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白羽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唉!”谷之阳一声喟叹,十分后悔的道:“当兄弟急切之间抓到锦盒之际,尚未觉出,时间一久,已试觉是空的!”
“哈哈哈!”金白羽朗声一笑道:“岂有此理!”
“不!不!”谷之阳忙不迭的分辩道:“的确是被人捷足先登,兄弟可以发誓!”
金白羽凝神道:“谷兄!反正在下无意!”
“金兄!”谷之阳正色道:“假若在下有何存心,我会失手将锦盒丢下吗?凭四海龙君与孟氏双雄那种三家村的玩艺,不是兄弟夸口!想金兄也看得出来!”
金白羽不由一怔。
的确,以谷之阳的奇异身法,诡变招数,若是真的要定,十个四海龙君也拦不祝在招术之上,金白羽是亲眼目击,谷之阳是存心藏拙,为什么呢!
谷之阳不等金白羽开口,却神秘的一笑道:“金兄若是想知道其中的奥妙,不妨三更时分移驾走一趟采石矶!”
金白羽不明白的道:“采石矶?”
谷之阳颔首微笑道:“对!采石矶!”
“采石矶有什么奥密!”
“天机不可泄漏!”
谷之阳说着,拱手一揖,扬长而去。
金白羽莫名其妙的道:“谷兄!谷……”“咱们采石矶见!”
谷之阳口中应着,迳向自己所住的东跨院而去。
金白羽如同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
他目送谷之阳的身形待过角门,再也想不通采石矶又有什么大事。他又想到:“照谷之阳的神色看,好似那锦盒真的空空如也!”
若是谷之阳玩了手脚,他就该一走了之。
若不是他做了手脚,他又何必与四海龙君虚与委蛇一番?
那锦盒之中一定是“羽书”!
因为谷之阳的消息非常可靠,不然,他不会进了建文帝的书房,首先对锦盒下手。
可是,盒内的羽书究竟是谁先取去而留下一个空盒呢?
古长卿吗?不可能!假若是他得手,必然早巳撤走了所有的手下?
是苏王蟾与妹妹?也不可能!
当然,杨玉凤更不可能了!
难道有人先这批人进入了那间秘室。
想到这里,忽然忆起在地穴之中那堆枯骨,全真道人袖中掉下来的一个小册子!
他忙不迭的取出来……
“咦!”
连他自己不由大吃一惊。
先在地穴之中,无暇仔细省视,原来薄薄的只有六七页的小册的封皮上,竟是两个十分刺眼的篆字:“羽书”。
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金白羽几乎失声笑了起来。
他闭上房门,仔细参详。
原来,所谓“羽书”,一共只有七页。
第一页,是“练气”只有八句浅而易解的口诀。
第二页,是“练精”,只画着一个打坐入定的蓄精图形。
第三页,乃是“练神”,较为复杂,画着四个不同的坐姿。
第四页是“练心”不但有八尊不同的坐姿,而且有十七句口诀。
第五页是“练意”没有图形,却有三十二句口诀,读起来十分艰涩。
第六页是“练丹”有图有诀。
第七页画着无数的飞腾人像,题着“羽化”二字。
此时,仅不过是掌灯时候。
金白羽按着“羽书”所载试练下去。
前三页在他来说,是轻而易举。
到了第四页,那十七句口诀,配上八种坐姿,便觉不太易学。
他一口气做了半个时辰,才运用自如,心领神到,神走气随,气动精合。
接着,第五页的“练意”三十二句口诀,初读只觉空空洞洞,越念下去,越觉奥妙无穷,一连数十遍,渐觉心领神会,意念之明前所未有。
忽然——
他合起“羽书”振袖而起。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门外已喙喙有声。
金白羽朗声道:“是古盟主吗?”
门外古长卿失声道:“噫!金大侠,老朽未出声为何……”“这!”金白羽又惊又喜。
喜的是,自己初练“羽书”,竟在下知不觉之间,听出店门以外的脚步有异,走近了来,又已不见而知来人是谁,这份功力,岂是一般人可以想像。
惊的是自己一时失慎,也许古长卿已然起疑。
想着已开门让进了古长卿。
古长卿一揖到地,十分恭敬的道:“多蒙老弟替百剑盟露脸找场!老朽特来道谢!”
