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听了就叹气道:“唉,不知大嫂可知晓,三弟屋里的一个丫头可是有了孕了,二婶子正打算着让那丫头生下来……只是,怕不会收房吧,听说,要与宁王府的婉郡主联姻,怕婉郡主容不得人,所以……唉,你说,咱们诺大个王府,怎么就让东府里先有了个长孙呢?”
这话正戳到了上官枚的痛处,她一直就为这不能怀孕而纠结着,但锦娘这话她也算听进去了,心里立即就起了疑心,是啊,为何整个府里,就冷华轩一人有后了呢,难道其他兄弟都有问题?锦娘这里还好解释,才进门几个月而已,而自己过年就快两个年头了,再没动静可真说不过去啊。
锦娘看上官枚脸色阴晴不定,想来自己的话对她有了触动,便又随意地说道:“前儿我院里的张婆子,她男人就是个制香的高手,她就说我不能闻太多的香,怕是会影响生育呢,我如今便听了她的,好几日都没在屋里薰香了,唉,大嫂啊,你说我们女人,再怎么能干本事,还得有个儿了伴身才是正经,对吧。”
上官枚听了手一抖,茶碗里的茶都洒了出来,烫得她将茶碗丢在了地上,痛得轻呼了一声,却是顾不得痛,急急地问道:“还有这一说么?难不成,香片里会有什么问题?”
锦娘听了一副惊吓到了的样子,忙走到上官枚身边来,拉起她的手轻轻吹着气,对上官枚道:“哎呀,烫着了吧,快快用些药涂了。”顿了顿却是附近上官枚说道:“香片里有没有问题我可不知道,不过,凡是香片,还是谨慎些用才好,我呀,如今见是香呀胭脂呀啥的,一闻着不对劲,就使人拿去查验查验,唉,多个心眼总是没错的,没人护着自个,自个可得将自个儿看重些呢。”
上官枚听得越发的心惊,又是一暖,难得锦娘肯如此贴心贴意的提点她,锦娘肯如此说,定是香料里已经查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来对自己说的,不管自己的香片里有没有问题,她这番心也还是好的,一反手握住了锦娘的手道:“多谢弟妹了,明儿嫂嫂要去太子妃宫里,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姐姐了,也不知道她身子怎么样,如今也是双身子的人,也不知道她反应重不重呢。”
锦娘听了也是满脸的笑,“是啊,太子妃可真是有福之人,此胎定是一举得男,生下太子府里的长子,那将来皇后之位可是非她莫属了呢,大嫂,那时,你可要多顾着点弟妹我哦。”
说着,对上官枚俏皮地眨了眨眼,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上官枚见了心情也舒缓了一些,拉了她的手一起坐了,笑着道:“你呀,还是太锋芒了些,如今得罪的人可不少了,可得小心一些才是。”
锦娘听得心头一暖,眼圈便红了起来:“唉,我不也是没法子么?相公是个腿脚不便的,心性有时又像个孩子,我不强撑着些,还真是治不住那起子小人啊,每日里过得总是提心吊胆的,不是药里被人动手脚,就是茶饭里加了别的料,唉,这日子可真是难过呢。”
上官枚听了也是叹息:“你就好生着吧,唉,你比我还好,二弟虽说身子不便,但对你却是宠爱得很,我呢……等父王回来,你那姐姐就要进门了,听说,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在娘家时,你也没少受她的欺负吧。”
锦娘听了便点头,一点也没有自己是孙玉娘亲妹妹的自觉性,咬了牙道:“可不是么?自小便是见我就打,还总抢我的东西,唉,不是我非要说自家姐姐的不是,她啊,还真是任性妄为得很呢。”
正说着,冷华堂从刘姨娘屋里回来了,一脸的阴郁,见到锦娘也在,微怔了怔,倒是转了脸,微微一笑道:“弟妹怎么来了,不是说,正管着府里好多事的么?”
