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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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春色-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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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朝节既让养在深闺里的姑娘们走出家门,尽情游玩,舒展才艺,也能让各府的夫人相看,挑选满意的儿媳人选。等到三月初三的上巳节,东渠流觞,便可让有结亲意愿的男女借着诗词酬唱,互吐情意,结两家之好。

    表演分为:乐器、跳舞和书画三项。

    借着换衣服的时间,各府的丫鬟都把姑娘一会要参加表演的项目报好了名,很凑巧的是安宁郡主和李梦蝶报的都是乐器,更凑巧的是两人分别于第五位和第六位出场。

    宋箬溪听到女官排这名次时,忍不住挑了挑眉,这谁安排的?是唯恐两人的仇结得不够深,有意让她们打擂台?

    表演乐器的共有十六人,安宁郡主和李梦蝶隔空对望一眼,火光四溅。

    缃纹郡主表演书画,表演书画的人最多,有二十七人。

    表演跳舞的有十二人,宋箬溪刚结交的杨婉柔就是表演跳舞的,排在第九个出场。李梦蝶的对头饶明惠则是第六个跳舞的人。

    表演书画的姑娘在宫女的引领下,上了二楼,那儿已经备好笔墨纸砚。

    “有劳顺淑妹妹,福郡王妃、祥郡王妃和曾夫人到楼上监察。”盛瑜欠身道。

    四人笑应着,起身去楼上当监察。

    首先上场的是表演弹琵琶的吕惜梨,她很应景的弹了首《花朝颂》。大家闺秀学的这些技艺都是得到专人指点的,弹的音到是挺准的,可惜少了点意境。

    盛瑜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神色淡淡的。

    乐器和跳舞是穿插表演的,等第二位姑娘弹完箜篌,一位身穿红舞衣的姑娘旋转着上了场,等她一亮相,宋箬溪就认出,是那个说要远离李梦蝶的姑娘。

    “香绣,她叫什么名字?”宋箬溪轻声问道。

    “李晓棠。”

    也姓李,宋箬溪眸光微转,不知道她和李梦蝶是什么关系?

    几个姑娘表演完,就轮到安宁上场,她换了身桃红衣裙,坐在琴案前,玉手轻抚,乐声响起,

    《卧看云起》!

    宋箬溪讶然,没想到刁蛮的安宁郡主会选如此清幽悠远的曲子,这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果然,乐声透着些许的急躁,少了曲中应有的那份淡然闲静。

    齐王妃对女儿的性子是极了解的,微微一笑,并不怎么在意,以齐王府的地位权势,自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会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

    安宁抚完琴,就轮到李梦蝶上场。

    李梦蝶挑衅地斜睨安宁一眼,在琴案前坐下,试了试音,琴声响声,是一首《临风听蝉鸣》。这同样是一首意境幽静的曲子,前后对比,李梦蝶的的确确是认真练过琴,琴艺比安宁要高出不少,悠扬前奏已过,乐曲渐入佳境。

    “铮”

    紧绷的琴弦突断开,重重地弹在了李梦蝶的手背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啊!”李梦蝶吃痛,发出一声尖叫。

    她的婢女赶紧上前,韦氏想到人是她带来的,不敢怠慢,也跟着上前去查看。

    盛瑜冷冷地道。“抚琴之人,不爱惜琴,纵有好曲,也枉然。”

    来时明明已经检查过琴,没有问题,此时弦断,必是有人动了手脚,李梦蝶怒火攻心,指着安宁,厉声道:“是你,一定是你弄断我的琴弦!”

