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清喜出望外,没想到那张纸不是写给她的,这么说来,她白白担心了好多天。袁奇风琢磨,既然这事提出来了,不如一次说明白,免得笨女人又胡思乱想。原来,自从张民失踪后,医院又不承认张民是他们的员工,就连房东都不记得有过那个人。雷鸣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就和袁奇风悄悄地去张民屋里搜索了一番,想看一看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好几次,袁奇风都找不到蛛丝马迹,雷鸣也一无所获。就在他们以为张民把重要的东西都处理掉了,想要趁夜色离开小洋楼时,有一个人就从门外塞了张纸进来。袁奇风和雷鸣面面相觑,小洋楼因闹鬼传闻而没人住了,而且半夜里谁会知道他们闯进张民家里。他们拿起那张纸一看,上面有一行字“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你必须杀了叶小清,否则会有更多的人会死。”
袁奇风迅速地打开门,想看看是谁写的警告,可打开门后什么人都没见到。普通人不可能一转眼就跑掉,要么留下警告纸片的不是人,要么那个人会换位术。
“事情就是这样。”袁奇风交代。
“会不会就是张民写给你们的?他可能知道你们老去他屋里找东西,干脆写张纸引你们离开。”叶小清想来想去,觉得那张纸其实还是写给袁奇风的。
“谁会知道我们在里面?”袁奇风不认同。
“张民不是普通人,他当然有办法知道。”叶小清坚持自己的看法。
“别想了。总之,我不会伤害你就是了。”袁奇风把叶小清抱起来,又将她放回床上,温柔地说,“等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叶小清接连“啊”了三下,幸福来得太突然,此刻人家要杀她,她都不会反抗。袁奇风又一次亲吻着她的额头,并小声地说,那天送项链时就有这个想法了。他们既然在一起了,他愿意永远陪在她身边,这些年赚的钱也足够他们去别的地方过生活了。叶小清心情复杂,听到袁奇风这么说,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袁奇风也没给机会让叶小清出声,因为他又深深地吻了下去,并紧紧地抱着她,让柔软的她贴着他结实的身体,把压抑许久的爱再一次释放出来。
缠绵了一晚上,叶小清幸福地进入了梦乡,她做梦都想不到,那么英俊帅气的男人会想跟她结婚。然而,喜悦的心情只维持了一个晚上,就在叶小清进入梦境后,她又来到了白雾弥漫的洞天福地。梦里,瑶姬不再背对着叶小清,而是站在雾气最深处,像是在等叶小清到来。雾气转动时,叶小清先扫视青石碑的踪影,想搞清楚梦境里的地方是哪里。这一次,叶小清还是只看到青石碑上写了个红字“顶”,其余的字愣是看不见。
这时候,瑶姬走近一步,叫了一声:“小清,你来了。”
叶小清头一回听到瑶姬说话,一时半会不知该答什么,总不能说神仙你好,帮我实现几个愿望如何。她紧张之中,久久说不出话来,接着却听到瑶姬又说:“你不用惊慌,也必怕我,因为我是你母亲。”
17。寸草不生
早上醒来,阳光一扫阴霾,给三月底带来一些温暖,晚春不再跟冬天一样难过了。叶小清迷迷糊糊地醒来,总觉得人还在梦境里的洞天福地,搞不清楚身在何处。直到袁奇风走到床边,对着她笑了笑,她才慢慢地清醒过来。
“袁奇风,我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叶小清坐起来说。
“什么梦?又见到瑶姬了?”袁奇风问。
“你不要老把我的话抢了嘛。”叶小清闷闷道,心里却在佩服袁奇风的料事如神。
袁奇风拍了拍叶小清的肩膀,示意她先起床,梳洗后再说梦境的事。叶小清像个小孩子一样,乖乖地点头,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对着镜子刷牙时,叶小清心说袁奇风起得真早,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就穿好衣服了。下回她也要偷偷地早起,跟那家伙比一比,谁起得比鸡早。刷着刷着,嘴里满是泡沫的叶小清忽然看到胸口的珍珠项链冒出一阵红光,可就闪了一下,她再想仔细看时,项链又变回普通的样子了。
