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恺撒召开###院大会,声明自己没有图谋自称为罗马皇帝之后的第二天,弗拉沃斯及马鲁卢斯便出现在恺撒自筹资金新建的罗斯特拉广场上。在罗斯特拉广场的中央的方碑,一尊恺撒的胸像正俯瞰着熙熙攘攘的路人。这一天天气异常地阴沉,不过,在广场上还是有三三两两的路人经过,他们想到巴西利卡式的朱莉亚法庭去看今天开放的案子是否是他们感兴趣的那种类型———因为巴西利卡式的朱莉亚法庭内部温暖舒适,比孤孤单单呆在阴冷的家里强多了!饿了还可以从就近的小摊和售货亭买些快餐充饥。在朱莉亚法庭外面的私人住宅的角落里四处都充斥着这种小食店和铺子。在罗斯特拉广场,他们可能还会碰到某些演说家们的即兴登台演讲———换句话说,这是罗斯特拉广场极为平常的早春一幕。
十月马 第七章(40)
突然,弗拉沃斯和马鲁卢斯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喊叫声,那些匆匆路过广场的人们立即被他们的声音吸引过来,很快聚集了一大帮围观者。
“看!你们看!”马鲁卢斯指着耸立在方形基座上的恺撒胸像尖叫道。
“这简直是在犯罪,是我们全罗马人的耻辱!”弗拉沃斯也指着恺撒胸像尖声吼着。
方碑上的恺撒胸像雕刻得栩栩如生;花白的眉睫和薄薄的头发几乎与恺撒的头发及眉毛一模一样。不知什么人将一条白色的带子①系在了恺撒胸像的脖子上面,白带子的两端飘在胸像那略显瘦削的肩膀两边。
“他想当罗马的君王!”马鲁卢斯尖声叫喊。
“他想当罗马的皇帝!专横的独裁者!”弗拉沃斯附和道。
这两位臭味相投的平民护民官一把扯下白飘带用脚夸张地践踏着,然后把它撕成了碎片。
一天以后,也就是一月的诺奈日,由恺撒主持的拉丁节在阿尔班山正式开幕了,恺撒按照尤利乌斯家族的传统,穿上了阿尔班古王国国王的全部行头。
主持拉丁节并没有耗费恺撒太多的时间,整个司仪过程从准备到结束不过花了恺撒一个白天的功夫;黎明时分恺撒骑马出城,到夕阳西下时他便已回到自己罗马的家中。在恺撒引领着罗马官员返回罗马的途中,由于执政官员及###官们的缺席,年轻的新贵族盖尤斯·渥大维再一次担任了恺撒的私人伴侣。对普通民众而言,拉丁节的确是一场难得的盛事;那些住在阿尔班山附近的居民们总会跋山涉水前去参加拉丁节盛会,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罗马的官员们的马队徐徐逸出视线。
“噢,皇帝来了!”当恺撒骑过大道时,路边有人喊道,“呃!罗马皇帝!呃!罗马皇帝来了!”
恺撒扭过头向观众笑了笑说:“不,你们说错了!我是恺撒,不是皇帝!”
马鲁卢斯和弗拉沃斯将马驱出队列驶向恺撒;驶到恺撒身后指着路边的人群大声喊道:
“扈从们,把那个称恺撒为皇帝的人给我抓起来!”马鲁卢斯叫了好几次。
当安东尼的扈从准备听从马鲁卢斯的命令行动时,恺撒制止了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他简短地说,“马鲁卢斯,弗拉沃斯,回到你们各自的队列中去吧!”