    “梦蝶,不许胡言。”韦氏吓了一大跳,赶紧捂住她的嘴,“安宁郡主您请别在意,她脑子犯糊涂了,胡说八道。”

    “技不如人,还敢诬赖本郡主,可恶!”安宁怒道。

    “脑子有问题,就不该带出来丢人现眼。”齐王妃不悦地道。

    “妾身这就带她离开,还请诸位贵人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见谅见谅!”韦氏不得不拉贵妃娘娘出来做挡箭牌。

    盛瑜垂下眼皮喝茶,并不理会。

    宋箬溪微蹙眉尖,这件事是两位郡主所为?还是饶明惠?不管是谁动的手脚,李梦蝶这曲不能再继续弹下去了。

    荣淑看了盛瑜一眼,笑道:“皇姐,今天是佳节,没得为个糊涂人坏了心情,让她们下去吧!免得在这里碍事。”

    盛瑜搁下茶杯,眸光一闪,现在李家圣宠正隆,不好太过得罪,就依了荣淑的求情,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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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表演(下)

    韦氏和两个婢女连拖带拽把李梦蝶弄出了东园,找到候爷的马车,把人塞进去,不等李梦蝶开口骂人,柳眉倒竖,抢先道:“小姑奶奶,你要闹也要看场合吧,那些人是你能得罪的吗?你是不是想害得全家跟着你一起倒霉,害得贵妃娘娘颜面扫地才甘心?”

    李梦蝶不服,“我什么时候闹了,明明就是那个安宁郡主她弄坏了我的琴,害我……”

    “闭嘴!这些话,你不用跟我说,你留着去和老爷解释。”韦氏恼怒地打断她的话,把头扭向一边,懒得理这个蠢货。

    婢女们胆怯地看着两位主子,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李梦蝶一脸怨恨地绞着手中的手帕,不记得手上的伤,还没有上药。

    李梦蝶的离开,对堂上的表演没有太大的影响,乐声悠扬,舞姿曼妙。在场中起舞的是饶明惠,拂尘飘飘,细腰袅袅,顾盼生辉,风姿绰约。

    李梦蝶的受伤对乐器表演的姑娘们来说是好事,对宋箬溪同样是件好事,她在府内养伤,没空来寻宋箬溪的晦气。

    一曲一舞,轮流上演,精彩纷呈。

    终于轮到杨婉柔出场了,她上身穿着粉红上衣,袖长数丈,点缀着鹅黄花朵,腰系水绿长裙,挽着小巧别致的偏云髻,袅袅婷婷如同池上一朵出水芙蓉。

    《雀儿戏莲》响起,此曲是笛琴合奏,轻快明亮、优美抒情。云雀在晴朗的天空中自由飞翔,翅膀轻盈地掠起微风;笛声清亮拟雀鸣,琴音悠扬如风声。池塘莲花绽放,荷叶田田,风吹叶动,鱼儿戏水,云雀时而落在莲花上,亮翅高唱,时而绕着莲花,低空飞过。

    初上场时,杨婉柔还有些紧张,随着音乐响起,她沉浸其中,翩翩起舞,忘记了紧张,越跳越好,罗衣从风,长袖交横,裙似飞鸾,袖如回雪。

    “噗”就在众人专注地欣赏着优美舞蹈时,吹笛之人却将笛膜给吹破。杨婉柔被突如其来的异响影响,跳错了舞步。

    盛瑜脸色一沉,目光凌厉地看向那个乐师。李梦蝶出丑,她是心中大快,可七宝宫的乐师出了差错,就非她所愿,打了她这个宴会主人的脸。

    乐师被她的目光吓得失手将竹笛掉落地下,那琴师也被骇得连弹错两个音。杨婉柔更显慌乱,长袖挥出时,险些缠在一起,她下意识地去看杨夫人的脸色,正好碰触到杨夫人不善的眼神,心中一惊,舞步愈加凌乱起来。

    宋箬溪好象看到她的眼中有泪光闪动,想起刚才她的友好态度,一时心软,就想帮她一下,没有多加考虑,就拿出随身携带的笛,横笛在唇边,乐声悠然响起。

    琴师随着笛音的拍子转弦跟上了曲调,雀鸣清亮,风声轻柔笛音琴声配合默契,似乎比刚才还好。其实宋箬溪学吹笛不过短短两年,她并没有学乐器特殊天赋,不过是比别人多了二十多年的阅历,更能体会到曲中的意境罢了,再者安隅很喜欢这首曲子,常与她琴笛合奏,熟能生巧是有道理的。

    杨婉柔一个旋转,调整舞步,收定心神,随乐起舞,裙裾似荷叶舒展,长袖如花蕊吐香,粉衣绿裙,千娇百媚,迎风摇曳,暗香浮动。笛音、琴声渐渐低缓,余音袅袅,风已停,雀飞走,寂寞莲花宛立水中。

    杨婉柔收起长袖,螓首低垂,收裣行礼,正欲退下。

    “且慢。”盛瑜出声道。

    杨婉柔心头一紧,双脚发软,险些就要跪下。

    盛瑜问道:“刚才吹笛的是谁?”

