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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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连环-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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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自食恶果

金钱豹辛伦爽然道:“这是自然,休说少侠与赵帮主的关系,仅凭辛某与神机堡这份血仇,辛某焉有不助少侠之理,不过,辛某虽曾出人西堡,终非堡中弟子,只了解一些概略皮毛,知道一点趋避诀要,但愿能有助桑少侠。”

桑琼道:“先请教机关埋伏趋避诀要为何?”

金钱豹辛伦道:“神机堡中机关布置,大略可分为两种,一种是由人操纵控制,一种则由机钮消息自动引发,外人进人堡内,必须按照一定的方向行走,才不会触发机关,尤其夜间人堡更宜谨慎……”

桑琼岔日道:“白昼与夜晚有何分别?”

金钱豹辛伦道:“因为白昼堡中要道有人守卫,全堡分设警钟,所以多使用人工操纵的机关,比较容易发觉,一到夜晚,机关都是自动引发,假如不悉诀要,随时都有触发失陷的危险,其次,堡中机关布置,多系针对武林人物登高越屋而设,蹑空飞越,远比脚踏实地步行要凶险得多,所以有首歌谣,形容西堡凶险:‘明是康庄道,暗是黄泉路;环堡张罗网,不容飞鸟渡’,由这四句歌谣,不难想象堡中机关的精密巧妙。”

桑琼微笑道:“似此说来,岂非天下无人能进入西堡了?”

金钱豹辛伦正色道:“虽然不敢夸无人能进,至少无人能在毫不惊动神机堡的情形下悄然人堡,除非那人兼具四项优越条件

桑琼矍然问道:“哪四项?”

金钱豹得意地笑道:“第一:超人的胆识和武功;第二,斩金削铁的宝刀神剑;第三,水性精纯,能潜泳百丈不需换气;第四,还得由我辛某人指点人堡捷径。”

桑琼哈哈笑道:“这么说,在下已具备三项,只要辛兄愿意成全,不愁西堡难入了。”

金钱豹辛伦注目道:“你有此自信?”

桑琼笑道:“在下不敢目视过高,武功纵或难称高明,人堡之意却甚坚决,胆识一项,可以无惧;其次,在下自幼生长江南,水性虽非超绝,潜泳百丈尚无困难;说到宝刀神剑,在下身边所携一刀一剑,都是吹发立断的千古神兵,假如辛兄再有意相助,岂非水到渠成?”

金钱豹辛伦闪目向他打量半晌,轻叹一声说道:“看在赵帮主份上,辛某人只好冒一次生命危险,把这条秘密通路告诉了你吧!”

桑琼作揖而谢,道:“倘得辛兄鼎力,事成之后,定当重谢。”

金钱豹辛伦晒道:“我也不望你酬谢,只盼你能挫挫西堡威风替我那惨死的兄弟出口怨气,于愿己足。”

语声微顿,压低了嗓音继续说道:“辛某兄弟与西堡交往已非一日,是以深知堡中遍地机关,戒备严密,外人万难偷人,尤其堡门只有一桥可通,护河既深,墙上又布置了无数警铃,真个是天罗地网,飞鸟难渡,但是,有一条秘密捷径,却鲜有人知道,我今天告诉了你,你却千万不能再泄漏出去。”

桑琼见他说得慎重,不禁凝神道:“辛兄放心,在下知道分寸。”

金钱豹辛伦哑声道:“据辛某所知,神机堡恍如铜墙铁壁,却有一处最捷便的秘径,未为堡中注意,那就是环绕堡墙的那条护堡河,欲人西堡,这是唯一可行之途。”

桑琼奋然道:“愿闻其详。”

辛伦道:“护堡河源于阳江,乃是神机堡主邓玄凿山辟道导引而成,河水绕流堡外,看似无关紧要,但堡中却有条暗渠,系用来排泄污水的,与护堡河竟是相通的。”

桑琼听到这里,已恍然领悟,喜道:“辛兄之意、是说可以循河潜人暗渠,便能偷进神机堡?”

