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的,虽然常常嘴巴好毒,气得少奶奶直想跳脚,但四儿看得出来,少爷是喜欢少奶奶的,不然,也不会连个纱布也不愿意别人帮着解,吵着闹着就等少奶奶回来,把珠儿玉儿几个弄得好不尴尬。
四儿放下点心和茶后,笑着退了出去,今天跟少奶奶去了二太太屋里,虽然不知道少奶奶与大姑娘一起说了什么,但她们在那竹林子里聊了那么久,必定是有事的,少奶奶说不定就有私房话儿想跟少爷说呢,少爷他,并不如表现的那样,只是个半大小子,四儿心里想着,嘴角便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顺手把门帘子放了下来。
“哦,对了,相公,才三弟还托了带了个包袱来呢,说是里面有些他从外面求来的药,或许对你的腿疾有用呢!你要不要看看?”锦娘连帮他解着纱布边说道。
“不看。”冷华庭冷冷地回道,锦娘抬头看了他一眼,想问,又忍住了,他这答案她早已预料,看来,他之间肯定是出过问题的,只是,现在问他,他必定是不愿意回答的,于是低了头,继续做事。
一只手解开,便露出里面白晰的皮肤,包了一天了,有些发白,起了皮,锦娘看了一阵心疼,语气也带着埋怨:“看吧,起皮了,里面就难得长出好皮了,包这么久,一直没透气,你也真是的,不是让你早点解了吗?要是我总不回呢,你不是要一直包下去?那会溃烂发炎的……”
锦娘还在碎碎念,冷华庭看着她认真又专注的样子,还有她细碎的抱怨声,心里就像吹了一天的寒风,突然喝进了一杯热茶,温暖又解渴,暖得发烫。
“你若一直不回,我就一直包着,直到你回来为止。”他笑眯了眼,声音却故意装得冷冷的。
真是个别扭的人,锦娘抬了头看他,却触到他那双柔情似水的眼,不由怔住了,心便不由自主地呯呯跳了起来,耳根也不争气的开始发热,天啊,一会脸一红,又要被他骂花痴了,锦娘好不容易移了眼眸,低头不敢看他,却听他又道:
“娘子,轩哥儿真那样好看么?”语气里竟带着丝不服气,还有……一丝酸意。
锦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故意歪了头,左右摇晃着持他,不时地还皱了皱眉,好半天才说道:“说起来吧……相公你还真美,你这样的美人世间少有,三少爷可真比不上你,不过……三少爷是俊,是那种气质,你懂么?就是长相虽然普通,但气质绝佳,如月似竹,就像个世外仙人似的,还……”
“你是说我美得像女人,对吧。”不等她说完,冷华庭举起没解纱布的那子棒锤手,猛地去戳她脑门,咬牙切齿地说道。
锦娘听了笑得更欢,一伸手,也捏了他的鼻子道:“是呢,你就是个绝代佳人,若是穿了女子衣服出去,定然会倾国倾城,迷到一大众好色的男人。”
他手一挥,将她的手打掉,收了她正在解纱布的手,转身自己推着轮琦就往外走。
锦娘一阵错愕,追过去看,却见冷华庭气得脸色苍白,嘴唇都在发抖,眼里也露出戾气来,额间青筋暴起,样子有如见到了敌人困兽,随时准备与人撕斗一般。
锦娘吓住了,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或是某句话触到了他心底的伤痛,让他出离的愤怒。
“相公……你生气了么?我只是开玩笑呢。”锦娘走过去要推他,他却再次手一挥,连着手上的纱布一起乱舞,“走开!”声音再冷不过了。
锦娘真的被吓住了,看他脸色很难看,心知这会子他定是不想再见自己,便诺诺地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我去娘那里了。”
她现在急需找个人了解,为何他听了刚才那几句话会如此震怒,再或者,他先前的温柔不过是在装着逗她的,他的心里其实根本没有她?
