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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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之翼-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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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千剑幸有上半招打底,下半招水到渠成,也不觉得如何难。

兔子精看别人学得起劲,终不免心痒,装作记性不好,对自己放出的话浑不在意,老着脸皮跟着比划,忙得不亦乐乎。

关千剑练到第三遍,缘督耐性用尽,骂道:“我还以为你多能耐,原来笨得像头驴,要换作是我,早学会了!师父当时教我这招时,只演示一遍,我一句话都没叫他老人家多说……”

关千剑暗笑:“吹牛!看你的悟性也不像高到哪里去。老子我早学会了,正想怎么对付你呢。……可是你武功不高不低,刚好比老子高出那么一点点,——我就弄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和你老子过不去,非杀老子不可!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今天用什么办法可以保命呢?”

“岂止笨得象头驴,你的脑袋简直是被驴踢过,我后面学的都学会了,你还没领悟!”兔子精功行圆满,不忘记落井下石。

“这就叫十指尖尖有长短,树木林莽有高低。我生下来就这么笨,怪得了谁呢?”关千剑一面说话,一面背着缘督向兔子精使眼色。

兔子精道:“干什么?眼睛抽筋?少装模作样,笨就是笨,你以为装眼病就能掩盖你笨得要死的事实?”

关千剑心中焦急,朝他摇头,扭眉毛,努嘴皮子,霎眼睛,嘘……,做了一连串动作,意思叫兔子精不要说话,牛鼻子要杀我们,不如我们联手……

“有什么不能放开来说的?你跟我做鬼脸,鬼知道你要说什么?”兔子精冥顽不灵,还加一句,“再作难看点,我一剑劈下来……”

缘督冷笑道:“他想和你联手杀我呢,兔子精大侠。你意下如何?我刚才踢你一脚,想必你还怀恨在心。”

兔子精却又对他充耳不闻,问关千剑道:“你是这个意思?”

关千剑看东窗事发,索性坦白道:“我正是这个意思。你不听他说吗?要我们亲身试试,学全了日月五星,是否能打败他;又说教完剑法就杀人。现在我们唯一的出路只有联手……”

兔子精大为不屑,骂道:“没出息!我才不需要跟你联手。当我只会半招剑法时,尚能与他战成平手,现在下半招也学会了,我还拍谁?他要杀你,我也要杀你,我让他先动手,若成功了,省去我一番手脚,若不成功时,我再出马不迟。你想利用我杀他,再来跟我施诡计,保全性命,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兔子精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缘督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兔子精说得在理,十分在理。你果然深明大义,而且聪明过人。贫道佩服,佩服!”

兔子精得意道:“少拍我马屁。还不动手?等你解决了他,我们再来算算旧账。”

缘督道:“就是这么说,我也正要跟你算算。——小子,我说你不要拖延时间了,也不要痴心妄想有人来帮你,用你新学的高招,跟我比划比划吧。”后一句是对关千剑说的。

关千剑心中狂骂免子精祖宗十八代。但想他和缘督本是一丘之貉,同为岳嵩卖命,要令他们彻底反目,恐怕还真不容易。因此他不再白费唇舌,转身面向缘督,把心中所学飞速在脑子里过一遍,把心一横,就要拼命。

正在此时,身后脚步杂踏,多人自山梁后飞速奔出。

第二十六章三面受敌

缘督面露喜色,目光越过关千剑道:“原来是你们几位仁兄,本座在此恭候多时了……”

关千剑听得心惊,本以为凭着龙在天的绝世剑法,还有侥幸脱逃的机会,没想到对方又添帮手,真是天亡我!

却听缘督续道:“怎么现在才赶来送死?”

从这一句关千剑又听出希望:难道正好相反,来的不是道士的同伙,而是对头?

