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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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春色-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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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自然的。”纪芸斜了宋绥一眼,拿起屏风,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莲花,“你瞧瞧溪儿多乖巧懂事,她在寺里受苦,还惦记着我们,去年给你做了双鞋,今年又做了根腰带。”

    “溪儿是我宋某人的女儿,当然乖巧懂事。”宋绥摸着胡子道。

    纪芸眸色微沉,唇边闪过一抹嘲讽的冷笑,他宋某人的女儿,可不止一个,家里那三个都“乖巧”的很呢,这话只在心里一过,并不说出口,起身把屏风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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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合奏

    宋箬溪没能接回来,三位姑娘和她们的姨娘又是一番议论。

    宋箬湖掩嘴笑得畅快,“宋家看来是真得要出位姑子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柳姨娘捧胸大笑。

    宋箬池叹道:“二姐姐难道真得要出家为尼了?”

    “不会,太太一定会接二姑娘回来的。”邹姨娘笃定地道。

    宋箬涓松了口气,“她不回来更好!”

    “这只是暂时,太太是不会让她久居寺中的。”许姨娘眸色沉沉地道。

    众人的想法,宋箬溪无从知晓,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她言而有信,在宋淮走后,开始认真学习,在看《女史》、《内训》、《女则》时不再偷懒,但是这些书真得很枯燥乏味,一页书没看完,就打了三四个呵欠,倦意浓浓,昏昏欲睡。

    “姑娘,这是酸李,你含一枚,解解困吧!”香绣善解人意地端来一碟去年秋天腌的酸李子。

    宋箬溪含了一枚,酸得眯起双眼,打了个哆嗦,困意立消,这下到是有精力继续看书了。只是为了把那本《妇人训解集》看完,她一连含了十来枚酸李来解困,等书看完,酸水上涌,胃灼痛得难受。

    “姑娘,你怎么把酸李全吃完了?”提着食盒进来的香绣,看着空空的碟子,吃惊地问道。

    宋箬溪痛苦地皱眉,用手抵着胃,“我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姑娘,你学归学,身体也要保重呀。你这样会把身体给弄坏的,奴婢去请师父过来。”香绣把食盒放桌上一放,急急忙忙转身去请慧谨。

    慧谨来了,少不了又念几句佛经禅理来摧残宋箬溪的耳朵,最后用一句痛心地问话做结束,“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你都不懂了吗?”

    “懂了!”宋箬溪瘪着嘴,一张脸皱成了包子状,“师父,胃好难受。”

    慧谨拿起宋箬溪的手,给她按了按几个穴道,缓解她的痛楚,“为师再开副药给你喝。”

    宋箬溪难受得要命,对喝苦药,没有了往日的抗拒,香绣把药端上来,她就毫不迟疑地一口气喝了下去。药缓和了酸水,胃的灼痛感减弱。

    慧谨见她如此爽快喝药,不用哄劝,忍俊不禁,抿唇浅笑。

    这天后,宋箬溪就不敢随便乱吃东西解困,拿着书在房里边走边看,这下不止眼睛累,连腿也累,但是好歹不犯困了。

    可是这些记载着妇女屈辱史的书,看得宋箬溪一肚子憋屈,每天把书砸在地上的次数超过十次。这些是什么鬼话,天尊地卑,乾坤定矣,男为乾,女为坤。夫有再娶之义,妇无再嫁之理。事夫如事天,与孝子事父,忠臣事君同。男女之别,男尊女卑,故以男为贵。生男为弄璋,生女是弄瓦。

    安隅轻咳一声,道:“蚕娘,多熬点败火的汤。静尘最近火气比较旺。”

    “安姨,不是我火气旺,是这书看着太气人。”宋箬溪咬牙切齿地道。

    “你能令这些改变吗?”安隅提壶注茶。

    宋箬溪想了下,她不具备改变社会风气的能力,丧气地耷拉着脑袋道:“不能。”

    “那就别气了。”安隅淡然一笑,“来喝杯茶,休息一会再看书。”