一时心乱如麻,也不再看他,提了裙便大步往外走。
当那抹纤细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时,冷华庭的暴燥的神经更加烦燥了,推了轮椅就往窗边去,原本就受伤了的手掌更是沁出了血来,抬眼看窗外,就见锦娘正向院外走去,神情黯淡,而且,边走边回头,走了几步又停下,一脸的踟蹰,想要回转,又犹豫着,歪了头向屋里张望。
看着那样的她,如火般灼烧的情绪慢慢地就平息下来,她刚才……只是开玩笑,他明明也知道的,可是,那个人,曾经也是如此说他,他竟然还……
冷华庭手握成拳,眼里露出了恨意,抬头闭了眼,强忍着内心的创痛,再睁开眼时,院里的那抹人影又不见了,他不由有些失落,后悔刚才对她太过粗鲁,怕是也很伤心吧,一会她回来,一定要说几句好话哄她,她是个心软的,哄哄就会好的,他这样安慰着自己,一时又牵挂了起来,天这么冷,她还跑去母妃屋里做什么?母妃这会子正在休息呢,去了也见不着人……
“相公,窗边很冷的。”身后突然传来她轻柔的声音,带着丝小心翼翼的味道。
冷华庭强抑心中的喜悦,低了头,尽量让自己神色显得平静一些。
锦娘出了门,便担心着他的手,那纱布还只解了一半呢,新皮还没长出来,他又推车,怕是又要伤了,走了一半又还是放心不下,转了回来,就看到他在窗前发呆,神情孤独而哀伤,就像一只奔驰在草原上的独狼,正在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心里某处最柔软的地方便开始有些生痛了,静静地走过去,握了扶手,将他往屋里推。
“不是要去娘那边吗?怎么又回了?”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发颤,问话时,也没有看她的眼睛,他怕一看,便泄露了内心的那份脆弱和依恋,手,却下意识地要去握她的。
“相公!你的手出血了,你怎么……快,得再上点药。”锦娘感觉他的手不似平日的干暖,有点粘湿之感,忙握起来看,果然那伤口被他弄裂了,她不由又气又心疼,拖着他的轮椅往床边去。
冷华庭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勾了唇任她拖着,她又忙着去打水,去拿药,他便看着她忙气急败坏又慌张的跑来跑去,心里如灌了蜜似的。
他终于肯老实地任她上药了,锦娘总算松了口气,这一次她没包那么多层纱布,只是稍稍的裹住了,边包,她便说起在小竹林里孙芸娘说的话来。
“……她说,城东那铺子原是有几个合作的,而且,也都是府里的亲眷,即是其他人做得,我也能做,可是,相公,芸娘怎么会如此请楚咱们府里的事情?连铺子里跟哪些人合作都一清二楚,我觉得不对劲呢。”
“城东那铺子三皇子也参了股的,也不是谁想合作就可以的,那也是要看人来说的。”冷华庭听了也皱了眉,却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却转而打消她想掺合的念头。
锦娘一听,不由惊呆了,冲口说道:“那我提议让三叔去打理铺子,为啥没人反对呢,若是三叔将事情弄砸了怎么办?那不是连着三皇子的钱也一起损失了?”
冷华庭听了不由笑了起来,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这会子知道急了?先前怕是还觉得是个很好的主意吧。”
锦娘听了便觉得很挫败,咕噜道:“那你也没反对啊,我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啊。”
冷华庭就白了她一眼,嗔道:“其实,你那法子也确实好,他自己不自量力,死皮赖脸的想要占公中的便宜,却不知道那铺子其实是个烫手的山竽,虽然赚钱,却是被很多人盯着呢,那些合伙的,无一不是背景深厚之人,一个行差踏错,便会得罪了一大伙人,而且,最后如何死的怕都不知道,他想要过去,根本就不可能,但父王定是不会跟他明说的,他肯定就会一直闹,你这法子正好让他去试试水,他吃过亏后,看看以后会收敛一些不。”
锦娘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呢,怪不得王爷回来后,知道了那事也并没有反对,这样一想,便放心多了,只是芸娘说的那些事情仍让她有些不解,于是又问道:“城东那铺子是做的宫里的生意,这事,别人都知道?”
