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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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春色-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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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有贵家的心下咯噔了一下,忙道:“奴婢没有心虚,奴婢对太太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见不得光的事。”

    “既是这样,你就站到一边听着,不要再这里说三道四,耽误我问话。”宋箬溪淡淡地道。

    罗有贵家的无言以对,只得站到旁边去。

    “负责采购的是哪些人?”宋箬溪慢悠悠地问道。

    两男两女从队列里站出来,行礼道:“回姑娘的话,是奴婢(小的)。”

    “你们谁能告诉我,这一两银子一只的鸡是吃什么养大的?”宋箬溪挑眉问道。

    四人皆不语,低垂的双眼偷偷地瞄向罗有贵家的。

    宋箬溪冷笑,眸光微转,“有句话说的好,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四人犹豫不决,二姑娘查出了多少事?她们要不要说?

    “你们好好想想,反正这里离街不远,要找个卖鸡的卖菜的人来问问也不难。”宋箬溪把杯子往圆几上一放,“就是费点事,不过我既然要查,也就不怕费这点事。”

    “姑娘,一只鸡市面上只卖五十文。”四人中那个稍瘦的女子衡量一下,决定投靠宋箬溪,跪下道。

    宋箬溪嘴角轻轻抽搐,这罗有贵家的实在是太贪了,闽国的物价,一两银子可兑换一千文钱,一只鸡,她就足足贪了九百五十文,柴米油盐酱醋茶那就不知道贪了多少银子,难怪她胖成这样。

    有人开了头,其他三人也赶紧交了供,菘菜最贵的时候一斤才卖八文钱,可报上去却是二十文一斤,一斤就贪了十二文。罗有贵家的当真是雁过拨毛,就连几文钱一斤的木柴,她都要贪银子。当然四人也把关系撇清,说这价格全是罗有贵家的定的,还说如果她们不照罗有贵家的做,就别想当差。

    “想不到,家里养了一只老鼠。”宋箬溪嘲讽地笑,“还养得又大又肥。”

    “姑娘,她们这是在陷害奴婢,这些价格都是她们报的,奴婢一时不察,上了她们的当,奴婢有错,奴婢以后一定细细盘查。”罗有贵家的辩解道。

    那四人竭力否认,把事情全推到罗有贵家的身上,还把她们为了保住差事,送了什么给罗有贵家的都说了出来。

    “姑娘明鉴,她们这是在冤枉奴婢。”罗有贵家的磕头道。

    宋箬溪是不会就这样轻易饶过她的,最重要的是,还没把珠圆扯进来,道:“陶妈,把你知道的事说出来吧。”

    陶妈从队列中走出来,跪在地上,把过年时,罗有贵家的给珠圆送了份厚礼的事,克扣众人月钱的事,任意打骂众人的事全说了出来。

    当差的人没几个是笨蛋,见状,知道罗有贵家的犯事了,二姑娘这是要拿人立威,纷纷出言指证罗有贵家的,一时之间民怨沸腾,罗有贵家的罪行是罄竹难书。

    更有人举出实例来证明,“二姑娘,上个月,罗有贵家的让奴婢去给珠妈妈送东西,珠妈妈在骂人,地上连粥带碗撂着在那里,奴婢认得那是碗血燕粥,血燕一向是太太吃的,罗有贵家的偷了给太太吃的血燕粥孝敬珠妈妈。”

    “二姑娘,年初时,京里的亲家老太太送来几枝上好的人参给太太,罗有贵家的藏了两枝,送给了珠妈妈一枝,另一枝拿出去卖价,得了一百两银子。”

    “奴婢没有,奴婢是冤枉的。”墙倒众人推,又全是事实,罗有贵家的辩解不了,就拼命地喊冤。

    “冤枉的?”宋箬溪冷笑,“你是说所有人都冤枉你?这些事你都没做?”