“那个家伙敢称你为皇帝!如果你还这样无动于衷,对他们放任自流的话,所有的人都会以为你真有称帝的野心,那时你便百口莫辩了。”马鲁卢斯叫道。
因这个突发事件,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马儿嘶叫着在原地打转,扈从及官员们驻足看热闹。
“把那个人抓起来并起诉他!”弗拉沃斯仍在不停地叫嚷。
“恺撒想当罗马皇帝!”马鲁卢斯也随声附和道。
“安东尼,让你的扈从把弗拉沃斯和马鲁卢斯护送回他们的位置上去!”恺撒强忍住即将爆发的怒火,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安东尼骑在马上,轻蔑地瞥了瞥恺撒。
“按我的吩咐去做,安东尼,否则明天我就会将你削职为民的。”
“你们都听到了吧?恺撒一直把自己当成帝王一般,他总是把自己的下级执政官当成奴隶一样使唤!”当安东尼的扈从们牵着马鲁卢斯的缰绳将他送回队列中去时马鲁卢斯狂叫道。
“皇帝!皇帝!皇帝!恺撒王!”弗拉沃斯吼道。
“明天清晨,我要召集所有的###院议员开会。”到达多姆斯议事厅后,恺撒向安东尼道别时说道。
这一次,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祈祷和占卜结束后,恺撒立即切入正题:
“卢基乌斯·凯瑟提乌斯·弗拉沃斯、盖尤斯·伊庇狄乌斯·马鲁卢斯,你们给我站出来!”恺撒厉声喊道,“都站到前头的台子上来,快点!”
那两位护民官此刻正坐在主席台前排,听到恺撒命令后,他们昂首大步走上台前的空地,顽固的眼睛里透出束束冷光。
“我真恨透了处罚任何一个人!你们知道不知道?难道你们就不会为我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恺撒开始大发雷霆,“我对这种成天不得不处罚别人的生活感到厌倦透了!可是我又无法摆脱这种令人腻烦的工作!弗拉沃斯、马鲁卢斯,你们实在是令在座的人为你们感到耻辱!”
“你这个罗马王,独裁者!”他们狂吠起来。
“信口雌黄,纯粹是无中生有!”恺撒咆哮道。
对于当时情形,大部议员们都不大记得了,因为他们都被恺撒的怒火吓呆了;议员们只要看看恺撒发怒时的那张脸,听听他那威严的嗓音,就会被吓得战战兢兢,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恺撒虽不是罗马皇帝,可他比复仇女神涅墨西斯还要厉害。突然所有的议员都醒悟过来,像恺撒这样的一个人,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称帝,也不必要运用砍头和鞭笞等东方君主所用的酷刑来巩固自己无上的社会地位,他只需做好自己的独裁官就能达到东方帝王的那种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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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马 第七章(41)
“你们看看我们的平民护民官已经堕落到什么地步了,就连那些胡作非为、调皮捣蛋的小学生也会比你们审慎得多,不知道你们到底长了脑子没有?”恺撒显然对这两位平民护民官厌烦得无以复加了,“如果看到有人在我的胸像上系上白飘带,出于义愤,你们将它扯下来践踏撕碎,我会很感激的!可是你们想借机生事,把这件事在整个罗马城乃至全意大利闹得沸沸扬扬,那我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在历朝历代的平民护民官中,从来没有人像你们这样不知廉耻,你们的举止比那些老谋深算的煽动家对我的伤害更大!至于民众喜欢说我是皇帝,是君王,是独裁者也好,我们本可一笑置之,事情反倒会好处理得多。可是你们故意要钻牛角尖,把事情闹到无法收拾还不肯罢手。你们居然还想拘捕那个造谣滋事的人,可你们任什么起诉他呢?是严重的卖国罪、轻微卖国罪还是渎圣罪?是谋杀罪、盗窃罪还是贿赂罪?是贪污罪、敲诈罪还是暴力罪?是破产罪、巫术罪还是蒙亵罪?据我所知,上述的罪行就是罗马法律中包含的所有罪名!罗马的现行法律中并没有煽动罪和诽谤罪,它的所有律法都只是针对物质层面的犯罪,而没有面对精神和心理上的罪行!假设有诽谤罪和煽动罪的话,像马尔库斯·西塞罗之流早就被流放到蛮荒之地去了。