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琼和莫金荣等尽都大惊失色,不约而同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罗天奇道:“就在今天傍晚,距临潼不远的官道上。”
桑琼骇然一愣又问道:“你是说,今晚在临潼附近,遇到了麦佳凤?”
罗天奇:“正是。”
桑琼不禁诧讶地道:“这就奇怪了,她既然正在临潼附近那么,四天之前在陇山拦路换车的,又会是谁呢?”
语声略顿,注目再问道:“你看仔细了,真的是她?”最急要的是,先替罗少侠设法解毒,待他清醒后,不愁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物。”
桑琼点头道:“老前辈所言极是,无奈咱们身边并无解毒的药物,这却如何是好呢?”
莫金荣微一沉吟,道:“从他中毒后仅只昏迷气息不乱看来,所中之毒可能毒性不烈,咱们不妨设法配制点解药物试试。”
于是,亲自开了一副药方,交给金钱豹辛伦,道:“速去照方配购,其中比较稀有珍贵的东西,可先知会郑员外一声,叫他出面向药行交待,务必要真品,多花钱不要紧,决不能买劣货。”
金钱豹辛伦领命而去,不多久,竟带着郑老员外一同赶到客店。
那老员外郑怡恭谨地问道:“郑某家传有一块温玉,据说擅解百毒,不知对这位罗少侠有没有效?特拿来一试。”
莫金荣大喜道:“温玉乃解毒之宝,唯须百年以上神物才行,快取出来看看。”
郑怡掀开袍襟,从贴身处取出一只精巧盒子,双手递给了莫金荣。
盒盖开处,一股淡淡异香洋溢而出,盒中锦垫上,嵌放着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红色条玉。
莫金荣拈起红玉,入手但觉其软如酥,喜道:“这是千年珍品,快取一碗无根水来。”
刹时水到,莫金荣将温玉投入碗中,轻轻磨动,不片刻间,一碗清水已变成赭红色汁液。
桑琼亲手接过来,灌入罗天奇肚中,等了约莫盏茶光景,但闻罗天奇腹鸣如雷,连吐带泻,排出满满一盂腥臭无比的绿水,伤口血色逐渐变红,人也可以蠕动出声了。
莫金荣将温玉交还郑员外,桑琼则拱手称道:“生受员外厚情,此恩此德,容当后谢。”
郑员外倒爽朗地笑道:“区区微劳,何足挂齿,少侠这般客气,就不像豪迈英雄了,郑某留此已无助益,就此告退,明日一早,当在敝宅洁尊候驾,权当替这位罗少侠洗尘,诸位务必要赏光才好。”
桑琼含笑道:“既然员外豪爽厚爱,咱们少不得应命相扰就是。”
送走郑员外,罗天奇恰好也悠悠醒来,睁眼看见桑琼,惊喜无限,便想支撑着起床行礼。
桑琼连忙拦住,微笑道:“你内毒虽解,伤仍未愈,就这样躺着把经过情形告诉咱们吧!”
罗天奇一一与莫金荣等人颔首为礼,然后长叹说道:“小弟无能,有负大哥付托,竟眼睁睁未能劝住麦站娘……”
桑琼一怔,截口道:“你遇见她了?”
罗天奇点头道:“是的,小弟自撤巢湖之围,一路西来,好不容易在临潼附近追上了麦姑娘,但费尽唇舌竟然无法劝住她,反被另一名与麦姑娘同行的黄衣少年所伤,眼看着他们相偕而去……”
桑琼和莫金荣等尽都大惊失色,不约而同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罗天奇道:“就在今天傍晚,距临潼不远的官道上。”
桑琼骇然一愣又问道:“你是说,今晚在临潼附近,遇到了麦佳凤?”
罗天奇:“正是。”
桑琼不禁诧讶地道:“这就奇怪了,她既然正在临潼附近那么,四天之前在陇山拦路换车的,又会是谁呢?”
语声略顿,注目再问道:“你看仔细了,真的是她?”