锦娘听了便对他福了一礼道:“正好相公睡下了,府里如今的事也差不多理顺了,明儿父王母妃就会回,难得有些空闲,就过来看看嫂嫂。”
冷华堂听了便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内堂,但他临去里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戾却让锦娘打了个寒战,忙起身告辞了。
锦娘前脚一走,后脚冷华堂就走了出来对上官枚道:“这个女子不简单,娘子可要防着些,别着了她的道才是。”
上官枚听了便冷冷一笑道:“又是姨娘跟你说的吧,我说相公,你还是离姨娘远一些吧,如今只是个迟早的事,王妈妈一但松口,姨娘怕便是保不住了,孝道虽是重要,但也要看对什么人,姨娘的手段也太厉害了些,我终是不喜与她一起的。”
冷华堂听得就怒了,大声喝斥上官枚道:“你这是什么话,她再如何也是我的亲娘,再者,她用那些手段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她一个外室之女,不用些手段能到如今这个地位?不用些手段,你相公我如今怕也早不存在了,她的心总是向着我的,你……还是多体谅她一些吧。”说到后面,语气又软了,似有些无奈和苍桑。
上官枚听了也就嘟了嘴应了,冷华堂便过来轻柔地将她手揽进怀里,拥着她道:“我知道你是明理的,心性又善,只是,咱们这府里也太过复杂,我……又只是个庶子身份,父王对我如何你也是看到了的,幸亏娶了娘子你,才让我的心有个歇脚的地方,娘子,你以后,可得多多帮着我才是,我……可是不能没有你的。”
一番话说得掏心掏肺,又情意绵绵,让上官枚的心都化了,娇羞地伏在他胸前,感到这几日的郁气也散了不少。
王爷王妃回来的前一天下午,上官枚来了锦娘的院子,脸色很不好看。
锦娘正在给冷华庭念书,这厮这几日总缠着锦娘给他读书,说是锦娘的声音好听,非要听她读,其实锦娘也知道他的意思,不过也想自己能多读几本书而已,自嫁进王府后,锦娘是成日介里便耗在家事上了,有些心力憔悴之感,读书能让她心静平和,宁神静气,倒是对精神和心情都有很好的调节作用。
一见上官枚那脸色,锦娘便想那香片只怕是真的有问题了,忙对冷华庭递了个眼色,冷华庭便白了她一眼,自己推了轮椅进了内堂。
锦娘将上官枚迎到东次间里,让人沏了茶后,便将使唤的人便使走了。
上官枚喝了一口茶后才道:“弟妹,果然是人心险恶啊。”说着,眼里就露出一股愤怒来。
锦娘装得一惊,不太相信地问道:“嫂嫂,难道……那香片里真有……”
“有落地莲,那是致人不孕的。”上官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恨得眼睛都要红了:“亏得我一直当她是好长辈呢,她知道我喜欢用香,自进门起,就没少送我这个,对我也是慈善得很,比起母妃更加贴心贴意,原来,怀有如此狼心呢。”
锦娘听了便惊得嘴张得老大,好半晌才问道:“真的是二婶子么?她……她这是为啥啊,我看二叔对大哥可是好得很呢,应该不致于吧。”
上官枚听了眼神更是复杂,“二叔怕也是心思不纯呢,谁知道是打得什么主意,相公是傻,总是什么都听二叔的,哪一天被他剥了皮拆了骨,卖了怕是都不知道呢。”
锦娘听着便叹气,幽幽道:“唉,怕就是为了那个位子吧,嫂嫂你想啊,我相公是不成的了,如今已是残疾之身,父王也就得大哥这么一个身子健全的好儿子了,大哥和大嫂再出个什么事,那得益的会是谁呢?三叔家的四弟可是老实巴交得很,四叔那边嘛,自是不用说,他们又了隔了一层了,没竞争力,唉,大哥大嫂两个可真是在刀尖尖上过日子呢,是得小心了才是。
上官枚听了也是点头,对锦娘说道:“没错,弟妹你说得很有道理,你刚进门那些日子,她总拾掇着我害你,说起那杜妈妈……唉,弟妹,如今再说也没意思,但她还真不是我指使的,原是二婶自己找了杜妈妈施的法子呢……”