说着,一双眼神四下扫了一逼。
金白羽道:“些微小事,何劳前辈言谢!”
古长卿苦笑一笑道:“事不能算小,百剑盟若不找回这个场,老朽还有何面目呆在金陵,只好退回风陵庄了!”
他是无事找事说。
其实,古长卿是要借着“道谢”之名,来打探那锦盒的下落!
金白羽一直认为古长卿是敦厚的长者,正派人士。
因此,他微微一笑道:“胜败乃武林的家常便饭,前辈未免言重了!”
古长卿见金白羽绝口不提锦盒之事,不由单刀直入的道:“老朽一来道谢,二来要开开眼界!”
金白羽道:“开眼界?前辈指的是……”他悚然而惊,以为自己无意中得到的“羽书”,已走露了风声。
“贤弟!”古长卿含笑道:“奉盟之人前去查看,只见千毒门主的一只断臂,不知那锦盒……”“锦盒?”
金白羽松了一口气,笑道:“前辈还关心那锦盒?”
“这!”古长卿老脸一红道:“这是……因为本门总管为它而死,究竟内装何物,好歹要明了一下!”
“哈哈哈!”金白羽忍不住仰天大笑道:“冤枉!冤枉!”
古长卿忙不迭的道:“老朽之意并非说是你金老弟……”“前辈!”
金白羽朗声道:“我是说贵庄总管冯滔死得太过冤枉!”
“唉!”古长卿叹了口气道:“生死有命,也是他命中注定,又怪老朽无德!”
金白羽笑笑道:“前辈,他若是知道那锦盒乃是空的,或许不致于死于千毒门主的剧毒之下!”
“空的!”古长卿如何沉老稳练,也不禁为之一震,目露惊疑道:“你说那锦盒竟是空的?”
“不错!”金白羽颔首带笑道:“这是任何人也料不到的!”
古长卿沉吟了片刻,不由满脸的疑云道:“老弟!难道你还信不过老朽吗?”
这分明是说锦盒之中的宝物,已被金白羽得到手,而不愿“露白”的意思!
“前辈!”金白羽的脸色一沉道:“难道你信不过我金白羽!”
他是个十分耿介的人,说话的神情,带着三分怒意,古长卿何等老到,忙道:“实在……实在是令人莫测高深!”
金白羽净冷一笑道:“碧云禅寺的出入之路,甚至于机关消息,算是首推前辈最熟,在下初时还以为你古大盟主捷足先登呢?”
话不投机,古长卿苦苦一笑道:“那便使老朽百口莫辩了!好在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老朽告辞了!”
“请!”
金白羽一心要参详“羽书”的精华,所以并不留客,并且先行站起离坐。
古长卿又是一揖到地道:“改日有暇,还请贲临!”
古长卿刚走到门首。
王彩云揭开面纱跨步而入。
第十回采石之战
她一见古长卿,不由冷冷一笑,十分愤恨的道:“原来是古大盟主!”
古长卿含笑道:“王姑娘!原来您与金大侠有交情!”
他那一本正经的脸上,带着三分轻屑之色!
王彩云勃然不悦道:“你是什么意思?”
古长卿目视金白羽,口中却道:“难道老朽说错了!”
“哼!”王彩云咬牙有声道:“面带忠厚,内藏奸诈,谁知你安的是什么心!”
“这话从何说起!”古长卿寒着脸道:“贤侄女!别忘了老朽与令尊乃是多年的交情,形同手足!”
“呸!”王彩云“啐”了一声道:“咱们走着瞧,总有一天要你露出狐狸尾巴!”
古长卿气得脸色铁青,沉声道:“王姑……娘……你……”“我怎么样?”
王彩云手按剑柄,欺上半步,大有立刻动手之意。
金白羽忙道:“王姑娘!古老前辈乃是一庄之主,在你来说,乃是父执长……”“老奸巨猾!”
