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爱情. 兰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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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爱情. 兰芝-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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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外公身前的遗嘱,父亲和母亲不能离婚,生活不能长时间离开傅宅。所以那个女人把母亲看的很紧,小小的矮门前,每隔几步,就有两名卫兵把守。我仍记得偶尔我走出阁楼,他们看我时悲悯的眼神,那时候,我还不太懂得悲哀的意义,但我也会觉得疼痛。

    母亲如果不按时吃送来的饭,送来的水,饭菜就会很快被收走,然后就只能挨饿一整天。而母亲,却恰恰连吃饭喝水也是会忘记的。还好我那时年纪小,我的出入不被管制,卫兵也总是放我一码,只是往往只要出了阁楼,就会被“哥哥”欺负一顿再回去。

    我曾和宝贝说笑,我说:“我三岁那年就懂事了。”那时宝贝笑我吹牛,吐着舌头对着我撒娇。她不知道,每一次,她疼爱安安的样子,让我如何的羡慕。而我疼爱安安的时候,又似乎是在一次次弥补我心中所有的伤痛。我希望他纯洁无碍的慢慢长大,因为,太早的懂事代表太多的不快乐。

    三岁那年,我就知道偷偷藏食物留给母亲。三岁那年,我就知道要拉紧窗户,不让母亲摔下去。三岁那年,我就要给母亲洗衣服,洗内裤。三岁那年,我就会一次次装肚子疼,把药藏起来留给母亲,然后躲在厕所向外公身边的老人福伯学习拼装枪支,武术,读艰涩的孙子兵法。又听福伯一遍遍告诉我,卧薪尝胆,柔能克刚。再然后,装着无知的样子,留着口水,绕到‘哥哥’面前,只为被‘哥哥’打一顿,让那个女人放松戒心。

    三岁那年,我就试着,去保护一个人……

    “你为什么叫傅君颜呢?是因为君颜如玉吗?”当宝贝歪着头问我的时候,我只是笑,朝她摇摇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再也不说她和父亲的故事了,她只会一遍一遍的念:“

    朗月何高高,楼中帘影寒。一妇独含叹,四坐谁成欢。

    时节屡已移,游旅杳不还。沧溟倘未涸,妾泪终不干。

    愿为边塞尘,因风委君颜。君颜良洗多,荡妾浊水间。”

    这样长时间的关押中,母亲渐渐进入了自己的幻觉,或者说,那是她给自己编织的梦境。她以为自己只是那个凄然的商人妇,等着丈夫行商归来,一直等,一直等。可那却是我幼年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她有时会认得我是她的儿子,然后亲热的搂我在怀里,摸摸我的头,给我背好听的诗词,给我讲四书五经。会用手指沾水,在地上教我写毛笔字。还会用风吹进小窗的树叶,给我吹好听的曲子。又也许过一会,她会忘记我,一个人躲在角落,用床褥子一针一线给那个男人做厚实的鞋垫,然后默默拭泪。但那已经很好了……因为她偶尔能想起我。

    我也始终清晰的记得,这样的日子,我拥有了六个月零一天。

    那天夜里风很大,把小窗吹开了,母亲比我起的早,她就看见了那一幕,父亲牵着他的另一女人,另一个儿子。然后,父亲吻上那个女人,女人的娇笑声,孩童的起哄声。随之,还有母亲的尖叫声。

    我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从小窗上摔下去,嘴里还痴傻地念着:“沧溟倘未涸,妾泪终不干。愿为边塞尘,因风委君颜。君颜良洗多,荡妾浊水间。君颜……君颜……”

    母亲没有死,因为被院子里的树干拖住,但还是摔断了腿。因为没有治疗,伤好了之后,她的腿有一点坡。她又摔坏了脑子,变得像个小心翼翼的孩子,垂落的,微小的,她不说话,当她饿了,渴了,嘴里喃喃的就只记得喊:“君颜,君颜……”