锦娘听得目瞪口呆,这上官枚……回还得好快啊,立即便知道拉自己做同盟了,脑子还真是不笨呢,杜妈妈那事再拿来说,可以说是新瓶装老酒,没什么意思,她解不解释,自己也会认背后之人是她,如今她将真相,(暂且归为真相吧)向自己和盘托出,不过是想让自己也跟着一起恨二太太,加重自己对二太太的恨意,想与自己联手对付二太太罢了,看来,自己的计策实施的效果不错呢。
“大嫂,那时,她定是不好对我也用香料这一招,一招用多了,总是怕漏馅的,正好又知道我身体有疾,所以顺势就在我药里动了手脚,啊,大嫂,咱们两个为什么要被她摆布着呢。”锦娘脸上也是一脸的愤恨,也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哼,这事我已禀明了太子妃了,一定得给她一点颜色看看才是,当别人都是她的棋么?弟妹,你等着看好戏就是,她知道用阴的,我就不会么?”上官枚眼中闪过一丝戾色,沉声对锦娘说道。
“嗯,大嫂,你放手去做,我在一边给你鼓劲呢。”锦娘听了便高兴地说道。
上官枚听了便笑了,拿手戳了下锦娘的脑门子,嗔道:“你也是个人精子,我明儿去太子妃那,太子妃还说起你来着,说你确实有些歪才呢,叫我与你好生结交了,离那些阴险小人远着一些……”说着,又有些不自在的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看着锦娘道:“以前,我也是受了蒙弊,有些事情对弟妹你做得过了些,但弟妹你一定要相信,我决对没有使计害过你,如今……你以德报怨,不计较嫂嫂,肯掏心地对我,这情,嫂嫂我记下了,以后,在这府里,能有帮得上的,你尽管跟嫂嫂说就是。”
说着也不等锦娘再说什么,又道:“太子妃可是使我来问你呢,何时有空去她那里坐坐。”
第九十八章
锦娘听了也很是动容,拉了上官枚的手道:“那感情好,锦娘自小在家便是个苦命的,没人疼没爱人,如今有了嫂嫂这话,锦娘这里就有了底了,咱们两个以后相互扶持了,一定不能让那起子小人的奸计再得了逞去。”
上官枚拍了拍她的手道:“嗯,以后,嫂嫂我疼你,等父王母妃两个回来了,你得了空,咱们便一起太子妃那吧,我那姐姐也是个爽快人,你去得次数多了,就会知道的。”
锦娘听了忙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会子闲话,上官枚像仍是心神不宁的样子,锦娘便问:“嫂嫂还有何为难之事?”
上官枚便苦笑了笑道:“唉,姨娘这些日子总在屋里唉声叹气的,相公看着就心烦,他心情不好,我也难受,其实,好些事情都过去那么些年了,再追究也没什么意思,弟妹,你呀,还是别太较真了吧。”
原来还是来当说客的,怪不得一开始便先拉近两人关系,把说得的,说不得的,都跟自己说,原来是让自己软了心,对她方才的话不好打推辞。
锦娘听了便也皱了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唉,谁说不是呢,那都是长辈们的事,我们作小辈的,别说是管,就是听也是不该的呢,我不是正好查到那了么,现在可不敢乱动那些人了,如今我可是把王妈妈好生待着呢,身上的伤也请了大夫给治了,只等明天母妃回来自行处置。”
一句话,推得巧妙又干净,上官枚只能干瞪着眼,很无奈地又拿手去戳她脑门,嗔笑道:“你呀,说你是人精你还非要说自个儿笨,如你这般若还是笨,我都不要活了。”
锦娘听了就嘿嘿地傻笑了起来,上官枚看着她也有种要翻白眼的冲动,一时竟笑出了声:“怪不得二弟常对你翻白眼呢,你……你还真是一副讨打的样子。”说着,笑容又掩了下去,轻吁了一声道:“二弟对你可真是没话说呢,想着明儿父王和母妃就要回,你姐姐眼看着就得进门,真是麻烦,哎,不说了,我得回去了,给姨娘炖些补品送去。”说着就起了身。
锦娘将她一直送到了园子里,正要回屋,看到园子外一抹绿影一闪,锦娘看着眼熟,便走了过去,果然看到是烟儿,她正躲在一颗大树后,向锦娘招着手。
锦娘笑着走过去,也与她一起躲在大树后面,烟儿一见锦娘就要跪,锦娘忙将她托住问道:“只咱们两个,别弄那虚头巴脑的礼了,快说吧,出什么事了?”
