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自己不情愿,那就罢了。让我去跟他明说了吧!”
“呃,没错,你愿意帮忙实在是太好了!”鲍基亚咆哮道,“你贵为罗马的王,我相信你的话是很有分量的,谅菲利普斯也不敢不掂量掂量。”
“不,我可不是罗马的王,而且我从来也不希望自己成为罗马的国王。”恺撒平静地说,“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想法,鲍基亚。你近来经济状况如何?”
“自马尔库斯·布鲁图将毕布卢斯的产业买过来后,我仍旧住在老地方与我的小兄弟一块儿依靠那些产业过活。”
“布鲁图能如此慷慨令我感到非常高兴。”当恺撒看到更多的猫咪拥过来时,他立即找到了一个脱身之计,“你们可真有福气,卡尔普尔尼亚。可我与这些毛茸茸的生物呆在一起时总免了不了要流眼泪、打喷嚏,而且身上瘙痒无比。今天到此为止,再见,女士们。”
他迅速逃之夭夭了。
法泼里乌斯把一封重要信件放在恺撒桌上,他皱着眉头望着这封盖着瓦提亚·以扫里库斯印章的三月份寄出的信。还没有打开它,恺撒就预感到准不是好消息。原来,自从恺撒的堂弟塞克斯图斯·尤利乌斯·恺撒过世后,叙利亚总督一职就一直空缺着;而那里正发生着叛乱。
可怜的小塞克斯图斯·恺撒,恺撒的侄孙。塞克斯图斯可是恺撒家族的长子长孙啊!他可没有恺撒那么神奇的好运。罗马世袭贵族尤利乌斯·恺撒家常取这三个名字———塞克斯图斯,盖尤斯和卢基乌斯。假设一个尤利乌斯·恺撒家族的男子生了三个孩子,那么长子就叫做塞克斯图斯,次子叫做盖尤斯,老小叫做卢基乌斯。恺撒自己的父亲是家里的次子,而不是长子,因此,恺撒的父亲要不是依靠自己的长姊与富有的纽曼·盖尤斯·马略之间的婚姻关系,他是不会有足够的财力进入###院并爬到高层官员之列的。罗马的政治社会非常看重出身与资产,一个无名小辈是不可能平步青云进入社会政治生活的顶层。后来,恺撒父亲的小妹妹又嫁给了苏拉,因此恺撒就名正言顺地称马略和苏拉为自己的姑父了。恺撒觉得这些年自己实在很走运。
恺撒父亲的哥哥———塞克斯图斯·恺撒———是三个兄弟中最早撒手人寰的;他是在意大利内战期间冻得令人难以忍受的寒营中不幸染上肺炎身亡的。肺炎!恺撒猛然想起自己曾无意间看到小盖尤斯·渥大维皮肤上的红斑点。塞克斯图斯伯父!渥大维有着与塞克斯图斯伯父一样的长相:同样略微柔弱的骨骼,胸部不很宽阔但显得极文气。恺撒想就渥大维身上的红斑与哈普德法尼好好交流一下意见,为他的病找个有效的治疗手段。
十月马 第六章(2)
恺撒想到这里立即把哈普德法尼召了进来。
“特洛古斯分给你一间像样的房间了吗,哈普德法尼?”他关切地问道。
“分了,恺撒。从这间格调古雅的客房往下看,可以将那些洁白如玉的雕花大圆柱组成的凉亭尽收眼底。他们也分给我额外的地方存放我的草药和医疗器械,善解人意的特洛古斯还不知从何处为我寻来一个乖巧的小学徒。”
“给我讲讲哮喘病的有关知识,好吗?”
“治疗此病的灵丹妙药就是只呼气而不吸气!”
