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冷秋道:“我知道!可是……”
红衣女郎大吼道:“可是什么?还有脸说吗?”
申大娘冷森森的道:“我很佩服你,居然说服了杜四姨,她也为了姓金的自刺一刀!本事不小!”
红衣女郎又道:“杜四姨现在已经为你被岛主严刑拷问,七丫头!你于心安否!”
“哦!”白冷秋想了杜四姨为自己的事,已经刺伤肩胛,如今……她感到比自己受岛主的拷打还要难受。
因此,悲从衷来,不由道:“好!我随你们回去!”
红衣女郎冷冷一哼道:“谅你不回去也不行!”
白冷秋道:“一切的罪过都在我,与四姨无关!”
申大娘冷笑道:“杜四姨自刺一刀,难道我们看不出,她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不要说了!”白冷秋凄厉的尖声而叫,抹抹泪痕,愤慨的道:“我随你们回去,要杀要剐,由我承当!”
说完,真的泪也不流,挺立当地。
申大娘冷冷一笑,用手一指金白羽道:“还有你!走!”
金白羽满腔怒火,正在无处发泄,闻言冷冷一哼,缓缓跨上前去,冷森森的道:“你同我说话?”
申大娘道:“废话!除了你还有谁?”
金白羽双目陡然暴睁,射出了冷电似的寒芒,咬着牙低声的道:“那算你自找麻烦!”
说到这里,突的提高语气,雷吼道:“适才我尊重你们一派的门规,因此未曾说话,想不到你找上我青衣修罗,哼!哼哼!算你瞎了眼,瞧错了人!”
“放肆!”黑影一飘,从未开口的乔三姑电射而出,逼到金白羽身前五尺之处,喝道:“青衣修罗又如何!”
金白羽毫不示弱的道:“专门杀人的祖宗!”
“好狂!”
乔三姑的话未落音,双掌已发,快逾追风的直取金白羽抓到。
金白羽大喝一声:“来得好!”
不闪不躲,反腕认定乔三姑的双腕抓去。
“啪哒!”
一声大响,两人各自退出七八尺之外。
这一招竟拚了个半斤八两。
乔三姑神色不变,掌式已成。
金白羽心想:“难怪妹妹对师门心存畏惧,这般婆娘似乎都有两下子……”想着,也不敢大意,双掌一挫,抢制先机,直拍乔三姑的迎面九大要穴。
这一招是他抢先出手,心存必得,因此,竟用上了七成力道。
掌势未到,劲风已成,含怒出手焉同小可。
乔三姑乃是行家,一见忙不迭挥掌卸力。
不料,金白羽一掌既出,二掌又到,斜地里连环上步,开气出声,喊了一声:“着!”
“三姑速退!”
喝叱声中,申大娘已横势运掌,迎着金白羽的斜飞掌力劈了一掌。
饶是如此,乔三姑也被震得立椿不稳倒退丈余。
金白羽收势岳立,冷冷一笑道:“不过如此而已!”
申大娘勃然大怒道:“老身接你几招!”
金白羽淡淡一笑道:“你自问比她强多少?”
申大娘闻言,只气得白发乱抖,老脸变色,沉声大喝道:“金白羽!你好狂!”
金白羽既已动手,便毫无顾忌,冷然道:“不是在下太狂,只怪你们太不中用!却又狐假虎威,专门吓唬晚辈!”
“不要多口!”
申大娘愤怒振掌,双臂陡然一摆,遥遥发出。
白冷秋一见,娇声呼道:“小心!九曲神掌!”
金白羽不由一楞。
因为,他已感到申大娘的掌风弯弯曲曲,似乎十分软弱,但怪异的是完全找不到力道的所在,根本无法消除,自然更无从硬拚了。
如今,又听白冷秋的喊叫,一时没了主意,犹疑不定起来。
就在他分心散神之际,忽觉一股软如棉絮,韧似柔刚的力道,绞缠着逼近了来。
他心头一震,一式鱼跃龙门,弹身跃出丈余。
恁令他如何的快捷,也不由手忙脚乱。
申大娘冷冷一笑道:“姓金的,这一掌的滋味如何?”