    她喊一次,我就回头一次。于是,四岁那年开始,我有了名字,我叫君颜,傅君颜。这便是我名字的由来,没有君颜如玉,没有快乐。而我的父亲,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们,一眼也没有。

    后来无数个日夜里,我曾不止一次想过,我的母亲,那时如果死了就好了……

    母亲从小窗摔下去之后,那个女人似乎是不够快乐的,她知道母亲没死,第二天就让园丁砍光了四周的树。从那以后,从那阁楼的窗户望出去,再没有了树影,只有干枯的草地。

    我六岁,那个孩子九岁。那一天,母亲不知从哪找来了她月白色的旗袍,她穿上,微微勾起唇角对我笑,谨慎的,细弱的。月光下,像一朵纤弱的茉莉花,她的眼底不谙世事,纯净宁洁。我第一次主动爬上椅子推开窗,我想让母亲看看,那么久没有见过的,阁楼外面的样子。可我不知道,那是灾难。

    也就是那天夜里,父亲看见了母亲,他久久的凝视着母亲的窗口,我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他又会做些什么。只是那个女人,在半个小时之后,喊来了一群男人,我记得她很尖利的喊:“老娘再也看不得这个骚蹄子了,给我做死她!”

    接着那么多的男人,欺在母亲身上,她哭,她喊,她躲,他们笑,都伸出肮脏的手。‘哥哥’用麻绳绑着我,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让我看着这一切。而我只能哭,哭着看着母亲被临辱,一次次的被临辱。她月白的旗袍被撕开,她的发披散开,她的身上慢慢布满了伤痕,污秽的白浊,无助的泪水,还有那一声声凄凉的惨叫。

    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又一次回来了,她笑得很艳丽,一声一声的笑着,然后我看见她身后的父亲。父亲面无表情的站着,他没有上前阻止一句,只是淡淡的看向母亲,再看向被绑着的我。却依旧沉默。他们就那样像看戏一样的,看着那个疯狂哭泣的女人。

    然后,母亲却突然不挣扎了,也不哭喊了。她几近木然的侧过头,透过那一个个肮脏的畜生看向我,再看向门口的那个男人,她的丈夫,她心中的英雄。

    我看见她的眼底渐渐的清明,又突然陷入疯狂,她哈哈大笑起来,嘴里凄然的尖声喊:“王军!王军!你不记得了吗?你不记得了吗?我是雅雅呀!我是雅雅呀!我说过的,我要给你纳一辈子的鞋底,我要为你生儿育女,我要和你白头偕老……我是雅雅呀……”

    不知哪来的力气,母亲猛地推开了趴在他身上的男人,她娇小的身子突然狂奔的从窗上一跃而下。我看见她最后残破的笑,她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嘴里却还在痴狂的念着:“王军,我要给你纳一辈子的鞋底,我要为你生儿育女,我要和你白头偕老…”

    然后,她坠落下去,没有任何余地的,落成一朵血莲花,刺痛我,一生都无法忘记。

    而母亲的每一句话,如刀一般刻在我心口。她说:

    “救他,那是我做过,最勇敢的事情。”

    “你知道吗?他在我心中是个英雄,那么多人,乱成一团,只有他,在枪战的时候,会弯下身去救摔在地上无辜哭泣的孩子。”

    “我那时看他衣服后面有个洞,见人的时候,就背着墙站着,就想,以后要好好心疼他。”

    “他不爱说话,但每次和我说话都会挡在风口,下雨的时候伞偏向我,自己却淋了一身。”

    “我给他纳鞋底,做好厚好厚的鞋子。他第二天穿着新鞋走在我面前,第一次对我笑了。那时我就想,我要给他纳一辈子的鞋底,我要为他生儿育女,我要和他白头偕老。”

    “王军!王军!我要给你纳一辈子的鞋底,我要为你生儿育女,我要和你白头偕老……”

    之后,我被黑胶带捂住眼睛,连夜被送离了傅宅……

 第四十八章

    到了剧组的临时摄影棚真就觉得太有缘,宣传片的总导演竟然是上次和我们在香水广告里合作过的鬼导,他看着我和傅君颜相携下车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果然在一起了……”