罗天奇道:“这两天内,麦姑娘很少离开过那辆马车,而且用纱巾掩去下半个面庞,好像有意隐蔽行踪,不愿被人认出,但小弟却亲见她车厢中藏着两头雪狒,这一点,决不会看错,正因认出雪狒,小弟才敢现身招呼,想不到竟被同行的黄衣少年所伤……”
桑琼听得惊疑不已,便道:“你且把发现和受伤的经过,详细告诉咱们一遍。”
罗天奇叹了一口气,道:“小弟在涵谷关附近发现麦姑娘踪影,当时她正坐在一辆金绺车中,向华阴方向而行,小弟因见她用纱巾蒙面,更有一名神采飞扬的少年作伴,怕认错了人,始终没敢出面招呼,只暗暗跟缀着马车,准备辨认确实,再作道理,好在她们正朝西而来,也不须担心错失……”
桑琼点头道:“不错,后来你又怎么确认是她呢?”
罗天奇道:“小弟一直跟在马车之后,已有两天时间,他们一路游玩,走得很慢,先后经过西医和少华,又到骊山,可是,无论到那一处,麦姑娘都从没离开过马车车厢,只由那同行黄衣少年略为指点风景名胜,便驱车而去,小弟跟踪了两天,不觉有些纳闷,昨日在骊山,偶见车厢中竟带着两头异种雪狒,这才认定的确是麦姑娘……”
桑琼岔口问道:“于是,你就出面现身跟她招呼了?”
罗天奇忽然闪现一抹愧色,低声道:“是的,小弟当时既惊又喜,便现身招呼,没想到麦姑娘竟掩闭车门,不肯与小弟相见,那同行黄衣少年更跋扈异常,强拦小弟,不许接近马车。”
桑琼道:“你就跟他动了手?”
当时并未动手,但小弟猜不透麦姑娘拒绝相见的原因,便决心先赶到长安,待与同门兄弟会齐,然后采取进一步行动,据小弟私下猜想,可能有两个原由,其一,是麦姑娘不愿回返金陵,所以拒与小弟会面;其二,也可能是受了那黄衣少年的蛊惑甚至挟持胁迫,身不由己,不敢跟咱们相见……”
桑琼不住点头,道:“好!说下去,后来又如何翻脸动手的?”
罗天奇叹道:“说来惭愧,小弟求见被拒,业已忍气离开,但行抵灞桥,因防那车转向,不再驰来长安,便隐身在路旁等候,入夜时分,那马车果然驶来,但车上黄衣少年却发现了小弟,登时停车叱责,逞强动手……”
桑琼急问道:“是那黄衣少年先动手?麦佳凤有没有劝阻或露面呢?”
罗天奇道:“黄衣少年出手时,马车车帘深垂,麦姑娘既未露面,也没有劝阻,但小弟听见车厢内雪狒低吼之声,麦姑娘轻轻叱喝了两声,似在压制雪狒蠢动。”
桑琼听得双眉紧锁,大感困惑,怔怔地没有出声。
罗天奇又继续说下去,道:“那黄衣少年武功十分诡异,出手更阴毒难防,小弟顾及麦姑娘,无意翻脸成仇,所以极力闪让,不愿还击,谁知竟遭他连环毒招划伤肩臂,受伤处麻而不疼,小弟才知他指上练过毒,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接着,后背又被重手击中,勉强支撑了十招左右,欲待拔剑一拼,毒伤发作,终于昏迷落败,倒在河边……”
莫金荣忽然注目问道:“照这样说来,罗少侠这些外伤,竟不是那两头雪狒所伤?”
罗天奇:“说来老前辈也许不信,这些伤痕,全是被那黄衣少年用手抓伤的。”
桑琼诧然道:“人指抓伤,应有五道痕印,最少也该有四条爪印,可是你身上都只三条血痕并列,分明是伤在兽爪下。”
罗天奇道:“大哥不知道,那黄衣少年一只左手齐腕而断,乃是另用乌金铸成手掌,拇指和小指屈扣掌心,形状如仙人掌,点穴镢有些相似,而且可伸可缩,制作异常巧妙,一时未防,才着了道儿。”
桑琼骇然道:“天下竟有以金铸假手当作兵刃的人?确实叫人防不胜防,莫老前辈可听过武林中何门何派有这种特征?”
