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春色》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佛堂春色- 第1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听到陈陌用叫小狗过去的口气叫她,宋箬溪很想置之不理,可是这里是他的地盘,还是识趣点好,低眉敛目,莲步轻移,乖乖地走了过去。

    “坐。”

    小木桌旁的三张靠背椅呈品字型摆放,陈陌坐在左侧,宋箬溪择了右边这张坐下,两人中间隔着一张空桌子。面面相对,宋箬溪垂睑看衣服上的花纹,不去看对面的男人。

    陈陌微微抬起下颌,用一种居高临下地傲慢眼神注视着面前低垂螓首的少女,白皙的颈部,精致的耳垂,她有着毫不逊色宜薇的美色,还有着宜薇在这个年纪不曾拥有的沉稳,留在佛堂修行,太浪费了。

    碧娘送上来了饭菜,有鱼有肉。

    “我记得小师父曾说过鱼肉不是荤腥,所以就让碧娘准备了这些。”陈陌微眯着眼道。

    时近正午,宋箬溪没用早斋,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就算听出陈陌话里的促狭之意,也懒得理会,端碗拿筷吃饭。

    陈陌挑了挑眉,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也端起碗吃饭。两人沉默地吃完饭,碧娘再次出现,手脚麻利地把桌子收拾好,转身端来茶具,搬来红泥小火炉,往炉子里添了些木炭,把铜壶放在上面。这一次碧娘没有退下去,而是走到陈陌的身后站着。

    三人都不说话,院子安静的能听到木炭燃烧的声音。宋箬溪早上起得太早,吃饱饭就有点犯困,眯着眼打起盹来。

    陈陌见宋箬溪毫不戒备的模样,微眯起双眼。

    “公子。”从墙那边跳进来一个灰衣男人,“神尼来了。”

    “把门打开。”陈陌合起手中的折扇。

    碧娘沉默地走到宋箬溪的身后,右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碧娘的碰触,让宋箬溪倏地惊醒过来,睁开双眼,看到院子里多了个陌生的男人,眨眨眼睛,他不会是来救美的英雄吧?

    灰衣男子打开门,退到陈陌身旁。

    宋箬溪轻嗤一声,不是英雄,是魔鬼的爪牙。

    壶里的茶水沸腾着,顶得盖子噗噗作响,就在这时,慧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师父!”宋箬溪想要站起来,碧娘手下一用劲,半边身子都麻了,那里还动得了。

    慧谨看了眼碧娘,眸底似有精光闪过。

    “神尼来得正好,水开了,请喝杯香茶。”陈陌客气地道。

    慧谨口颂佛号,双手合十,走过去坐下,“贫尼谢领施主好茶。”

    陈陌动作娴熟地布具、温壶、投茶、冲泡、温杯、酾茶、奉茶,动作优雅,“神尼请。”

    慧谨端杯品茶,“湘波绿,陈年雪。好茶,好水。”

    “名山名寺共名茶,水碧山青茶更佳。饮了茶,该说正事了。”陈陌把茶杯放下,眯了眯眼睛,眸中精光若隐若现,“我要九龙璧。”

    慧谨口颂佛号,“净莲寺中没有九龙璧。”

    “慧值在寺中的藏经阁内见过九龙璧,神尼就不要再否认了。”陈陌看了眼碧娘。

    碧娘会意,手用劲一捏。

    “啊!”宋箬溪只觉得肩膀钻心的痛,忍不住喊出声来。

    “慧值是本寺弃徒,她所言不足为信。还望施主迷途知返,不要伤害无辜的人。”慧谨苦口婆心地劝道。

    慧值是慧谨的师兄,七十多年前犯数戒,被逐出寺,而后她流落到渠垣,结识了陈氏族长,提及这块九龙璧。天下有传言,得九龙璧者,得天下。为了得到这块九龙璧,陈氏族长派人前来打探过几次,都无功而返,四十五年前,想法设法,让静玄进寺为尼,希望能得到九龙璧。现在静玄已坐化,九龙璧却依然没下落,陈家就有些按捺不住,陈陌也不愿再这样空等下去,掳人威逼。