金钱豹辛伦点头笑道:“这条秘径,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有一次,我人堡交易货物,在清点价款的时候,一块碎银失手滚落地上,竟坠入街边一条石板缝隙追寻不见,我急着想拉开石缝掏取,堡中人笑着对我说道:‘拉开石板也没有用了,石下是排水的沟渠,直通护堡河,你的银子只怕已经随水冲人阳江去了。’我听了很好奇,便问道:‘沟渠通往阳江,难道没有栅闸?不然,江里大鱼游进堡里来怎么办?’堡中人却笑道:‘不单有铁栅,渠口通护堡河还有滚刀,别说大鱼,就是小鱼也进不来。””

“当时,我一心惦念着银子,问过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事后回想起来,却发觉这是一条鲜被人注意的秘密通道,第二次人堡,便暗中将一水鸭塞进厨下溢渠里,并且鸭头上划破一道小口,涂了些食盐。”

“鸭头伤口被食盐浸蚀,水鸭必然负痛,少不得拼命向水中潜泳,这样,就可以试探暗渠中是否设有铁栅或滚刀,更可以试出栅上和滚刀机关是否也有警铃了。”

桑琼忍不住岔口问道:“结果如何呢?”

金钱豹辛伦笑道:“结果,果然在护堡河中发现了水鸭的尸体,不错,尸体已截成数段,但堡中并无警讯,可见沟渠通达外江是真,渠中有滚刀和铁栅也是真的,所可告慰上,铁栅和滚刀并无警铃装置,假如有人精谙水性,身怀利刃,趁夜色掩蔽,由护堡河潜人暗渠,只要谨慎些毁去铁栅和滚刀,人堡并非难事。”

桑琼欣然大喜,连忙致谢道:“承蒙指点迷津。在下决定今夜就前往一试,倘得成功,实出辛兄所赐……”

金钱豹辛伦却摇手道:“你且慢性急,这只是进入神机堡的第一步,即使顺利,也仅是进入了堡门,至于堡中机关埋伏,仍然疏忽不得,否则,一样会被人发觉。”

桑琼拱手道:“在下恭聆指教。”

金钱豹辛伦沉吟片刻,道:“西堡房屋建筑,均按奇门八卦,阴阳生克之理,你入堡之后,切须记住四句诀要:‘入堡忌左转,出堡勿右行,逢灯须绕道,遇楼莫近身。’这四句快要,是神机堡最高机密,准此而行,方保平安。”

桑琼听罢,心头猛然一动,暗忖道:原来莫金荣告诉我的竟是真话?

他本想把莫金荣私语相助的经过说出来,又怕因此引起“飞虎辛东”记恨邛崃杀弟之仇,反生误会,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于是,称谢起身,向金钱豹辛他告辞。

金钱豹辛伦并未挽留,只嘱小心谨慎,问明人堡时刻,便亲送桑琼出门。

这时候,不过才申牌初过光景,金钱豹辛伦送走了桑琼,略作拾掇,竟然一骑快马,赶往神机堡。

抵达堡门吊桥,守桥堡了都认识金钱豹辛伦,挥手道:“三麻子又来讨买卖做么?趁早请回,这两天堡里有事,别银子没赚到,反碰一头灰。”

金钱豹辛他方笑道:“各位哥子休要玩笑,小弟特来求见曹总管,有机密大事禀报。”

一名堡丁晒笑道:“什么大事?你先说出来听听!”。

金钱豹辛论正色道:“既是机密,怎好随口乱说,请哥子们通报一声,就说小弟求见曹总管面陈……”

那堡丁把脸一沉,冷叱道:“去你妈的机密大事,十个麻子九个怪,你那一套,还想瞒得了老子们?准是赌输了,又来求总管答应你投效神机堡,好拿西堡的招牌,再去诈吃骗喝?”

其余堡丁都哈哈大笑起来,纷纷骂道:“凭你辛麻子这块料,也敢指使哥儿们替你通报?趁早滚远些,撒泡尿照照你那张麻脸,配吗?”

金钱豹辛伦气得脸上麻坑都变成了紫酱色,却不敢发火,等众堡了笑骂完了,才拱手赔笑道:“诸位哥子骂得对,凭小弟这块料,实在不配劳动各位,也不配见曹总管,可是,今天这件事,关系一位远从千里外来的姓桑的朋友,也许总管愿意见见小弟……”

堡丁们听了“姓桑的”三个字,笑骂立敛,其中一人沉声道:“辛老三,你是说有金陵卧龙庄桑琼的消息。”

辛他笑道:“没有第二个金陵卧龙床,大约便是他了,各位,烦劳一下,小弟得了赏,决不敢忘了各位哥子。”

堡丁们面面相觑,不敢再逞骄气,其中一人立即飞马人堡,不多久,又飞驰而回,扬声道:“客堂骆执事有话,带辛伦人堡面询。”

随着话声,吊桥架落,金钱豹辛伦情虚地向后张望了一眼,翻身落马,疾步走过了吊桥。。

客堂执事骆寒湘在堡门旁石屋接见辛伦,凝神问道:“辛老三,你有什么关系桑琼的机密消息?体要隐瞒,快说出来。”

金钱豹辛伦躬身赔笑道:“回执事的话,事关重大,恕辛伦放肆,须面见曹总管才能说。”

骆寒湘顿现不悦之色,冷笑道:“你是觉得骆某职位太低,没有资格预闻机密?”