但他不敢立即转身一看究竟,因为来的如果真是缘督的敌人,而且听脚步有四个之多,难保他不会突然发难,先解决自己这一个眼中钉。

“如果我猜得不错,阁下便是近年来,江湖上美名远扬的美道人缘督道长了。”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

缘督听出他所谓“美名远扬”意有所指,脸上拉下一层黑幔,煞是难看,却又以平静的口吻道:“林兄好眼力,近来颇闻北方快剑林泉的大名,今次一见,果非虚士。想林兄不过六如门一个记名弟子,连六如门的大门往哪个方向开,尚且不得而知,在它气数将近时,你好好的清福不享,却不远万里跑来送死,在下窃为林兄感到不值。”

林泉道:“师门有难,林某忝列门墙,断没有袖手之理。此行不论送死也好,送终也罢,但求多杀走狗,无愧于心。”忽然语声转厉道:“阁下不须猫哭耗子,就请动手吧。以我方四人对付你们三人,算是占了个不小的便宜,但今天不是平常的江湖争雄,可别怪我不讲江湖规矩。”

关千剑此时对双方的关系已可确定无疑,但没想到来人把他和兔子精同归为道士一伙。他知道再不表明立场,恐有腹部受敌之虞,因此两眼盯住缘督,一步步缓缓后退,且道:“这位林兄不要误会,我也正要与这牛鼻子见个高低。”他不敢动作太快,只怕来人更误会他此举不过为了施诡计偷袭。

当此之时,前怕狼,后怕虎,悬着一颗心,额上不觉汗出。

缘督笑道:“你这个便宜岂止占得不小,简直是太大了!你没听见吗,这乳臭未脱的小子,和你称兄道弟呢。这就是说你们不是以四对三,而是以五敌二。”他看关千剑如此举动,骂道:“——哼,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我背后偷袭吗?我缘督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杀死你,就跟捏碎一只蚂蚁一样,还用不着耍什么手段。”

关千剑老脸微红,但仍旧向后退去。忽觉背上被一物顶住,令他前进不得。

“俗话说见好就收,既然已经占了便宜,我又怎么好再找外援?小兄弟,你我虽同仇敌忾,但我六如门中有个规矩,涉及门派之争,绝不劳外人插手。因此,请你暂时退到一边,等我们都死在他手上,你再出手,既分高低,也为我们报仇。不过如果我等侥幸倚多取胜,你们谁高谁低,也就不用分了。”林泉这一开口,关千剑便知,抵住后背的,正是他手中的剑。

“既不受外援,又为什么找怀空送信?我也没说要跟你并肩作战啊,你有没有这个资格还不好说呢!”关千剑心中不忿,却没有宣之于口,只道:“如此我等阁下好消息。”向旁让开他的剑,退向后方。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兔子精忽然跳出来道:“你们都错了!”

六个人十二双眼睛齐刷刷望向他,林泉道:“这位英雄有什么高见?”

兔子精指林泉等人道:“不是以四敌三,也不是以五敌二,——我不管你们几个出手,总之我兔子精只单枪匹马应战。”

林泉笑道:“这么说阁下有意先行赐教?”

缘督道:“林兄猜得不错,他正是这个意思。”

兔子精横了缘督一眼道:“牛鼻子这屁本来放得不错,我正有这个意思!但是牛鼻子一开口,我又改变主意了。——你想我打头阵,耗损他们的元气,你再来捡现成便宜?我才不干这傻事。——因此我决定让你们先分个高低,谁胜了再到我这里来领死。”

林泉经验何等老道,看他脚步一动,便知他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角色,漫不在意一笑道:“如此甚好。”

缘督却先不理会林泉,翻白眼逼视着兔子精道:“这么说来,你兔子精大哥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在下的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非友即敌,留着终是祸患,不如在和林泉等人动手之前,扫清战场,以免碍手碍脚。

兔子精却不明就里,斩钉截铁道:“对,无论如何!”

缘督笑道:“好。林兄,我倒想跟你打个商量,俗话说‘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等我先把这两个小辈一发收拾了,再来招呼几位正主,岂不是好?”

