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3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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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路33号-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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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条卑贱之命在这里看人家的种种文字,当此时刻,她还费尽心机要安他的心,真教二老板感动啊!

牧白一脚踩在地上,留下一具蜘蛛的残尸。

飞虫再来的时候,牢内声响大作,三位权贵一同进来,分别是寅罡太子,大老板无浪与画摊男。

阵容齐整,美男子们各逞风姿,坐定了就要审案。

无浪看到牢室内一地的白纸团,略略皱眉。牧白却轻佻一笑,惹来寅罡相问:“这都是些什么?案犯从何处得来?”

案犯磊落地摊手,朗声道:“这都是魔教四公主写给牧白的情信,夜半扰人清眠,只听得一阵阵虫鸣往来,要烦劳各位加紧这地牢的防卫,虫子也不该放入啊。”

“咳咳……”暄城带着笑垂头喝茶,寅罡也假意看往别处。

只有无浪,眼眸中的黑色愈发深沉,他盯紧牧白,像看一件宝物,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观之不足。

他问:“牧白,听说你不肯认罪?可有什么冤情?”

“我有何罪?”傲然的二老板语气上行,紫眸无声责问着,因为出身卑微,被一再得凌 辱算计,最后做了替罪羔羊,连感情与友情也不过是海市蜃楼,稍纵即逝,他有什么罪?

“那你屋内的几十颗避劫丹从何而来?”暄城将军代为发问。

“栽赃而来。”阶下囚朗声答。

“你是说魔教黑衣影卫栽赃?”寅罡摇头道:“地府男子无数,为何独独要栽赃给你?而且罪证不只一项,失丹之日,你恰好都去往天界,动向不明……”

是这一句令得原本还坐着的阶下囚霍然立起。

他的眼睛是长钩,金刀铁马,直直砍向金钢栅栏外三个锦衣玉食的男子。

无浪大为动容,他知道,事情怕要不好。

牧白冷笑着说:“三位可要知道在下的天界动向?将死之鬼,说给你们听也无妨,神教元帅重光当时在干什么,牧白就陪着他在干什么。”

那是凄厉的眼神,他把“干什么”三字狠狠咬准,看到寅罡与暄城的勃然变色,感觉十分快意。

刚要吊起眉梢冷笑,眼光尽头却是无浪,镇定自若,毫无波澜的无浪。

牧白的眼睛紫意尽失,涌出的却只有按捺不下的凄凉。

原来,凌 辱他的男子是谁,大老板无浪从来就知道。他故意装作不知,挥着拳头反复说要替他报仇,再看着牧白忍泪安抚,恨不得把那个罪恶的名字深埋入土,以免老友不慎也染上如此的瘟疫。

如今发现,二老板牧白只是鹤劫放世子抱过的那只妩媚小狗,逗弄一下,放回原处,然后转过头告诉他人,这狗是二郎神的哮天犬。

他或许也对三三说过,骑着牧白的男子是天界的重光元帅,但是牧白不愿意说,我们就装作不知好了。

“你可知诬陷天界重光大元帅该当何罪?”鹤劫放大声喝斥,换来另外两个男子的点头赞和,这供词实在太过不敬,恩师看了定要大发雷霆。

“鹤劫放你是个畜生!”牧白说。

绝世美男的瞳孔微缩,挥手就用法力震开了贴栏而立的断翅蝴蝶般案犯。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再不好好受审,只怕悔之晚矣。”大老板的面色狰狞起来丝毫不逊色于殿上的重光。

还是暄城,从容不迫地劝和:“世子殿下,你与四公主一起特意从定亲仪式上奔来探望牧白,用心之苦也该让牧白明白。”他温和看向牧白,柔声劝:“适才那些疯话,我们听过就算。此时起,你还是实话实说罢,有世子殿下与四公主为你做主,大可放心。”

他的话都是绵针,轻轻刺着牧白的心,他颓然退到安全处,目光失神,怔怔看着团团惨白的情信。

貌似随意揉出的弃物,仔细看,还是被人仔细展开,拉直,又假装没有启信,故作潇洒抛之一地。

三三说,无浪都是好意,替他们解了暄城的困局,随后还会退婚让他们比翼双飞。

天亮前,他全然相信这话,气得不过是他们的欺瞒,因他无法助力而漠视,而轻视,而不与商量,问一声他的意思。

天一亮,连人间的过去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的心裂出一个洞来,无法承载这些善意的谎言或是伪善的戏弄。