恺撒立即想试试这招灵不灵验:“呼出,这个法子还真灵。”
“当然了,这个法子屡试不爽。当气候相对干燥、空气流通不畅时,或者正好不是花季或收获季节时,如果病人的情绪波动不大,他的哮喘症状自然就会得到缓解的。可是一当空气中充斥着花粉、草屑、粉尘或过于湿润时,病人的症状就会复发甚至忽然变得无法控制。如果当时他不能控制自己的烦躁担忧情绪的话,他就会陷入一种恶性循环的机制中去,外界的不利条件刺激了他的情绪变化,而激动的情绪又加重了他的哮喘症状,身体的不适又进一步恶化了他的情绪,如此这般反复,病人就会变得上气不接下气,呕吐晕眩,甚至丧失自己的性命。”
“我的伯父塞克斯图斯就不幸患上了哮喘症,并且因它而丧生。不过,他是由于长期在高寒地区生活染上了肺炎后导致的哮喘症状。我记得,当时我们的私人医生称这个病为呼吸困难。”
“不,那不仅仅是呼吸困难那么简单,而是由于病人挣扎着想呼吸而不得造成的。”哈普德法尼非常肯定地说。
“这种间歇式的哮喘病症会在家族中代代相传吗?”
“呃!有这个可能,希腊人把这种病归为家族遗传病。”
“那如何才能治好它呢,哈普德法尼?”
“用希腊人的那套法子绝对行不通,恺撒!他们要么放血,要么通泻,要么同一种蜂蜜酒、牛膝草以及从白桔香及松脂中提取出来的止咳成分混合而成的膏药热敷。虽然,我不得不承认,后两种成分对治疗哮喘症有点裨益,但在我们埃及传统的药理之中,凡是染上哮喘症的人都是那些感觉特别敏锐的人,这些人较常人有着较高的感悟力。我们埃及人治疗这种病症常常是让病人吸入一些硫磺火,这个法子收效甚大,同时我们建议病人们远离粉尘、草屑和干草的微小颗粒、动物的毛发和各式各样的纤维、花粉、近海潮湿的空气等等。”哈普德法尼说。
“多谢你!哈普德法尼。”
尽管要找到一条万无一失的治疗方法还需付出巨大的努力,但是通过与哈普德法尼的这番交流,恺撒对小盖尤斯·渥大维如何恢复身体健康有点眉目了。最好别让这个小家伙接触那些长毛的马和骡子———没错,假设塞克斯图斯伯父在刚发现病情时能遵守这条戒律或许就不至于因此丧生了!鉴于渥大维的身体状况,要让他活着继承我的财产的几率并不太大。那么我的家业最终会落到马尔库斯·尤利乌斯的手里啦———这倒是便宜了他!
卢基乌斯·马尔基乌斯·菲利普斯在自己位于潘拉丁的宽敞府邸举行了一次晚宴,在他送给恺撒的措辞文雅的请柬上写道:“为您回到罗马接风洗尘。”
恺撒非常厌倦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人情来往上面,不过他还像往常一样碍于情面不得不入席。
身着手工编织的石蓝色宽袍的卡尔普尔尼亚看起来秀雅文静,楚楚动人,衣裙那蓝晶般的色彩与其眼睛的颜色交相映衬;这件衣服的袖子做得尤其别致,胳膊肘到肩的这段紧紧贴身,尽显女人纤细的手臂,而从肘到手的那一段则比较宽松,上面用华贵的钻石镶嵌得闪闪发光,更显出她娴静中的高贵气质。阿提亚身上是件裁剪得体的蓝紫色束胸长袍,这与她白皙细腻的皮肤非常相配;她的小女儿则穿上淡粉色的盛装,很是活泼可爱。她与她的兄弟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有着丰厚的波浪型金发、卵形脸,高鹳骨,鼻子直挺起来显得异常高贵而文气。只是她的眼与众不同,它们是冷清的碧绿色。