王彩云猛的一按剑柄,跨步进门。
古长卿冷洽一哼,双目之中杀气腾腾。
但是,这只是一刹那之间的事,紧接着,仰脸一笑。
对着金白羽道:“她父亲新丧未久,心情失常,唉!”
他深深一叹,表示他不但宽宏大量,而且对“阴阳手”王天铎之死,十分婉惜。
金白羽微笑道:“前辈说得不错!”
“金大侠还要多安慰她!”
古长卿拱手含笑,出门而去。
王彩云没好气的道:“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一套瞒不了人!”
金白羽不由道:“王姑娘!适才你未免……”“哼!”王彩云余怒未息的道:“总有一天,我要这老贼没有话说!”
金白羽十分不解的道:“你对古长卿似乎有深仇大恨似的!”
“现在我还不敢断言!”
王彩云含泪道:“他唆使已有隐退之意的我爹,出面号召百剑盟,而百剑盟中,十有七八是亡父的故交,可是……”她说到这里,不由触动了心事,悲不可抑,泪如雨下。
金白羽不解道:“这与王老伯之死何关连?”
“大有文章!”王彩云极力忍住哭泣,接着道:“百剑盟成立之日,也正是我父被害之时。”
“这!”金白羽道:“这是一种巧合而已!”
“巧合!”王彩云抹泪道:“百剑盟最少要为我爹追拿凶手!才是正理,古老贼他不但不发动,而且禁止我父的故交插手问事!”
“这……”
金白羽沉吟了片刻,又道:“也许是因为目前江湖风云日亟,百剑盟无暇兼顾,不要错怪了他!”
“还有……”
王彩云欲言又止的道:“反正说出来你也是卫护他,等找着真凭实据,看他有何话说!”
说到这里,忽然话题一转道:“呃!我想起来了,当你与天龙寺的喇嘛比武受伤之时,我看到假冒你的那人的真面目了!”
金白羽不由一楞道:“你今儿个是怎么啦!说话言三语四的!”
“我!”王彩云道:“我的话不对劲?”
“那天救我的是我妹妹!”金白羽道:“你如何扯上什么冒充我的人来!”
王彩云急道:“不对!分明是一身青衣装扮,当时,我……我……”一种女儿家的娇羞由双颊红到耳根。
金白羽莫可奈何的苦笑道:“别扯了,王姑娘,看,天色已到二更,男女有别,还是请你回去吧!”
这是下逐客令,一来,也真的是“男女有别”,二来金白羽还想到三更时分采石矶的事。
主人既下逐客令,王彩云也只好无限哀愁的怏怏而起,含情脉脉的道:“人家与你说的都是真情实话,谁知你……”金白羽生恐她再唠叨不休,忙道:“王姑娘!日子长着哩,怕没有谈个尽兴的机会吗!”
王彩云心中感到一阵无比的安慰,转悲为喜道:“既然你这样说,我走了!”
此时,远处传来鱼鼓之声,已是二更鼓响。
上弦月,斜挂在天际。
江水,滚滚东去。
浪涛,一阵阵拍向江岸,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采石矶,沉睡在深沉的夜色里。
忽然,一声破风之声,自左边的峭石后破空而起,凌空轻拍了两下双掌,发出低微的两声脆响!
接着,一丛杂草深处,也起了两声击掌的声音。
“啪啪!”
又是两声击掌,一株冲天古柏之上,玄衣飘飘,落下一个瘦削人影。
随着,拍掌之声又响,咿呀声里,一叶扁舟破浪而来,船还没拢靠,一道飞矢似的,射起一个快如海燕的人影。
这四道人影,都落在采石矶靠江岸的一片石岩之下,指手划脚,窃窃私议,十分神秘。
金白羽伏在土坡之后,只认得其中一个,最先出现的那一个,乃是四川杨门的老四,“夺命书生”杨风。
他想!
