也就习惯堕落了。可昨天夜里遇到了林辰暮,却突然间像是给了她当头棒喝一般,幡然醒悟。回想起这一年多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姜美萱追悔莫及。回到住处之后,她几乎是一夜未眠,想了许久,终于决定要告别这肮脏而又罪恶的生涯,回到农村老家开始新的生活,这才偷偷跑了出来,没想到,会在车站巧遇林辰暮,更没想到,王老三会派出大山和三子两个人一路追到这里来抓她。倘若不是有林辰暮,她恐怕老早就被抓回去了。
这也让她对林辰暮的来历,充满了好奇。
“真不是。”林辰暮苦笑着说道:“大姐,我都给你说过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刚才说的,都是吓唬他们的。”
“切,我才不信呢!”姜美萱撇了撇嘴,满脸的不相信,只当是林辰暮在敷衍自己。可见他一口咬定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没辙,只能是怏怏地嘀咕道:“是就是嘛,我又没想要占你什么便宜。”
“什么?你说什么?”林辰暮没有听清楚。
“哦,没什么。”姜美萱就妩媚一笑,又问道:“你去官塘干什么啊?”
“去工作。”
“工作?”姜美萱讶异道:“官塘那破地方,能有什么像样的工作?”
“我在乡镇府工作。”林辰暮老老实实地说道。
“乡镇府?”姜美萱愣了一下,又咯咯笑道:“不会是当乡长书记吧?那我以后岂不是可以沾你光啦?”
林辰暮就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窗外,看着那光秃秃的山,回想起今天的所见所闻,心里很有几分沉重。
“又摆谱?”姜美萱白了林辰暮一眼,心里却嘀咕道:“这破山,有什么好看的?”
日头偏西的时候,车子终于抵达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镇。小镇位于一个山坳里面,四周都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就像是天然帷帐般将小镇包裹在其中。街道上灰尘弥漫,房屋破破烂烂,不宽的街道上污水横流,甚至不时还能看到几坨牛屎。虽然早就作好心里准备,不过当看到这样一个乡镇时,林辰暮心里还是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你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姜美萱在头上掩了一块儿纱巾,遮挡住漫天的灰尘,走到林辰暮身旁对他说道。
“哦,不用了。我去乡镇府,你替我指指就行了。”林辰暮四处看了看,说道,只觉浑身上下全都是沙尘,亟不可待地想要安顿下来,好好清洗一番。
“你真去乡镇府?”姜美萱有些讶异地问道。在她看来,林辰暮刚开始说自己在乡镇府里工作,还以为他是开玩笑了。
“是啊,不是给你说过吗?”
姜美萱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才将信将疑地说道:“行,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官塘乡的乡镇府,位于一条僻静的街上,临路的围墙几经风化,几经修补,刷过黑灰、白灰,涂过红漆,书写过不同内容的标语,又终于被覆盖,风雨再把覆盖层胡乱地揭下来,形成一片斑驳的杂色。两扇大铁门锈迹斑斑,两旁的水泥门柱上黄色漆皮已经多处剥落,如果不是挂着一排排代表政府权力的牌匾,毫无半点威严之处。倘若不是姜美萱带路,林辰暮要找来,还真要费一番工夫。
“喂,干什么的?”
刚走到门口,林辰暮还探着头往里面张望,就听有人不客气地呵斥道。
林辰暮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大腹便便,手里端着一个磄瓷茶杯,已经泛黄的杯子上还有“文化大革命万岁”的标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产物了。只见他虎视眈眈地看着两人,眼里满是警惕的神情。
姜美萱虽说刚从云岩回来,见过了些大世面,可在乡镇府门口,却不由得泛起几分胆怯来,怯生生地看了看林辰暮。
林辰暮提着行李,却是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是来报道的。”
“报道?”这名中年人愣了一下,没听说乡里分有新人来啊?仔细打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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