这时候,雷鸣过来敲门,问袁奇风和叶小清好了没,要是还没好,他就和李英杰先到旅店旁边的酸辣米粉店里等他们。叶小清不想让雷鸣久等,便匆匆地梳洗了一下,接着就和袁奇风出门了。旅店右边有一家酸辣米粉店,江城县的许多人都把酸辣米粉当早饭,一进去就挤满了人。叶小清特别喜欢吃酸辣米粉,昨晚就约好大家早上过来尝一尝。
等空出位置后,叶小清就去占位置,然后陆续端了四大碗的酸辣米粉过来。她刚想叫大家动筷子吃吧,袁奇风却提醒她,梦境的事还没讲完。叶小清“哦”了一声,想起来后又把筷子放下,坐在餐桌边上跟其他三个人详细地讲了一遍。雷鸣一开始以为是叶小清想多了,这段时间没少查阅瑶姬这个人,做了关于瑶姬的梦很正常嘛。
叶小清知道雷鸣会这么想,于是又说自己最近还有幻听的现象,老有一个女人叫她别跟袁奇风在一起,否则会死。叶小清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幻听的事,就连袁奇风都不知道,昨晚她顾着纠结纸片,也没来得及讲出来。袁奇风紧皱眉头,有些烦意地吐了口气,他明白那幻听不是幻觉,一定是某种灾难的预警。
大家都在思考时,李英杰忽然问:“小清,你刚才说,瑶姬在梦里告诉你,她是你母亲。这是原话吗?”
“嗯。”叶小清点头。
“你真的是瑶姬生的?那你三岁时在火灾里出事的那个人……”雷鸣没敢把话问完。
叶小清不介意地答道:“这事我完全能肯定,三岁时的火灾里,遇害的人是我爸妈。我妈和瑶姬一点儿也不像,养父母比较开明,他们怕我想爸妈,帮我从江城县找了一套相片过去。我认得的!”
“难道出事的那个人不是你的亲妈……”雷鸣小声问。
“这怎么可能?”叶小清觉得这问题很荒唐,她说,“你不想想,瑶姬是多少年前的人了,她还能生吗?”
袁奇风一直没说话,叶小清发现了,便朝他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袁奇风敷衍道,但心里却一直在想幻听的现象,这事非同小可,绝不能当耳边风。也许他真的会害死叶小清,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不该喜欢上她?
讨论了几分钟,酸辣米粉要凉了,叶小清就叫大家趁热吃,待会儿去县城的老兽医站。兽医站那一带在江城县的老城区,如今随着县城的发展,老城区的住户越来越少。那一带靠近山区,地势不平坦,要搬迁是迟早的事。兽医站经营了一个养殖场,多年前养了很多鸡鸭,现在早就搬空了,鬼都不多一个。叶小清以前就住在养殖场里,她父母负责把饲养,后来为了生计,他父母又去兼职做别的活计。
四个人吃过早饭,叫了一辆没有面包车,坐着去了兽医站那一带。面包车司机以为这四个年轻人来探亲,便好心提醒那一带没人住了,要是找亲人的话,估计要到新城区这一带找。叶小清刚想说去玩的,不找人,哪知道天空响起春雷,把她吓了一跳。江城县不算太大,大约花了十分钟,他们就赶到兽医站了。
江城县两边靠山,中间平坦,兽医站被靠大山,养殖场以前饲养的鸡鸭就圈养在山脚下,专门吃蜈蚣之类的野虫。这座大山没有名字,但连接着黑梨山尾部,离茶村那边非常远,要走几天山路才能赶到。养殖场经历过一次火灾,烧掉了一半的房屋,还有一半没有烧掉,但现在也没有人住了。那些房子都是红砖黑瓦的平房,那些人不会多留恋,搬去新城区的楼房住下后,也没人过来拆这些砖瓦。
袁奇风下车一看,养殖场的围墙塌了一半,后面又接着山脚,估计毒蛇毒虫把那些老屋当巢穴了。他们这样贸然进去,估计要吃苦头,要是夜里再来这里,一定要用火把那些小东西都赶跑。叶小清不怕虫蛇,还能分辨哪种有毒,哪种没有毒。从倒塌的围墙跨进养殖场,叶小清就径直地往一排乌黑的破房子走,其他人一看就知道,那就是叶小清以前住过的地方。
当然,叶小清知道这里没人住了,即使她回来也找不到人回答她心里的疑问。叶小清很多年没回过这里,她有时间回来,但一直不敢回来。此时,袁奇风却忽然拉住叶小清的手,不让她跑过去。李英杰见状,便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才明白袁奇风的用意。这处养殖场中心像个足球场那么大,房子集中在一侧,另一侧靠着山脚。这里多年来没人走近,竟然没有一点野草,半点绿色的东西都看不到,像个荒漠似的。
“这里的怨气好重。”袁奇风怔怔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叶小清不懂。
李英杰解释道:“这里寸草不生,所有的植物都被怨气压制了,是不是当年有人是冤死的?”