在座的诸位也没有一位可以幸免于诽谤罪的指责,因为人生性就喜欢夸张甚至编造些故事来悦己悦人!你们难道敢于在现行律法的基础上给那个人定出个大罪名来吗?你们指望着我会对你们这种违法行为听之任之吗?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们明说吧!我决不会允许你们这样胡作非为的!即使是轻微想一想都不成———更别说像你们这般无所顾忌了!有人觉得我想称帝,那就让他们这么想吧!他们的想法根本就不能代表我个人的真实意愿!君王不过是词而已!虽然在东方它的确有着非同寻常的含义,可是在罗马它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语汇而已!皇帝?皇帝?如果我真的想当一个说一不二的专制君主,为什么我还会如此招摇,自称自己为皇帝呢?恺撒!恺撒!恺撒也不过是一个词而已!如果我愿意,光恺撒二字就能取代皇帝二字!所以你们都给我听着!作为罗马的独裁官,我随时可以没收你们的丰厚的家产,也可以将你们削为平民,甚至剥夺你们的公民权!我可以鞭笞你们,甚至砍你们的头!我根本就犯不着非要皇帝这个头衔!相信我,议员们,否则你们最终都会自食其果!不要把我逼急了!我的话讲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大部分议员开始蜂拥而出,与此相对应的是主席台上的恺撒和那两名平民护民官,恺撒沉默的威严甚至超过他雷霆万钧时的发作。
盖尤斯·赫尔维乌斯·秦那从护民官席上站起来走到恺撒和两名立在主席台上瑟瑟发抖的平民护民官跟前。
“诸位,我作为首席平民护民官,”秦那说道,“我想将卢基乌斯·恺撒提乌斯·弗拉沃斯及盖尤斯·伊庇狄乌斯·马鲁卢斯二位开除出我们护民官的行列。我想进一步提议大家,将这两个渎职的家伙赶出###院大门。”
整个会场立即充斥着挥舞的拳头和阵阵声浪:“把他们赶出去,把他们赶出去!”
“你们不能这样做!”卢基乌斯·恺撒·弗拉沃斯的父亲站起来为自己的儿子声援,“我的儿子罪不至此!”
“如果你还有点良知的话,凯瑟提乌斯,你就不该把自己身上的那些劣习悉数遗传给他!”恺撒厉声说道,“现在你们都走吧!你们全都从我面前消失!滚!滚!在你们重新变成一个个勇于承担责任的罗马人之前,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赫尔维乌斯·秦那身手敏捷地跨出会场,马上召集平民护民官召开平民大会,正式宣布将弗拉沃斯和马鲁卢斯开除出了护民官行列和###院。随后立即选举出了他们的继任者:卢基乌斯·德基狄乌斯·萨克沙和普布利乌斯·赫斯提利亚·萨塞尔那。
“我想提醒你,秦那,”当平民会议结束后,恺撒温和地对秦那说,“今天是喜庆日,因此你今天的选举及开除事宜不得不在明天的国民大会上重新再来一遍。我很欣赏你的雷厉风行,我想邀你到舍下坐坐,谈谈你新近的诗作。”
声势浩大的“罗马王”诽谤运动随着恺撒的会议及秦那的一系列举措突然销声匿迹了。那些没有机会在###院会议上亲耳听到恺撒那番关于“皇帝”与“恺撒”论证的人无不遗憾得扼腕叹息。西塞罗对阿提乌斯(他们目前还对恺撒派到布斯罗图姆去的台伯河岸难民们一筹莫展)说:人总喜欢好了伤疤忘了痛,恺撒一不发火,他们就忘了他的厉害。
也许是由于恺撒在那次有纪念意义的###院会议上的出色自辩,二月的卡伦德日,安东尼再次召集了###院全体议员会议,推举恺撒为终身独裁官。投票时,从布鲁图到卡西乌斯再到特里波尼乌斯,他们都没有勇气站到主席台的左边反对安东尼的这个提议,因此这条法令便顺理成章地获得了一致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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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马 第七章(42)
2
