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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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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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点头,呵呵笑,从明天开始,姐开始给你开小灶,一日三餐,把在在养成个小胖子,怎么样。
  她揉揉他的发,对着小孩子一般的温柔目光。
  云在却躲开了,阿衡的手在半空中悬了悬,抿抿唇,知晓他长大了,定然不喜欢如同小时候一般的对待,心中有些酸涩,放了下来。
  云在把刷子扔进桶中,轻轻开口,为什么,不和我住一起。
  阿衡脱下塑胶手套,淡笑,你长大了,姐跟你住一块儿别人会说闲话的。我明天早上喊你起床,煮玉米粥成吗。
  云在看着她,目光如云,含笑却不清晰,他说,言希呢,你不是一直在他家住。
  阿衡看他,自己也挺困惑,在在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了——言希不一样。
  她走了出去,关上门,下楼,未走几步,却听见,楼上有篮球砸门的巨响,心想这谁家的孩子也忒皮了点儿,要是在在,绝对不会这么暴力。
  自这一天开始,阿衡每天要校内校外往返好几趟,买菜,做饭,上课,做饭,回寝。
  云在问阿衡你累不累。
  阿衡煮玉米粥,转身,摇摇头,眼睛看着他,一迳的温柔宠爱。
  他笑了笑,你去当有钱人家的女儿,很久没做过饭了吧。
  阿衡愣愣,含糊嗯了一声。
  她希望,在在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
  吃晚饭的时候,云在问你还有钱吗,我想买台手提。
  阿衡皱眉,嘴里下意识地嚼着咸菜,想了想之前打工挣的钱,犹豫着问他——需要多少钱。
  云在慢吞吞开口——一万多块。
  一万块钱,对阿衡这样靠着家里给的固定的钱过活的学生,即使每月得的零花钱多一些,但是她毕竟从不乱花钱,不比思莞思尔公子小姐派头,所以温家半年给她打的钱也就是五千块左右,加上之前打工攒下的微薄的一千零几十块钱,远远不够这个数目。
  阿衡沉默了一会儿,问,很急着用吗。
  云在抬眼,黑眼仁儿中是笑意——无所谓急不急,反正要我买,至少四年内,我买不起。
  阿衡心一凉,低着头,轻轻开口,这个星期天,我带你去买。
  然后给他夹了一块鸡翅,微微笑了,说多吃些。
  自己也就是边扒青菜边心不在焉地想着钱的问题。
  云在表情复杂地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如云般温柔却带着钢铁不入的冰冷。
  她打电话给温母,妈,我们学校要提前交……学杂费。
  温母笑了,好,我明天让刘秘书给你打钱,八千够吗。
  阿衡有些慌,不要这么多,妈,要不了这么多,三千……九……
  她想了想,舔舔唇皮,坑坑巴巴,三千九百……三十块就够了。
  温母笑了,又冒傻气儿,有谁还汇三十块的!算了,我给你寄五千块,你看着花吧。
  阿衡摇头,眼中却泛了泪水,她觉得自己欺骗了母亲的爱,她说,妈妈,就三千九,成吗。
  温妈妈听着孩子声音还挺难受,不明所以,但思揣着要给孩子一些自己的空间,也就没有问,只是怜惜地开口,好好,就三千九,不够,你再给妈说。
  阿衡挂了电话,手心汗津津的,心里却觉得自己做了错事。母亲对她这样好,这样温柔,她却仗着这些去索取,实在是太坏了。
  妈妈和她的关系甚至从未有现在这么融洽,如果她知道自己骗了她,会不会更加不喜欢自己呢。
  再加上这孩子耿直迂腐的个性,从未骗过别人,她这样担忧着。心里闹腾了很久,天明时才迷迷糊糊睡着。
  云在买的是索尼新上市的一台笔记本电脑,进口的,性能相当不错,总价是一万三。
  阿衡掏出了所有的奖学金,再加上之前核算好的生活费,打工攒的钱,母亲的汇款,幸好凑够,数了数,只剩下三百多块钱,要凑合着到春节。
  云在的表情还是那种浅泛的笑意,并没有高兴到哪里。
  阿衡总觉得这个孩子比起小时候变了许多,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阿衡很少和云在在一起吃饭了,总是做完一人份的就匆匆离去,她说课业重,云在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看着她,不说话。
  大约是圣诞节的前几天,她有些发低烧,那会儿非典未除,禽流感又赶着时尚,她怕传染,去校医院看了看,医生说没事儿,就是血糖有些低,给她输了瓶葡萄糖,又吃了点儿退烧药,叮嘱她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阿衡点头,应了,就要离开,医生却摇了摇头。
  现在的孩子哟,不知道怎么省钱好。真不知道,是吃饭省的钱多还是看病花得快!
