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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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之翼-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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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霓回过头来:“你认为呢?”

关千剑不敢与她对视,叹口气道:“我也没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黑狐不满地横他一眼,站起身。

他续道:“本来朋友之间切磋,该点到即止,当时的情势,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倒下的一刻,还是云里雾里……刚才睁开眼睛之前,我又把整个事情的始末,来来回回揣摸了十几遍,这才想起来,怀空也受了伤。”

黑狐突然拖长声音叹了一声道:“哎,你们聊吧。”又对关千剑匆匆说了一声:“好好休息。”转身走了。

云霓上前两步,站在黑狐刚才的位置,俯视关千剑,单刀直入质问:“你们说好只以‘剑声’切磋,你为什么中途变招,改用‘剑气’?是不是你突然起了歹念,想乘机除掉他?你老实跟我说!”

关千剑大惊,继而气恼:“你是这样想的吗?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不应该这样轻视我!原来你根本不认识我!”他眼中莹莹,似因太过委屈,太过激愤而要滴下泪来。

云霓后悔,惭愧,抱歉,同时心中开阔轻松了许多,也软化了许多。“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才来问你。”她在床沿上坐下。

关千剑却更加来劲:“如果你真认为我不是那样的人,问都不该来问我,而应该替我回应那些怀疑我的人,替我辩白。”

这回轮到云霓委屈,她道:“难道你从来就没错怪过好人?!”心中想着:“我何尝没替你辩白!”

关千剑断然道:“我会错怪天下人,唯独不会错怪你,因为我认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

云霓听到这话,心口像被一种灼热的异物堵住,刹那间有万般复杂的情感萦绕胸怀,无以宣泄,随之化作一种酸涩的液体,径奔眼窝而去,——她不敢眨眼了,一眨眼就会泪下,一哭就不可收拾。

“一个人不可能永远不犯错,你这样的想法太盲目了。”她还是忍不住低头,曲起手指揩拭眼角。

关千剑道:“我愿用一生的盲目,换你倾城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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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色古香的书房内阒然无声,一个十七八岁、机警的年轻人闪身进门,快步走到书架前。

他回头听了听,确定无人跟踪,这才弯下腰,手指从一排排摆放整齐的书籍上飞速滑过。

他一双大而透亮的眼睛挤向鼻梁两侧,紧紧盯着从面前闪过的一个又一个书名,眸中透出既热切又恐惧的光。

他原本红润的嘴唇,因为紧张而变得乌青,轻轻颤抖中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快出现!快出现!……”

午后的阳光从窗口落下,斜斜地投在地上。

一双肥壮有力的脚无声无息踏进这散碎的阳光里,向年轻人靠近。

但他茫然不觉。

一只滚烫的大手捏住了年轻人的后颈,犹如鳄鱼的嘴巴要将他的头颅咬下。

“你在这里干什么?啊?”语气温和,但听在年轻人耳中却寒透了五脏六腑。

他吓得肩膀蹦起来足有半尺高,随即僵住不动。

来人十分肥胖高大,圆鼓鼓的肚子在两排书架之间转动都有些困难。年轻人的体格本来可算健壮,在他手中,只如一只鸡鸭般弱小。

“没有啊,小姐叫我来找本书,呵呵。”年轻人痛得龇牙咧嘴,装着笑脸道:“咦?在哪呢?刚才还看见了,怎么眼睛一眨又没了?您要是不让找,我不找了,这就出去,您,您放开我吧……”

谁都知道李家大小姐对他有意思,这绝对是个十分充分的理由。再加上表演逼真,说不定能蒙混过关。

“哦,原来是这样啊。”来人脸上闪过一丝狡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送到年轻人鼻子前,笑迷迷问:“小姐要找的,是这本书吗?”