到现在为止,“谋杀恺撒俱乐部”总共有二十名成员:盖尤斯·特里波尼乌斯,德基姆斯·布鲁图,史泰乌斯·姆耳库斯,提利乌斯·辛伯尔,弥努基乌斯·巴西卢斯,德基姆斯·图鲁利乌斯,昆图斯·利加里乌斯,安提斯提乌斯·拉伯奥,塞尔维利乌斯·卡斯卡兄弟,恺基利乌斯兄弟,坡庇利乌斯·利古里恩西斯,泼特罗尼乌斯,滂提乌斯·阿奎拉,卢布利乌斯·路加,奥塔基利乌斯·那索,凯湛尼乌斯·伦托,卡西乌斯·帕尔门西斯,史普里乌斯·迈利乌斯和塞尔维乌斯·苏尔庇基乌斯·迦尔巴,除了厌恶恺撒之外,史普里乌斯·迈利乌斯加入“谋杀恺撒俱乐部”还有一个极为奇特的原因:因为四百年前,史普里乌斯家族有一个与自己同名的祖先就曾经图谋在罗马称帝;由于他在自己的家族里的名声一向不佳,如果此番刺杀恺撒的计划能够顺利实现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在得到本家族成员的景仰,从而扬眉吐气。至于迦尔巴能够加入到俱乐部来,实在令特里波尼乌斯有些大喜过望,因为塞尔维乌斯·苏尔庇基乌斯·迦尔巴不但是世袭贵族兼前###官,而且他还可以在经费上大力支持俱乐部的活动。高卢战役早期,迦尔巴就因为在战事上的懈怠而失信于恺撒,恺撒立即免去了他在阿尔卑斯山的指挥权,再则,迦尔巴也曾被恺撒戴上过绿帽子。
本来特里波尼乌斯在俱乐部里选举产生出六个主要负责人的,可是正如特里波尼乌斯向德基姆斯·布鲁图所言的那样,令他感到沮丧的是:他意识到这个俱乐部始终是一个极其松散的组织。
“好在所有的成员都能够守口如瓶———迄今为止,我还没有从外人口中听到有关俱乐部存在的任何风声。”
“我也是,”德基姆斯·布鲁图说,“假如我们还能物色两个以上像迦尔巴这样的重量级人物,那我们的计划定会如愿以偿的。一旦我们的成员超过二十三名,那我们的破坏力将是超乎一般人想象的了。有这班人马即使是让我们获得十月马的桂冠也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我们的这次秘密行动与十月马竞赛相比毫不逊色。”特里波尼乌斯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你的这个联想很有意思,我们的目的正是如此?不是吗?我们要刺杀的正是罗马最骁勇善战的战马。”
“我赞成你的观点。恺撒的文韬武略,他的俊朗和魅力都是无人企及的。但凡我们有一丝其它的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非要置他于死地;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因为有他存在,我们就永无出头之日。虽然安东尼曾经制造了恺撒想当皇帝的假象,为我们出了很大的力,可留下他迟早也会是个祸患———呸!我们应该把安东尼一块儿除掉,特里波尼乌斯。”
“这一点上我与你的看法不同。”特里波尼乌斯说,“如果我们想在这个处处是陷阱的复杂社会上生存下去,我们就必须利用法律的空子来掩盖我们的私欲将私仇变为国恨,我们杀掉了恺撒,可以还成为消除独裁者和专制君主的爱国者!可我们只要动恺撒的手下们一根毫毛,那我们的阴谋和野心就将被民众看得一清二楚。”
“况且,安东尼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自有多拉贝拉来替我们收拾,我们只需隔岸观火就可以了,不必引火烧身。”德基姆斯谨慎地说。
德基姆斯·布鲁图的仆人开始敲他们房的门。
“主人,盖尤斯·卡西乌斯求见。”
布鲁图与特里波尼乌斯立即警惕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让他进来吧!”鲍古斯。
卡西乌斯犹犹豫豫地走了进来;他向来直率而干脆,因此他今天的举止有些反常。
“我没有打扰你吧?”他感到布鲁图门房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因此不由自主地问。
“没有,没有,”德基姆斯赶紧从别处拖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身边,对卡西乌斯说,“来点酒还是其它饮料?”
卡西乌斯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将两手的手指交叉起来扭了扭说:“谢谢你,我什么也不想喝。”
整个屋子里笼罩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氛围。卡西乌斯感到莫名其妙之余,只好打开话匣,打破大家的沉默。
“你们对封恺撒为罗马的终生独裁官有何看法?”卡西乌斯寻了个话头。
“那还不是相当于在我们的脖子上套了根绳一样,迟早会叫我们上吊自杀。”特里波尼乌斯不悦地说。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