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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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连环-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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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弟子诧异地反问道:“怎么?舵主没有见到赵领班?他没告诉舵主吗?”

郝休摇头道:“从昨天见过他一面,直到现在也没有看见过他。”

那弟子更诧,道:“那么,柳舵主不是从郭舵主那儿来?”

郝休道:“谁说不是,郭舵主刚才奉召去了内宫,谁见到赵阎王啦?”

那弟子困惑地道:“这就奇怪了,半个时辰之前,赵阎王奉堂主口谕,去请二位舵主,难道他没有去?”

郝休冷笑道:“十个麻子九个怪,谁知道他又假公济私干什么缺德事了,咱们别管他,我只问你堂主召见有何大事?”

那名弟子连忙拱手答道:“据属下所知,大约是为了昨天夜晚,郭舵主在内宫擒获一名小奸细,堂主有意要提审一下。”

郝休闻了,不觉一怔,忙道:“好!你先去回报一声,我这就去找郭舵主,同往水牢提人,随后就到堂中应讯。”

那名弟子却道;“堂主已命护卫班钱副领班去水牢提人,舵主只须赴金龙堂协助审讯的事就行了。”

郝休惊道:“钱副领班去了多久?”

那弟子道:“大约已有顿炊光景。”

郝休暗吃一惊,忙挥手道:“既如此,我即刻去寻郭舵主,你先走吧!”

那名弟子拱手转身而去,郝休却焦急万分,当一沉吟,回头向隐娘递递个眼色,疾行几步,闪身进人一条窄巷中,不片刻,隐娘也随后跟了进来。

郝休四顾无人,急忙把事情变故匆匆告诉了一遍。

隐娘骇然道:“这可怎么办?咱们得尽快通知桑大哥才行,否则,事情就要被拆穿了。”

郝休道:“他被路贞贞唤去,一时哪能脱身,为今之计,只好由我押你去金龙堂应讯,瞒一时,再作道理。”隐娘道:“可是,韩东沧如果问我姓氏来历,我该怎样回答才妥当呢?”

郝休沉吟道:“这倒的确是桩难题……”

隐娘道:“那我索性给他一个三缄其口,随他问什么,总不回答!你看可好?”

郝休摇头道:“不行,你若闭口不答,必然激怒韩东沧,万一因此被他识破你的易容化装,那就更不妙了。”

隐娘道:“依你说,应该怎么办?”

郝休敛眉良久,毅然道:“事到如今,你只好直认是麦佳凤,并且坦承此来目的,是为了寻找路贞贞叙旧,让那韩东沧有所顾忌,不敢难为你,我再见机转寰,事情就容易掩饰了。”

第六九章 未雨绸缪

两人对议至此,巷口正有人进出,郝休轻轻推了隐娘一把, 顺手扣住她的腕肘,大步走出窄巷。

小巷距离金龙堂正门,不过一箭之遥,两人转出巷口,就望 见那位身材短小精悍的护卫副领班“闪电手” 钱春羊,正领着两名亲信护卫,急急向金龙堂而来。

郝休紧行几步,跟钱春羊不先不后同时抵达大门,含笑招呼道:“老钱,空跑了一趟吧!”

那闪电手钱春羊注目一怔,诧异地道:“柳大爷也来了?适才小弟奉命去水牢提人,不料褚老大却说已经被……”

郝休笑道:“已经被老郭先一步提走了,对不对?别急,人,我已经带来了,你瞧,这儿不是?”钱春羊眨了眨眼睛,道:“她就是昨夜被擒的奸细?”

郝休道:“怎么不是。”

钱春羊道:“可是,褚老大说,奸细已被老郭解往内宫了”

郝休笑道:“原来准备解往内宫的,闻说堂主要提讯,才由我转押回堂应讯,现在老郭已去内宫向路姑娘回话了,来吧!人给你,咱们一块儿见堂主交差去。”说着,含笑把隐娘交给两名随行护卫押解,自己则和钱春羊把臂并肩同行,完全一派“自己人”姿态。

钱春羊喜不自胜,兀自谦让道:“大姐请先行,小弟理应随后。”

郝休笑道:“自己兄弟姊妹,何必客套,咱们先进去,不用再等老郭了。”

那个钱春羊本来对郝休得讯太快有些怀疑,被他轻描淡写的一番笑语,弄得不好意思开口,只得一同进人堂内议事大厅,按规报到交差,甚至连水牢提人的经过变化,也一字未提。

天山二叟更是蒙在鼓里,哪知其中还有许多曲折。

不过,那郝休把隐娘即是南谷麦佳凤,此来系为了探视路贞贞,以及路贞贞已获知消息,正由“郭舵主”前往内宫“应讯”……等情,详细呈报之后,二叟都大感吃惊,相顾愕然道:

“此事既被路贞贞知道,稍等必来向咱们要人,到那时候,咱们是不是该把人交给她呢?”

