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白晟羽听到冷华庭的话,便对跟着的私兵将领打了个手势,那将领立即打马到太子跟前,先下马给太子行了礼后,再翻身上马,对着军队喊了几个口令,立即整齐划一的列队声哗啪作响,两千人的队伍迅速摆成了一字长龙阵,等待太子的检阅。
太子看着眼里便露出一丝欣喜,拍了拍冷华庭的肩膀,“小庭,真有你的,这支队伍人数虽不多,但战斗力一定不弱,嗯,很好,太子哥哥就受了你这份大礼,将这队伍先入驻到九门提督营里安置了。”
冷华庭听得一怔,疑惑地看着太子,太子这话似乎要抢了他的这队人马似的,要知道,这是早就说好了的事情,这支人马只是挂着太子的名,并不真属太子所有,一切的处置调配权还是在冷华庭手上,太子如此说,便是要将那面上的意思坐实,真的将队伍纳到他自己手去,这让他好不恼火,正要发作,一抬眸,便见太子眨了眨眼,脑中灵光一闪,便立即明白了太子的用意。
自己去了江南近一年,不但赚了个盆满砵满,还建了一支如此精良的军队,这在皇家便是最犯大忌的事情,皇上圣旨下时,也是明说了,这支队伍乃是由冷华庭替太子训练的府兵,由冷华庭全权管理,但属太子府所有,如今自己若真的开个营地,在军队头上插了简亲王府的标记,那不用回府,朝中的唾沫水就能将自己淹死去。
太子方才所言其实也就是配合他做戏,堵了别人的嘴而已,虽是如此,冷华庭还是留了个心眼,对太子点了个头,应了一声后,但在白晟羽耳畔耳语了几句,白晟羽了然地带了队伍,去了城外九门提督营地驻扎。
太子自是知道冷华庭心中顾虑的,他苦笑了笑,也不顾六皇子几个就在不远的后面看着,他俯下身,在小庭的耳边小声说道:“你几千人的队伍,又是如此精良的配备,你太子哥哥虽是看着心痒难耐,只想将之据为已有,但是,你也要我养得起不是?弟妹若一发火,断了我的粮可怎么办?我儿子如今还是靠你们养着的呢。”
冷华庭听了便笑了起来,一时又觉得自己多心,但心里怎么想都不能明说的,虽说太子如今是有求于已,但他毕竟是要做皇帝的人,帝王心术可容不得睡榻之侧卧着一只老虎,终究有一天,他的这支军队有可能会被太子收去的。
不过,这还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他大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快速建立自己的力量,到那时,要让不管是太子还是皇上,都不敢对他和简亲王府下手。
“殿下说笑了,臣以前就跟殿下表明过心迹,臣是殿下的臣,臣的东西,自然也是殿下的。”冷华庭笑得真诚,那话也说的滴水不漏。
太子听了很是满意,他要的,就是小庭的这句话,六皇子今天非要跟着一起来迎小庭,一是想亲自看看小庭的实力,第二嘛,当然是想拉关系了,太子并不知道锦娘生产时差点被害之事,只道六皇子如今是想借着表亲关系来与小庭交好,从而得到小庭的帮助,不过,怕是晚了些啊。
那边王妃和锦娘一干女眷上前来给太子见礼,生育过后的锦娘变得亮丽丰满了,少妇特有的婉约韵致让太子看得眼睛一亮,再看王妃手里的扬哥儿,神色黯了一黯,随即却是哈哈大笑地过来扶王妃起来,扬哥儿这会子刚睡醒,大大的凤眸正好奇的四处张望着。
太子见他长得如小时的小庭一个模样,看着就喜,正要伸手去抱,王妃下意识地将手一缩,清丽的脸上带了丝尴尬的笑,太子不解,心下一震,以为王妃在防备他,眼里便露出一丝不悦,锦娘忙解释道:“这小子抱不得,太皮实了,娘亲是怕他冒犯了殿下。”
太子听了不以为然,“弟妹啊,你怕跟我联姻,特地生了个儿子让我失望不说,如今儿子长得跟小庭一模一样,让我好不喜欢,想要抱一抱你都不肯么?这么小的孩子,又能调皮到哪里去?”