  阿衡这些天,没有吃过早饭,午饭和晚饭都是凑合的,听到医生的话,挺不好意思的,有些尴尬地撕了手上吊针的胶布,就到云在住的地方去了。
  云在眼尖,问她手怎么了,淤青这么明显,阿衡说磕到桌角了,他到楼下给她买了药,回去的时候,阿衡围着围裙,在厨房切菜,低着头,露出了颈子,白皙而带着些温暖。
  他看着她,很久很久,轻轻从身后,抱住了她,闭上了眼睛,表情有些复杂。他说,阿衡,我讨厌你。
  阿衡正忙着,只道小孩子撒娇,嗯嗯,我也讨厌你,去去,上边儿去,油锅热了,别烫着你。
  他却笑了,眼睛清澈地要打散云气,松了手,坐到饭桌前,轻轻开口,喂,你给我做一辈子的饭,我试着原谅你,怎么样。
  那样轻的话,好像一句叹息,阿衡在厨房中,并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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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的前一天,阿衡下午下课的时候,有同学说,校外有人找她。
  阿衡问是什么人。
  同学想了想,脸红了,眼睛很大很漂亮的。
  阿衡愣了愣,却在下一秒,冲出了教学楼。
  她跑过冬天干枯的树,跑过没有草只有雪的足球场,心怦怦地跳着。
  看到那个人,站在那里,戴着她给他织的老旧围巾,站着的英挺背影,眼中,忽然有了泪。她站在不远处,在雪中喊了一声言希,心慌得难受。
  那人转了身,眼睛很明亮很明亮。
  她加快了步子,他伸直臂,一下一下晃动着戴手套的左手。
  阿衡却忽然难受了,眼中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饱满而烫人。低了头,百米冲刺一般,冲进他的怀抱。
  他笑了,被这巨大的冲力几乎撞个个倒,双手却紧紧牢牢地抱着她,像是拥着珍贵得无法再珍贵的宝贝。
  他甚至不想问她为什么要哭,不想说思念,不想说比思念更难受的是看到了真人后巨大的欢喜,因为这欢喜超出他心脏能够承受的重量。
  他抱起她,在Z大校门外转圈圈,他笑着,却红了眼圈,宝宝,宝宝,你看,我还是能抱起你的。
  阿衡却哭得难以抑制自己的感情,她哽咽着说,抱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对不起,言希。
  却轻轻吻她的额角,喃喃,一遍遍地说,没关系,没关系。
  她说,都是你惯坏了我。
  让她思念着他,思念着,在他身边,做着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他裹着她的手,白皙的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有些无奈——你说让我一天照三顿地打你,咱也舍不得不是。
  于是,惯就惯着吧,谁有意见跟老子说= =。
  阿衡蓦然,想起这是学校门口,从他怀里露出了头,咳,掸掸大衣上的灰,有些不自然地用眼风扫了扫路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大家一脸暧昧的表情经过,阿衡越加窘迫。
  她没看见言希的车,就问他怎么来的。言希说坐飞机,想起什么,从灰蓝大衣中掏出一个红澄澄的苹果,递给她——家里苹果多,蕴仪姨让我给你送苹果。
  阿衡接过苹果,吸了吸鼻子,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张大了嘴,却被言希夺走了,翻了翻白眼——这孩子嘴怎么这么馋,等会儿天黑了再吃。
  我说言少,你送平安果就平安果呗,谁还没吃过平安果,千里迢迢坐飞机空运来不就给吃的,你说你害羞嫁祸给温妈送苹果就算了,人孩子想吃还不让吃,不让吃也就算了,还说孩子嘴馋,有这么霸道的吗= =。
  阿衡哦,那你来就是送苹果的吗。
  言希说,唉,其实老子没打算来的,就想着仨月没见了,你估计想我想得坐不住了,就来看看你。其实,主要是蕴仪姨让我送苹果我不好推辞……
  阿衡= =,那你回去吧,我也没怎么想你,见你我就头疼。
  言希看了孩子一眼,说你别动,宝宝,立正,站好。
  阿衡啊。
  言希说我靠,我在家把你养得好好的,肥头大耳能掐能捏软绵绵一宝宝,你在这儿才几天啊,怎么就成这副德行了,除了骨头就是黑眼圈。
  阿衡TOT,抓住言希的手,撅小嘴,我想……吃肉!!!