金白羽怒不可遏道:“邪门歪道!”
申大娘扬掌作势,脚下步步前移,嘴里缓缓的道:“我让你再尝尝这个邪门歪道吧!”
金白羽有先前一招的经验,毫无所惧的道:“你全力而为吧!”
两人眼看逼近,忽地同时出手。
“蓬!”
闷雷似的一响,劲风如潮,震得林木萧萧,竹叶如雪片似的飞落。
又是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一旁的乔三姑一见,震掌揉身……
“住手!”
红衣女郎娇叱一声,对申大娘、乔三姑道:“他是岛主所要的人,既不能伤他,打个什么劲!”
申大娘红着脸道:“可是!他这般傲劲……”乔三姑道:“他不愿随我等回谷,只好如此!”
请续看第七部《长春岛主》
第一回渐现端倪
红衣女郎淡淡一笑道:“哪怕他不乖乖的随我们回去!”
金白羽一听,冷峻异常,不屑的道:“姑娘难道你要抓我回去?”
红衣女郎十分冷静的道:“姑娘还没有这个雅兴!”
金白羽道:“除此之外,只怕由不得你了!”
红衣女郎面色一沉,不理金白羽的话,却转面向白冷秋喝道:“七妹!你是背叛师门任由杜四姨为你顶罪,还是陪我们回去?”
白冷秋摇摇头,一双泪眼凝视着金白羽,咬着不唇,半晌讲不出话来。
红衣女郎又催促着道:“说呀!”
白冷秋终于哭着道:“随着大师姐回去!”
红衣女郎淡淡一笑,不理会两个老太婆招招手道:“走!回谷!”
金白羽不由呆了。
他怎能眼看着自己妹妹就这样回去呢,从三人的神态来看,回去之后,一定得受门规的制裁极为严重的处罚,甚而有生命之危。
何况,事情的发生,乃是因为自己而起呢?
因此,他大吼声道:“慢着!”
红衣女郎回身一笑道:“阁下,我奉了师命,带小师妹回去,又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白冷秋回眸凝视,泪痕满面道:“你自己走吧!让我一个人回去!”
金白羽心如刀扎,他捏紧拳头,咬紧牙关,忽然双拳在空中疾划,厉声吼道:“我随你们去!”
红衣女郎闻言,露出得意的笑容,俏皮的道:“哪怕你不乖乖的跟我们走!”
金白羽满腔怒火,但碍于白冷秋的立场,只是不能发作,闷着一肚皮的气道:“一切都看在我妹妹的份上,你少得意!”
“哼!”红衣女子鼻孔里冷哼一声道:“傻小子!假戏真做!”
说着拉住白冷秋的手,又道:“七妹!我们带路!”
说时,一抖手,招呼白冷秋,两人弹身向竹林外穿去,同样身法,同样快捷!
红衣女郎分明是要以白冷秋为“人质”,逼着金白羽回长春谷。
金白羽焉能看不出她挽着白冷秋之手的真意,不由冷笑着道:“小家气!”
一旁的申大娘与乔三姑早催促着道:“请吧!”
金白羽没好气的道:“在下乃心甘情愿,难道要你们押着我不成!”
申大娘冷冷一笑道:“只怕咱们老姐妹一走!你找不到路!”
金白羽反唇相讥道:“在下若是先动身,又怕你们追赶不上!”
说着,真的一扭蜂腰,陡然离地而起,凌虚身子一折,头前脚后,箭一般的向林外射去,瑞的是轻巧灵便,快逾追风。
申、乔二人互望了一眼,脸上都现出了惊惶之色。
她们彼此心中明白,以她们修为之深,也被金白羽其疾如电的身法给震慑住了。
五条身影,分成三拨。
抛开官塘大道,专向荒山野谷人烟不到之处狂奔。
敢情却有一条既荒僻又便捷的道路,难怪先前金白羽与白冷秋奔了大半天,依然没能脱出追赶的三人之手。
两个时辰左右,又回到了长春谷。
红衣女郎进谷之后,含笑对金白羽道:“岛主此刻正是练功时候,劳驾请在精室稍候!”