冷华庭听了便又要去戳她的脑门,锦娘头一偏,苦了脸道:“怎么可能,就算有知道的,那也是皇家里的几个人,宁王府与皇家也是走得密切的,不过,你姐姐能打听得到,确实有些让人意外,宁王世子虽是知道的,但他应该不会告诉她了才对,我听说,他们夫妻一直不合呢,没想到,一包毒粉竟能起如此大的作用,哈哈哈。”
果然是他,看他笑得得意,锦娘不也学着他的翻白眼,嘟嚷道:“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替我报复她的,不过,如今想来,她也算是可怜,女人家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不就是要嫁个好人家么,嫁个好丈夫么?她如此不得丈夫的宠,以后必然也会过得凄凉的。”
“那也是她自找的,不如此,她定然还会想了法子整你,你少傻乎乎的听她哄,她今天这话就没怀好意,什么要与你合伙做那铺子里的生意,那铺子是你能插手的吗?就是三老爷挂着个管事的名去了,里面的弯弯道道他也不定能摸得请,还有,她说的那几个府里,一个是当今国舅,皇后娘娘的亲兄弟,另一个是怀贵妃的老子,再就是裕亲王府,你说,这几家,能退了谁去?你提都莫提,老实点在屋里好生服侍你相公我就成了。”冷华庭笑着说道。
锦娘又被他斥了一顿,心里倒是不气,知道他也是为了自己好呢,自己有时就是太过心软了,看不得别人受难,就算那人曾经害过她,她有时也下不了手去,汗,这个肉弱强食的古代,太心软并不是好事的,说不定哪一天就死在这心软上头了,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不由冷汗涔涔,幸亏自己并没答应芸娘什么事,不然,再回绝可就难了。
不过转念一想,王妃应该也知道那铺子里的秘密吧,于是又问:“娘知道那铺子里的事么?”
冷华庭听了就转过头去,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锦娘纳闷,他为什么连自己的母亲都不信任呢?难道,他的腿伤与王妃也有关?不能啊,王妃很疼他,这个自己都能看出来,难道看不出来?
再说了,自己的母亲,就算曾经做错过什么,也不该记仇吧,正想着,冷华庭突然问道:“你不是要给娘查账的么?怎么一直没见你去?”
锦娘听了便嘟了嘴,咕噜道:“那事可是涉及到王妈妈,你也知道,王妈妈是娘身边最得力的,又是上了年岁的老人,明知道那小厨房里的事她肯定也是掺合了的,我也不能追得太急,总要给人家一点改正的机会吧,若是这两天,她们报单子的时候能按实来了!我再查出帐里的问题时,也会帮她们求娘宽容一点的,总不能太丢王妈妈的脸吧。”
两人正说着,四儿打了帘子进来,说道:“少奶奶,王妃屋里的刘妈妈来了。”
锦娘一听楞住了,便对四儿道:“你去告诉她,我歇着了,不见客。”王妈妈也真是,自己已经说过会严查了,她何必又使了刘氏过来,那不是给自己添乱么?自己既然能连她的面子也剥了,自然更不会给刘氏面子,就算刘氏来求,也没作用的。
四儿听了便出去了,没多久,就听到外面屋里有了吵闹声,锦娘不由皱了眉,这个刘氏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直往自己屋里闯呢,锦娘怕冷华庭听着不耐,便笑了劝道:“我让四儿使了人,将那婆子拖出去。”
“吵的不是刘妈妈,是你的陪嫁丫头。”冷华庭冷笑着说道,又去拿眼瞪锦娘:“早就说了早些打发她了算了,你偏生心软留着,看吧,指不定会给你闹出啥事来呢。”
锦娘仔细一听,还真是平儿的哭声,她还来做什么?自己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听那哭声越发近了,看来,院里的婆子看在她是自己的陪嫁份上,没下死力气拦,锦娘干脆就准备出去,却被冷华庭拉住了,“你去做什么,没得让她污了你的耳朵,在屋里呆着。”