说着,继续伸手要抱,王妃无奈,小心地将扬哥儿放到太子手里,手去抓着扬哥儿的两只小手,生怕他去挠太子的脸,或是抓太子的发髻,扬哥儿不乐意,一双胖腿儿一顿乱登,手不得自由便小身板乱扭,张着嘴对太子哦哦伊伊,像是在求助一般,太子见了好不喜欢,将他往怀里一带,王妃便不得不松了手,眼巴巴地瞅着扬哥儿,希望他不要闹事就好。
结果太子才抱到手里,扬哥儿倒是没有去扯他的头发也没抓他的脸,却是揪住他脸前的一块玉佩不撒手,拿着就往嘴里塞,太子平日也不怎么抱孩子,一见之下,大惊,忙道:“吃不得的,吃不得。”就要去抢扬哥儿手里的玉佩,扬哥儿奇怪的没有大哭,却是抱着太子的脸,在他脸上叭唧一下,糊了太子一脸的口水,又自顾自的玩儿去了。
锦娘看得目瞪口呆,忙拿了帕子想去帮太子拭口水,又觉得不妥,只好讪讪道:“殿下,还是给我吧,这小子欠治呢。”
太子却是笑得眼都眯了,戳了下扬哥儿的头,将那块玉佩取了下来,挂到扬哥儿的脖子上,说道:“这小子好像在拍马屁呢,弟妹,这性子应该像你吧,小庭可不会这个,倔驴子样,才不会转弯呢。”
锦娘听得一脸的黑线,抱过扬哥儿后,忙谢了太子,将扬哥儿递给秀姑抱了下去。
几人见过礼后,便往城门去,这会子六皇子和冷华堂也迎了上来,六皇子跟冷华庭寒喧了几句:“表哥一路辛苦!”
冷华庭抬手行礼,笑道:“让六皇子殿下亲自来迎,臣不胜惶恐。”
六皇子听了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嗔道:“太子殿下都亲自来迎,我还是你的表弟呢,你对着太子殿下不怕,倒是对我这亲表弟反而让你惶恐了,这话也太外道了吧。”六皇子一身清雅,笑容也是温和灿烂,声音清亮,语气里带着些微的亲昵,让冷华庭听着不好反驳,只好笑了笑道:“殿下多心了,臣安顿好之后,便会进宫看望刘妃娘娘,臣不在家的日子里,多亏娘娘对简亲王府多方照拂呢。”
冷华堂听在一旁笑道:“可不是哦,小庭,咱们兄弟两在外的日子里,一直是殿下派人守护着王府,也多亏了殿下,皇上才解了简亲王府的禁令,如今爹爹的身子好多了,每日里也能进食不少,你一回来,爹爹一高兴,保不齐哪天就醒转过来了。”
冷华庭听得一滞,下意识就看了王妃身后的马车一眼,不知道冷华堂是真的不知道府里的王爷是假,还是装的,以他对冷华堂的了解,应该不致于如此愚蠢才是,一抬眼,便看到太子眼神复杂,心下立即明白怕是太子也做了些手脚,背后立即又冒出汗来,毕竟爹爹那样做派是有欺君之嫌的,太子这表情似乎是知道了王爷假病遁走之事了,好在太子如今是向着简亲王府的,不然,又是一宗大罪啊。
“那表哥可是说好了,他日一定要带了嫂嫂进宫来看母妃哦,母妃可是多次念叨表嫂的聪慧奇特了,很是想念呢。”六皇子微眯了眼,看着冷华庭与太子之间的眉睛交流,心下很是不悦,但脸上却是笑如春风,很亲热地对冷华庭说道。
冷华庭一拱手:“那是一定,等府中之事一安顿好,臣便携妻进宫致谢。”
寒喧话说完,车队便要进城,守城军士见太子和六皇子都亲自相迎出城,都知今日回转的大臣必然身份高贵,忙列队相迎,至此,江南一行也算圆满,冷华庭携妻小光荣回到了京城。
太子和六皇子没有陪冷华庭回简亲王府,进城后便自各回了宫,冷华堂倒是殷勤得很,小心照应着回府车队,忙上忙下的,似乎他与冷华庭原就是一对最亲密无间的兄弟。