    “哦。”宋箬溪有气无力地答道。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宋箬溪恢复了每日清晨的爬山运动。六月的一天,携玉笛上山,盘腿坐在巨石上,闭着双眼,微微仰面,任清晨暖暖的阳光落满眼角眉梢。

    静静地坐了一会,宋箬溪拿出玉笛,附笛唇边。微风自林中深处徐徐拂来,清越的笛声悠扬婉转,如泣如诉,飘上树梢,飞入云端仙境。

    就在宋箬溪自娱自乐之时,远处突传来一缕箫声。笛欢乐,箫忧郁,声韵相合,似泉水叮咚,如流水潺潺,宛若鸟嘀婉转,如同仙乐,远离尘嚣,醉了心扉,悠然成意。

    一曲笛箫合奏的《静坐山麓》终了,宋箬溪从巨石上跳下来,看到从松林中走来一个身穿秋香色长衫的少年,身形挺直,五官分明,眉宇间带着一丝孤傲的神色。若不是他手中拿着管墨玉箫,宋箬溪真不敢相信,刚才那缕清灵幽深的箫声是他吹奏。

    “你就是静尘。”少年停在不远处。他的口气很冷淡,浑身还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周围的气温都似乎都受到了影响,降低了几度。

    宋箬溪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少年,微微蹙眉,问道:“你是谁?”

    “陆綮颜。”

    “你是安姨的儿子。”宋箬溪的声音因吃惊拨高了几度。

    “我娘姓苏。”

    宋箬溪微抬起下巴,略有点挑衅地道:“她已弃了俗姓,现在姓安,名隅。”

    陆綮颜声音没有起伏地道:“带我去见她。”

    “你要见她,用轻功飞进去就行了,用不着人带。”宋箬溪觉得那高高的围墙,对这些会轻功的人,形同虚设。

    “我不是他。”陆綮颜面无表情地道。

    宋箬溪眸光转了转,透着几分好奇,不知道陆綮颜话里的这个“他”指得是墨询还是陆修齐。

    “是陆修齐。”

    宋箬溪惊诧地瞪大双眼,这人会读心术?

    陆綮颜神色未变,问道:“可以带路了?”

    “带路是没问题,不过……”宋箬溪咬着下唇,斜眼看着他。

    “不过什么?”

    “我没办法确认你究竟是不是陆綮颜?因此不能就这样带你去见安姨,你能拿出证明你身份来吗?”距离陆綮颜血淋淋倒在小溪边已快四年,宋箬溪对他的容貌早就记不太清,再者,突然冒出个人来,自称是陆綮颜,要她带路去见安隅,无凭无据的,她怎能轻易相信?

    “我无须说谎。”陆綮颜看着宋箬溪,语气平稳地道。

    宋箬溪目光与陆綮颜的视线相对,看到他眸底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想起他十多年没见母亲,不由得心中一软,道:“你跟我来吧!”

    时辰尚早,此路不是上山必经之路,没有其他行人,只有宋箬溪和陆綮颜,一前一后,以相隔三步的距离,沉默地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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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相见

    闷头闷脑走了一段路,宋箬溪忍不住问道:“你怎会这么早就上山了?”

    “上山有事。舒残颚疈”

    宋箬溪眸光微转,接着问道:“你是来接安姨回家的?”

    陆綮颜没有回答。

    宋箬溪当他默认,继续道:“安姨没有剃度,还不算佛门弟子,但是她一心向佛,你要劝她跟你回家,恐怕要费点口舌。”

    陆綮颜保持沉默。

    宋箬溪误以为他在难过,忙补充道:“你不要这快就灰心,你可以用母子亲情去打动她。”

    “我不劝她。”

    宋箬溪一怔,问道:“那你来做什么?”

    陆綮颜又不回答了。

    “你想她吗?”宋箬溪蹙眉问道。

    后面没有声音。

    宋箬溪停步转身,看着他,劝道:“没有母亲愿意抛下自己的孩子不管的,都是不得已。母苦儿未见,试着去了解,别恨她。”

    “我不恨她。”

    宋箬溪抿抿唇,“你是来看她的?”