    “神尼乃是方外之人,世俗的事不该牵涉其中,还是把九龙璧交出来,不要再让令徒多受折磨。”陈陌冷冷地威胁道。

    碧娘听命行事,又重重地捏了宋箬溪一下。

    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宋箬溪这次已有了准备,紧紧咬下唇,强忍着不发出痛苦呻吟,免得影响到慧谨。

    只是她痛得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还是让慧谨心中不忍,闭上双眼,缓缓地拨动手中的念珠,“九龙璧的确在寺中出现过,可在晦慈师叔祖引火自焚后,就不知所踪,施主拿小徒的命来威胁贫尼亦无用。施主,若寺中真有此璧,贫尼自上呈闽国皇帝。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晦慈是西金的德宁公主,西金内乱,她在侍卫的护送下逃到净莲寺附近时已是孤身一人,精疲力竭地倒地路边,被化缘回来的晦仁救回寺中,皈依佛门,剃度为尼。没过多久,不幸走漏了消息,为不连累净莲寺众尼,晦慈逃避山中,引火自焚,九龙璧就此销声匿迹。此事至今已有一百多年,以慧值的年龄,她是不可能在藏经阁内见过九龙璧,她跟陈家说九龙璧在净莲寺,根本就是为了泄私愤。

    陈陌微眯起眼,似乎并不相信慧谨所言。

    “陈陌,我师父是什么人,她说不知所踪就是不知所踪。你就算把我杀死了,我师父也拿不出什么九龙璧。我不知道你要九龙璧做什么,可是既然它真的不知所踪了,你造个假的出来冒充。要是有人手中有真的,自然会拿出来拆穿你,到时候你再去把真的抢来不就行了。若是没有人拆穿,你就可以弄假成真。”宋箬溪怕碧娘又捏她,忙道。

    陈陌眸底神色变了变,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宋箬溪的说法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慧谨口颂佛号,劝道:“闽国国运强盛,君主圣明,施主无故兴兵,令生灵涂炭,不但得不到天下,还会背上千古骂名,贫尼虽身处世外,却不得不以天下苍生为念,请施主放下心中执念,一心向善。”

    ------题外话------

    请收藏!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天下

    陈家为了夺得天下,已经谋划多年,眼线遍布闽国各地,陈陌对局势了若指掌,自然清楚知道慧谨所言非虚,可是这个天下,没人不想要,那怕为了得到这个天下,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也再所不惜。陈陌眸光闪烁,冷冷地道:“朝代的更替从来都是血雨腥风,要成大事,牺牲是再所难免的。”

    慧谨口颂佛号,道:“没有任何的火比得上贪欲,没有任何的罪过比得上瞋恚,没有任何的苦痛比得上五蕴,没有任何的喜乐比得上涅槃。人若已经作恶,切忌再犯,不可沉溺其中,不知自拔,恶贯满盈时,必定受苦报。我佛慈悲,望施主怜惜天下苍生,迷途知返,及时放手,不要让黎民百姓再受战火之苦。”

    “杀戮是罪,我陈陌甘愿承受此罪。”陈陌眼中露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寒光,“得到了天下,就得到了一切,我认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我决不会放手的!”

    “成大事是要有所牺牲,但是也要看这个牺牲值不值得,杀敌八千自损一万,这场战争不打也罢。聪明人会用最小的代价谋取最大的利益。”对于一个权欲熏心,想夺天下当皇帝的人,用佛法劝他幡然醒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宋箬溪觉得不能让慧谨再说下去了,她要另辟蹊径,积极自救。

    陈陌的目光从慧谨身上转向宋箬溪,“用最小的代价谋取最大的利益,这个要如何做?”