郝休忙道:“以属下猜测,路姑娘未必会向本堂索人。”

韩东沧道:“怎见得?”

郝休道;“路姑娘与麦佳凤交往,乃是私谊,但阿儿汗宫却和南谷有杀父毁家之仇,路姑娘纵或体念私情,绝不致自毁立场,公然庇护麦佳凤,不过,如依属下愚见,二位堂主却不妨做个顺水人情,索性将麦佳凤送往内宫,任凭路姑娘处置,一则故示修好,使彼心存感激,二则将来内宫如有变故,也可藉同卸责,预留转寰余地。”

韩东沧沉吟片刻,道:“这样做固无不可,但却怕路贞贞得此臂助,对咱们的行事诸多不便。”

郝休低声道:“属下以为恰好相反,试想那路贞贞遽与挚友相晤.畅述离情,缅怀旧事,正有说不完的话,哪儿还有闲心管 身外之事,这对咱们进行大事,只有帮助,绝无妨碍。”

韩东沧道:“擒虎容易放虎难,咱们对一个桑琼,已感难以 处置,如果再加上麦佳凤,万一被他们互相通了消息,反成心腹 大患,此事且待郭舵主回报后再作决断,现在你先将昨夜探查后 园经过,仔细叙述一遍。郝休毫不迟疑,便把夜探琼楼,无功而返的经过,—一详述,其中只瞒去自己曾受剑伤的一段。

韩东沧听完,顿时责备道:“初次往探,就被人发觉,以后 再下手岂不越增困难?似你这般鲁莽,如何能成大事?”

郝休连忙俯首道:“属下已极尽小心谨慎,无奈那琼楼内发 剑的人,武功委实太高,属下甫越莲池,便已被发觉。”

韩东沧沉着脸道:“探查无功倒没什么,只是你却替咱们惹 来麻烦,真是可恨,这东西你自己拿去看看吧!”

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张纸签,愤愤掷在桌上。

郝休双手捧起,一看之下,不禁大感赧窘,原来纸签乃是内 宫密令,上面写着:“昨夜二鼓,后园发现奸细潜人,来人为一 身材臃肿中年妇人,容貌颇似贵堂巡护第三舵舵主柳如花,于潜 入禁地后,曾剑伤左后肩,负创而逃,该员私入禁地,罪无可 逭,特颁兰花令,着贵堂立即查明具报,以凭处断。”

郝休看罢,惊出一身冷汗。

韩东沧埋怨道:“老夫一再告诫你们,琼楼中兰花娘娘功力 较曹克武犹高,叫你们千万小心从事,现在倒好,不但劳而无 功,连面貌也被人家认出来了,再加上剑伤为证,老大纵欲掩 饰,已无从设词,你说该怎么办?”

旁边的枯叟韩东海接口问道:“柳舵主,你究竟是不是受了 剑伤?”

郝休无法否认,低头答道:“属下该死,当时退避不及,左后肩确是受了点轻伤。”

韩东沧顿足道:“一点轻伤也是证据,以前老夫总以为你比郭魁能干,现在看起来,你简直差他太远了,唉!”

韩东海顿道:“事到如今,尽埋怨她也没有用,总得想个办法,暂时替她掩饰一下啊。”

矮叟韩东沧道:“证据确凿,兰花令又不容违拗,教人从何掩饰呢?”

枯叟韩东海道:“咱们可以诡称柳如花奉命出宫公干,尚未回来,给他一个无从对证。”

矮叟摇头道:“你倒想得轻松,试想那兰花娘娘足迹不出后花园,她怎会一眼就认出柳如花的面貌?你当她没在咱们身边暗布眼线么?”