    “算是。”

    这是什么回答?宋箬溪撇撇嘴,就点不悦,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还出言敷衍她,轻嗤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想说,她还不想问了。

    陆綮颜还不知道,他已惹恼宋箬溪,跟在她的身后,朝净莲寺走去。

    “他是我在路上遇到来进香的香客,我没什么事,我带他进去好了。”宋箬溪不等守山门的尼姑问话,抢先道。

    “是,师叔。”四人齐声道。

    宋箬溪并没有直接带陆綮颜去安隅住的小院,而是把他带往大殿。

    “我不信佛。”陆綮颜站在大殿门外,淡然道。

    宋箬溪微微挑了挑眉,转身,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地口颂佛号道:“陆施主,俗话说进屋叫人,进庙拜佛。你进了寺,就该遵守寺里的规矩和礼仪。”

    陆綮颜站在门外不动。

    宋箬溪眸光流转,道:“除非你要学陆修齐用轻功,跳墙而入,那么就不必守这些规矩。”

    陆綮颜看了她一眼,抬脚进门。

    宋箬溪唇边闪过一抹狡黠又得意地笑,小样,上当了吧!她好心好意跟他说话,他居然敢敷衍她,要知道敷衍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綮颜要付出的代价非常辛苦和烦琐,遇佛要拜,还要给每尊菩萨上香,就连十八罗汉,宋箬溪也让他一一参拜,一一上香,把他弄得就象是世间最虔诚的信徒一般。

    只是,宋箬溪到底有几分心虚,道:“拜得佛多,自有佛庇佑。”

    “无须。”陆綮颜冷冷地道。

    宋箬溪皱眉,跟这小子说话太费劲。

    陆綮颜不信佛,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寺庙,对寺中的规矩和礼仪不熟悉,宋箬溪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丝毫没有怀疑她在捉弄他,当然为了见母亲也是他忍耐的原因之一。

    不过宋箬溪没想到,她这么一弄,让守殿的各位尼姑感到十分的诧异,赶忙去禀报了静叶。宋箬溪领着陆綮颜从次殿走出来,抬头就看到静叶匆匆走来,“师兄,你怎么来了?”

    静叶双手合十,口颂佛号,问道:“施主有礼,不知施主来寺中有什么要事?”

    “师兄,他是安居士的儿子,是来探望安居士的。”安隅以居士身份在寺中长住不是秘密,不过对她的往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所以宋箬溪没有在众尼面前提及陆綮颜的名字。

    静叶眸光微闪,口颂佛号,双手合十再次向陆綮颜行礼,“施主有礼。”

    陆綮颜双手抱拳,“师父有礼。”

    “哎,你应该双手合十,说主持有礼才对。”宋箬溪鄙夷地斜了他一眼。

    陆綮颜看了看宋箬溪,乖乖地照她说的做,“主持有礼。”

    静叶颔首道:“劳烦师弟领施主过去见安居士。”

    “是,师兄。”有了静叶这句话,宋箬溪就不好再捉弄陆綮颜。

    “她住在这里?”看到门上的铜锁,陆綮颜如宋箬溪当初一样,提出质疑。

    “你不要光看表面,要知道内有乾坤。”宋箬溪拿出钥匙打开门,“进来吧。”

    陆綮颜跟着宋箬溪走了进去,看到横卧的柏树,抿紧嘴角,母亲怎能住在这种地方?

    宋箬溪从柏树下钻了过去,陆綮颜愣了愣,也跟着钻了过去。

    “安姨,蚕娘,我来了。”宋箬溪扬声道。

    “姑娘你今天来得有点晚。”蚕娘听到声音,从小厨房走了出来,看到陆綮颜,呆愣住了。

    宋箬溪道:“蚕娘,他是安姨的儿子,他是来看安姨的。”

    蚕娘回过神来,扬声喊道:“居士,小少爷来了!”

