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的时候刚要吠,一见傅君颜走出来就立刻埋下头,开始摇着尾巴装乖。这一刻我才发现,小启还是知道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的。
只是我笑着转过头,却没想到傅君颜的表情会那么严肃,他走过去,蹲在毯子那头轻声了喊:
“安安。”
顾小安被吓了一跳,明显的身子一抖,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头发乱蓬蓬,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闪烁溜溜转,小手吓的往后藏,整个人就趴在地上护着那一角毛毯,愣愣的望着傅君颜。
他极有耐心的把安安抱在腿上,让安安坐好,安安的手还藏在背后,傅君颜也不拉,只是让安安望着他的眼睛。
“安安,为什么把糖果藏起来?”
安安耷拉着脑袋,缩气脖子。
“安安,不喜欢糖果是不是?”傅君颜问,伸手抚摸安安的发:“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藏起来?”
顾小安抬起脸,偷偷看了一眼傅君颜,又极快的垂下去,两只小手不再藏在身后,手心的糖果也随意的扔在地上,只是垂着眼绞着手指。小声的说:“安安不喜欢。”
“那为什么藏起来?安安可以不要啊……”我从没有想过顾小安会不喜欢糖果,明明他很爱糖果的啊。忍不住,我走过去开口问。
“姐姐……”顾小安弱弱的叫了我一声。
我还要问,傅君颜却对我摇摇头,我只好忍住,和他一样耐心的看着安安。
“越越,jay哥哥,约翰爷爷喜欢安安,所以给安安糖糖。”顾小安抬起眼,转头求助一般的望着跪在一边的小启,才说:“安安不接,越越会伤心……都会伤心。”
这孩子……
“乖。”傅君颜夸奖的碰碰他的额头,又问:“安安,为什么不喜欢糖果?”
顾小安转头望着我,嘴一撇,竟有几分委屈,小脸憋的通红“糖糖让姐姐疼,安安不喜欢!不喜欢!姐姐疼!安安不喜欢。”
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接他进怀里“傻孩子,姐姐不疼,你怎么还记得那事,那是演戏,安安这么聪明,不是知道了吗?”
“安安不喜欢姐姐疼!”他执拗的喊,小脸埋在我脖子上,满是委屈。我拍着安安的背,看着傅君颜掀开毛毯,帮安安一点点把糖果装进小书包了,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
终于哄着安安睡着,我看着怀里的孩子,才转头问傅君颜:“约翰说,要用一些花絮做宣传,问我,安安可不可以入镜?傅君颜,安安这么小,我该怎么办?”
“为了不让安安被记者拍到,你会把安安送走吗?小爱。”他问,简单而明了。
“如果不让安安曝光,他就不能跟在我身边了。傅君颜,你知道,《憾情》一播出,无论如何,我们就真的要生活在镁光灯下了。”
他沉默,没有再看我,只是低头拉好安安的背包,套在小启背上,小启开心的吐着舌头,摇了摇尾巴。
“小爱,顾安很聪明。他才两岁,可是他就已经知道做错了要道歉,他会认错,把自己最宝贝的牛奶给别人。他会疼你,因为认定糖果让姐姐痛,就再也不喜欢糖果。他会为了不让别人伤心,收下自己不再喜欢的糖果。但是他很乖,他没有转身丢掉,而是小心的藏起来,知道要离开,又藏起来带走,没有丢弃。你舍得以后只能隔了很久,才偷偷摸摸见他一面吗?小爱?”