枯叟一震,骇然道:“这么说来,那兰花娘娘竟是个深沉可怕的女人。”

郝休突然心中一动,忙道:“二位堂主且请释念,属下倒想出一条可行之计。”

矮叟韩东沧道:“什么计策?你且说来听听。”

郝休道:“咱们正愁琼楼诡密,无法探查楼中情形,堂主可趁此良机,奉覆一函,就说经查昨夜四鼓之前,属下均在堂内应值议事,绝未离开,同时业经亲自查验,肩后亦无伤痕,惟以后园禁地发现奸细,事非小可,特命郭舵主押同属下前往,请求当面验证,并且勘查奸细出现之处,如此一来,属下和郭舵主岂不名正言顺进人琼楼,正好探查楼中隐密了么?”

枯叟韩东海抚掌道:“不错,这的确是条绝妙之计。”

矮望韩东沧也不期浮现喜色,点头道:“计策甚佳,但如那兰花娘娘当真要验看你的左肩,那时却怎么办?”

郝体道:“属下可以事先用油脂涂抹遮去伤痕,进人琼楼, 立刻自解衣襟请求验视,那兰花娘娘既知两位堂主业已查验过, 绝不会再仔细查看的,同时,属下更可将衣衫和发型略作改变, 使她无法确认昨夜奸细就是属下,自然就掩饰过去了。”

矮叟韩东沧沉吟道:“这样未免太冒险,万一瞒不过她,大 事就败了。”

郝休道:“属下既经伪饰,即使败露,堂主也可诿称不知,属下宁拼一死,以图报答堂主知遇之恩,绝不会连累二位堂主 的。”

枯叟韩东海大为感动,道:“依我看,此计大可一试……”

矮叟摇手道:“咱们的目的,仅在进人琼楼,何须冒此大险,我想,不如避重就轻,索性将麦佳凤解往琼楼,交由她们去辨认,先拖延一下,再作道理。”

枯叟韩东海道:“她指定的奸细是柳如花,咱们却是把麦佳凤送过去,这如何搪塞得过?”

韩东沧笑道:“咱们旨在拖延时间,等到实在无法搪塞的时候,再用刚才那条计策也不迟。”

于是,当场提笔拟缮复函,函中果然避重就轻,只说昨夜闯园的奸细也已擒获,特押请辨认是否潜入禁地的女子。对柳如花涉嫌之事,竟只字不提。

写好复函,韩东沧又将四粒药丸连信交给郝休,道:“复函由你转交郭魁如计行事,这四粒药丸,乃是延缓毒性发作的灵丹,赐予你们服用,事成之后再赐解药。”

郝体称谢退出密室,仍领了隐娘,直向内宫未寻桑琼,途中,简略将经过情形告诉了隐娘,两人都闷闷不乐。

依郝休原意,自然希望隐娘还押水牢,才能设法探询瞎眼老妇的来历,谁知横生枝节,竟然弄巧反拙,韩东沧坚持要把隐娘送往后园琼楼,果真如此实行,两个“麦佳凤”都在内宫,迟早必会拆穿西洋镜,那时就难以掩饰了。

越想越觉得不妥当,怎奈又想不出转寰之法,正在为难,却和桑琼在内宫门外不期而遇。

桑琼一看见两人,登时吃了一惊,连忙将二人带到宫墙后侧隐蔽处,顿足埋怨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现在还没去水牢,却在大街上乱逛,被人看见,岂不糟糕?”

郝休苦笑一声,取出复函,叹道:“你先看看这封信吧!咱们的计划行不通了。接着,又把经过说了一遍。

桑琼匆匆看完信,也焦急无主,道:“这却如何是好?我刚把麦佳凤送往朱阁,现在又送一个麦佳凤去琼楼,光天化日怎能瞒过宫门守卫弟子?”

郝休问道:“麦佳凤见了路贞贞,她们可曾知道你的身份?”

桑琼道:“我想这时候还是不要暴露身分较好,所以并没有告诉她们,刚才还被路贞贞叱责了一顿。”

郝休道:“她怎么说?”

桑琼道:“她要我转告韩东沧,人已经由她领去,一切责任由她承担,还叫咱们以后把眼睛张开些,不许再把客人当作奸细,宫中发生事故,应该随时知会内宫。”

郝休耸肩道:“这倒好,两边都是官腔,咱们却夹在中间受气,既然这样,咱们索性仍将隐娘送人地牢,然后拿着金龙堂的令符,去向她要人,放与不放,由她去跟韩老儿交涉。”

桑琼摇头道:“这样更糟,两头对面,咱们的把戏穿得更快隐娘不耐烦地道:“究竟是去地牢?去琼楼?你们快些拿定主意,站在这儿总不是办法呀!”