年轻人浑身一震——

对对对,就是这本,就是这本,你快给我吧!他几乎忘却自己的处境,要兴奋得叫起来。

可是他只吞了一口唾沫。

确切地说,他是吞了满口的恐惧。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

他叫关千剑,有皋县大恶棍李厚德府上,一个看门的小厮,地位卑贱。

但关千剑从未认命,也从没放过任何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自他第一次懂得照镜子开始,就对镜中的人说:这个人不应该让任何人将他踩在脚下,而应该站在所有人之上!

只可惜他自幼失去父母亲友,孑然一身,流落江湖。

后来他听说武林中第一大门派六如门,有一本镇门之宝的武林秘籍被李厚德窃取,便投在李府,意欲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今天第一次行动,就被抓现形。

这个抓住他的人,正是主人李厚德。

李厚德给人以“血淋淋的”印象: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让他凶像毕露,叫人想到他不是吃了太多的肉,喝了太多的酒,就是吸了太多的血。

但在很多人眼里,他又是个和气的人,活到四十岁,没人见过他生气。

因为惹他生气的人第一时间就被他偷偷干掉了。

对此他有自己的说法:如果有人惹你不舒服,何必生气呢?生气是和自己过不去。与其这样,不如直接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宰了,呵呵。

此时他虽亮出了底牌,却仍然在笑,且比任何时候都更畅快。“怎么不说话了?我的话你听不懂吗?要不要我再说一遍?啊?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关千剑知道,李厚德只有在有人可杀时,才会笑得这么开心。

当时正是李厚德一对双胞胎公子满月酒的前一天。“他不会在这种时候杀人吧?不怕不吉利吗?”关千剑怀着最后的侥幸。

可是李厚德要杀人的时候哪会想那么多?他不再说话,抓着关千剑后颈的手高高举起,蓄足了力气向下一掼,“咔嚓”一声,骨头脱臼的声音十分清脆。

不过李厚德更欣赏关千剑的惨叫。尤其是坐在地上惨叫。

接着一记弹腿,重重落在关千剑颧骨上,“咚”一声,后脑撞向书架,“哗啦啦”倒了一片。空中弥漫着热腾腾的血腥味。

关千剑全无反抗之力,脑中陷入一片混沌。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只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要死了,立刻就要死了!

“老子的东西你也敢偷!”李厚德一声狂吼,随着倒地的书架所形成的惊人声势,右手成掌,以万均之力劈向关千剑脖子。这一掌下去,即使石头也要粉碎,牛马也要怵死,更何况一个从未练过武功的人?

这时的李厚德才终于收敛了笑容,眼里只有嗜血的凶悍。

关千剑眼看那致命的一掌就要落到身上,心中的恐惧反而一扫而空,蓦地转过脸来,直视着杀人凶手,眸中怒火翻滚,同时用最后仅余的力气,一拳捣向李厚德胁下。

他深知这一拳就算打中,也只当给敌人挠痒痒,全无威力,但心中的一股恨意,却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

李厚德乍见关千剑如此眼神,心中竟然打了个突,一刹那想道:“他妈。的难道他还有能力反抗?可别中了他的招……”

但他并没有因此有所犹豫,相反手上的力道更增加了三分,决心不给对方丝毫反抗的余地,一击致命。

就在此时,一个人撞进门来,叫道:“爹!爹!爹!舅公来了——”

李厚德眉头一皱,倏地收起手掌,藏在背后,同时脚下向后一滑,躲开关千剑的拳头。回头看去,一个十五六岁娇滴滴的少女,张大嘴巴愕然站在门口,正是女儿婉琳。

“舅公不是昨天就来了吗?”李厚德脸上又堆满了笑。

“昨天来的是大舅公,今天来的是三舅公!”

“哦,我知道了,你先陪着三舅公,我马上就来。”李厚德急欲打发了婉琳,继续“打发”地上的人。

大小姐却不答应,偷偷瞄了血肉模糊的关千剑一眼,泪水已在眶中打转。但她装作没若无其事,跑上来两手抱住李厚德手臂,直向外拖:“三舅公专等爹过去说话呢!”