“世子殿下,你替牧白定罪吧,你说什么,我都认……”是他虚茫的声音,空洞地响起。

就像凌空给了无浪一个响亮的耳光。

无浪的脸色居然也转白,白得似一地纸屑,破碎不堪。

暄城额际的红痕大艳,有一种报仇雪恨的忐忑兴奋之感。

寅罡不便发言,又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飞虫又来,如同未见三个审判官,驮着一张白纸片,直抱团“嗡嗡嗡”赶往牧白眼前。

牧白自顾自取下纸片,当着三个男子的面,小心翼翼拆看。

三三赫然写着:“明夜子时。”

意图明显不过。

情信被无浪轻而易举用法力吸去手中,三个判官一起围拢了看,滑稽得很。

牧白手指上留有余温,一迳冷笑不止,三三,我熬不到子时了,只怕我们信错了人。

是无浪的声音威震四方:“魔教四公主怕要劫狱,换地方,将案犯转去神教天牢!由本王亲自护送!派手下去知会天魔皇陛下,速着黑衣影卫将她领回去看管起来。”

“牧白认罪!是我盗得避劫丹,我愿画押!”他嘶喊着,睁大了一双美目,苦苦挣扎:“今夜让我见三三,只此一个请求。”

可惜太迟。

无浪面无表情吩咐:“马上押他去天界,不容有失。”

鹤劫放冷酷无情,令寅罡与暄城同时侧目。

牧白如此美的海棠花般男子,也在他这样的所谓好朋友面前,枯萎凋谢。

只有牧白袖中的过往石上还有当日情景。

美男鹤劫放在天魔宫中对天逸说:“牧白对你是真心,等婚事解了,你们去别处开了夫妻老婆店,要记得给我折扣。”

可惜已然没有看客,过往如水逝,再不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不如归去

地府之行,天逸同桂花树一起老去了。

她已经不会气势汹汹冲上天魔宫,正大光明追问父皇为何要这么做,她早就明白神魔两教间乱七八糟的阴谋算计与防范,老美男站在桂花树下说过,从此只有大老板无浪,再没有二老板牧白。

所以即使苦苦哀求也是没有用的,她在他眼中,怎么敌得过魔教十方土地之重要?

未婚夫鹤劫放,她从前被他负过一次,手臂上被他抓出的青紫痕迹也早已退去,就连天女盛传的八卦也只剩下残渣。

她不会去求他,救不救牧白,要看他们两个几百年来的交情,不可以同三三救情郎混为一谈。

她冷静地甚至有点疯狂。练功的时候,把下唇咬出一道半月型的血痕,痛也是一种知觉,自今晚起,天逸死去,三三还魂,她与魔教天魔宫再无干系。

今日,三三要去带牧白走。

出了地府就去人间,找一处山明水秀没有兵灾的所在,开一个小小的杂货店,老板老板娘两个休养生息,朝夕共对,并不碍到其他人的雄才伟略,事业蒸腾。

天逸有一个秘密,连父皇都不知道。

今夜要靠这秘密突袭,杀人放火血溅三尺她都无所谓,是这样穷凶极恶的一个女子,即使天降神雷,也要救出牧白。

她爱的男子,在牢里苍白地似一株失血海棠,却一句话也不同她说,用沉默一鞭鞭将她逼疯。

傻子才会真得等到子时。

三三守在通往升仙台的路口,就等狭路相逢。

女疯子率先遇到的是寅罡一行,乡巴佬太子身后站了一大队魔教黑衣影卫,对着她声声道:“陛下有请四公主回宫。”

她抽出父皇赐的好剑,冷冰冰道:“本宫身有要事,你们回去告诉父皇,事情办完了,天逸自会回宫。”

黑衣影卫看出她眼底的肃杀,也不好逼迫太过。

倒是寅罡太子大声问:“四公主你有何要事,本王能否相助一二?”