金钱豹辛伦垂手道:“辛伦不敢,实因事机急迫,桑琼午间单骑往访辛家沟,求见家兄辛东,谈及神机堡,语涉机要,辛伦不便当众口述。”

骆寒湘微微一震,道:“他怎么会找上辛家沟去的?”

辛伦道:“桑某系由龙船帮铁臂苍龙赵公亮私函荐与家兄,赵公亮与家兄飞虎辛东原是旧识。”

骆寒湘惊“啊”一声,点头道:“这就难怪了,你随我来吧!”

金钱豹辛伦躬身应喏,紧随骆寒湘身后,往奔堡中要枢所在的怀明堂。

曹克武正和少堡主邓化平在怀明堂指挥工匠,整修午前被桑琼毁裂的钢板,听了骆寒湘通报,不期神色一动,回顾邓化平道:“难怪桑琼临去扬言,决心再入神机堡,敢情他是仗恃有辛家沟这条途径!”

邓化平沉声道:“金钱豹辛伦和飞虎辛东虽非同胞,究系兄弟,何况通臂猿辛博又丧命在莫师爷手中,咱们须防其中有诈。”

曹克武笑道:“这倒不须过虑,辛家五虎出身绿林,除了飞虎辛东为人尚有点骨气,其余莫不是鸡鸣狗盗奸诈无耻的小人,金钱豹辛伦久与飞虎辛东不和,曾经多次请求我收列他为西堡门下;都被我拒绝了,这一次,不外出卖兄长,藉作晋身之阶而已,其言大可置信。”

回头向骆寒湘挥挥手,又道:“叫他进来,你也暂时留在这儿。”

骆寒湘应声退出,不片刻,领着金钱豹辛伦一同人见。那辛伦状如奴仆,显得份外恭谨,一进室内,先向曹克武和邓化平跪行大礼,垂首道:“小的辛伦,给总管少堡主叩头请安。”

曹克武冷然一笑,道:“免礼吧!站起来说话。”

辛伦忙道:“总管和少堡主面前,小的不敢无礼,应该跪着回话才对。”

曹克武也不勉强他,淡淡问道:“你说桑琼曾往辛家沟,与飞虎辛东见面,他们谈了些什么?”

金钱豹应声道三“桑琼持巢湖赵公亮私函,求访家兄,谈的全是有关神机堡的事,据桑琼说,竟欲今夜潜人堡中,唯不悉堡内机关布置,是以特地询问家兄。”

曹克武道:“辛东可曾告诉他?”

金钱豹辛伦道:“家兄因怀恨莫师爷,故而迁怒神机堡,已经当面答允相助桑琼,井且告诉他一条入堡秘密通道,小的恰巧往视家兄,暗中听见他们的全部谈话,窃思久受总管和少堡主厚恩,图报尚恨无门,怎能容人暗算本堡,所以不敢怠慢,立即赶来禀报。”

曹克武微微颔首道:“你能知道是非恩仇,甚属难得,他们如何计议?所谓秘密通道又是什么?你且慢慢说给咱们听听。”

金钱豹辛伦鼓如簧之舌,就把自己和桑琼所谈经过,详细描述了一遍,只把自己改成了飞虎辛东。

曹克武和邓化平初时不觉得怎样,及至听到“逆河潜泳,以利刃斩毁铁栅滚刀,循暗渠入堡”这些安排,才骇然变色。

邓化平脸色顿变道:“好一个飞虎辛东,他并未常入神机堡,不料竟如此精明,想出这条入堡秘径,若非告密,咱们今夜真要蒙在鼓里了!”

曹克武道:“沟渠中铁栅和滚刀,当真未设警铃么?”