烟儿听了便站直了身,眼泪却出来了:“二少奶奶,您可一定要救救奴婢一家啊,二太太……二太太要将奴婢一家全都卖了呢。”
锦娘装作大惊:“为什么啊?可是你们做错了什么事?”
烟儿眼里露出一丝愤怒来,脸上也微带了丝不自在:“那日三少爷明明是应了家姐要将她收房的,可是二太太非死扳着不松口,这也就罢了,还指使了她贴心的丫环们成日介骂家姐孤媚无德,勾引主子,以子相胁想要上位,整个府里便全用那鄙夷的眼睛看奴婢一家,奴婢的娘实在气不过,便……便做了一道你说的,不能合在一起吃的菜,二太太吃了后果然就腹痛如绞了,其实,奴婢的娘也只是想让二太太受受苦,并没加多大的料进去,真没那害人的心。后来,二太太也使了人来查了,根本没查半点证据,却因着姐的原因非认定是奴婢一家子害了她,所以……”
原来如此,看来,二太太虽然不知道那毒究竟是如何中的,却也是敏锐得很,立即就感觉出是烟儿的娘弄的妖蛾子,这个人,一点也不能小觑呀。
“你没有找三少爷吗?他应该会帮你们才是啊。”锦娘想了想便道。
“唉,三少爷又跟二太太吵了一架,二太太当着三少爷的面倒是应了三少爷,可是……可是二太太那人……奴婢实在害怕呀,三少爷如今正在读书,哪天一不在家……那奴婢一家可不就成了二太太刀下的菜了,想怎么切就怎么切,奴婢这回可是害死家里人了,呜呜。”烟儿边说边抽泣着,锦娘看着也无奈,便拿了帕子帮她拭泪。
烟儿感激地忙接过去自己擦,锦娘想了想道:“这事还真不好办呢,嗯,你们的契书是在二太太手里吗?”
“是的,奴婢一家子都是家生子,契书都由二太太管着,家生子都是死,契的,连赎身都要主家同意才行。”烟儿无奈地说道:“再说了,奴婢也没那么多银子能将一家子都赎出去。”
锦娘想想还真为难了呢,自己又不能真去跟二太太讨了烟儿一家子,这事还真的得想想法子才是。
烟儿看锦娘沉吟着没有作声,心里便急,她也知道,这事二少奶奶也不好出面,如今二太太是将她一家子恨上了,谁去讨她这一家子,只怕便被二太太看成是幂后指使之人,可是……不求二少奶奶,又能求谁呢,三少爷根本没权,就是再为这事闹,二太太也只会更恨她一家人。
于是烟儿可怜巴巴地看着锦娘,希望她能得个好主意来。
锦娘确实头痛着,本想狠狠心不管了的,看烟儿那样子,心又软了,沉吟了半晌才道:“其实,这个问题的关键便在你姐姐,二婶子恨她的最大原因就是她影响了三少爷的亲事,如今三少奶奶没进门之前,任何一个通房有了身子二婶子都会容不得的,嗯,这事我有法子了,你们一家子若是愿意,就来我院子里,我想法子将你们讨了来。”
烟儿一听大喜过望,伏身又要拜,锦娘无奈地托住她道:“这事还不一定能成,而且,最怕的是三少爷拧着了,不肯让你姐姐过来,那时,全麻烦了。”
烟儿听了便点了头,又给锦娘行了一行,才自一旁的小路走了。
锦娘便回了屋,脑子里寻思着要如何去请了冷婉来一趟二太太屋里才好,而且,得跟冷华轩说说,若是不喜欢冷婉,那便直接跟冷婉明说,相信以冷婉那高傲的性子,一听那话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