说着,又向白冷秋道:“七妹!到我房中歇息吧!”
白冷秋哪有说话的余地,一双含悲带怨的泪眼,止不住的瞧着金白羽。
金白羽说不出的酸楚,也只有尽在下言之中。
红衣女郎双掌连击两下,发出两声脆响。
正厅内飞也似的跑出两个十余岁的女孩。
红衣女郎一指金白羽道:“送这位相公到精舍,好生款待,等候岛主接见!”
“是!相公请!”
两个女孩十分灵巧,左右一分,伺立路侧!
金白羽只好迈步向精舍走去。
他一步三回头,但见白冷秋也随在红衣女郎的身后,不断的回头向自己挥手。
此情此景,令人有生离死别的感觉。
真是,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金白羽也不由滴下几点英雄泪来。
到了精舍,那两个小女孩真个忙不迭的捧茶送水,少时,又送来极为精美的酒菜。
约莫是初更时候。
两个小女孩提着一对纱灯,恭声道:“岛主有请相公!”
“带路!”金白羽早已等得不耐,闻言跨步而起,随着那两个小女孩走去。
从精舍的侧厢,又迂回来到垂柳夹道的前谷。
但见,一连五进的中门大开,灯火辉煌,如同白昼,每两盏纱灯之中,都肃立着一位俏丽的少女,而且是一色的青素劲装,怀抱短剑。
金白羽不由暗道:“好大的气派!这位岛主来头似乎不小!”
他只知自己妹妹受业名师,也曾一再追问金韵心的门派,怎奈金韵心讳莫如深,从来不说。现在一见,打量着实在下同凡响。
金白羽一连过了三进大厅,跨上第四进的台阶,他不由一楞。
因为,第四进两侧所站的少女,虽也一样的俊美婀娜,但却是一色的紫绸宫装。
最奇怪的是,左面一排为首的分明是绮罗春画舫上的小丫头——紫鹃。
他不由停下脚来,奇怪的道:“你是紫鹃?”
酷肖紫鹃的少女,毫无表情,只是冷冷漠漠的单手肃容,朗声道:“相公请!”
金白羽脸上微微发烧,他想:“天下哪有这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自己认错了人?还是……”此刻,无数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事实上,不容他多想,只有继续向前去。
第五进大厅,陈设豪华,气氛肃穆。
正中,一座檀木香案,高背椅上,一位中年美妇正襟危坐。
那美妇可真是千娇百媚,俨如图画中人,披了件黄绫披风,长可及地。
檀木案的两侧,雁翅般站着六个美艳女郎。
除了一身粉红的“大师姐”之外,右面最后的一个,正是金白羽曾经见过不只一面的苏玉蟾。
那黄绫披风妇人身后,一排站着三个老婆婆。
一个是乔三姑,一个是申大娘。
金白羽不由又是一愕,因为,另外一个头发苍白的老妇人,实在好生面善,分明见过多次,只是一时想不起是在何处!
这时——
苏玉蟾越众而出,肃容道:“岛主请金大侠上坐!”
说着,扬臂略略向左首远在三丈之外的太师椅上挥了一挥!
金白羽虽然满心不悦,十二分的不耐,但也只好拱手道:“多谢苏姑娘!”
苏玉蟾只道:“请!”
金白羽人未坐下,已道:“请问苏姑娘,舍妹现在何处?”
苏玉蟾并不回答他的问话,十分恭谨的道:“金大侠,上座乃是本岛岛主!”
金白羽不由一阵脸红。
因为自己进入大厅,先前在想那酷肖紫鹃的少女,而后只顾打量大厅的情况,更被那似曾相识的老妇人所困惑,竟忘了对主人行礼。
他又想——
长春谷的“岛主”不论正邪,乃是自己妹妹的师傅,在自己说,似应以晚辈之礼相见。
如今,这等狂傲,似乎太过于失礼。
同时,自己妹妹的生死存亡,尚掌握在“岛主”手中,纵然如何,也得忍气吞声,何况,从这长春谷所有人的武功上看,这“岛主”也是非凡的武林前辈,岂可一时意气,忽视江湖礼数。
想着——
金白羽忙的由坐位上站起,侧身而立,拱手齐眉,朗声道:“晚辈金白羽,见过前辈!”