    “姑娘明鉴,奴婢没做,奴婢真得没做。”罗有贵家的趴在地上,满头大汗,死不承认。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宋箬溪看了眼蚕娘。

    蚕娘会意,走过去,看她一身的肥肉,点穴太费劲,而且也吓不住人,三下五除二,卸了罗有贵家的两条胳膊,剧痛得她眼泪瞬间掉了下来,红润的肥脸惨白如纸。

    一院子的人都惊呆了,包括宋箬溪,蚕娘这手下得可真重。其他人却由此想到,二姑娘身边有这样心肠狠毒的人,二姑娘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还是老实点好。

    “你最好是乖乖把事情说出来,要不然,你这下半辈子就拖着这两胳膊吧。”宋箬溪看罗有贵家的那模样,有一丝不忍,但为了把事情查出来,也只好把这不忍撂在一边,硬着心肠道。

    罗有贵家的知道她已经完了,也顾不得再帮珠圆隐瞒,把所有事合盘托出,这其中自然有她的贪欲在里面,可也少不了珠圆在背后帮她撑腰壮胆。珠圆欺上瞒下做出来的那些事,因为罗有贵家的招供,也浮出水面。

    “这果盘是谁打碎的?”宋箬溪不忘还陶妈清白。

    “是奴婢打碎的,奴婢恨陶妈威胁奴婢,想嫁祸给她,让珠妈妈把她撵出府去。”现在罗有贵家的也没必须再隐瞒。其实当初陶妈说那些话,只是想吓唬吓唬罗有贵家的,好让她把钱交出来。谁知她怀恨在心,就想寻个错处把陶妈赶出去,恰好今天失手把果盘给打碎了,她计上心头,顺势陷害陶妈。

    偏偏珠圆没领会她的意思,只扣了陶妈一个月的月钱,没把人给撵出去。更令她没想到,这件事会让宋箬溪给撞上,越闹越大,一发不可收拾,连她贪污公中银子的事也给攀扯了出来。

    这时,珠圆闻讯赶来,却已为时晚矣,她的竭力否认,换来宋箬溪冷冷的威胁,“你不愿承认也无妨,我不介意,让你跟她一般下场。”

    珠圆一看罗有贵家的胳膊,就什么话都不敢再说,瘫倒在地上,她百思不得其解,她究竟是哪里惹恼了宋箬溪,让宋箬溪要拿她开刀。

    事情已经查出来了,可是要怎么处置这些人,宋箬溪就不知道,这事她没经历过,看着地上的两人,抿唇不语。

    青荷上前欠身道:“姑娘,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讲?”

    “说吧。”宋箬溪看着她。

    “珠妈妈是太太身边的人,深得太太的信任,可是她做出了这样的事,辜负了太太对她的信任,实在太可恶。”青荷道。

    宋箬溪眸光微转,明白了青荷的意思,“珠圆是太太身边的人,我做小辈的越过太太处置了,有些不妥,青荷,你去请太太过来吧!”

    “是,姑娘。”青荷屈了屈膝,去请纪芸。

    厨房发生的事,早有人回报给了纪芸,她就一直在院子里等着,青荷来请,她就带着她身边另外两个得力的婆子、荣荞、福茶以及几个媳妇子,往厨房去。

    看到纪芸铁青着一张脸进来,曾经见识过她雷霆手段的珠圆和罗有贵家的都打了个哆嗦,趴在地上全身颤抖。

    “娘。”宋箬溪起身行礼。

    “我的儿,可累着了?”纪芸脸色放缓,笑问道。

    “溪儿不累。”宋箬溪扶着她的手臂,“娘请坐。”

    纪芸轻轻拍拍她的手,在椅子上坐下,自有人搬来另一张椅子给宋箬溪坐,婢女送上两杯热茶。

    “奴婢(小的)给太太请安,太太万福。”众人给纪芸行礼道。

    “万福?”纪芸冷笑,“我到是想清闲几日,享享福,可就是有人不安分,要给我添堵。”

    “奴婢错了,求太太饶了奴婢这条狗命,奴婢再也不敢了。”珠圆和罗有贵家的拼命磕头道。

    “做事做得好,我自会打赏,你们用这些个手段暗中贪污官中银两,我是绝对不容许的。”纪芸眸底寒光闪动,“周显家的,秦孝家的,你们带人去她们住的地方,把她们贪污的银子搜出来。”