“好好好,不用你拖!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和你一起去!行了吧?”李厚德知道被这女儿缠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手上的事情了。

他心中立刻生出一条毒计,一抹阴恻恻的笑容在脸上绽开,暗自盘算着:老子的秘密被他坐实,多活一刻于我就多一份危险,必须立刻除去!得借一把刀,既能杀了他,又不致让婉琳怪我……对了,黑龙潭!黑龙潭多年来被列为禁地,凡人走进去的都是有死无生。反正我两个宝贝儿子明天满月,正用得上那里的金鲤鱼,让他去走一遭正是名正言顺,就此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了他性命,嘿嘿。

“小子,你运气不错,”李厚德回头对关千剑露出招牌式的笑容道:“我就索性再给你一次机会:去黑龙潭吧,如果能抓到金鲤鱼,或许可以饶你不死。——最好不要耍花样!我会派人跟着你。”说罢转身,随着女儿快步出门。

大小姐趁机放开父亲的手,让到他身后,对关千剑做个跑步的动作,示意他快溜。

原来有皋县风俗,儿女满月,以金鲤鱼款客,喻金玉满堂、年年有余之义。这是上古传下来的规矩。

县内出产金鲤鱼的地方只有两处水潭,一处是“平潭”,捕捞容易,已濒临绝种;另一处名为“黑龙潭”,地方凶险,捕捞者每每十去九不回。

有人说是因有灵兽看守,不容人近,近则噬人;有人说潭水太深,下通海眼,入水就被卷走;也有人说,是住在黑龙潭附近的聋哑老人作怪——这老人六十年前就在那里住着,头发花白,六十年后,还在这里,头发仍然只是花白,不是古怪吗?又有人说,九个六如门长老死在潭边,阴魂不散……

虽无一个说法靠得住,但因没有人能捕到金鲤鱼,近年来,这风俗就不怎么兴了。

若不是为了给关千剑找一处葬身之地,李厚德还真想不起这回事。

李厚德怎么会知道,正是他这个置人于死地的命令,却让小小的黑龙潭里,走出了一代武神!

第一一二章谁在撒谎

云霓感到他语气有异,一抬头,见他嘴角挂着的都是笑意,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对于关千剑来说,这一句话无疑来自于内心的最深处,正所谓肺腑之言,但无可奈何的是,他只能以这种玩笑的口吻说出。

云霓当然不能完全了解他心中的曲折,收住眼泪,笑一笑,摇摇头,表示拿他没办法,随即一本正道:“虽然我很相信你,但还是想听听你怎么解释这件事。——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出真相。”

关千剑道:“幸好你补上最后这一句,否则我要闭上眼睛睡我的大觉了。”

云霓道:“知道你小气,我怎么敢不处处小心?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说的话是从来不算数的。”

关千剑诚惶诚恐:“我哪句话没算数?哪句话忘了算数?”

云霓道:“亏你忘得这么快!你的记性也太差了,那句感人肺腑的豪言壮语说了才多大一会呀?”

关千剑摸不着头脑。云霓不得不说穿:“不知道是谁说,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不会怪我!可事实呢?暗地里专挑刺,说错一句话什么的,只等逮着个机会就要不理我。”

关千剑领会到女孩子转弯抹角的心思,含情脉脉地望着她,越看越觉得她可爱,恨不得一把抢过她的手来,把她整个人拉进怀里。

但他深知这是绝不能做的事!

因此一种绝妙的体验,瞬间变酸变涩。

云霓哪受得了他这呆愣愣的眼神,脸上飞红;为了掩饰尴尬,装作大模大样地问:“喂,你伤得重不重?”

关千剑收摄心神,想了一想,也用一种轻松的口吻道:“说重也不重,说不重也重,——张六奇给我号过脉,说只需要休息。但我受伤之后,还从没有躺下过。不过你还是说说还空吧,他怎么样?”