林泉不知三人究竟什么关系,也不知兔子精和关千剑为何许人,拱手道:“请便。三位都请放心,我林泉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嘿嘿……”后面的话却不说,约退身后众人,让出地方。

兔子精听缘督说“先收拾两个小辈”,自己心中盘算:光我一个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他还要同地对付两个?姓关的虽不成气候,拉他一起上,却可以让死牛鼻子在众人面前出更大的丑!

一念及此,他似笑非笑问道:“你确定要同时对付我们两人?”

缘督道:“说不上对付。不过是同时取你两人的狗命!”

兔子精道:“本人说过,不论你们几个出手,我都是单枪匹马应战。我虽是个正人君子,嘿嘿,也没办法信守诺言了,这都是你自找的。——姓关的,敢与我并肩杀敌吗?”

众人看向关千剑。

“不敢。”关千剑回答得很干脆。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这么脓包,一时愣住。

他乘此机会,以飞快的速度凑到林泉耳边,小声嘀咕。

林泉听到他的话,眉头微皱,一扭头问:“当真?”

关千剑不及回答,缘督已飞临身前,一剑递出。他虽然自恃武功超群,却也怕众人结成同盟,以致好汉敌不过人多。因此他一看别人稍露结党的苗头,便急于出手,只图以雷霆手段,先击杀一两人,减轻压力。

而他第一招,也是最为凌厉的一招,正是对准最弱的关千剑。

以至强攻至弱,然后各各击破。这当然是很高明的战术。

“啊——”关千剑失声惊呼。他知道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这一剑。

“大家并肩子上!”林泉大叫一声,率先挺剑而上。余人或攀崖壁,或跳在空中,各依地势,纷纷杀向缘督。

只有兔子精由几人腋下钻过,闪在一边。

第二十七章老鹰捉小鸡

关千剑当时只说了八个字:“同为信使,唇亡齿寒。”

迄今为止,六如门派往无量山方向的送信者,何止数百,但至今还活着的,又剩几人?此所以林泉一听这话,便要出手,先保住关千剑性命。

若是在宽阔点的地方,被五把剑围在中间,即使双方武功悬殊,缘督也难以应付。但他选定的这一处悬崖窄道,正是不利于群战。林泉一方空自人多势众,却摆不开阵势,互相掣肘,反添混乱。

缘督每一剑出,必不空回,眨眼间林泉一方两人挂彩,另一人被逼退战圈之外,只剩林泉一个光杆司令,独力支撑。

缘督堪称高手,林泉也绝非庸手,两人的武功远在余人之上,颇有棋逢对手之感。他们以快打快,兵器相交,犹如爆豆,剑光横斜,令人眼花缭乱。

关千剑不愿做寄生虫,极想出点力气,哪怕帮着接住一剑两剑,林泉也能轻松不少。

他贴在林泉身后,林泉向左,他便闪身向右,林泉向右,他再向左,不断寻找出击的机会。可每到站稳脚跟,就要扑向敌人时,林泉虎躯一扭,又已挡在前面。

如此多次,倒像他们不是在生死相搏,而是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关千剑自己也感到滑稽。

但他束手无策。眼看林泉渐渐落在下风,唯有急得冒汗。

林泉看出形势不妙,气急败坏叫道:“兄弟们,以大局为重!”

这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同伴中三人当然知道他意思,是叫他们夺路逃走,不要只顾兄弟间的义气,而应把师门存亡放在首位。

三人交换一个眼色,年纪稍长、武功也较高的郑沤问两个同伴:“你们的伤不碍事吧?”

李志霄甩甩正流血的左臂,慨然道:“郑二哥未免太小看我们了,碰破点皮,算什么伤?”他生着一张端方刚毅的脸,语声铿锵,这话由他口中说出,显出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郑沤道:“康兄,你呢?”

康诺长相颇为英俊,气质上温文尔雅,细声细气答道:“我也是这话。破点皮,不算伤。”

姓郑的笑道:“康兄,听你的声音,看你的举止,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个文弱书生,可是你的英雄气概,绝不输于任何人!兄弟们,管他什么大局小局,要死一起死,上啊!”