莫金荣摇头道:“好好的人,谁愿意砍断手腕改制兵刃?除非在不得已的情形下,手腕折断,才用这种巧妙设计补救,不过,那黄衣少年能具此心智武功,出身必非庸俗门派,这得从他手法招式上,才能分辨出来。”
罗天奇接口道:“那少年手法招式诡异无比,根本分辨不出他的武功渊源。”
正议论间,忽见一名短衣大汉匆匆奔了进来,向莫金荣一躬身,低声道:“回总管,北支弟子有消息呈报。”
莫金荣道:“人呢?”
短衣大汉道:“在店门候令。”
莫金荣挥手道:“叫他进来吧!”
短衣大汉躬身应诺,去不多时,果然带着一个身穿蓝布长衫的汉子走进东厢。
莫金荣缓步迎出,侧着头,听那蓝衫汉子低语—阵,脸上顿现欣喜之色,急忙返回,笑道:“正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桑少侠快请准备,咱们同去会他一会,”
桑琼问道:“莫非有那黄衣少年的消息?”
莫金荣道:“正是,方才接获传报,那辆金绺马车已经入城,现正投宿城北‘连云客店’,车上果有一位用纱巾掩面的少女,携带着两头浑身白毛的狒狒。”
桑琼剑眉一挑,道:“好,咱们这就去会会他……”
回头向罗天奇和鬼偷邢彬道:“天奇且安心养伤,刑彬仔细守护,不可擅离,愚兄自会替你讨回公道。”
罗天奇忙道:“大哥千万不可因小弟而迁怒麦姑娘,或许她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桑琼点点头,道:“我自会相机行事,总要她说出个缘由来。”当下略作结札,携带了“飞龙剑”,随莫金荣出店而去。
这时,夜色已深,大街上空荡寂静,不见行人,桑琼和莫金荣都没有骑马,并肩徒步奔向城北,倒比骑马要轻快自在得多,不片刻,已到“连云客店”。
长安乃通都大邑,帝京之地,商旅往来络绎,虽午夜更深,百业歇市,唯独招商客栈是通宵营业,夜不闭户。
远远才望见“连云客店”那两盏红漆店灯,对街暗影裹忽然窜出两名劲装负剑大汉疾步迎了过来。
两名大汉双双向莫金荣和桑琼躬身为礼,莫金荣指了指客店大门,沉声问道:“可有动静?”
一名大汉低答道:“自从投店,没见再出来过?”
莫金荣又问:“有没有盘过底?探过桩?”
大汉道:“点子因为有兽类同行,所以租下后院末进整个院子,男的住左手第—间,女的和两头狒狒住后面两间,刚才店伙进去收拾残肴盘盏wωw奇Qìsuu書còm网,又送了一笼瓜果进去,现在已经熄灯安歇了。”
“很好!”
莫金荣满意地点了点头,转顾桑琼道:“少侠的意思,是明往?或是暗往?”
桑琼毫不犹豫道:“咱们未存鬼魅企图,自然是明往的好。”
莫金荣道:“但眼下实已深夜,颇难藉口,同时也须顾虑万一动起手来,惊扰了其他旅客。”
桑琼道:“依老前辈该怎么好?”
莫金荣道:“老朽愚见,不如先暗后明,首先探查确定那少女是不是麦姑娘,然后再现身叩门,将那黄衣少年引往城外僻静之处,痛惩一番。”
桑琼沉吟了一下,道:“既有雪狒同行,八成必是麦佳凤无疑,我看这样吧!由我前去叩门求见,老前辈不妨在暗中监视,谈得好,老前辈就不必现身,谈得不好,我就将黄衣少年约往郊外理论,烦请老前辈守住客店,只要不被麦佳凤离去,待收拾了那黄衣少年,咱们再跟她唔面不迟。”
莫金荣道:“这方法虽然妥当,但少侠务须谨慎,防备那少年左手毒爪。”
桑琼笑道:“他也是个人!只要知道他的秘窍,区区毒爪何足畏惧?”
