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幽,其实你们彼岸花的花妖和叶妖才是这世上爱得最苦的,不能见面不能表白,还必须一起离去,这份爱,真的太不易了。”灵儿突然觉得爱八卦的花妖是那么可爱,她们一天到晚表现得没心没肺,从不曾将心底的苦楚说出来,只是不愿让自己的悲伤感染到旁人吧。
“灵儿,这一生,有一个人和自己一般痴痴地爱着,和自己一样把爱进行到底,和自己一起走向终老,这不也很幸福么?等你见到残音,请告诉她,这一生,我琴幽有了她很满足。”
“琴幽,我会的。”灵儿郑重地点点头,“以后不管我和阿月再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想想你和残音,我也会咬牙坚持。”
“灵儿,你一定会幸福的!”琴幽的眼里都是鼓励。
此时的万佛山也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这日傍晚,跟在佛祖身边的阿月待佛祖讲经完毕,便离开大殿,准备去竹林练武。眼前忽然晃过几个影子,似是天界的仙子。
没等阿月看清楚,却听得有人小声地说了一句,“不好,阿月上神出来了,快藏起来。”随即,几个人影一起消失了。
阿月眉头一皱,这天界的仙子跑来万佛山做什么?又为何要对自己藏头露尾的?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一想到此前云鹤尊君说灵儿被菡萏刺伤的事情,阿月心里咯噔了一下,向来并不八卦的他,难免多了份留意。
阿月心里想着,脚下却未停步,直接转身走入曲折的回廊,转眼不见了人影。
“哇,好险,差点被他发现了。”几个小仙子从廊柱后显出身影,低声议论着。阿月看得真切,这几个都是天界修为很低的仙子,以前都曾得到过菡萏照拂,时常爱在寒烟阁出入。
“他走了么?”
“干嘛要躲着他?我们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哎呀,你们忘了,二公主帮我们给陛下求情的时候,特意吩咐过,这事不能让阿月上神知道,否则干扰了他的静修,陛下一定会问你我的罪。”
“要我说,告诉他又咋的?想当初,阿月上神和菡萏仙子关系多好,现在菡萏仙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就是应该让他看清那妖孽的真实面目,免得他一直被蒙蔽了眼睛。”
“这些与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来为菡萏仙子祈福的。阿月上神的事情,我们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你们忘记了,来之前二公主反复叮嘱过,谁要是把事情泄露出去,回去后就会被陛下禁足一个月。”
“是啊,别说那些废话了,快快进去找佛祖吧。万一等下那阿月上神又转回来,被他撞见就麻烦了。”
几个仙子你推我搡的说着话,走进了大殿。暗中隐着身影和气息的阿月听着这些话,心里更是大大地打了个问号。难道菡萏刺伤灵儿的事情有了什么新的变化?为何这几个小仙子说是来替菡萏祈福的呢?
看着她们走进大殿,阿月不便跟上,因为佛祖身边佛光万丈,任何事物都无法隐匿。既然她们成心要躲着自己,走进去也打听不出什么名堂。阿月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只见那几个仙子捧着一盏福灯走了出来。一道白光从她们背后没入其中一人的后脑中,那小仙子突然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说,“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们先下山吧,我等下来追你们。”
“你快点,我们在山脚下等你。”其余几个仙子倒也没有疑心,捧着福灯转身向山门处走去。
那个小仙子有些略显机械地往前走,不一会儿便到了阿月平素练武的竹林,一直隐身的阿月从一棵竹子后走了出来。
“阿月上神好!”小仙子表情有些木讷地给阿月施礼。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乱于心
“不必多礼。”阿月虚手一扶,“你们几个今日怎么到万佛山来了?”
“回阿月上神,我们是来万佛山为菡萏仙子祈福的。我们求了陛下好几次,幸得二公主相助,陛下今日总算是同意了,我们要将佛祖亲自点亮的佛灯挂上,日日诵经,祈祷菡萏仙子能早日重新修成人形,重返天界。”
“重新修成人形?”阿月心里一惊,“菡萏仙子出什么事了?”
“阿月上神,菡萏仙子刺伤月灵儿,不日前已经被天帝剔除仙骨,打回原形了!寒烟阁也已不复存在了。”小仙子虽然被阿月控制着神识,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什么?菡萏仙子被陛下打回了原形?”阿月的脸一下就白了,陛下明明知道菡萏是中了“意乱蛊”,怎么会给她这么重的责罚?“难道陛下将菡萏仙子贬入凡界、重入轮回了?”
“没有,陛下答应了奕寒尊君的请求,让他将菡萏仙子的本体带回风云阁去了。我们求的这个福灯,就是要送往风云阁,挂在那碧池前。”
“那,那月灵儿可有事?”
“阿月上神是问那妖孽么?”小仙子此时已是一脸的愤慨,说话间也是咬牙切齿,“她能有什么事呢?那日在凌霄殿上,她亲口承认自己先对菡萏仙子出言不逊,菡萏仙子是太气愤才动的手。可不知陛下为何偏偏没有处罚她,却给了菡萏仙子这么重的责罚。现在天界众仙都很不满这妖孽,恨不能人人得而诛之!”