    宋箬溪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借这点点时间,迅速想词,“闽国国力强盛,君主圣明,万民拥戴,你贸然起兵,不得民心,所到之处,一定会受到顽强的抵抗。更何况以一族对抗一国,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不但无法达成所愿,还让族人做出无谓的牺牲,愚蠢到了极点。”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陈陌挑眉问道。

    “正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若是我,我就换个君不贤,臣不良,民心叛离的国家谋大事。当皇帝,在那当不是一样,舍难取易才是明智的作法。”

    “换个国家?”陈陌微眯了眯双眼,唇角勾起一丝诡谲笑容,“碧娘,放了她。”

    碧娘松开手,宋箬溪跳起扑向慧谨。慧谨伸手抱了抱她,牵起她的手,站起身道:“施主性情执着难动,贫尼也不指望可以凭借三言两语化解,只希望施主日后行事,多怀仁慈之心,不要令哀鸿遍野,千里白骨。”

    “神尼不必多言,神尼是修行之人,有慈悲之心,我只有虎狼之心。”陈陌提壶续了杯温茶,举杯,一饮而尽,“送客!”

    慧谨脸上现出一丝沉重,念了声佛号,牵着宋箬溪的手,向门外走去。

    “宋箬溪。”就在宋箬溪要迈出门槛,陈陌突然开口唤她俗名。

    宋箬溪一惊,往慧谨身旁缩了缩。慧谨低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宋箬溪,他日我君临天下,你就是我的皇后。”陈陌霸道地宣称。

    宋箬溪没有想到她为脱身所说的话,会让陈陌对她另眼相看,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太过惊愕也太过慌乱,对陈陌那施恩般地语气并没有多在意,拉着慧谨落荒而逃。

    师徒二人出了镇,沿着山路缓缓而行。走了一段路,见四下无人,宋箬溪愁眉苦脸地道:“师父,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的话让这件事有了另一个契机,不算说错。”慧谨轻轻浅笑,抬头看着天,“双日争辉,战祸连绵,黎民受苦;一日换位,天下局势已改,风云际会。”

    宋箬溪仰首望天,日光耀眼,微眯起双眸,“五国鼎立已过百年,闽国现在排除在外,免除了战乱,可是陈陌要君临天下,就必须在其他四国中择其一兴兵作乱,兴兵必有伤亡,黎民百姓还是要受苦啊。”

    “君主贤明能使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君主昏庸则使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慧谨顿了顿,“盛极而衰,因果循环,从无至有,从有至无,生生不息,周而复转,人生如此,天下亦如此。”

    “这话是什么意思?”宋箬溪微蹙眉尖。

    “陈陌命格奇贵,确有帝王之相,由他取代无道昏君,是天命所归。”

    宋箬溪一惊,忙问道:“那我会成为他的皇后吗?”

    “你已非你,命格改换,为师无法推算。”

    无法推算,那就是有这可能,要她当那个狡诈男人的皇后,她一定会短命,宋箬溪小脸垮了下来,“师父,我不要当他的皇后。”

    “皇后是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位置,母仪天下,你不喜欢吗?”

    宋箬溪正颜道:“师父,皇后看起来是尊贵至极,一人之下万人之,可事实上不过是仰男人的鼻息过日子,还要跟无数的女人明争暗斗,那个尊贵的位置,谁喜欢,谁拿去,我不稀罕!”

    慧谨笑,低头看着她,道:“浮云远在天边,此时未雨绸缪未免太早了些。”

    宋箬溪一听这话,哑然失笑,夺天下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起码要耗费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等陈陌成功登基称帝,她早就人老珠黄,别说陈陌不会记得这多年前的一句戏言,就是记得,百分之一百不会兑现,她根本无须为不可能发生的事麻恼,唇角上扬,“师父,我们快走吧!”