    我囧,傅君颜点头浅笑,看见鬼导也丝毫不意外,温声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古装最麻烦的就是化妆还有发型,我还没坐稳,就被拉进化妆间做头发,接假发。傅君颜就比较可怜,他得带头套,也好在不是清宫戏,否则众人心中的君颜公子就得光头了……我想象傅君颜顶着光溜溜的脑袋,还带反光的,就忍不住咯咯笑。这一笑一低头,发型师又正拉着我的头发,扯得我头皮发麻,我哎呦一声惨叫。惹来一旁的傅君颜回首,他关心的看了我一眼,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转头给我做头发的发型师柔声说:“小爱怕疼,麻烦你轻点。”发型师听见傅君颜和她说话,笑得嘴咧开笑,下手越发轻柔,我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不敢再胡思乱想……

    我们最先的拍摄点是留园,下午五点,游客全部清场之后,剧组才在有关部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进入了留园。因为考虑到化妆换服装的问题,所以我和傅君颜分开在两辆保姆车里,化妆师给我梳了古时标准的小姐头,鬓边插了一枚碧玉钗子、一朵粉色娇花,简单整洁。我穿的服装是绣着邹菊的粉黄纱裙,看起来舒服灵秀。我心里很是欢喜,对着小镜子照了又照,我从来没有拍过古装剧,都不知道自己古装是这个样子……心里更是yy,都说君颜公子,君颜公子的,不知道傅君颜落在古代,会好看成什么样子……

    我才推开车门,那头傅君颜的保姆车也停了下来,和他同行的服装师先下了车,然后我看傅君颜踏下车,一身素白的书生宽袍,袖口绣了金边如意兰,腰间束带下挂着一柄小巧精致的玉如意,五官实在太漂亮,整个人清秀俊雅,行动间又飘飘若仙,果然是灼灼其华的锦绣公子。

    我不由自主的踏下车站在车前呆望着他,谁也无法想象,一个男人能美好成这个样子……

    一旁不知是谁看呆了眼,我只听有人念道:“九天仙女下凡尘。”

    又有人念:“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心里就想,其实爹地说的也没错,光是那相貌,我也是会被他的美色所迷的……绝对会的……

    拍摄的第一幕,我得爬上房梁,化妆师帮我理好头发,我就进去吊威亚,不一会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上了房梁,傅君颜在确认我安全坐在房梁上之后,也退到书房外,手拿着线装书准备就绪。

    这部苏州的宣传片是以缠绵绯色的爱情故事而展开的,实际上就是一部微电影。

    故事里,傅君颜是吏部尚书家的三公子陆少游,我是江苏巡抚的小女儿穆卿卿。

    陆少游和穆卿卿定的是娃娃亲。既然是娃娃亲,小时候两人是见过几次面的,但小孩子记弱,随着年岁的增加,因着避讳也少有来往。这一天,精灵古怪的穆卿卿与闺蜜闲聊,谈到城里那些少爷们不良的浮夸样子,不禁就想看看自己的未婚夫婿到底长成个什么样子了。于是,这个穆家的小女儿,凭着从阿哥那偷学来的三脚猫工夫,做了回飞贼。

    可穆卿卿才钻进陆少游的书房没多久,还来不细看,门外就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穆卿卿僵住,大眼睛古灵精怪的眨了眨,在脑袋瓜被房梁撞了好几下后,才终于靠着三脚猫的工夫,躲上了房梁。

    穆卿卿咬紧牙关,抱着房梁呼了口气趴在上面,接着,吱嘎一声,房门缓缓推开。只见那翩翩佳公子缓缓踏月而来,身形秀如竹,端的是穆卿卿从未见过的好相貌,她忍不住张大嘴,差点发出惊呼声,赶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手松的太快,又差点从房梁上掉下来,于是在房梁上左右扑腾,一阵手忙脚乱。