“不是说,那场火灾是黑梨山的案子引起的吗?”叶小清说完就想起那个横跨半个中国的溺毙火尸案。
“你爸爸是老田村的人,这点没错,不过俞鸿和俞波父子可没承认他们害死了叶亏天——也就是你爸。”雷鸣提醒道。
叶小清一听,心里五味杂陈,莫非三岁那年不是鬼来寻仇,而是有人故意放火杀人。这股怨气的主人是谁,该不会是她父母吧?要真是她父母,她一定要劝他们放下仇恨,马上投胎去吧。要不然,袁奇风把他们收了,再打个魂飞魄散就糟糕了。
养殖场没人住了,自然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所以他们要找到答案,那就得靠自己了。叶小清总觉得是她父母的鬼魂在做怪,所以就叫袁奇风别急着捉鬼,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她的身世之谜。袁奇风宽心地笑了笑,他分得出轻重,况且世界上那么多鬼,一个人能抓得完吗?
“啊哈哈——”
忽然,空旷的养殖场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那声音回荡个不停,吓得叶小清寒毛都竖起来。雷鸣四下一看,没见到女人的身影,李英杰忙叫他别看了,这是鬼声。现在日正当空,尽管阳光不烈,但这只女鬼能显现鬼声,说明不是一般的角色。袁奇风嗅了嗅空气,微暖的和风里有邪气的味道,可那只女鬼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难道不怕他们吗?还是想搞恶作剧?
“我们还去不去那边?”叶小清胆怯地问,“我以前住的地方就在那了,去看一看吧,虽然不大可能有东西留下来。”
“去吧,有我在,没事的。”袁奇风轻松地说。
雷鸣疑神疑鬼地跟在他们后头,还叫李英杰别掉以轻心,因为他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这只女鬼就在附近。叶小清也很小心,当走到火灾留下的破屋时,她先探个头进去,没看到鬼才敢进去。房屋的瓦片早已掉光了,横梁也烧断了,只剩下几堵覆盖着火灰的砖墙。叶小清看了几眼,有些惆怅,屋里什么都没剩下,也许她要找的答案并不在这里。
“奇怪了!你家里以前就有这个吗”这时候,雷鸣在叶家老屋里翻了翻,弄出乒乓的响声,从碎瓦里抽出一个被灰土包裹的东西。
其他人循声望去,一刹那,他们的目光都被雷鸣手上的东西吸引住了。
18。火葬厂
叶小清以为雷鸣找到以前留下的玩具,起初没多少兴趣看过去,当李英杰说那是瑶姬娘娘的雕像时,她才急忙走到雷鸣那边。袁奇风守在叶小清身边,时刻提防隐藏的女鬼,就怕他们不注意时被偷袭。现在是白天,由于日光影响,鬼气难寻,只有在夜里才比较容易找到脏东西的藏身地。
他们围在屋里,争相观望从砖瓦碎片下找到的雕像。空空的屋顶灌进一股风,雕像身上的灰土都吹走。雷鸣被尘土呛到了,猛地咳嗽了几下,于是只好把手上的雕像递给叶小清,让其他人先看一看。袁奇风扫了一眼,立刻确认那就是瑶姬娘娘的雕像,只不过比以往见过的都要小,很像是在家里供奉的那种神像。
李英杰见状就问:“小清,你还记得你家为什么供奉瑶姬娘娘吗?”