“不用了,本宫要在此抢亲,你走你的阳关道便是。”女子的眼睛都是疯的,幽幽泛着金光,她在昨夜白纸上已说得太多,并无别话留来和这群路人甲乙丙丁讲。

“识时务就闪开,不识时务马上动手,不要啰嗦!”

她手上的起承转合异常明晰,挡我者死,眼前这充盈的黑色,都是山里的奇妖,她靠贴身剑一一灭除,誓要杀出一条血路。

寅罡在这一刻,深深嫉妒二老板牧白。

第二队到的时候,只看见远方地上一片狼藉。黑色的披风残片处处可见,逃回的黑衣影卫都冷着脸报告领头的鹤劫放:“四驸马,天逸公主不肯回宫。”

鹤劫放沉着脸往前望去,寅罡太子仍和一团金色的影子缠斗,远处看就已渐渐不支。

他不能回头,身后不远处还有牧白的囚车,一旦让他们两个相见,天雷勾动地火,局面更难控制。

于是他挥手,让队伍停在原地,自己却飞身向前加入战团。

“天逸,停手!”他的功夫高于她许多,不是他令她发狂,却是他可以令她冷静。

她的眼神逐渐涣散,剑口犹在滴血,自己早已负伤,可是竟然也不觉得疼。

寅罡终于倒了下去。

一对未婚夫妻各自执着好兵器四目对视。

“天逸,乖,你先回去,牧白留给我来保护。”他轻轻道,生怕刺激了她的某处薄弱,令残局无法收拾。

“瘦皮鹤,不是本宫不信你。而是,从今日开始,牧白和本宫都只信我们自己。”她歪着头看他。

他们三个怎么会走到这步田地?

“三三,我不能让他跟你走,我不能看着你们两个毁掉。更何况,你们根本走不掉。”

天罗地网早已布下,大元帅重光与天魔皇陛下联手要灭的男子,她独自一个怎么救得走,跑得掉?

“押他去神教,我自有办法护他周全,此事仍可以妥善转圜,只要你不再插手!”

当初他就要他们分手,他们不肯;要他们及时走,仍是不肯;偏要活生生绞进谜团,成了献祭的贡品,把黑白两色混于一处,让他也无从搭救。

“无浪大老板,本宫累了。是打是和,你选吧。”她缓缓放回自己的手中剑,如若鹤劫放出手,单靠这剑她断断无法抵敌。

他咬牙,现在一个两个都说让他选,他们两个自己胡搅蛮缠儿女情长的时候,怎么就没一个来让大老板无浪说了就算?

站得久了,不是了局,他深吸一口气,将剑出鞘,嘴里却说:“三三,你回去等牧白的好消息。”

他们兵器相向,恩断义绝。鹤劫放每一招追到的血肉都仿佛在痛打自己,红色的烟花绽放不止,愈是悲痛,下手越狠,要速速阻断她的纠缠,带牧白回他的神教天牢。

当此危时,三三终于亮出了她最后的秘密武器,以两根手指抵额,开出一只金光灿灿的眼睛来。

“天魔眼!天逸你快住手!”

可惜,他的呼喊已然迟了。

她被逼入穷巷,用了自己都无法掌控的神力,金光没能伤到对手,却在刹那间反噬了自己的功力。

一大口浓血喷薄而出,她为了牧白,尽力而为了。

却是他,鹤劫放,再度狠狠抱紧她,用自己的功力源源不绝去压制她体内游走的内息。

金光灼体,他们身上溅出无数火花,只得滚成一团试图扑灭。

近了看,他们一起吐血带伤,在生死线上奋力挣扎;远处看,却仿佛一对野鸳鸯偷情,场景十分冶艳。

暄城与囚车里的牧白恰好一起观赏了此幕胜景。

这边两个美男子立成了两道相异的风景。

暄城的脸色居然是绿的,油油发亮,就似乎替他过世的姐姐戴了一大顶飞来绿帽,隔得这么远都可以听到高贵世子的重重喘息声,就像一只饿了很久很久的兽,恨不得把魔教四公主生吞活剥,一大口吃下去。

真是——厚颜无耻的一对狗男女!