    “是,太太。”两个婆子领命,带上人去搜东西。

    “来人,把这两个东西按着打几十板子。”纪芸冷冷地发落着。

    “太太饶命,太太饶命。”珠圆和罗有贵家的撕心裂肺地喊道。

    那些媳妇子连长凳都不用拿,直接将两人按在地上,叭叭地就开打。

    木板打在肉上的声音,让宋箬溪胆战心惊,小脸发白,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拳。纪芸一直留意着她的举动,见状,知道吓着她了,这才开始教她管事,不能太心急,万一把女儿吓出病来,反到坏了事,还是慢慢来为好,手一挥,道:“罢了,把她们关进柴房去。”

    媳妇子住了手,只是两人已经被打得半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媳妇子将两人拖去柴房关了起来。看着地上两道血迹,宋箬溪闭上了双眼,都这个样子她们还能活得了吗?

    处理完珠圆和罗有贵家的,纪芸要处理厨房里的其他人,“你们明知她们贪污受贿,却隐瞒不报,我留你们何用?”

    “太太开恩,太太饶命。”一行人跪下磕头。

    “娘,她们也是畏惧珠圆和罗有贵家的,才隐瞒不报的,错不在她们,您就轻饶了她们吧。”宋箬溪这时到有些后悔不该查办这件事,开口求情。

    “既然二姑娘为你们求情,这件事就罢了,日后好好当差,若再出半点差错,我定不轻饶。”纪芸厉声道。

    众人磕头谢恩。

    纪芸点了人当这厨房的管事,又升周显家的当内管家,至于珠圆那一家和罗有贵家的其他人,如何处置,纪芸怕吓着宋箬溪,就没说出来,笑着对她道:“溪儿,你劳累这大半天了,娘送你回院子休息去吧。”

    “好。”宋箬溪不想管这事了,纪芸让她离开,正合她的心意。

    纪芸送宋箬溪回了房,“溪儿,今天你这事办得好,娘很喜欢。只是心肠太软了些,这管奴才就是要下狠手!不让他们知道厉害是不行的。”

    “可那到底是人命。”宋箬溪怯怯地道。

    纪芸笑了笑,“罢了,你还小,经历的事也少,以后娘再慢慢教你,这事就不要再想了。”

    “嗯。”宋箬溪乖巧地点头应了。

    纪芸叫婢女们进来,吩咐她们好生伺候宋箬溪,又对蚕娘道:“你熬碗汤给姑娘喝。”

    “是,太太。”蚕娘明白纪芸让她熬的是什么汤。

    纪芸自去处理余下的事,在珠圆和罗有贵家的家里搜出了上千两银子、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燕窝人参,还有地契房契。纪芸下令将两人被卖到了西山苦窑,她们的家人一并贱卖了,曾经横行府中的珠妈妈成为了过眼云烟。

    府中其他人各自议论,宋箬涓咋舌道:“真想不到珠圆就这么倒了。”

    “她活该,不过是个下人,作威作福的把自已成了个人物,得罪了二姑娘,不死才怪。”许姨娘受过珠圆不少气,幸灾乐祸地道。

    “二姐姐从寺里回来,反到狠心不少,听说她让身边的那个婆子卸下了罗有贵家的两条胳膊。”宋箬涓疑惑不解地道。

    “她毕竟是太太的生的,这骨子里就是狠的,就是念再多的佛经也没用,不会有慈悲心肠的。”许姨娘冷哼道。

    另一间院子里,宋箬池感叹道:“二姐姐好厉害,这么快就把珠圆和罗有贵家的贪污一事查清楚了。”

    邹姨娘笑,“四姑娘,这不是二姑娘厉害,是太太厉害。”

    “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宋箬池不解偏着头问道。

    “太太这是在教二姑娘当家理事,要不然二姑娘怎么会这么快就能查清罗有贵家的贪污。三姑娘,你要多与二姑娘走近些,学一些太太的手段,日后,你嫁出去,才知道如何管家理事,姨娘帮不了你多少。”邹姨娘语重心长地道。

    “明儿,我就去二姐姐那儿坐坐。”宋箬池受教地道。

    宋箬湖要“养病”,柳姨娘见不着她,这对母女没法对此事交换意见。玫姨娘却是吓了一跳,她进门这几年,没怎么见识到纪芸的手段,今日算是见识,连带着对宋箬溪也有了新的认识,这位二姑娘不是简单的人物,少惹她为妙。