    上头的姑娘乱糟糟一团,可房梁下又是另一番光景。只见陆少游已端坐在书桌前,理了理衣摆,手中握着薄薄的书卷,开始轻声地念诵。那精致的面容在灯盏的光亮下,若隐若现,更是文秀卓然。穆卿卿先是看的痴了,又是撇撇嘴,想着这陆少游倒是挺用功的。又想起自家阿哥夜里也是会进书房看书的,左右不下半盏茶的时辰,便会回房歇息。于是穆卿卿索浑身放松了趴在房梁上,左右偷看陆少游。

    听他温润的声音念诵道:“齐宣王问曰:“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乎?”……曰:“德何如则可以王矣?”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穆卿卿在房梁上晃着脑袋听着,可半天下来,陆少游左右反复念的都只是这一篇,又看他闭上书面,支支吾吾背了半句。穆卿卿听得无聊,看他这又要背书。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这样一来二去听了好几遍她早就觉得腻了,而且姑娘她很困……

    这时却又见陆少游伸手挑了挑烛台里的灯芯,穆卿卿心中呼出一口长气,知道一时半会陆少游是真不会走了,只好死死的抱着房梁先睡上一觉再说。

    穆卿卿趴在梁上迷迷糊糊醒过一次,听陆少游还在念:“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乎?……”穆卿卿瞟了一眼,表情僵硬,心中狂咒齐桓,晋文全部去蹲他穆府的粪坑去……无奈地扭了扭僵掉的脖子,又继续睡。

    又过了许久,穆卿卿再次醒来,这时天光已有些微微发亮,她这次睡得太久,浑身已经僵麻,微微一动就痛得嘶哑咧嘴。可她往梁下一看,就差点没气晕过去。这什么呀这?!!!这陆少游都背了一夜了,还在背原先的那篇‘齐桓,晋文之事章’。还在背也就罢了!这断断续续的到现在连开头都背不全算怎么回事?这又翻开书来要再次诵读又算怎么回事?

    穆卿卿腾的火了,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气呼呼的站在书桌前,狠狠一拍桌子,见陆少游诧异的抬头望向自己,开口就是: “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乎……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穆卿卿涨红着脸把陆少游在她耳边念了一晚上的‘经’一口气背完,气喘呼呼的瞪着他,接着双手往腰上一插,抬起下巴就指着陆少游的鼻子骂:“你这个呆子!有那么难吗?呆子!呆子!!背个书有那么难吗?有那么难吗?呆子!”说完还不泄气,拍了拍桌子,才气呼呼的走正门甩袖而去。

    书房里顿时静默下来,只剩陆少游清透干净的眼沉静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他仰头看了眼房梁,握着书的手顿住,哑然失笑。

    这陆少游开场的格实在太木纳呆傻,所以摄像机一亮灯,我见傅君颜明明是浊世佳公子的样貌,却装的又呆又笨,连个书都背不出来,反差真的太大了。我实在没忍住就笑了场,笑着笑着一到那个点我就习惯的会笑,简直和闹场一样。后来我笑得实在不行了,抱着房梁指着傅君颜就说:“陆少游就是一个长相好看的二货嘛……连个书都不会背……”鬼导这时终于在下面黑了脸,一拍本子,回了一句:“那是你!”我抱着房梁僵住,脸一阵红一阵白。

    片场静了静,那头傅君颜微微抬眼,望向鬼导声音清浅的问:“你和小爱很熟吗?”鬼导脸僵了僵,轻咳了几声,转头让工作人员重新做准备。

    我摸摸鼻子,这才反应过来,这一次宣传片是用胶片来拍的,所以卡一次就是烧一次钱。本来就不是商业片,片子有的投资又不多,也怪不得鬼导要炸毛,我心里内疚……偷偷瞥了眼傅君颜,他对我眨眨眼,示意我抱好房梁。我乖乖点头,朝他吐吐舌头,像拍安安一样温柔的拍拍房梁,惹得他低头笑。然后我很乖,跟着进入情绪,没有再捣乱了。

    卸了妆出来以后,我照例来到保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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