莫金荣一拱手,道:“总之不可大意,老朽先走—步。”向两名劲装大汉微一颔首,身形疾闪,掠入黑暗之中。
桑琼驻足而待,直到三人隐人客店后院不见,这才整了整衣衫,洒步跨进“连云客店”
大门。
进门一列柜台,台上放着一盏风灯,条凳上,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正口涎长挂斜靠在墙边呼呼大睡。
桑琼见其中一个小伙计身子渐渐侧倾,已经快要跌倒了,不觉探手轻轻扶了他一把,那小伙计兀自未醒,口里“嗯唔”两声,复又沉沉入梦。
桑琼摇头一笑,径启转身向后院行去。
穿过两进院落,未见一个店伙,偌大一座客店,若非此起彼落的鼾声,几成无人死地。
桑琼飘然直人,转瞬来到后院院门外,举手一推,院门竟是由里拴上的,略一思忖便屈指轻叩了三响。
叩门甫声落,院内立即有人沉声喝问道:“什么人?”接着,“嚓”地轻响,门隙中更射透出灯光。
第六十章 扑朔迷离
桑琼但觉门内那人好快的反应,生像是根本没有入睡,早就 等候在院中一般。
心下微惊,也不回答,举手又扣了三声:“笃!笃!笃!”
院内灯光闪动,一条人影已迅捷无比掩至门后,但并未开 门,只隔着门扉沉声问道:
“什么人敲门?怎不说话?”
桑琼冷冷道:“是我。”
院内又问:“你是谁?”
桑琼道:“在下是为灞桥之事而来,同时想见见麦姑娘。”
院内默然片刻,答道:“咱们没有姓麦的姑娘,也不知道什 么灞桥之事,你一定是找错地方了,夜已深,恕不多谈,请吧!”
说着,光影晃动,似欲离去。
桑琼剑眉一挑,沉声道:“朋友,彼此以礼相见,何拒人门 外,不屑面晤?”
院中应道:“你这人好生罗嗦,我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吗?咱 们不是你要找的人,讲什么礼?晤什么面?”
桑琼冷笑道:“朋友既敢打伤人,怎的就不敢开门一见?在 下不愿逞强,故尔叩门求见,须知并非打不开这区区两扇薄门。”
院内忿然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若是不开门,你就要逞 强破门而人了吗?”
桑琼道;“不错,在下先礼后兵,自问已无亏于行。”
院内冷哼一声,道:“好,你就试试看吧!”话落,“卟”地 一声,吹灭了灯火。
桑琼勃然大怒,左掌一提,便待劈向院门,却忽然听见院内 一个娇脆的少女声音在轻声问道:“大郎,你在跟谁吵架呀?”
桑琼掌心已按上门扉,闻声一怔,连忙蓄劲未吐,凝神侧耳 倾听,皆因那少女语声全是北方口音,跟麦佳凤的岭南重浊口音 大不相同。
但闻那人不耐烦地回答道:“是个无聊的家伙,夜静更深, 前来敲门求见,罗嗦了半天,也不知道他说些什么。”
少女口音道:“他究竟罗嗦些什么呢?”
那人道:“谁知道,他说来找一个姓麦的女人,又说是为了 灞桥之事,先礼后兵……
倒像咱们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求寻 仇报复似的!”
少女口音感叹道:“真倒霉,刚到长安第一夜,就遇上这种 霉气事,他一定是找错地方了,大郎,你好好跟他解释,打发他 走吧,这种卤莽的人,犯不上跟他生气,何况咱们也该求个吉利 休教这事败了兴致。”
那人道:“我本来是好好跟他解释嘛,无奈这厮定要开门, 不肯罢休,索性让他吃点苦头,他就乖乖滚蛋了。”
桑琼听到这里,心中疑云大起,从口音分辨,那女的绝不是 麦佳凤,但她为何也掳着两头异种雪狒?而且,他们在灞桥打伤 罗天奇,怎的语气之中,竟似茫然无知?
难道罗大奇认错了人,自己也认错了人不成?
院内语声沉寂,没有再说下去,灯灭人渺,也不知那男的是 不是还在门后? 桑琼几次想发力震断门栓,又自己压抑焉,就此退去,却又 有些不甘心,至少罗天奇是否被他们打伤?这一点必须查明白才 行。
僵立半晌,进退俱难,这时,他倒真后悔没依莫金荣的主 意,如果先用暗探方式就不会遇到这种尴尬事了。
正为难,一条黑影倏忽由内院侧面飞而出,向桑琼轻轻弹指 招手,然后又如飞出店外。
桑琼那人影竟是莫金荣,情知有事,连忙纵身紧跟飞身退 出。
客店之外,莫金荣才停身落地,满脸迷惘之色,连连摇头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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