“我怎么舍得,他这么乖……”
“小爱,比起失去所爱之人,镁光灯一点也不可怕。”
后来我对约翰说,要是有拍到安安的镜头,不需要特意去避讳,随缘吧。
当我只背着一个单肩包,提着一把小提琴和剧组汇合的时候,徐玫眼底的表情明显是摒弃,jay心疼的看着我,我想他以为徐玫说中了,真以为我生活很困难。虽然他上一世也这么认为,所以越发照顾我。
当傅君颜停好车,一手牵着安安一手提着小提琴走过来的时候,约翰老头眼底明显冒光,“斗琴那一场戏一定很精彩,一定很精彩!”然后又一脸兴奋的说会红!会红!胡子都高兴的翘起来。我翻了个白眼,寻思着两个多月没拉琴,在候机室找了个位置自己坐好,打开琴盒开始给琴调音。徐玫显然不识货,当我拿着700多万的小提琴架在肩上,她那表情依旧嫌弃的没边。我心底止不住冷笑。
“这个音高了,应该是降f 。”傅君颜温润的声音传来,我转头,他侧着头逗安安玩。
“你耳力真好,没少练吧。”我试了试,刚刚走神,还真调高了。
他笑笑,不可置否。
“要这样可不容易,小时候我爹地天没亮就把我拽起来,开始对着钢琴视唱练耳,啊啊啊哦哦哦的唱歌不停,真像公鸡打鸣。”
“公鸡没办法那么婉转。”
“呵呵。”我笑,发现顾小安盯着我的小提琴出神。“安安想学?”
安安眨巴眨巴眼睛,问:“这是什么?”小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琴。
我看了看候机室,有些吵有点乱,只好作罢,小声对安安说:“姐姐到了威尼斯再告诉你啊好不好?”
顾小安点头,望着小提琴开始发呆。
我笑笑,也由着他,埋头继续调音。
因为是国内线,五十分钟就到了威尼斯,当来到港口,我只想拥抱这座水城,心情变得很快乐。
故事里,肖莫笑带着顾芯要来到威尼斯,他们从热闹狂欢节中偷溜出来,坐在歌剧院的长椅上像吹啤酒一样毫无形象喝掉昂贵的葡萄酒。他们打了一个赌,当彼此走开,能否再见。于是,肖莫笑站在桥的那头,对着贡多拉上的顾芯瑶疯狂的大喊,“你看,我在这里!”他们在许愿池比赛,谁的音乐,能使更多的人停下脚步,他们斗琴,迷住了身边经过的所有人。他们在叹息桥上,看着一线之隔的天堂地狱,肖莫笑终于吻了顾芯瑶,他说,“芯瑶,你看一看我。”最后,在罗马斗兽场,这个骄傲的男人,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爱情,他奏了一曲《魔鬼的颤音》,他说,“我愿将灵魂与撒旦做交换,只求你爱我。芯瑶,请你嫁给我!”
约翰老头说,如果这是结局,该是美丽的爱情故事。我笑,却摇了摇头。
戏中顾芯瑶的发型一直是披散的,像美人鱼一样飘逸的卷发,,偶尔有一些小的改动,但始终都是长发飘飘。终于斗琴这场戏,造型师把我长发挽了起来,我一走出来,副导演就开始惊呼“天啦,小爱,你真是美呆了!没有长发修饰也这样好看,脸型真好!”我心中微囧,不知怎么回他的话才好,只好笑着点点头。
我们再圣马可广场拍斗琴这场戏,因为傅君颜本身会小提琴,而且琴艺很高。约翰也不含糊,直接真拍,不再找替身。
圣马可广场的白鸽风扬起,像是一块白色的幕布,总督宫的粉红色的大理石外墙,连续的尖型拱门和四辨花型圆窗,典型的哥特式风格让人沉沦,圣马可大教堂边一排排咖啡馆诗意又浪漫。傅君颜请客,请全组的人喝咖啡,他一直往里走,进了弗洛里安咖啡馆,传说海明威、拜伦曾经常在这流连,这的咖啡,是全意大利最贵的。组里百八十号人,一人一杯咖啡下来都不得了。
不过我想到他那威武的别墅,就吃得心安理得,我看了看店里唯一供应的几种甜点推了推傅君颜,说:“提拉米苏。”
他侧过头看我,眉眼含笑,说:“好啊。”
于是我端着咖啡和提拉米苏,率先坐在室外的摇椅上开始晃着腿,吃得无比雀跃。徐玫从我身边走过,一副我就知道你难得吃到的表情,让我差点没喷出来。
顾小安始终很幽怨的看着我们一人一杯咖啡,眼中渐渐出现委屈,直到傅君颜从转角的甜品店里出来递给他奶油冰激凌,还有大大的甜甜圈。小家伙立马卖萌的笑的像条哈巴狗,就差没有摇尾巴。小启汪汪吼了几句,傅君颜也塞了一个甜甜圈进它嘴里。
我看着小启,再看看我自己。我问傅君颜:“为什么所有人都有甜甜圈,我没有?”连狗都有,我没有……
他说:“你有提拉米苏了。”
我回不出一句话来……
大家吃饱喝足开始开工,一个灯光师说:“一辈子在这拍戏就好了!”约翰老头舔着手中的威士忌冰激凌,郑重的点点头,说着又一巴掌拍上那灯光师的头,怒道:“给我认真点!”