  言希颤抖,看着阿衡狼一样晶亮的眼,颤抖地抚摸之,宝,你是饿了多久。
  搂着孩子,上了出租,说你们这儿哪家肉做的好吃的,就去哪家。
  司机从后视镜看,不像土包子呀,说您是想去高档还是中档还是抵挡……
  言希拍坐垫,肉肉肉,就要肉,肉做得好的!
  司机orz,到了一地儿,把人往地下一撂,rou一声就飞奔而去,怕一不小心,被当肉给啃了。
  言希点了一桌子的肉。酱爆鸭丝,宫保鸡丁,铁板小牛排,鱼香肉丝,松鼠桂鱼,外加排骨汤。
  阿衡泪流满面,吃了几筷子,胃却受不住了,她已经连着一个月,吃的都是素的,猛一沾荤腥,有些扛不住,讪讪放了筷子,言希,你怎么不吃。
  言希心疼了,你没钱你倒是说呀,家里有钱,不给你花,还留着孵小的啊。
  阿衡说我在做人体极限测试,跟医学有关系的。
  言希怒,谁出的幺蛾子,敢情他们是不养娃,不知道养娃的艰辛,奶奶的。
  阿衡喝汤呛住了。
  言希拿纸巾给她擦嘴,看阿衡脸整整瘦了一大圈儿,越看越心疼,说,宝,咱下次别这么折腾自己了,好好吃饭,成吗。
  阿衡点头,哽咽,我可想你了,言希,你一直都不来看我。
  言希沉默了一会儿,捏她鼻子,笑,小泪包,小尿包,不是有云在吗,他在你身边,我放心。
  阿衡想了想,言希和在在,是不一样的呀。
  可是,这话她没说,因为她想起一件非常严重的事,在在还没吃晚饭= =。
  借言希的电话,本想说,让在在先随便吃点儿,等会儿她回去再给他做,可是,在在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就转接了语音信箱。
  H市的平安夜,和首都的一样热闹。
  男男女女,少年居多,都稍稍带了些江南的风情缱绻。情窦初开,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玉翡,即使是树梢挂着寒雪,依旧是脉脉温情。
  街上有卖气球的,有白气球套着娃娃脸的,有塑料的氢气球,还有长的各种颜色的毛毛虫气球。
  言希给阿衡买了个金色的毛毛虫= =。
  旁人看着一双俊男美女本来极是养眼,结果,忽然突兀地出现一个毛毛虫气球,美感一瞬间破灭。
  阿衡倒无所谓,欢喜得很,就是气球里面是氢气,老想往天上飞,言希停了步子,把气球的绳子系到了阿衡的左腕上,红色的线,轻轻打了个结。
  好像姻缘簿上那根红线,在她的腕间,温柔地,有了着落。
  她笑了笑,看着气球,左手握住他的右手,那时,天上,漂浮着许多孔明灯。
  一人一愿。
  三块钱一个,买一个愿望。
  言希问她要不要,阿衡却摇摇头,说我不能任性地把我的所有寄托在一盏灯上,它太轻,受不起。
  言希开玩笑,那你对着我许愿吧,我当你的圣诞老人,负责塞满你的长袜。
  阿衡想了想,大笑了,她说,你会被袜子闷死的。
  她无法想象长筒袜中装着个言希的场景,实在太好笑。
  可是,她想要的,确实是这些。
  言希来之前已经买好回程票,夜里十点的飞机。他看着阿衡吃完了苹果,才吻了吻她的脸颊,说圣诞快乐,笑得牙齿洁白了,他说,宝宝,我来确实是想和你一起过平安夜的,我想让你永远平安,可,你知道,这让一个男人承认起来,确实有些困难。
  他温柔怜惜地看着她,好好吃饭。嗯,还有,代我向云在说声谢谢。
  转了身,挥挥手套,潇洒离去。
  阿衡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了,消失在雾色中。