    宋箬溪暗叫不好,此时要躲开已晚,使了个眼色给香绣,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快步走到堂中,跪下道:“民女见过长公主,给长公主请安。”

    见宋箬溪的打扮不象是官宦之女,盛瑜就起了疑心,眸光森冷地盯着她,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回公主的话,民女进京投亲无果,庵主怜惜,容民女暂住庵中打探亲人消息,民女不愿不劳而获,随众位师父来晚晴院打扫。见诸位姑娘表演才艺,精彩纷呈,一时忘情,伫足停留,不料扰了公主雅兴,还请公主恕罪。”宋箬溪很清楚这些都是特权人士,可轻易要了她的小命,这番说辞是表明她没有叵测的居心,纯粹是欣赏表演而已。

    盛瑜还没说话,杨婉柔上前两步,跪在了宋箬溪身边,嗑头道:“长公主,苏姑娘是为了帮小女才会贸然吹笛,错在小女,请长公主责罚!”

    宋箬溪愕然,没想到杨婉柔会不怕死,把事情揽上身。

    杨夫人脸色虽然极其难看,但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坐在座位上,并不出来求情。

    “来人,去请静余师父来一趟。”盛瑜显然不相信宋箬溪的说辞,要找静余证实。

    “长公主,这位姑娘的确是桃花庵庵主收留的。前几日,老身来庵中进香,亲眼所见。”有位老夫人突然开口道。

    宋箬溪对这位仗义出言的人十分感激,从东园去西园请静余,来来回回要一段时间,虽是春天地上不冷,但跪久了膝盖会痛。

    “秦老夫人曾经见过她?”盛瑜吊梢眉微微上挑,知道这位秦老夫人信佛,怕她起了怜悯之心,有意帮宋箬溪脱罪。

    “长公主明鉴,老身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长公主。”秦老夫人站起微微欠身道。

    荣淑眸光一闪,笑道:“皇姐,小妹曾听人说,闻乐声知人心,此女能吹出如此绝妙清幽的笛音,不会是那种狡诈之人。再者秦老夫人在庵中见过她,想来定是如她所言,是借居庵中的贫女。皇姐一向济苦怜贫,看她这般可怜,就轻饶了她吧!”

    “荣淑妹妹惯做好人啊,有颗菩萨心肠,将来一定能去西方极乐世界享福。”延淑公主唇边勾起嘲讽的冷笑。

    “皇姐,此女擅笛,我们不如就罚她独奏一曲,在这佳节里,既雅致又有趣。”荣淑不理会延淑讥讽,继续相劝盛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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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 善心

    盛瑜看看荣淑,看看秦老夫人,再看看杨婉柔,眼中划过一抹了然,把手中的茶杯搁下,道:“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宋箬溪到底不是原装古人,抬头直视,忘记了垂下眼睑,与盛瑜看过来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这丫头好大的胆子!

    在场众人皆冒出了这个想法,可就是这个大胆直视令盛瑜满意了,唇边微微上勾,“就依荣淑妹妹所言,你吹一首令本宫满意的曲子,本宫就饶了你的无礼之举。”

    “吹笛需气息贯通,请长公主准许民女站起身来吹奏。”春裳单薄,宋箬溪跪得膝盖痛。

    盛瑜抬了抬手,“杨姑娘回你母亲那儿去吧!”

    “谢谢长公主。”杨婉柔忧心地看向宋箬溪,要吹出令长公主满意的曲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宋箬溪自信地扬唇笑笑,要她不用担心。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世间万物有因果,善待众生结善果,娑婆苦,乞求大士瓶中露,普渡众生入极乐。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睹人施道,助之欢善,得福甚大……唵嘛呢叭咪吽。麻曷倪牙纳。积都特巴达……”宋箬溪眸底闪过狡黠的笑意,这首《善心向佛》分两段,前面是劝善箴言,后面是《观音灵感真言》,她到要看看皈依佛门的盛瑜敢不敢说不满意?