云霓黯然摇头道:“他恐怕没你这么乐观,没有一两个月可能很难复原。”

关千剑道:“这次是我对不住他,自己引火烧身就算了,还拉上他作垫背。”

云霓道:“擂台比武难免损伤,况且你伤了他,他也伤了你,彼此扯直,没有谁对不住谁的。不过你说什么‘引火烧身’,我可不懂了。”

关千剑满有深意的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话锋一转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形、声、气’三者合一吗?”

云霓莞尔道:“是听你吹过这么一个牛,说要超越古人,立不世的功业,就不知道进展得如何了?”

关千剑怅然道:“事实证明,那的确只是我吹过的众多的牛中,最大最吓人的一个。声与气永远不可能合而为一!但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一者伤敌,同时一者伤己。为什么所有剑谱中都要开宗明义,强调‘声、气’不能相通?因为那实在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相信前人高手之中,定有不少和我吃过一样的亏。”

云霓道:“你也不见得吃了什么亏,不过是白白做了南柯一梦而已。”

关千剑道:“岂止是南柯一梦,恐怕要好几梦呢。”

云霓道:“又跟我打哑谜了,我脑子笨,能把话说得直接一点吗?”

关千剑笑道:“现在谨遵医嘱,好好休息,只能在床上高卧,这样不是要白天晚上的连续做好多个南柯梦?”

云霓道:“这跟本是两码事,有关联吗?你不用时不时提醒别人,你是个病号,需要照顾吧?”

关千剑道:“我是这么矫情的人吗?绕这老大的一个弯,只为了跟你说明白两个问题:第一,我砍怀空那一剑,并不是蓄意以‘剑气’阴他,而是鬼使神差的使出了‘声气合一’;第二,我也不是被怀空砍伤的,是自取灭亡。你明白了吗?”

云霓吃惊道:“你真的使出了‘声气合一’?你也是被自己的剑声所伤?可是小秃驴……”她欲言又止。

关千剑追问:“怎么,难道怀空觉得‘声气合一’是可能的?他也曾想到这上面来了?”

云霓神色有些尴尬道:“不是,呃,是,他也说到过这方面,但没有说是可能的……”心中想着:小秃驴明明说关千剑拼着受他‘剑声’重创,企图以剑气致他于死命,关千剑却说并非伤在小秃驴剑下,难道小秃驴连自己出招与否,或招式有没有命中目标都记不清吗?还是说他也正和关千剑一样,陷入混沌之中,以致后面发生的事都是稀里糊涂的?

关千剑没有察觉她神情间的变化,眼睛半睁半闭,昏昏欲睡。

云霓自己出一会神,越思索越糊涂,最后道:“不打扰你休息了,我离开太久,小秃驴没人照顾看——还有我们的师父也是。——哦,有件重要事情差点忘了跟你说:雪妮,让我代她问候盟主。——呵呵,看你一听她的名字,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早知道男人的心都是无底洞,永远填不满。”

关千剑含冤道:“你别误会,我睁眼是因为觉得奇怪,你这个妹妹眼高于顶,轻易不说句话,怎么还会记挂着我呢?不过,嘿嘿,她叫你‘带’她问候我,你怎么没把她带来?而且这座庄子统共这点大小,她要若诚心问候我,何必求人带引,随时可以亲自上门呀。”

云霓忍不住笑道:“懒得理你!此‘代’非彼‘带’,你不要故意歪曲。她随口请我带个话,不过是对一个新晋‘盟主’应有的礼节,这已经算得上往你脸上贴金了,还想她亲自登门,你做梦去吧!”

云霓走后,关千剑一个人躺在床上,难禁心头的思潮起伏,他想:毕竟是她对我好,虽然有点小误会,经我稍加解释,就想通了,不存丝毫芥蒂,可见她内心深处,并没有怪我,也没有把我往坏处想。可惜的是,她跟怀空相识在先,事情已成定局,刚才一句“我们的师父”说得多顺口!但要是有那么一天,他们两个闹翻……算了吧算了吧,这么想可要不得……

他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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