“人人得而诛之?”阿月的脸色更苍白了,灵儿不得众仙认可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如今这阵势,不是不认可,而是根本就把灵儿当作了眼中钉啊。
“嗯,也就是这妖孽不在天界,若她平素也在天界,众仙一定早就将她除去了。现在大家都说,她是因为嫉妒菡萏仙子与阿月上神你关系亲厚,故意设计害了菡萏仙子。”那小仙子义愤填膺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你去吧。”阿月的脸色愈加青白,他看着那小仙子转身离去,手指一抬,又一道白光没入小仙子的后脑。
正走着的小仙子一愣,抬头四处看看,四下无人,也就是竹叶在风中轻轻摇摆,沙沙作响。她拍了拍脑袋,微蹙着眉,似乎没搞懂自己怎么走到这殿后的竹林来了,随即赶紧往山下赶去。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阿月重新现了身,站在那里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气。菡萏温柔的笑脸、对自己的种种支持、在冥王面前不惜下跪为自己求情的那一幕幕全都浮现在阿月的脑海。
阿月的牙齿紧紧咬着发白的嘴唇,手紧握成拳,压根不肯相信那么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这到底是阴谋还是意外?为何司命等人没能阻止?
灵儿,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菡萏是被“意乱蛊”操控,为何你却亲口承认是你的言辞激怒了她?这是你帮她开脱的话吧?我不信,我真的不相信你会与菡萏争风吃醋。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和菡萏不是好朋友么,怎么可能恶语相向、互相残杀?
一时间,阿月心绪大乱,那一句“妖孽”,那一句“人人得而诛之”久久地在他脑子里回旋。阿月手一伸,青月剑牢牢握在手中,铁青着脸,在竹林中舞了起来。剑气凌烈,所到之处,竹子皆被拦腰扫断,惊起飞鸟无数。阿月恍然不知,只一味不知疲倦地舞着剑,发泄着心中的悲怆和愤懑,直到自己的身影被彻底地吞噬在无垠的夜色之中。
这一夜,阿月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他很想立即飞回天界问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很想立即赶往冥界,看看灵儿是否安好。心里始终相信灵儿是无辜的,但人言可畏,这样的风言风语就是自己听了也这般难受,灵儿听了又是何等感受?灵儿不是妖孽,在自己心里,她从来都不曾与自己有何不同。为何这些人要用她的过去来如此否定她?为何这些人都看不到她的努力,看不到她的善良?
灵儿,此刻的你一定诸多委屈吧?!菡萏的离去,你肯定也不好受!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偏偏不能陪在你的身旁,你可怨我?阿月手里拽着自己和灵儿结发时结成的发结,心里一阵阵发疼。灵儿,我的妻,为了我们的以后,请一定要继续忍耐。但愿冥王能开解你,让你不至于太难过。
次日,阿月依旧早早地起了身,将大殿打扫得干干净净。晨曦中,佛祖远远走来,步步生莲。
“佛祖,早!”阿月立在殿门外,恭敬地施礼。
“阿月,早。”佛祖意味深长地看了阿月一眼,“阿月昨晚休息得不好?”
“心气浮躁,无法入睡。”阿月有些羞愧,陛下让自己跟在佛祖身边静修,自己来了万佛山一个月,却还是做不到淡定、心静。
“不如阿月今日就去竹林打坐,好好参悟一下静心。”佛祖微微一笑,凝视着阿月。这个天帝最爱的弟子,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只是,心中执念太重,孽缘太深,恐怕一时难以放下,自己只能尽力开导,一切还是需看他自己的造化。不过,天帝一心要他忘掉自己心爱之人,这到底阿月的执念,还是天帝的执念?佛祖不想过多评判。
“是,佛祖!”阿月单手成掌,立于胸前,对着佛祖施了个礼,转身去到竹林。
晨光透过厚厚的竹枝竹叶照射下来,穿透了一林的清静。阿月这才看清经过自己昨日怒气的“扫荡”,素来清新雅致的竹林有些惨不忍睹。阿月的脸不由得有些发烫,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佛祖的眼睛。
阿月站在竹林中间,手一抬,那些倒下的竹子重新站了起来,削断的枝叶又飞回原本生长的地方。阿月微闭着眼,念力和灵力从手指中飞出,修复着竹子的断损处,可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鸟巢虽然重新回到了竹梢,打破的鸟蛋却因搁置了一晚无法回复了。
自己一时之怒,便毁了生灵无数,阿月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罪孽。他缓缓坐下,盘腿打坐,口里先是默念清心咒,接着念起了大慈大悲金刚经。日光投射在他的身上,晕开了一层光晕。
整整一日,阿月都端坐在那里,口中默念经文,丝毫没有觉察到时间的流逝一般。日暮西山,阿月这才睁开了眼睛,一抬头,佛祖微笑着站在前方。
“佛祖!”阿月当即从地上一跃而起,恭恭敬敬站好。
“阿月打坐一日,可有收获?”佛祖随手捻起一片飘落至身前的竹叶,嘴角依旧挂着笑。
“阿月愚钝,一时无法参悟静心的真谛。”阿月有些羞愧,“只是,阿月特别后悔昨日的莽撞和冲动,连累了无辜的生灵。种下的孽已经无法改变,阿月只好念经为它们超度。”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非常不错,也不枉昨日那些因你而逝的生灵。如今看来,它们的牺牲也是有价值的。”佛祖淡淡笑着继续开释,“阿月,静心对于每个人来讲,在不同的阶段其实也有不同的感悟。如今的你,若能做到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念过往,不畏将来,便是真正的静心。”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念过往,不畏将来。”阿月闻言,低头反复念着。
“就如同这竹叶,它长于竹枝,它是竹叶,它掉下竹枝,它还是竹叶,它归于尘土,它仍是竹叶。”佛祖放开手中的竹叶,看着它飘向地面。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试,勿使惹尘埃。”阿月看着飘下的竹叶,忽然想到这一句。自己心乱,是因为自己的心没有像明亮的台镜,被尘垢障蔽了光明的本性?!