锦娘只好停了步,却听平儿在外面喊道:“少奶奶,少奶奶,你怎么也得见奴婢一面吧,奴婢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赶了奴婢走?奴婢打小儿就服侍少奶奶你,早就对少奶奶你脾性了如指掌,对你的身体状况更是清楚,有奴婢在身边服侍着,你也能放心些不是?少奶奶,求求你了,不要赶走奴婢。”
四儿一直在外面拦着平儿,但是,她也并未下死力气,只是尽量不让平儿冲去屋里去就行,但还是让平儿接近里屋一些,好使得她求情的话能让少奶奶听见,这也是她唯一能帮平儿的了。
可如今一听平儿这话里有话,什么叫对少奶奶的身体也了如指掌?平儿她竟然敢……威胁少奶奶!她说这个,无非就是告诉少奶奶,她知道少奶奶有那不足之症吧,听这意思,竟然会想要拿这个做筹码?太无耻大胆了吧,不过,她难道不知道,少奶奶那病其实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么?最近才来了月事,看着也正常,记得刘医正说过,只要月事有了规律,那不足之症便会好了的,这些天,自己也一直在帮少奶奶备着药,一日三剂,从没间断过,看来,再过几个月,观察观察,说不定就好了。
第六十八章
想到这里,四儿便上前拉了平儿往外拖,斥道:“少奶奶对你也不错了,别再折腾了吧,再闹可就得更加难看了,连咱们在孙府里的最后一点子情份也会被你闹腾干净去。”
平儿一听,哭红了的双眼睁圆着瞪着四儿,骂道:“你说什么风凉话呢,没落到你的头上,你当然不闹,要是也把你配个半老头子,看你高兴不,再说了,我哪是闹了,我不是在求少奶奶么?你是想我走了,少奶奶身边就只得了你一人了吧,四儿,没想到你也是这种捧高踩低的东西,亏我以前一直那样对你,你不说帮我求求少奶奶,还来编排我?”
四儿被她说得差点气死,怒道:“你……你还真是油盐不进,不知好歹的人,别当人家都是傻子,你刚才那些话是啥意思我明白,秀姑明白,少奶奶更加明白,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你有那讲价的本钱么?我可告诉你,你要敢再胡说八道一句,不要少奶奶开口,我就去叫了人来,直接打死你算了。”
秀姑原在后面给锦娘煎药,听到正屋里吵得厉害,便端了药过来了,就听见四儿正说要使了人打死平儿,心头一惊,忙放下药碗,扯住四儿问道:“她这又是怎么了?”
转头皱了眉瞪平儿:“话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你怎么还在闹?非要扯破了脸皮,大家都不好看么?”
四儿抿了嘴,没有说话,只是仍死命地拉着平儿往外拖,平儿见秀姑来,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甩了四儿就往秀姑身上扑,“秀姑,秀姑,你是打小看着平儿长大的,平儿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求求你,去帮平儿劝劝少奶奶吧,平儿在少奶奶身边服侍惯了,不想走啊。”
秀姑听了有些心软,但她也知道少奶奶的决定,少奶奶其实也给过平儿不少机会,但平儿自己不珍惜,那也怪不得人了,叹了口气,伸了手去扶平儿:“别闹了,春红过去后,日子过得也不错呢,你要是去了,那位份也不会比春红差,你是个有想法的,我和四儿都知道,只是,有的人不是你能肖想的,就是留下来,也不可能有那机会,别哪一天再惹怒了爷,怕是粉身碎骨都不知道呢。”
平儿的眼里就露出一丝恐惧来,哭泣的脸上有一刻的僵木,半晌才又喃喃地说道:“我……只是想留在少奶奶身边而已,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以后决不会再有了,那个人,不过是个好色的老俗物,平儿,也是好好的清白人家的女儿啊……”
锦娘在屋里再也呆不住,趁冷华庭不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