    师徒俩回到寺里,已是黄昏,不是慧谨年老走不动,而是宋箬溪走三步歇两歇,拖拖拉拉,一个时辰的路,硬是让她走了两个半时辰。

    “从明日起,你卯时初起床。”

    宋箬溪没太弄清楚古代的计时方法,赶紧数着手指头换算,五点钟起床?皱眉,“师父,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随为师去山上走走。”

    “哦。”禅房到了,宋箬溪随口答应,没去想慧谨话中这走走是什么意思,一个箭步冲进房,往床上一躺,四肢伸直,长舒一口气,走得快累死了,要好好歇歇才行。

    慧谨跟着走进去了,看宋箬溪毫无仪态地躺在床上,叹了口气,静尘学了这么久的闺阁礼仪,全然无用,还是这般率性而为。

    ------题外话------

    请收藏!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生日

    夏季天亮的早,卯时已是阳光明媚,慧谨将睡得香甜的宋箬溪从床上挖起来,带着她从山门出去,拐上左侧的小路,往山上爬。寂静的山林四周无声,曲曲折折的小路蜿蜒回转,野花漫山遍野,晨风弥漫着清新的香味,阳光透过繁茂的树枝洒落一地光斑,慧谨在前面健步如飞,一脸困意的宋箬溪跟在后面步履艰难。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宋箬溪气喘吁吁地问道。

    慧谨回头道:“不去哪,就爬爬山。”

    宋箬溪无比苦闷,这么早起来,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原来就只是爬爬山,打着呵欠道:“师父,爬山用不着这么早,根据科学研究,傍晚锻炼最有益。”

    慧谨口颂佛号,道:“清晨之曙光也。六根虚静者。远离四大曰虚。不外流逸曰静。无复驰逸。亦不缘外尘义也。四浊已超。根尘不黏。故曰。内外湛明。从此内无能入之根。外无所入……”

    “啊!”宋箬溪听到佛经头就隐隐作痛,“师父,您不要念了,我爬山就是了。”

    慧谨轻笑摇头,师徒俩穿过一片松林,来到山崖边,两棵大树的中间有一块平整的巨石,慧谨爬上石头,盘腿而坐。宋箬溪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跟着爬了上去,在慧谨身边坐下,太阳当头照,“师父,我们是来这吸收太阳的精华吗?”

    “静尘,吹首曲子吧!”慧谨从衣袖里摸出竹笛,递给宋箬溪。

    宋箬溪看了一下四周全是松树,问道:“师父,我吹《松涛曲》行不行?”

    慧谨微微颔首。

    晨风拂过,松枝摇曳,仿佛在随着悠扬的笛声翩翩起舞。一曲吹罢,慧谨从石头下来,“我们回去吧!”

    宋箬溪犯迷糊了,爬上来,坐一坐,吹首曲子,又回去,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师父,您老有什么用意,还是明说的好,徒弟我很笨,不是太明白您的意思。”

    “静尘,以后你每天都到这里来坐一坐。”

    “师父,紫竹台的环境就很好,在那练吹笛就行了。”宋箬溪没干劲天天这么早就往山上爬。

    慧谨微微一笑,道:“不是让你来这练吹笛,是让你爬山活动筋骨,让身体强壮些,少生点病,少喝点药。”

    宋箬溪想起昨天和今天的事,小脸微红,为没能体会慧谨的一片苦心,感到惭愧,在现代依仗着身体好,懒习惯了,忘记现在这个身体非常的娇弱,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要是不好好锻炼,得小病都有可能会要了命,“师父,我以后会天天来爬山的。”

    “你可以带笛子来吹曲子,也可以带书来看,随你自己喜欢。”慧谨道。

    “知道了,师父。”宋箬溪挽起慧谨的胳膊,笑盈盈地道。

    从这日起,夏季,宋箬溪卯时初上山,春秋两季,辰时初上山,冬季辰时两刻上山,遇下雨下雪天,就在房里做做体操,努力把身体锻炼的强壮些。

    六月十九,是观音菩萨的成道日,亦是宋箬溪十岁的生日,寺中香客云集。

    慧谨送给她一幅画当生日礼物,画上画着疏梅劲松,清清淡淡,洁净无瑕,不染尘埃,幽谷山崖边疏梅空灵、淡雅、幽清,岩石罅隙上劲松润泽、苍茫、深邃。

    “梅凌寒绽放,松四季长青,师父希望你如梅松一般。”

    “谢谢师父,弟子不会辜负师父对弟子的期望。”宋箬溪正颜道。

    静叶等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