    “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能用笛子将《观音灵感真言》吹出来。本宫亦是惜才之人,不愿见如此好的笛音成绝响。这次就罢了,你退下吧!”盛瑜眼中带着一丝赞许,狡猾比愚笨好,这丫头只是没有别的坏心眼,到是可以栽培。

    “谢谢长公主宽宏大量,民女告退!”宋箬溪唇角微扬,退到一旁,带着香绣迅速离开了晚晴院。

    出了东园,香绣大喘了口气,“姑娘,奴婢差点被吓死了!”

    “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庵堂,回庵堂去。”宋箬溪拍着胸口,总算逃出生天。全然忘记有句话叫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若盛瑜长公主要秋后算账,她依旧逃不了的。

    静临暗中护送宋箬溪主仆进了房,转身去找静余,让她到晚晴院为宋箬溪善后。

    得到静余的再次证实,盛瑜心中疑虑稍减,可还是不放心,“她的笛吹得还不错,就让她到七宝宫来当乐师好了。”

    静余口颂佛号,道:“公主爱她之才,特允她入七宝宫伺候,这是她荣幸。只是此女非红尘中人,俗世繁华与她无关。”

    “远离娑婆,身入净土。”盛瑜眸光闪了闪,抬手扶着髻上的七翅金凤钗,“她到是个有福的人。”

    “我佛慈悲,普渡众生。”静余微微一笑,这件事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花朝节的才艺表演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缃纹郡主以一幅落花游鱼图夺得书画魁首;左卫上将军的女儿沈银瓶一首《将军令》,震惊全场;舞蹈则因为杨婉柔出了差错,让李晓棠白捡了个便宜,三人都得到了一柄白玉如意。

    诸位夫人目的达到,心中自有了满意地人选,说说笑笑,就散了!

    黄昏的时候,静叶派人传信过来,皇上已定下为小皇子祈福七天,这样的话,宋箬溪还得留在庵中装一段时间的贫女。

    抄了几天经书,宋箬溪就坐不住了,净莲寺离城远,坐马车去一趟要两个多时辰,到山下的小集镇也得走一个时辰,她懒得动,乖乖窝在寺里当资深宅女,这里离城近,才五里路,她要是不去逛逛,那就是笨蛋,“庵主,小女明天想进城打听亲戚的消息。”

    “这里没有外人在,师弟不必叫师兄庵主。”静余笑道。

    宋箬溪眨眨眼,那就有话直说了,“师兄,我要去城里玩。”

    “明儿师兄要去秦家,你一起去,那天秦老夫人在长公主面前帮你说话,你该去谢谢她才。”

    “哦。”

    “谢礼就拿你抄得那份大悲咒好了。”

    经静余提醒,宋箬溪想起来了,“还有那位公主也帮我说话了,我是不是也要送她一份大悲咒?”

    “那位公主封号荣淑,这京中各家连络有亲,荣淑公主的驸马是秦大夫人的弟弟,秦二夫人是杨姑娘生母的亲姐姐。”

    古今都爱用姻亲结盟,一荣皆荣,一损皆损,因而结盟稳固。宋箬溪撇撇嘴角,轻嗤一声,那天全靠杨婉柔讲义气主动揽上身,她们才会帮着说话,要不然,她就算不人头落地,也免不了挨顿板子。

    第二天,静余带着宋箬溪和香绣进城,前往谯国公府。马车穿过数条大街,在国公府院门外缓缓停了下。方外之人,无品无级,依礼应走偏门,可静余是桃花庵庵主,沾了首任庵主端和公主的光,与其他寺中的主持就略有些不同,再者她还是慧谨这位高宗皇帝御封神尼的弟子,京中各府都要高看一眼,不把她当成一般的三姑六婆对待。

    赶车的那个高大尼姑跳下车,放下脚蹬,静余先下车,香绣下了车,转身来扶宋箬溪。进了门,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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