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七姑娘是神尼的关门弟子,常去桃花庵内抄写佛经,我有一事不解,还请宋姑娘指教。”叶东媛道。
宋箬溪眸光微闪,淡然笑道:“指教二字不敢当,叶姑娘有话请说。”
“有位禅师外出弘法,路遇一对夫妇吵架。妻子:‘你算什么丈夫,一点都不像男人!’丈夫:‘你骂,你如再骂,我就打你!’妻子:‘我就骂你,你不像男人!’两人争吵的十分厉害,禅师听后就对过路行人大声叫道:‘你们来看啊,看斗牛,要买门票;看斗蟋蟀、斗鸡都要买门票;现在斗人,不要门票,你们来看啊!’路过的人围了过来,可夫妻仍然继续吵架。丈夫:‘你再说一句我不像男人,我就杀了你!’妻子:‘你杀!你杀!我就说你不像男人!’禅师拍着巴掌道:‘精彩极了,现在要杀人了,快来看啊!’有路人不解,问道:‘和尚!你乱嚷嚷什么?人家夫妻吵架,关你何事?’禅师笑:‘怎不关我事?你没听到他们要杀人吗?杀死人就要请和尚念经,做了法事,我不就有银子拿了吗?’听他这么说,那对夫妻和路人都很生气,‘真岂有此理,为了银子就希望杀人!你这和尚没有一点慈悲之心。’禅师道:‘希望不死也可以,那我就要说法了。’那对夫妻在听过禅师的话后,就没再争吵。宋姑娘可知,这位禅师说了什么?”叶东媛边走边道。
宋箬溪笑,“叶姑娘想知道这位禅师说了什么,该去问讲故事的人。”
叶东媛目光冷冽地盯着宋箬溪,“你要与我相争?”
“叶姑娘何出此言?”宋箬溪讶然问道。
“这个故事是何人所说,别人不知道,宋姑娘肯定知道。”
宋箬溪蹙了蹙眉,邺疏华难道是要用这个故事来选出成亲的人选吗?这未免太儿戏了,“叶姑娘,我不会与你相争,但我不会帮你弄虚作假的。”
叶东媛嗤笑道:“你这种人最讨厌,摆出一副超然物外的姿态,其实还不是跟世俗女子一般,想争那位置。”
“世上懂佛法的,不止我一人,叶姑娘去找别人,一定能问到满意的答案。”宋箬溪不想与叶东媛争辩,从她身边走过,进了净房。
叶东媛恨恨地咬着唇角,眸底寒光闪烁不定,若非太后娘娘传下口谕,在四月初六进宫之前,不准听过故事的六位姑娘接触佛门中人,她万般无奈,才不得不央求祖父祖母走这一趟。若是六位姑娘都没说出答案,就失去了这个大好的机会,太后娘娘肯定会另挑六位再进宫,宋箬溪这次没有去,不代表下次太后娘娘不会选上她,所以,宋箬溪是肯定不会说出答案的,这一趟,她白来了,没必要再留在此处。
等宋箬溪从净房里出来,叶东媛已然离开,走到东次房的门口,遇到纪老夫人送叶老夫人祖孙出来,退到一旁,低眉敛目,假装没有看到叶东媛刺过来的眼刀。
纪老夫人把叶老夫人祖孙送到院门口,就让婢女领她们去鱼塘找叶左相,转身回了东次房。
宋箬溪把叶东媛来此的目的告诉了她。
纪老夫人沉吟片刻,眸色微凛,“溪儿,你该告诉她的答案的。”
“为什么?”宋箬溪不解。
“邺少城主是太后娘娘的表外甥,他已二十四岁,尚未娶妻,太后娘娘甚为心急,前后已经召见了十八位姑娘进宫,为他选妻,前十二位已经落选,昨天又召了六位进宫殿。如果这六人还答不出来,太后娘娘就会继续再召姑娘进宫,说不定,下一次就轮到你了。”纪老夫人皱眉,“赶紧把答案说出来,让人追去告诉她还来得及。”
“外婆,叶姑娘不懂佛法禅理,就算她能回答出这个问题,师兄再多问她几个问题,她就答不出来了。万一她一着急,说这事是我告诉她的,师兄性格温和慈善,他是不会生气,可是太后娘娘就……”宋箬溪露出害怕的表情,上次那个御前失仪的事,吓着她了,凡牵涉到皇宫,她都敬而远之。
“溪儿说的有理。”纪承宣走进来,满脸不屑,“叶老头送孙女进宫不成,就把主意打到登瀛城去了,当真是愚蠢之极,老夫羞与此人同朝为官。”
“万一太后娘娘召见溪儿怎么办?”纪老夫人忧心地问道。
“外婆,我可以去找师兄,劝他不要用这种方法选人,太后娘娘就不会召我进宫了。”宋箬溪早就想好对策。
“你能劝得了他吗?”纪老夫人问道。
“能,我最擅长说服人了。”宋箬溪狡诈地笑,“外公,您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吗?我明天去找他。”
纪承宣捋着胡子,道:“你上门去找他太露痕迹,明天我会想法转告他,就说你后天会去桃花庵,有事找他商谈。”
宋箬溪点点头,“好的。”
外面的炭火已烧好,鱼也剖好腌好,宋箬溪出去和纪允礼宋淮一起围着炭炉烤鱼。虽然鱼被她烤乌黑,但是味道不错。
------题外话------
感冒症状加重,头痛欲裂,想什么都想不起来,明天师兄会出来,如果明天感冒症状减轻点,那么字数就会多,墨询也能出来,可是现在我没办法保证,我讨厌这个鬼天气!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妒火生口出恶言
四月初五一早,宋箬溪出门前往桃花庵,昨夜纪承宣告诉她,已委婉地通知了邺疏华。不过为了宋箬溪的名声,只说有人约他在桃花庵一见,并没说是何人,至于他会不会去,就不得而知,但这一趟,宋箬溪必须得去。
到达桃花庵,宋箬溪径直去见静余,在禅房内不见邺疏华,正要开口相问,静余淡淡地道:“邺施主已来多时,现在园中等你。”
邺疏华已入凡尘,沾染了情缘,他非宋箬溪,静余待他就有了区别,连称呼也改换了。
“那师弟先过去了,午斋后再来抄写经文。”宋箬溪双手合十行礼退出房去。
小尼姑领着宋箬溪往园子去,拐过弯就看到邺疏华站在亭内,身着淡青色长衫,负手而立,微风吹过,衣摆随风摇曳,白玉簪子衬得发漆黑如墨,初夏的阳光斜斜打在他发间肩头,像是镀了一层金纱。
听到脚步声,邺疏华转过身来,唇角扬起温和的浅笑,“师弟,你来了!”