叶小清摇头道:“我就记得以前住过这里,其他事不怎么记得,那时我才三岁嘛。”
雷鸣咳嗽完了,转身回来说:“该不会你真是瑶姬的女儿吧?那你不就是神仙了?”
“她要是神仙,脏东西怎么敢动她?”袁奇风否定道。
叶小清握着瑶姬雕像,思绪混乱,那年火烧了她家,瑶姬要真能显灵,怎么不来救他们一家。是不是神仙很忙,没时间救人?就像很多人拜观音,观音她老人家不是每个都救了,面对世间的数十亿人,纵有千手也无奈。不过,问题不在于此,而是在于她家里怎么会有瑶姬娘娘的雕像。
放眼中华,出名的神灵不胜枚举,瑶姬娘娘的名声很小,最多只在桃川镇有点名头。古往今来,店铺里拜财神,私宅里拜观音,乡村里拜土地公公,极少有人会把名不见经传的瑶姬娘娘请进家里。要不是叶小清去过湖南,又见过女书,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瑶姬是谁。她父母不见得是很有文化的人,应该也不认识瑶姬娘娘才是。
叶小清望着手上的雕像在发呆,李英杰就在一旁问:“你妈妈不会是桃川镇上的人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以前户籍管理很混乱,很多人名字写错、记错。我妈名字和我一样,估计就是写错了。”叶小清直叹,“她的籍贯就写江城县,但我觉得籍贯也写错了。”
“怎么说?”袁奇风问。
“你们别看这养殖场和兽医站都很破旧了,像六十年代留下来的,但我以前住在这里时,一切都是新的。我妈以前就在江城县,怎么会搬到养殖场来,应该在其他地方还有房子才对。”叶小清推测道,“我爸就不用说了,他以前住在黑梨山里面,在江城县肯定没房子。”
等叶小清把话说完,蛮以为大家会夸她聪明,可没人说话,一个个都把她当作怪物一样地在看着。叶小清看向袁奇风,想问他怎么了,却觉得不大对劲。再低头一看,她身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染了好多刺眼的鲜血,就像刚从血泊里爬出来。叶小清想问怎么回事,可一转眼过去,身上又干干净净的了。
这是其他三个人同时看到这种异象,袁奇风等异象消失了,这才安慰地说:“没事了。”
“为什么我最近老这样?”叶小清慌了。
“会不会跟你家的事有关?”李英杰问。
“她家的事怎么会让她变这样?”雷鸣不解。
“先别讨论了,只要人没事就好,这点我们慢慢再想。”袁奇风怕叶小清往坏里想,便终止这个话题。
叶小清也没多大反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干脆懒得理会。屋里除了被掩埋的瑶姬雕像,剩下的大多是被烧黑的砖瓦,以及没烧完的木炭。大家见没什么可找了,于是纷纷走出破屋,放眼望着空荡荡的养殖场。刚才显现的邪气不见了,那女鬼乱笑了一阵,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叶小清记不得那女声是谁,也许是哪个邻居吧,但决不是脑海里的警告声,这个声音是不一样的。
养殖场很大,要一一搜过,一天内办不到。袁奇风没打算都搜一次,但他想晚上再来一趟,说不定能逮住那只女鬼。既然女鬼怨气那么大,又没离开这里,估计就是养殖场的人。只要逮住女鬼,他就能帮叶小清问一问她父母的事,女鬼是上一代的人,肯定还记得以前的事。
回旅店的路上,袁奇风问叶小清,当年火灾死了多少人。叶小清就记得她父母遇难了,至于其他人是否也遇难了,她就无从得知了。那年的火灾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