中年美妇一双慑人心神的眼睛,早已凝神在金白羽的脸上。
这时才收回目光,缓缓的道:“金白羽!你是太阳谷的人!”
金白羽不由一愕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中年美妇脸色一沉,微愠道:“此话怎样解释,我希望你在本岛主之前,说话要多考虑!”
金白羽微微而笑道:“在下与任何人说话都是如此!”
中年美妇沉声道:“好狂!”
金白羽道:“山易改,性难易,三军可夺师,匹夫不可夺志,金某不知是真的狂呢?还是生性如此!”
中年美妇右手一按桌面,不悦的道:“在本岛主之前,不得放肆!”
金白羽已忍无可忍,也沉下脸色道:“为了舍妹在此受业学艺,在下不得不以前辈尊敬,岛主不可得寸进尺,须知礼尚往来!”
他侃侃而言,根本没把神明般的岛主放在心上。
六位少女全都面现紧张,摒气凝神。
三个老妇人更怒形于色,振臂作势。
中年美妇却目光一扫,单掌作势,不怒反而嘴角一翘,现出两个梨涡,似笑非笑的道:“啊!好一个倔强的性子,坐下来!”
六个少女与三个老妇,仿佛舒了一口气,彼此互望了一眼。
这分明是表示大出意外。
他们觉得“岛主”好像今天变了一个人。
此刻——
中年美妇又已轻启朱唇道:“你适才的话实在模棱两可,令人难解,你能说得详细些吗?”
口气十分缓和,神态更是格外亲切。
金白羽依言坐下,也侃侃言道:“在下所以说不是太阳谷的人,是因为既不是来自太阳谷,也不是学艺于太阳谷门下!”
中年美妇并不相信的道:“那为何又算得太阳谷的人呢?”
金白羽爽朗的道:“只因不久之前,遇上三十年前我这柄断剑的主人……”他说到这里,探手怀内,抽出那柄断剑,顺手扬了一扬。
那中年美妇神情忽然一变,先前一脸的肃穆之色,顿时一扫而空。
一双威棱慑人的眼睛,隐隐有些儿湿润。
她的人也欠身欲起。
金白羽收起断剑,又接着道:“在下又蒙他的栽培,传了整套剑法,而且他老人家说出是太阳谷的人!”
中年美妇忙道:“口说无凭,你就相信?”
金白羽笑道:“一则,剑招功架虚假不得,二来,他还交给我一样太阳谷主的信物!”
他随手又在怀内摸出那块如意形的绿玉,在眼前晃了一晃!接着道:“所以说,在下既习了太阳谷的剑法,当然也可以说是太阳谷的人!”
中年美妇的螓首渐渐低垂,一言不发。
良久……
她忽然站立了起来,双臂外伸,娇喝道:“晚课免了,各自回房!”
“是!”
轰雷似的,四大厅一进一进的应声四起。
西厢的少女各自熄了身畔的纱灯,鱼贯走入西厅,秩序井然。
西厢的少女走完,六位女郎一齐恭身,异口同声的道:“师尊晚安,岛主万年!”
也同时退出大厅,转入西厢。
中年美妇又向身后三个老婆婆挥手道:“你们也不去!”
金白羽见她对自己与妹妹之事绝口不提,不由焦急起来道:“前辈……”不料,中年美妇右手一摆,示意叫金白羽不要开口,她却淡淡的道:“你随我来!”
金白羽心中虽然疑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在他的感觉之上,觉得事态只有好没有坏。
因为,中年美妇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愤怒之色,而且冷静幽怨。
在金白羽想:
“也许她对我兄妹之事起了同情之心,在一众门下弟子之前,又不愿忽视了一门一派的规炬,所以才遣走了众人,开脱金韵心……”想着,见那中年美妇已莲步姗姗,转入厅后,也缓步尾随而去。
转过大厅,乃是一条九曲桥,回廊似的画阑,映在水面,格外美丽。
中年美妇一面走,一面道:“你真的亲自见到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