当恺撒朝奥克塔维亚微笑时,她立即报以一个羞涩的微笑,正是这抹温婉和典雅的微笑令恺撒见识到她那晶莹剔透的雪白牙齿、以及右颊上浅浅的酒窝,当他们四目相对时,恺撒心中发出一声惊叹———那是朱莉亚姑妈的眼睛———朱莉亚姑妈的温柔宁静的灵魂通过奥克塔维亚的双眼注视着自己,让恺撒暖透心田。她简直就是朱莉亚姑妈的翻版:气质甜蜜而文静;恺撒寻忖:我得送奥克塔维亚一瓶朱莉亚姑妈的香水。恺撒想,不管哪个男子见过她以后都会对她心生爱慕之情的,她是一颗无价的深海珍珠,可遇不可求。她把脸转向自己的弟弟,从她的眼波中脉脉送出的是无限的悦纳和关爱。不错,渥大维对自己的姐姐也无比的钦佩而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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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马 第六章(3)
这顿饭正合菲力普斯的口味———特别是由雪膏和糖做外壳盛着的那道用鸡蛋和蜂蜜搅拌而成的压轴菜是他的最爱。别看这道在其他客人眼中微不足道的甜点,它可是菲力普斯特地请人从意大利的最高峰菲斯塞鲁斯山用快马直接送到这里来的。奥克塔维亚与渥大维仿效卡尔普尔尼亚和菲力普斯,他们一勺勺地舀起这种已溶化成膏状的甜点痛快地享用起来。恺撒对它不感兴趣,阿提亚也没动一下勺子。
“刚吃了鸡蛋和雪膏,盖尤斯叔叔,我可不敢再乱吃东西了。”奥克塔维娅爽朗地笑起来,“这里还有新鲜多汁的草莓。”
“对菲力普斯这种美食家来说,季节根本就算不上是回事。”恺撒明显地觉得客厅里的气氛有点不大对劲了。他把身子向后靠在长椅上,扬起一道眉毛略带嘲讽地盯着菲力普斯:“卢基乌斯,你操办这样一次代价昂贵的晚宴总得有个名目吧,别让我猜谜了。”
“就如我在你的请柬上所言的那样,为你顺利返回罗马接风。啊———不过,我承认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值得庆贺的理由。”菲力普斯油滑得就像是他最爱的雪膏一样。
恺撒稳了稳调子说:“既然我的侄孙子在八个月左右大的时候,就已经成长为一名有气概的男子汉,所以从那以后你没什么好为他庆贺的。因此我想此次定是我的侄孙女什么喜事了。是不是她订婚了?”
“你猜得不错。”菲力普斯说。
“我们未来的新郎是哪位贵人?”
“他现在还在伊特鲁里亚经营自己的地产呢!”
“可以请教一下他的大名吗?”
“小盖尤斯·克劳狄乌斯·马尔塞卢斯。”菲力普斯轻快地答道。
“小盖尤斯·克劳狄乌斯·马尔塞卢斯。”
“不错,为了与他同名的堂兄大盖尤斯·克劳狄乌斯·马尔塞卢斯(公元前49年罗马执政官)相区分!他现在流亡在国外,还未获得罗马方面的赦免。”
“据我所知,他的赦免之事仍遥遥无期。”
“既然,他在意大利国土之内从未做过有损他人和有辱国体的事,为什么要乞求他人的赦免?”菲力普斯放大声量盛气凌人地向恺撒发问。
“原因在于当我穿过卢比孔河与共和派作战时,作为一名高级执政官,他小盖尤斯·克劳狄乌斯·马尔塞卢斯竟袖手旁观地未尽一点努力去说服庞培·马格努斯及他的“波尼”团伙与我达成和解。”
“你又来了,恺撒!你早知道当时他病得很厉害!虽然下级执政官伦图鲁斯·克鲁斯的任斯到一月份就结束了,他还是代小盖尤斯·克劳狄乌斯·马尔塞鲁斯完成了执政官应尽的职责。当新一届执政官上任后,小马尔塞卢斯就不得不卧病在床整整好几个月。既然所有的医生都无法找出他的病因,所以我建议他最好远离自己那极具侵略性的堂兄和大哥,离开意大利好好出去散散心。”
恺撒依旧毫无表情地板着脸,他的眼睛仍旧冷若寒冰。“奥克塔维亚,你对这桩婚事感到满意吗?”他紧紧注视着她问道。
奥克塔维亚不禁打了个寒颤:“不错,我很乐意,盖尤斯舅爷。”
“是你自愿提出要嫁给他的吗?”
“这种事还轮不到我来做主。”她脸上和嘴唇上的血色褪却了。
“这个已经四十五岁的男人,你与他邂逅过吗?”
“是的,盖尤斯舅爷。”
“你愿与他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吗?”
“是的,盖尤斯舅爷。”
“如果让你自己选择,你要想嫁给谁?”
“除了他我谁也不想嫁。”她像蚊子一样哼哼道。
“你所言都是真心话?”