“谷之阳又在要什么嫁祸予人的把戏?他要我到采石矶来做什么?”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一股好奇心却促使他不愿离去。
但是,由于相隔甚远,加上那四人的声音太低,根本听不出半点端倪。
他试着向前淌去……
“金兄!”一声低沉沉的呼唤,来自身侧五尺之处,又是用传音功夫叫出来的。
“原来是谷兄!”
金白羽不看,也可以知道这是谷之阳。
谷之阳已蛇行而来,他的身子平着地面,电射的到了身前,仍旧用传音功夫道:“金兄!看见没有,杨门四杰全都到了,一个也不少!”
“哦!”金白羽道:“我只认识杨老四!”
谷之阳微笑道:“穿黑的是“小诸葛”杨云,黄衫的是老二“铁笛仙”杨震。最后上来的是“天河钓者”杨雷,他是老三!”
金白羽道:“你对中原武林确实知道很多!”
谷之阳的目光一凛,在黑夜里闪闪生光,有愤怒、有仇恨、有敌视、有杀机。
金白羽只顾省视采石矶杨氏昆仲的行动,并没有注意谷之阳的眼神,又道:“他们到这儿干吗?”
“我们再向前一点!”
谷之阳说着,双手手指抵着地面,整个人已离地七寸,靠着两指的力量,快如灵蛇,蜂腰几扭已前去三丈有余!
这是“蝎子功”,修为不凡。
金白羽心想:“这是一个谜,他的功力为何与我所练的毫无二致,除了他来自太阳谷之外,没有第二个解释。”
想着、也如法泡制,尾随而前。
此时,他二人已到了“杨门四杰”的头顶之上七丈左右的岩头。
但听……
“小诸葛”杨云道:“老四!我们是不是找错了!”
杨风摇头道:“不会错,采石矶只有这一个!”
“天河钓者”杨雷道:“会不会是那幅麻姑献寿图有问题!”
“铁笛仙”杨震连声道:“不会,那图后面的蝌蚪文,除了大哥之外,江湖人有哪个认得出!”
小诸葛接着道:“麻姑献寿图背面所指,的的确确是这里!”
杨风手中折扇不住的开合,可见他心中的那份焦急,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好歹等玉凤到了再说……”他的一言未了。
“嗄……”
一声石破天惊的长啸,陡然而起,高亢如云。
杨风不由一惊道:“不好!玉凤遇上强敌了!”
一言未了,西沉的月影之下,杨玉凤像一道冷箭似的狂奔而至。
她的人在空中,喘息嘘嘘的惊呼道:“阴山神魔!阴山神魔!”
“哈哈!哈哈……”
冷森森的怪笑,如同深谷狼噑,破空尾至。
阴山神魔庞大的身形,鹰隼一般,如同附骨之蛆,接踵而至。
杨门四杰各亮兵刃,如临大敌。
这时,杨玉凤披头散发,狼狈至极,满脸惊惶之色,落在杨云身前。
“哇!”
扑倒在父亲怀里,哭泣着道:“爹!阴山神魔逼我交出献寿图!”
“对!”阴山神魔已落身实地,一双铜铃似的暴眼,寒芒精射,直如鬼怪山精,嘶哑着道:“老夫要图不要人!你们放心!”
四大魔尊的威名先声夺人。
杨雷拱手向前道:“魔尊!以你在武林的威望,还不至于欺负一个出道未久的女孩子吧!”
“住口!”
阴山神魔厉声喝道:“交出麻姑献寿图来,老夫谁也不欺负!不然……哼哼!管他女孩子男孩子!”
杨震横剑当胸,朗声道:“阴山神魔!四川杨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哦!”阴山神魔目光一凛,不屑的道:“羊家也好、牛家也好!拿图来!”
他伸出蒲扇也似的巨灵之掌,脚下也缓缓的向杨门四杰逼到。
凶狠、残忍,满脸的杀气。
杨云缓缓的推开女儿,上前半步,低声下气的道:“魔尊!小老儿杨云,有一句话先要交待!然后再要图不迟!”
小诸葛要以三寸不烂之舌,躲过目前这一关。
因此,他侃侃而言,朗声道:“在下远处边陲,久闻中原之内,执武林牛耳者,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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