三人的身体腾空而起,分从左右和头顶三方出击。右边康诺还有崖壁可供攀援,头顶的李志霄若不被缘督以特殊手法变换方位,仍能在山路上落脚,即使中剑身死,也不至于有粉身碎骨之厄,唯有左边的郑沤,身体完全跳离崖外,这一剑攻出,不论奏功与否,或成或败,都只能葬身崖下。

这一举动,无异于自杀。

更确切地说是“同归于尽”。但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能否收到这样的效用,还很难说,——甚或连缘督的衣角都碰不到。

但他无怨无悔。

关千剑看他们如此,不能不为一种萧萧易水的悲歌慷慨之气所动,刹那间也忘记计较生死,紧紧随在郑沤身后。

他也身体腾空,跳临悬崖。

“兄弟们,不可!”林泉的叫声发出一半,突然喑哑,就好像被食物噎住喉咙。

因为这时,他已中剑,位置正在胸口处。

一条血痕,随着缘督飘逸的身姿,一齐凌空。

——缘督旋转着身子,一剑扫出。他这一剑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是五人堪堪向他围拢之时。因此虽止一剑,却见者有份,遍伤五人。

按照常理,一人受伤,必然后退。但林泉没有,他在觉出痛感的一刻,曾向后仰,给人以败退的假象,紧接着却又踏上一步,一剑捣出。此时缘督身在空中,正以侧面相对,无从补救。

缘督肋下中剑。

林泉竟然在濒临油尽灯枯的时刻,转败为胜!

这不可一世的道人脸上终于现出恐惧,双脚一着地,便向后急退。

像林泉这样强悍的对手,他还真是首次遇上!

但他脸上立刻有了笑容,笑得悠闲自在。——既然在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可以以少胜多,现在大家都受伤,谁也不比谁好,岂不仍然是有胜无败的局面?

然而他似乎忘了一人:兔子精。当一个敌人的后背进入兔子精三步以内,他如何能挡住诱惑,不给他悄悄来一剑?

不过他太也大意了。他以为这臭道士既中剑受伤,自己又占着偷袭的便宜,轻轻一剑就能结果掉。所心他的动作很缓慢,好像在享受一个恶作剧的过程。

就在兔子精的剑尖就要触及对方衣服时,缘督忽地转身!

“啊——”一声尖利刺耳的惨呼,兔子精向后一跳数尺,按住肚子的手,鲜血刹那间塞满指缝。

他的脸色却由愤怒和痛苦变为得意。因为他看到缘督非但没有追来,还向后退出几步。

自己送出的一剑,虽没致他死命,也在他胸前开了一道口子,放出不少猪血,终于不算亏本。

“虽然我是个正人君子,背后偷袭这种事,我还是不忌讳。”

兔子精难得说句笑话,却没收到预想的效果,引起满堂彩。

缘督虽然失去再战的能力,林泉一方却有两人吊在悬崖上,命在顷刻。情势不容乐观!

这两人正是郑沤和关千剑。两人中关千剑首先中剑,下堕时正好瞥见道路下一片突出的岩角。总算他反应灵敏,抛下右手中的兵器,两手一拢,死死抱住;郑沤接着中剑,他却没有这样好的运气,面前连根草都没有。

当此之时,关千剑若要救人,伸手来抓明显不及,情急中急出左脚勾他腋下。

他虽尽力将脚掌压弯,如何能勾不住一个大活人?郑沤手肘只在他脚弯上磕了一下,下堕之势丝毫不缓。

最后一刻,总算郑沤福至心灵,一把拿住关千剑脚踝。

两人像一对丝瓜一样吊在悬崖上。不过这丝瓜实在太重,而根部又很不牢固,随时都会坠落。

康诺沿路趴下,抓住关千剑的手腕,奋起神威,运劲将两人一提半尺,紧接着气力不继,不但没向上提升分毫,反又落回两寸。

李志霄见状,急趴在康诺身上,两手齐出,握住关千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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