剧组的整个气氛都很良好,飘着淡淡的咖啡香气,我的心情也很好;于是欢快的坐在一旁的摄影架上,一边任化妆师帮我补妆,一边说:“街口那家餐馆有百年历史哦!它家的意大利肉酱面好吃的让人受不了!还有加了小茴香的现煮咖啡,真的是挑战味蕾。还有他家加了白酱的烩水果,真的真的好吃的迷死人。我们加把劲快点收工啊!我请客!”
我说完,全场哗然了。
徐玫突然冒出一句:“小爱,知道你子活泼,但你有困难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要逞强。”
气氛一下就僵了,我转过头,确确实实觉得好笑:“玫姐,你哪只眼看见我有困难?”
“你看你全部的家当就一个小包,我们都是知道的。你是女孩子,好不容易赚点钱,又要带顾安,你也应该多给自己添置点东西了,好歹也是明星了,不是?小爱,别逞强,啊!”
我怒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逞强!”
“小爱。”傅君颜过来拉住我,手里递了快纸巾过来,对我说:“小爱,擦擦嘴角。”
我瞬间没了战斗力,突然希望所有人没有眼睛。赶紧埋着脸摸嘴。抬眼看给我补妆的化妆师,她抽着眉角在笑,我就想,你只补妆不给擦嘴的哦……
只听傅君颜说:“小爱年纪小,较真。我们都知道上回为了町越请假的事,小爱和你闹了些意见。只是玫姐,你进娱乐圈这么多年,倒是没长出眼力见来,光是小爱今天拿在手里的那把琴,就够买下这条路上几家店了。她真用不着你可怜。”
说着转身看我,问:“擦干净了?”
我点头。他揉揉我的发说:“那你加油一遍过,带大家去吃好吃的。”
我笑,郑重的点头。拉拉傅君颜的袖子把他拽到一边,从他身侧悄悄探出头,偷偷瞥了眼一脸死白的徐玫。不等我问,他就先对我说:“对小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势压人。”
我懂他的意思,小人嘛,你有权有势,比她厉害,她就活活呕死,也不敢轻易动你。
我看着他关心的眉眼,仰着头对他傻笑。
第十章
虽然有点小小的不愉快,但大家都选择遗忘。
傅君颜的小提琴真的拉的很好,我才发现顾芯瑶与肖莫笑初遇那场戏,他是怎样为艺术献身狠狠打压了自己的琴技。想起自己小时候被爹地罚站墙角拉琴,每当我拉的不好,爹地就会心急,他只有在这个时候会和我提妈咪,他会说,“你妈咪是小提琴拉的极好,钢琴也弹的极好。你是她的女儿,不可以丢她的脸。”然后我会一边流眼泪一边听着打拍器,再不敢错一步。从最开始的最简单的一个个音符,到真正拉出一首好曲子,真的是需要台下十年,几十年的功力的。所以我真的有想,这个傅君颜,到底有什么不会?