在城外时,他便几次想要抱扬哥儿,但锦娘怎么都不肯,只拿扬哥儿调皮,怕他犯事当借口,冷华堂虽然很是不豫,但却只好作罢,只是他看扬哥儿的眼神很是复杂,竟然带着一丝慈爱的目光,但锦娘总感觉那慈爱后面藏着狼一样的贪欲,这让锦娘感觉一阵毛骨耸然,将扬哥儿抱得更紧了,心中暗暗发誓,以后怎么也要让扬哥儿离冷华堂三丈之外才好。
上官枚自听说王妃和锦娘回来了,便喜不自胜,虽然对锦娘生了儿子有些心存芥蒂,但一转眼,看到同样大着肚子,怀胎八月的玉娘,她心里便很是难受,这女人自从怀了孕后便止高气扬,想着法子跟自己作对,哼,再怀了又如何,嫡长孙的位置不是你儿子的,神气什么,自己忍气吞生了这么久,如今好了,总算有人回来治你了。
她几日前便使了人将锦娘所住的院落好生打扫,一应用具会都检查了好几遍,还在屋里烧了好多香片,去去屋子久未住人的尘气,玉娘有时便会挺着个肚子跟着她转,不阴不阳地说道:
“哟,姐姐可真是待我家四妹妹好呢,如此上心,也不知道四妹妹回来会给姐姐带些什么好东西回来呢?不会又像上次太子殿下送的那些吧,一点,土里土气的莲子,一点子江南丝绸,哎呀呀,若不是殿下送来,我还真替我那妹妹羞呢,姐姐可是堂堂郡主,怎么会吃那些粗俗的东西。”
上官枚听了冷笑道:“粗不粗俗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既是知道那东西是殿下转送回来的,那便小心你的嘴,如此犯上之言最好不要再说,不然,传到殿下耳朵里,可别又怪是我害了妹妹挨相公的责骂了。”
玉娘一听他说冷华堂,脸上微变,倒是老实了几份,不过,又随即笑道:“姐姐不知么?相公如今可是天天到妹妹房里来看妹妹呢,他可是巴巴地等着我给他生个儿子呢,又怎么会做那影响妹妹我心情之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上官枚听得一窒,心中更是酸苦,自玉娘怀孕以来,刘姨娘便一改先前受罚后的低调,将玉娘当成了宝贝一样待着,反倒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有时说话还带了酸味,不过,面上对自己还算客气,那不过也是看在太子妃的面上。
相公自江南回来后,心情就一直不好,似在江南吃了憋,心里有气呢,不过,对自己倒是比以前更加温柔体贴,多次在自己面前表示,对玉娘好,不过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这话其实也是戳到了上官枚的痛处的,她一直就想要个孩子,但以前是被二太太给下了黑手,一年多也没怀上,而如今,锦娘和玉娘都有了,自己还是没动静,这让她更加急切了起来。
但心里再如何急,面对玉娘时,她仍是一惯的淡定,不想让玉娘看到自己心里的忧急,更不想在她面前示了弱。
上官枚有自己的骄傲,玉娘粗俗卑劣,她不想与玉娘一般见识,更不想为了这么一个小人贬低了自己的身份去和她争。
“相公待你好原就是应理明了的事情,你不用拿这里来显摆,好生回屋里养着胎吧,别一会子出了什么状况又冤别人头上去。”上官枚冷冷地对玉娘说道。
锦娘和王妃就要回府了,玉娘再横,也越不过锦娘去,更越不过王妃去,以前王妃在府里头时,因着父王身子不好,王妃一个劲只守着父王,所以没时间理会刘姨娘和玉娘两个,由着她们闹,但如今锦娘带了儿子回来了,那可是王妃的嫡亲孙子,王妃就是再厚道,也会想法子护着孙子的。
所以,上官枚现在一点也不想和玉娘闹,自有人来收拾她的。
玉娘听了收了笑,斜了眼对上官枚道:“姐姐这是说什么话来,莫非我来这里看看都会有人弄妖蛾子?”