    屋内的木鱼声停了下来,安隅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陆綮颜,张了张嘴唇,对儿子的到来,十分的意外和惊喜。

    陆綮颜看到安隅满头白发,眸色忽沉,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微微动容,大步走到她面前,唤道:“娘。”

    安隅眼眶泛红,失去了平日的淡定从容,神情激动地喊道:“颜儿。”

    “娘。”陆綮颜声音里透着涩意,这个称呼,在心中盘旋了十几年,今日终于唤出口了。

    “颜儿。”安隅眼中泛着泪光,离去时,儿子还在牙牙学语,再见时,儿子已长大成人,她愧为人母,没有亲手抚养他长大。

    “娘。”

    “颜儿。”

    宋箬溪嘴角轻轻抽搐,这对母子打算就这么一直喊下去吗?

    “居士,您和小少爷进去坐着说话,奴婢去准备茶点。”蚕娘插嘴道。

    “颜儿,随娘进去坐坐,可好?”安隅问得小心翼翼。

    “好。”陆綮颜腿长,一下就迈过了三层阶梯,站在了安隅身边。

    母子俩进正房聊天,宋箬溪跟着蚕娘进了厨房。

    “蚕娘,当年安姨为什么不把她的儿子一起带走呢?”安隅恨陆修齐,宋箬溪能理解,但是她抛下儿子不管,这就很难理解。

    蚕娘并不回答宋箬溪的问题,默默地往铜壶里装满水,放在炉灶上。宋箬溪见她不愿回答,不好追问,打水洗手。净了手,寻了干净的帕子擦干,拿出装糕点的碟子,帮着装糕点。

正文 第六十章 劝解

    就在宋箬溪以为蚕娘不会提及往事时,她却长叹了口气,缓缓道:“居士何尝不想带小少爷走,可是当年居士受了重伤,没有办法从陆老太婆手中抢回小少爷,才留下小少爷在陆家,伤心离去。舒残颚疈”

    “安姨养好了伤,为什么没有去接他呢?”宋箬溪偏头问道。

    “神尼用了半年时间,才救醒居士。”蚕娘神色黯然,“居士虽然醒过来了,可是头发全白,内力尽失。以我和茧娘的武功,根本就不可能从高手如云的陆家庄救出小少爷。”

    “安姨为什么不请我师父帮忙?”

    “居士有请神尼帮忙,但是不知道神尼和居士说些什么,居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寺中以居士的身份住下,然后一住就住了这么多年。”炉上的水已沸,蚕娘提起铜壶,往茶壶里注水泡茶。

    宋箬溪不屑地撇撇嘴,她猜都猜到慧谨会跟安隅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因果轮回那套说辞;叹了口气,师父这么一弄,害人家夫妻、母子分离了这么多年,难道也能算是善业?

    “劳姑娘端一下糕点。”把茶点准备妥当,蚕娘把放糕点的托盘端起交给宋箬溪,她端起放着茶壶、茶杯的托盘。

    两人走出厨房,走到正房边,听到屋内传来安隅柔和地声音,“颜儿,你能谅解娘当年因为不得抛下你,那么也请你谅解当时你父亲是被人蒙蔽,才会犯下大错。”

    陆綮颜沉默不语,他的奶娘以及他身边照顾他的两个婢女,都深受过安隅的恩惠,在他懂事后,三人在他面前,把安隅受的冤屈由七分添成十分;把陆修齐的错处过分地夸大,使得陆綮颜从小就认定是陆修齐的昏庸和无情,害他母子分离这么多年的。再者,陆修齐对他十分的严厉,父子相处并不融洽,心中积怨已深,难已化解。

    “岁月迅疾,曾有过的那些刻骨往事,在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如水面拂过的一阵轻风,仅泛起浅浅的涟漪,复又是天地朗阔的清宁。”安隅心如止水,她只想化解父子俩之间的心结,不愿陆綮颜背负不孝的非议,“颜儿,我对你的父亲已不再有怨恨,请你也放宽心怀,过得自在轻松些,这样娘才能放心,才能真正的了无牵挂,皈依佛门。”

    宋箬溪蹙眉,陆綮颜用母子亲情没能打动安隅,若是安隅断了对儿子的牵挂,怕就要剃度出家,当个真正的佛门弟子了。

    “颜儿,父子无有隔宿之仇,他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见陆綮颜还是不接话,安隅又继续劝道。

    “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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