车路将军扳动着修罗戒指,嘴里道:“果然是天潢贵胄,行事非同凡响。”

四周没有应答,美媚男子独自一个大笑起来,笑声寒透心扉,恨不得化成长鞭将那双叠影抽成碎片。

“哈哈哈哈。”暄城停下来,莫名寻找这笑的漫长尾音。

“哈哈哈哈哈。”这笑声更为高昂,挑动着在场兵卒的神经。

是囚车里的美男子放声狂笑,笑得一张白脸大放红光,如同深宵酒醉一般。

暄城不由深深看他一眼,心爱女子与昔日好友在他落难之际满地乱滚,他为何还笑得出?

牧白笑笑也就累了。

他缓缓收声,定定看着前方成双的影。

真是太过疲累。傻蛾子扑火扑到周身发焦,临死前才明白一桩桩温暖都是虚空,只有身上背负的枷锁是真的,冷而沉,如天界的生涯,他这样漫无目的地等下去,究竟还能等到什么?

不远处那团火热的身影突然相拥着滚去了升仙台,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牧白对暄城说:“车路将军,你代我转告他们,烟花灭。”

暄城侧眸。

牧白的笑在这鬼界中发着冷光,那是绝望而含恨的美艳,海棠花不知不觉转成了彼岸花,同样是红,但这红太烈,不小心就烧灼了眼睛。

“烟花灭?”暄城想起姐姐死去的场景,用一根很长的簪,狠狠插入自己的死穴,她说,他即使娶了美妇,也终身不能忘记我额头的朱砂记。

有些烟花是故意熄灭坠地,他们要人看清这最后的灿烂夺目。

“烟花灭”也是牧白生前说得最后一句话。

天逸睡了整整二十天才醒,她甫睁开眼眸,就一直问:“牧白?”

抢亲没有成,无浪要她回来等牧白的好消息。

好消息瞬息即至,一个天女禀报:“陛下说,二老板牧白已死,请四公主好生修养。”

屏风被一把推翻,她扑倒在地,嗫嚅着重复:“二老板牧白已死?已死?”

她发了疯般在天魔宫里乱窜,父皇闭门不见,于是索性窜去了冥界,蓬头盖面直奔黄泉路33号。

这间黑店犹在,可是金光闪闪的楼怎么一片灰沉,迎面出来的花姑姑穿着丧服,张大嘴巴道:“三三,你回来了?”

不,这都是噩梦而已。

她掠过一个个黑灰的身影,又看到后院中熟悉的柴房及那口井,是这个地方,让四公主首次感受了温暖。

极目四望,二老板药铺屋子门口有熟悉的身影。

“牧白!”她快乐地流着泪朝他飞去。

却是黑衣大老板无浪披头散发跪在门前,满面风霜。

他不发一语,后面有神教伺从跪下哀求:“世子殿下,您伤重未复,请节哀。”

天逸不理那么多,她像个乡下壮妹般笑嘻嘻立在大老板身后,两只手绞在一起,献媚般发问:“大老板,二老板牧白什么时候出远差回来?要不要三三准备热的洗澡水?”

魔教黑衣影卫也已到场,一齐跪倒在四公主身后,黑压压一片。

黑发大老板转脸看看这女子,恍若隔世,又分外清晰,他瞒不了自己,也不能瞒她:“牧白在升仙台中自尽身亡,(奇*书*网。整*理*提*供)用得是一柄贴身的匕首。”

他们多么托大,以为他没有武功,所以连搜身都能免则免。

他老早就关照过己方人马,不能为难牧白,不要碰他一根寒毛。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恰恰就是插入牧白胸口的夺命凶器。当时为了救天逸,他以自身挡了魔眼神光,在滚进升仙台的那一霎,就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暄城将军知会了牧白的死讯,还郑重其事转告了牧白最后的那句话。

她还在说:“哈?大老板你不要开玩笑。三三会当真的。”

他在牧白门前跪了五日。

腰腿尽皆有伤,此时已疼得无了知觉。

他一字一缓重复:“三三,牧白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小剧场放送——

天线抚摸小白白,问道:“听说你被他们逼死了。”

小白白忧愤地别转脸,发出“哼”的一声。

“乃表生气,他们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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