邓化平道:“没有,这是老头子设计的,当我人堡时,曾想到过补设警铃,但因顾及沟渠中常有抛弃的杂物流过,假如都触栅发警,势将不胜其烦,因此也就搁置了下来。”

曹克武沉声道:“我累次告诫你们,凡事不可厌恶麻烦,更不可大意疏忽,今天幸有辛伦告密,否则,岂不铸成大错?”

说也奇怪,曹克武不过神机堡总管,言谈语态,却对少堡主邓化平不甚礼貌,而身为一堡少主人的邓化平,也甘愿承受,毫无不悦之色。

曹克武精目一瞬,接着又道:“辛老三,难得你深明大义,赶来告密,其志可嘉,咱们应该重重赏你才对……”

金钱豹辛伦连忙道:“回总管,小的视堡如家,不敢求赏,只盼能列身门墙,仍居辛家沟,随时为本堡效力。”

曹克武笑了笑,道:“以功论赏,这要求并不为过,但是,咱们却不能够答应你。”

金钱豹诧辛伦道:“为什么?”

曹克武晒道:“理由很简单,一个连兄弟都能出卖的人,当然也不可能尽忠师门;这种门下,谁敢要?”

金钱豹辛伦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这个——”

曹克武脸色一变,沉声喝道:“骆执事!”

骆寒湘躬身道:“卑职在。”

曹克武挥手道:“把辛伦带下去,暂予监禁,待擒获桑琼及飞虎辛东之后,再作处置。”

骆寒湘应了一声,探手一把扣住了金钱豹辛伦的“肩井”。金钱豹辛伦惊骇欲绝,大叫道:“总管因何反将小的监禁?”曹克武道:“你虽然前来告密,尚未证实,或许故作苦肉之计,不可不防,咱们行你监禁,假如今夜桑琼不来,明天就将你当众凌迟处死。”

金钱豹哭丧着脸道:“假如桑琼来了呢?’”

曹克武阴恻恻笑道:“假如桑琼果入掌握,留你更无用处,届时,咱们将召集全堡弟子,叫他们看看出卖手足的下场。”

金钱豹辛论一阵震粟,顿时晕厥……

再说桑琼带着薄醉和满心欣喜,和金钱豹辛伦分手,见天色尚早,一路按辔徐行,犹自为此行的顺利而庆幸不已,他寻访飞虎辛东之前,一直担心辛家五虎会畏惧神机堡威势,不敢泄露堡中虚实,因此并未抱着多大的希望,想不到此行收获竟如此丰硕,非但尽悉堡中实情,更得到入堡秘径,尤其难得的,是证实了莫金荣所告探堡诀要,句句都是真话。

莫金荣怎会暗助外人?这一点桑琼始终猜测不透,但是他料想其中必有隐情,而且,其原因很可能与少堡主邓化平和那位神情冷傲的总管曹克武有关,或设西堡正蕴酿着权力之争,而莫金荣恰好又是失意的一方………

总之,无论实情是否如自己所料,都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看来神机堡诡密的外衣,今夜将由自己轻易地掀开了。

他一路盘算着夜间探堡查访剑魔三燕下落和制服邓化平的方法步骤,信马而行,不知不觉又经过那座农庄附近,迎面看见一个小姑娘,手里提着一只酒壶,正蹦蹦跳跳顺着小路而来。

乡村小道狭窄,桑琼又认出那小姑娘正是自己问过路的“小翠”,忙勒住坐马让路,笑着招呼道:“小妹妹上哪儿去?”

小翠嫣然一笑,扬扬手中酒壶道:“去村子里替我公公沽酒!”

桑琼随口赞道:“小妹妹真乖,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干!

小翠笑问道:“喂!你找到那个飞虎辛东了么?”

桑琼道:“正要多谢小妹妹呢,不但找到了,辛老大爷还请我喝酒,我刚从他那儿回来哩。”

小翠一听,登时愣了,一双大眼睛瞪着桑琼,既惊又诧地道:“什么?你说我公公请你喝酒?”

桑琼笑道:“不错,可惜我不知道飞虎辛东就是你的公公?”

忽然心中一动,忙道:“小妹妹,你说你是去村里替公公咕酒,那么,他究竟住在……”

小翠急道:“你听错啦,我公公虽然也姓辛,却不叫飞虎辛东,这几名叫辛家沟,好多人都姓辛,我爹告诉我,凡是年纪比我爹老的,都应该称人家公公!所以,请你喝酒的辛公公,一定不是我家里的公公,何况我家里的公公又不是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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