前世我已经拉了二十多年琴了,可是当约翰喊开始,傅君颜的琴声响起,我没有错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的惊艳。就连带着小启在广场那头扑着白鸽满头跑的顾小安,都呆呆的跑回来,这小家伙早已经知道拍戏的时候不能吵不能闹。于是呆呆的跑回立再约翰老头身边,一边拍着小手心,一边小声的“哇!哇!哇!”张开的小嘴一直没合上,甚至流下口水,那眼底,完全是对傅君颜崇拜的不得了。
说实话,我有点吃醋了。组里除了约翰,我并没公开拉过琴。傅君颜的好琴技,竟然让我也有些紧张。我又想起爹地说,‘高手过招拼的是内功。’心里反而奇异地安稳了起来。
渐渐的广场上陆陆续续围满了人,接着越来越多,每当我和傅君颜奏完一曲,都会响起越来越激烈的掌声。
很快,约翰喊了卡“ok。”但是人群还没有退去。最先反应过的的是顾小安,他听见约翰老头的指令,眉开眼笑的拉着小启就从腿缝中钻进来。我琴瘾已经上来了,看着顾小安在我脚边那崇拜的眼神,心里顿时无比骄傲,无比澎湃。想也不想,开始拉起《绿袖子》。斗琴的戏已经结束了,我刚开始一个音,傅君颜也合了上来。我们合奏了一曲又一曲,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合拍。我侧头对着他笑,顺着他温柔的目光,看着快乐的围着我们舞蹈的安安和摇着尾巴转圈的小启,无比快乐。最后周围的人群也渐渐跳起舞来,我这才发现摄影机一直都是亮着的,约翰老头眼里冒精光的看着这一切,表情非常欢愉。
请剧组吃饭的时候我没有集体点餐,我说:“大家一个一个来啊,想吃什么自己点啊!你们点餐我负责刷卡啊!”整个餐馆几乎被我们剧组占满。我欢快的刷卡,看着一笔一笔单打印出来,眼底越来越亮。
Jay走过来,看着我表情歪着头寻思了很久,才问我:“小爱,你怎么像偷了腥的猫一样?”我觉得他说的已经很文雅,那明显是贼光。
我对笑笑,眨了眨眼。
果然,半个小时不到,我的手机响起,那头传来爹地咬牙切齿的吼声:“顾宝贝!你再刷一笔试试!”然后,我对一边点完餐的工作人员点点头,又刷了一次,电话那头,传来短信的滴滴声,还有爹地明显炸毛的声音:“顾宝贝!拍完戏你就给我滚回来!快点滚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就不会换张卡!我的手机响了半个小时!直接让我流拍了一枚乾隆玉玺!”
我吐吐舌头,依旧没脸没皮的说“乾隆的玉玺多着呢……爹地,我还以为你没拍上和氏璧呢!你想看,自己回博物馆看嘛。”肖家做的是古董生意,大江南比,开满的都是博物馆。小时候,家里随便拿个笔筒都是有年代的,我乖乖的坐在明代的高帽椅上练毛笔字,看着对面一橱窗的各种铜镜,满屋子古董,让人很是头疼。
“哼!”我听爹地气焰已经消了,赶紧顺坡下驴。“爹地,是你叫我滚回去的哦!那我拍完戏,真的带你儿子滚回去哦!”
“记得滚回来!”那头顿了顿才说:“顾安是意大利国籍,你回来要记得给他办好签证。你一个人带确定没有问题,要不,我给你派几个助理过去?”
“爹地,你别想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我,我才不笨好不好!不干!我带安安很好。”我侧过头看靠窗抱着安安坐着的傅君颜“好得很……”
“那就好,记得回家。”
“嗯。”我挂了电话,从包里换了张卡出来,招手叫来摄影师小陈,“小陈哥,麻烦你替剩下的人一起把餐点了吧!要什么再加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人,好像真的太慢了,你看行吗?”
他很爽快的点头,我把信用卡递给他,说了句没有密码。就转身点好了两份意大利面和咖啡走到傅君颜身边,拉开空位坐下。看着安安在他怀里,抱着奶瓶小腮帮子鼓呀鼓,很是可爱。玻璃窗外,小启摇着尾巴扑白鸽扑上了隐,欢快的乱跑。我看着放在他椅子边的琴盒,才说:“傅君颜,你小提琴拉的很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