  这一次,似乎是她最后一次完整地看着他的背影,她的言先生的,不是一个叫做言希的陌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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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赶着回去给云在做饭,只是那一条路,路灯坏了好几个,到了夜,有些黑。
  阿衡走向云在所在的那个家属院时,黑灯瞎火的,看见一个高瘦的人影,在昏暗的路灯下,穿得十分单薄。
  阿衡走过去,才发现是云在。
  他冻得嘴唇发白,在路灯下,脸色十分难看。
  阿衡吃了一惊,着急——这么冷的天,你站这里干什么!
  那个少年,眼睛却像含了难散的云气,慢吞吞地说,我在等你。
  阿衡气急,你站这里多久了?
  握着他的手,是一片冰凉。
  他却挣开她的手,轻轻开口——温衡,你想靠对我好,来解除自己良心的不安,除了钱,还应该演得再像些。
  他低头,擎住她的下巴,狠狠地超她的嘴唇咬了下去。
  他的眼睛,冰冷而嘲弄,再也没有平时的温柔散漫。他说,有钱人,真是了不起呢。
  她和他站在路灯两侧,竟像敌人一般对峙着。
  阿衡推开他,蹭掉嘴角被他咬出的血沫,淡淡开口,眸光清淡——说。把你想说的话一次说完。
  然后,把身上的鸭绒袄脱掉,扔给他。
  云在在雪夜中不知站了多久,嘴唇都染着雪色。他微微笑了,说没什么,言希掏了三十万让我陪你,本来,我觉得这个生意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忍受你的虚情假意就够了,可是,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大大地亏本了,我忍不了你,我看见你对我笑,就觉得恶心。
  然后,修长的手把上一刻拥到他身上的鸭绒袄,轻轻挥到雪地上,看到肮脏的尘的目光。
  他说,把别人当做玩具很有意思吗。言希说你很想我,可是,你究竟是真的想念,还是想在心上人面前展现你的善良慈悲呢。
  忽而,那个少年,呼出了一口哈气,轻轻开口——温衡,你是有多思念你躲了五年不见的弟弟呢。
  到底是,思念到多刻骨铭心,才会五年才见一面呢?如果言希没有给我钱,没有让我来见你,你想必会一辈子单纯地“思念”着一个叫云在的人,对不对。
  我本来也没想过见你,更没有想过陪伴,虽然你们有钱人要玩游戏,但是条约显失公平,如果温衡你想继续在心上人面前扮善良,还是再添些钱比较妥帖,你说呢。
  那样嘲弄,带着微笑洞悉的眼睛,看着阿衡。
  像是佛陀轻蔑世人的目光。
  阿衡却一巴掌,打在这个少年的左脸上,狠狠地。
  云在不可置信,僵在原地。
  低头,捡起鸭绒袄,拍拍上面的雪,套在身上,转身离去。
  她背对他,声音听不出语调——如果不是顾念着你的身子,你挨的绝对不是这一巴掌。脑子糊涂的,念经念坏的,等想清楚念明白了再说。
  云在眼中泛了泪,却笑得恬淡——温衡,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凭着你的温姓,还是你骨头里流的血?
  她停了步子,头重脚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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