桑琼眉峰一皱,道;“事至如今,恐难两全,贤兄妹仍按原定计划前往地牢,这是最重要的,至于琼楼方面,且让我去寻鹊儿设法,或许能使麦佳凤陪我去应付一下。”

郝休想了想,道:“也罢,咱们只好这么办了,大哥请在西园候我片刻,我随后就到。”

二人分手,郝休和隐娘顺着墙壁前往地牢,桑琼则转身仍返内宫。

走到西花园外,桑琼招手叫过一名守卫弟子吩咐道:“你去园中替我叫鹊儿出来一下,但须小心些,别让路姑娘看见。”

那守卫的弟子仍是巡护第三舵属下,更知道鹊儿跟舵主的父女关系,毫不迟疑,立即应命而去。

不多一会儿,鹊儿果然匆匆赶到,见面便问道:“爹!有什么事吗?怎么刚去又来了?”

桑琼挥退守卫弟子,故作忧色,叹道:“唉!你不知道,爹的麻烦事弄到头上,现在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呢?”

鹊儿忙问:“什么麻烦事?爹快告诉女儿。”

桑琼便将金龙堂复函令符取出,又将大略情形说了一遍,最后道:“如今韩堂主严令要人,那麦佳凤又被路姑娘接去,爹如面告路姑娘,必受责骂,如果据实禀报韩堂主,也少不了一顿重责,你看为难不为难?”

鹊儿愤然道:“这是什么好难的,人是咱们姑娘留下了,爹大可据实告诉韩堂主,叫他自己来向姑娘要人。”

桑琼苦着脸道:“傻孩子,事情那有你想的简单,昨夜擒获奸细,韩堂主就再三叮咛,不得让路姑娘知道,今大爹送麦佳凤到内宫,事先并没呈明韩堂主,这个谎揭穿,爹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鹊儿冷笑道:“咱们姑娘是奉命留守弟子,他韩东沧凭什么要瞒着咱们?爹,你不用害怕,明日宫主就回来了,咱们姑娘少不得要把他们这些日来跋扈之事,面告宫主,让宫主评评这份理……”

桑琼听得一震,忙问道:“宫主明日回宫?这话是谁说的?”

鹊儿道:“这是刚才接到的紧急信鸽宫报,宫主亲陪新近结盟的阴山门掌门人,返宫筹划开山大典,据信鸽宫报发出的时间计算,现在前队大约已过高台县了。”

这突然的消息,委实大出桑琼意料之外,当下顾不得再谈麦佳凤的事,匆匆敷衍了鹊儿几句,掉头便走。

奔出内宫,不见郝休,却见金龙堂护卫副领班“闪电手”钱春草如飞而至。

钱春羊望见桑琼,气急败坏地问道:“可曾遇见柳舵主?”

桑琼心念疾转,答道:“见到了,她现在去水牢公干,钱兄有何事找她?”

钱春羊道:“小弟奉堂主急令,召郭兄和柳舵主速返议事。”

桑琼心知是为了曹克武返宫的消息,忙道:“钱兄先请吧!”我这就去约柳舵主一同回堂。”

钱春羊道:“既如此,小弟陪郭兄同往水牢走一趟,堂主立等二位面议大事,耽误不得。

见面之后,钱春羊又把韩东沧急令转达一遍,郝休不知原 委,怔怔在望着桑琼道:

“堂主不是命咱们去后园办事吗?……”

桑琼截口道:“大约事有变化,咱们且回去见了堂主再说。”

一行三人赶回金龙堂,矮叟韩东沧已在堂前立候,未待桑琼等见礼完毕,便招手将二人唤进了密室。

入室掩了房门,韩东沧立即取出宫报叫二人过目,并且神色 凝重的问道:“ 你们该还没有去过琼楼吧 ?”

桑琼肃容道:“属下甫入内宫,即从鹊儿口中获知曹克武明日回宫的消息,所以临时暂作主张,已将麦佳凤还押水牢,正准备返堂听候指示,钱副领班就到了。”

韩东沧连连点头道:“很好!很好!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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