上官枚听了更觉得刺耳,这种人,越理她越起劲,她懒得再看她,又查看了一遍屋里的摆设用具,叮嘱了那些洒扫的下人,便抬脚出了门。
那边玉娘见了,嘴角噙了一丝讥诮,扶着腰,在丫环的搀扶下却进了锦娘的屋子,在锦娘与冷华庭的卧房里转了一个圈,见锦娘的梳妆台上有支男式碧玉簪子,随手拿起,那簪子有些旧,一看便是用过多次的,她眼前立即浮现出那个倾国男子的容颜来,想像着他插着簪子的模样,唇边的笑意变得温柔,她将那簪子随手放入了袖袋里,转身要走。
身边的丫环红儿急了眼,忍不住便小声说道:“二夫人,这……又不值什么钱,何必拿走,这要人家怎么看你?”
玉娘听得大怒,一转身,随手便是一巴常打在红儿脸上,斥道:“你方才看到什么?嗯?”
红儿被打得脸上火辣辣的,眼圈儿都红了,却是不敢哭,哽噎着道:“没有,奴婢什么也没看见,二夫人什么也没做。”
玉娘听了这才转了颜,扶着红儿往外走,正在正屋打扫的小丫头们,虽是看到了屋里的情形,但是谁也不敢多说半句,低了头,生怕被玉娘注意了,努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玉娘满意地离开了。
冷华庭终于带着王妃锦娘回到了久别的简亲王府,上官枚早早地带着仆人在门外候着,冷华堂自马车上下来,先到了冷华庭的马车前,伸出手去:“小庭,大哥抱你下来。”
如今冷华庭身边跟着一名暗卫,那暗卫一见这情形,忙闪到马车边去,帮冷华庭掀了帘子,先将轮椅拿了下来,冷华堂唇边含了笑,小庭自小便只愿阿谦抱他,这会子,阿谦不在,他必定不愿意那陌生的暗卫接近他的,伸出的手,变得更加坚定了,却不知,冷华庭自马车里探出头来,随手一掌将他推开,自己旋身一跃,便稳稳地跳坐在轮椅上,那暗卫立即向前,帮他推了轮椅往前走。
冷华堂僵着双臂,半晌才悻悻地垂下,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锦娘在张妈妈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那边秀姑抱着扬哥儿下来了,冷华堂忙走到王妃车边去,亲热地去扶王妃,王妃神情淡淡的,倒是没有拒绝,只是一下马车,一名中年暗卫便走近王妃,眼含戒备地看着冷华堂。
冷华堂恹恹地退开了一步,转身也往大门处走,门口的上官枚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叹了口气,迎到王妃身边,行了一礼道:“母妃一路辛苦了。”
王妃笑道:“枚儿辛苦了才是,我不在府里,这诺大个王府,全靠枚儿打理呢。”
锦娘接过扬哥儿也走了过来,弯身行了一礼:“嫂嫂安好?”
上官枚唇边带了笑,回了半礼,眼睛却是看向扬哥儿,只见那孩子长得胖呼呼的,身穿一件大红的袍子,衬得小脸粉嫩可爱,一双迷人的凤眼大而灵动,如点墨一般漆黑明亮,五官精致漂亮,真是他父亲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漂亮得不得了,将来又会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主啊。
扬哥儿一见到上官枚就向她伸了手,一双胖腿不安份地踩着锦娘的肚子,身子扭得像麻花似的,嘴里哦哦啊啊的,要上官枚抱呢,上官枚看着就喜欢,伸了手去,锦娘吓得将扬哥儿往怀里的一按,讪讪地对上官枚道:“这家伙太皮实,大嫂还是不要抱的好。”
上官枚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眼神也黯淡了下来,锦娘见了不由皱了眉,苦脑地看了王妃一眼,王妃对她使了个眼色,锦娘无奈地将在她怀里正闹腾的扬哥儿递给了上官枚,小心地说道:“大嫂要将头昂高些,这小子手贼得很呢。”
上官枚僵硬地抱过扬哥儿,听了锦娘的话,将头向后仰着,但扬哥儿像是早有准备,在她怀里,踩着她的肚子就往头上爬,不过几秒,便小手一挥,将上官枚头上的金步摇给扯了下来,吧嗒着就往嘴里送,上官枚被他扯得头皮生疼,但一见他要吃那尖簪子,吓得就叫了起来:“啊,快放下,吃不得的。”
锦娘苦笑着抢过扬哥儿手里的金步摇,就要自上官枚怀里把扬哥儿挖出来,但那小子一只手死死地揪住上官枚的衣襟不放手,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