她那大而惊恐的双眸抬起来注视着恺撒的眼睛,面色如灰地肯定道:“都是真心话,盖尤斯舅爷。”
“那么,”恺撒放下那颗已经送到嘴边的草莓说,“我衷心地为你祝福,奥克塔维亚。可是,作为朱庇特神宙的首席大祭司,我将禁止你们行麦饼联姻礼,你们只能行世俗的婚礼,并且婚后你应该亲手控制好自己的嫁妆。”
阿提亚的脸色也如白纸一般,她站起来步履不听使唤地向卡尔普尔尼亚走去对她说:“卡尔普尔尼亚,过来看看奥克塔维亚的妆奁。”
这三个女人快步离开客厅向目的地而去。
恺撒用一种商谈的口吻对菲力普斯说:“这可是一对奇怪的组合,我的朋友。你把恺撒最喜爱的侄孙女许配给了恺撒的死对头,到底是谁给你这个灵感的?”
“我有权这么做。”菲力普斯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似要喷出熊熊大火,“因为我是一家之长,你只不过是一个近亲而已。当小马尔塞卢斯带着聘礼来见我时,我对他的大方阔绰佩服得五体投地。”
十月马 第六章(4)
“你的家长地位还值得商榷。依据罗马法:奥克塔维亚的兄弟们都已到法律规定的年纪,因此我可以说奥克塔维亚的婚姻大事应该由她的亲兄弟们拿主意,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你与他们商量过了吗?”
“商量过了。”菲力普斯恨恨地答道,“我不会忽略这道程序的。”
“你的答复是什么,渥大维?”
这个罗马普通官员从自己的凳子上溜下来坐在恺撒的对面,以便能够直视恺撒的眼睛和表情。
“我仔细掂量了一下小马尔塞卢斯的聘礼,觉得它们非常丰厚;盖尤斯舅爷,于是我建议继父收下它。”
“说说你的想法,渥大维。”
这个男孩的气息变得急促起来,每次呼气恺撒都能听到他胸腔里发出的咕咕声。
“首先,小马尔塞鲁斯已经接管了他的兄弟马尔库斯及他的堂兄大盖尤斯的全部家业。当你将他们的地产和家业全部没收并拍卖时,虽然你没有将小马尔塞卢斯列入合法的竞拍者之中,我和继父想办法让他成为了一名合法的竞买者,于是他就运用自己手上巨额的资金将自己兄弟马尔库斯及堂兄大盖尤斯的所有家业悉数收入自己的囊中,因此我的第一个考虑是他的富有。其次,克劳狄乌斯·马尔塞麦斯家族是平民中的贵族,如果从几个世纪前的老世家追溯到现在,你就会发现他们这个庞大的家族中代代都有人登上罗马执政官的官位,而且他们这个家族一直与伦图卢斯的科尔涅尼乌斯一脉保持着紧密的婚姻纽带。如果奥克塔维亚与小马尔塞卢斯结合的话,他们的下一代自然而然就拥有了极高的社会和政治地位。第三,诚然,你觉得小马尔塞卢斯及其兄还有执政官大马尔塞卢斯的为人既不诚实更毫无道德可言,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舅爷你的死对手,可我在掂量这桩婚事时,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的所谓不良行径考虑在内。我认为小马尔塞卢斯及其兄加入共和派阵营并非是想成心与你过不去,只是身在江湖各为其主罢了,相比之下,盖尤斯舅爷,你手下的那些统帅和官员则鲜有像他们两个这样不事二主的人。第四,当奥克塔维亚与小马尔塞卢斯初次相遇时,我留意观察了双方的反应,会面后我也征求了奥克塔维亚姐姐的意见。虽然你出于个人的喜好对小马尔塞卢斯评价不高。舅爷,但他在奥克塔维亚眼中却是完美无缺的。他的容貌没得说,而且有教养、知识渊博、性情温和且小马尔塞卢斯也被我姐姐的娴雅气度征服了。第五,虽然他目前还流亡在伊特鲁里亚,可是他未来的前程只在你的一句话。他与奥克塔维亚之间的婚姻纽带正好可以帮助自己恢复并巩固在罗马的政治地位。第六,我想把奥克塔维亚许配给一个终生都能对她忠贞不贰的人,我觉得他的良好禀性使他具备了当一个好丈夫的条件。我想奥克塔维亚一辈子都不会因为他的背叛与不忠而感到痛苦,也不会回到娘家埋怨我为她找了个冤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