    处理好余下的事,纪芸回到房里已近日暮,宋绥还没从衙门里回来,庹炬被毒死一案还没抓到真正的凶手。

    “能让溪儿知晓俗事,也不枉我任她在府里横行这么久,今日她到是派上点用场了。”纪芸拨下发髻上的金步摇,唇边的笑容,十分的冷酷无情。

    听到这话,周显家的脸色微微动容,原来太太是故意纵容珠圆的,为得是教二姑娘管家理事。

    纪芸冷冷地斜她一眼,道:“她若不贪,何来今日之事?”

    周显家的听出纪芸话中的警告之意,清楚的知道若是她敢弄权贪污,珠圆如今的下场,将来就是她的下场,躬身信誓旦旦地道:“奴婢一定老实当差,绝不辜负太太对奴婢的信任。”

    纪芸淡淡地笑了笑,笑并不及眼底。

    吃晚饭时,宋箬溪没有缺席。纪芸很高兴,这就表明宋箬溪没有被轻易吓病,慢慢教,日后必能成为合格的当家主母。

    次日,易家派人下贴请宋家人明日过府做客。宋绥忙着查案,无暇同行,纪芸决定带着宋箬溪三姐妹和宋淮去做客,在“养病”的宋箬湖当然留在家里养病。

    柳姨娘气得咬碎银牙,要知道庶女最怕的就是让嫡母给圈在家里,不能出来交际应酬,没有朋友,不为人知,到了适婚的年龄,嫡母随意指个婚事,一副薄薄的妆奁给打发掉。嫡母既不费事还得了好名声,可庶女的苦根本无处去诉。

    尤其是宋箬湖已经十六岁,再过两年就十八岁了,难道要圈养在家里成老姑娘?柳姨娘越想越急,却又拿不出好法子来改变现状,就算她想找宋绥出头,可是宋绥不在家,她是妾室,没有正房太太同意,是不能出门去衙门找宋绥,坐在房里长吁短叹,愁眉苦脸。

    “姨娘,依奴婢的愚见,你不如向太太低头,这样太太就会把大姑娘放出来了。”九露帮着出主意。

    柳姨娘瞪眼道:“你这死妮子,你说什么?让我跟她低头,想都不要想。”

    “姨娘,现在不是你和太太堵气的时候,大姑娘眼瞅着一日大过一日,再不议亲可就晚了。你是大姑娘的亲娘,你要大姑娘想想啊,等大姑娘出了门,太太就再也不能拿捏着你了。”九露劝道。

    柳姨娘脸色变了变,想了又想,“左右我不过是个姨娘,本就被她压着,也没有低不低头这一说。”

    九露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的神色,这会子才想明白,真是愚蠢到家了,跟着这样的主子,没有出头之日。

    柳姨娘换了身衣服,往纪芸院子里去,半道上遇着给宋箬池和宋箬涓送衣服的银翘等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银翘笑笑道:“明儿要出门做客,这是太太给三姑娘四姑娘准备的衣服。”

    柳姨娘一听这话,暗恨,面部肌肉就有些扭曲。

    九露见状,上前提醒她道:“姨娘,银翘姐姐她们奉了太太的命,送衣服给两位姑娘,可耽误不得。”

    柳姨娘吸了口气,“你们去忙吧。”

    银翘等人点了点头,继续送衣服。

    柳姨娘到纪芸院子时,纪芸正在挑选明日穿的衣服和首饰,听到婢女通传,唇边露出一抹冷冷的笑,“让她进来。”

    “贱妾给太太请安,太太万福。”柳姨娘屈膝行礼道。

    纪芸在围榻上坐下,淡淡地问道:“你这会子上我这来做什么?”

    “太太,贱妾错了。”

    “错了?你做错什么了?”纪芸挑眉问道

    “贱妾不该叫大姑娘装病哄骗老爷太太。”

    “柳氏,大姑娘的生病这事,诸位大夫都已确诊,这是事实,怎么会是哄骗呢?”纪芸是不会这样轻易了这对母女。

    “太太,大姑娘没病,都是贱妾胡乱出的主意,求太太饶过大姑娘,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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