佛祖笑着摇摇头,随即说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阿月突然犹如醍醐灌顶,抬头望向佛祖,“多谢佛祖教诲!”正如佛祖开释的那样,如果能做到不自乱阵脚,一切,即是安好。本来就应无所往,哪里会染上所谓的尘埃呢?
“阿月,你贵为上神,又是天帝最最器重的弟子,身系天界的未来,情之一字,却是你今生最大的劫。你未入佛门,自然不能要求你放下七情六欲,但你要记住,舍亦无所舍,得亦无所得。万事看开,得失随缘,舍生取义,方为大爱。”佛祖的身影渐渐淡去。
“舍亦无所舍,得亦无所得?”阿月默念着这一句禅语,有些不解,抬头再看,哪里还有佛祖的影子?
“好好领悟吧,阿月。红尘中,一句‘舍不得’,耽误了多少人。而佛法中,一句‘无所得’,又难倒了多少人……”佛祖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在竹林上空。
阿月默念着,揣摩着,体会着,参悟着,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章 逼真的演技
天界,天后今日又请汴宸来教紫莹抚琴。教授完毕,汴宸礼貌地去向天后辞行。
最近因紫莹不听自己的话,一门心思都还放在那阿月身上,天后颇感头疼,此番找汴宸来,自然是有话要和他说。汴宸一上来,天后当即屏退左右,留他单独说话。
“汴宸上神,听闻不少人对陛下处置菡萏一事颇有微辞?”天后一如既往端庄地笑着。
“禀天后,众仙们主要是对陛下没有处置月灵儿有些看法。大家觉得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月灵儿有很大的责任。陛下依据天规剔去菡萏仙子的仙骨没有错,但也该对那月灵儿有所责罚。”汴宸恭敬地回着话。
“哦?难道大家觉得陛下此事处理得不公?”天后挑了挑眉,声音依旧很温柔。
“陛下历来赏罚分明,只是这一次,很多仙友觉得陛下似乎有点偏袒月灵儿,私下也有人议论,是不是因为阿月上神的关系。毕竟,阿月上神已经在凌霄殿上公然求娶月灵儿了。”汴宸不敢有所隐瞒。
“如此说来,这些人是觉得陛下爱屋及乌,偏心那月灵儿了?”天后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感情,“不知汴宸上神是不是也这么看呢?”
“汴宸不敢。”汴宸当即跪下,一头的薄汗,“汴宸岂敢任意揣测陛下的圣意?”
“为君者,岂有不被人非议的。”天后淡淡一笑,“陛下历来勤政,铁面无私,且深谋远虑,岂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这么多年来,陛下治理天界,甚得民心。但凡人有句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作为君王,这众仙家的意见,也不能不考虑。你是陛下的弟子,听闻别人在背后议论,你应该处处维护陛下,也应及时将这些议论告知陛下,让陛下及时了解民意,以便做出相应的决策。”
“天后教导的是,汴宸记住了。”汴宸伏在地上,认真地聆听天后的教诲。
“阿月与月灵儿一事,陛下自有定夺,尔等不必胡乱猜测。如今陛下将阿月送往万佛山静修,谁也无法预料此事还会有什么转机,一切只能静观其变。只是,近来因为菡萏一事,紫莹心情也不太好。我看陛下的一干弟子中,你与紫莹接触最多,也最了解紫莹,待紫莹也极好,所以我希望你能多抽些时间陪陪紫莹,抚琴也好,对弈也好,带她去凡界散心也好,总之,希望你多花点心思在紫莹身上,让她尽快开心起来。”天后提到紫莹,完全是一副慈母的样子,话里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和焦虑。
“汴宸明白。”汴宸自然求之不得,可这面子上还不能喜形于色,因为,从他一进门天后唤他上神,他就马上明白了,今日的谈话还有其他人在场,天后现在和自己的对话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起来吧,你也不容易。紫莹偶尔爱使小性子,也就是你最能容忍她。若紫莹今后能招到你这样的驸马,我也就放心了。”
“天后谬赞了!二公主天性活泼,虽然心直口快,却心地善良。她是小师妹,汴宸谦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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