“劳师兄久候。”宋箬溪笑着走进凉亭。
“师弟请喝茶。”邺疏华等宋箬溪坐下,就在她对落了座,提壶为她倒了杯茶。
宋箬溪端茶浅啜,笑问道:“师兄,怎么知是我约你前来?”
“旁人约小生,必是城中茶楼酒肆,只有师弟才会约小生来庵中。”邺疏华了然一笑,“不知道师弟有何事找小生?”
“我听人说,你用故事选成亲的人,可是真的?”宋箬溪问道。
“这法子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邺疏华听到宋箬溪为这事找他,立刻想到问题所在。
“这法子大大的不妥,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成亲那对你来说,只是完成了你父母之愿,可对女人来说,那事关她后半辈子的幸福。世上的女子,所求的不过是与她结发牵手的有情人,从此布衣蔬食,朝来暮去,白首不离。师兄,辜负女子的真情,罪不可恕。我劝你成亲,是为了满足你父母之愿,但不是要你去结一份孽缘,从此沉沦在轮回之中,无法脱身。”宋箬溪目光远眺,眸底隐有唏嘘,“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胆量闻君有两意,故而来决绝的,不是每个女人都有颗经得千锤百炼坚强的心,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到看得透,想得开,拿得起,放得下。师兄,你若无心待她好,还是不要成亲的好。”
“只要找到与我有四因缘的人,我会待她好。”邺疏华诚恳地道。
“你给她的好,未必是她所要的好。”宋箬溪看着邺疏华,“师兄,与你有四因缘的人必须是你所爱之人。”
“我就是在寻找我所爱的人。”
“爱不用刻意寻找,爱是一种缘份,不是用几个故事,几句禅言就能认定的,你该用心去感受,才能找到那个与你心有灵犀的人。”
“我要如何去感受?”从小就潜心向佛,在情爱上如同白纸一般的邺疏华十分的茫然,虚心请教。
宋箬溪低头想了想,想起在现代曾听过的一首歌,只是年代久远,已记不全,只能将记住的缓缓地吟了出来,“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师兄,只有找到这个你甘愿为她做一切的人,在这尘世中,你才能真正的了若成佛。”
这些话透着禅意,如暮鼓晨钟,一点一点敲进邺疏华心坎中,轻声问道:“师弟与我同为修行人,你在红尘中,可找到了这样的人?”
“有缘人可遇不可求。”宋箬溪微微垂下眼睑,掩藏起眸底那抹淡淡的忧伤,她不是男子,她的亲事,她无法作主,选择陆綮颜,不为别的,只为那句他不会纳妾的承诺,可是几个月过去了,他音讯全无,离她及笄之日越来越近,若是他失约,她也只能听从父母之命,另嫁他人。
邺疏华闻言心动,佛经云,缘是可遇不可求,若非宿世福德因缘,难得遇到,遇到是宿世的因缘,他以故事去寻人,是刻意强求,成了缘木求鱼,师弟相劝,令他猛然警醒,一个想法跳进脑海,论佛缘深厚,那些女子谁比得上师弟?清亮的眸色由浅转深,低低地喊了声,“师弟。”
宋箬溪没听到他这声含在咽喉处的呼喊,默默地看着杯中红浓明亮的茶水和几片茶叶,人生如茶,茶如人生,人生百态,片片茶叶,浮沉之间,人事变迁,茶过了,人生也过了,一花一木一世界,一茶一盅一人生,还有两个月时间,她的等待,能否等到她想要的结局?
邺疏华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眸光迷离,佛缘渡心,缘自前尘,情定今生,执手来世,他请师弟同修可否?熟读的佛经在脑子里一一闪过。
两人各自沉思,没有注意到在稍远的一棵树上站着个人,茂盛的树叶掩藏住了那一袭华丽的紫衣。
邺疏华突想到了几句佛谒: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额头顿时渗出一层冷汗,收敛心神,沉声念道:“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唤回了宋箬溪飘远的思绪,抬眸见邺疏华拨弄着念珠,嘴是默念有词,误认为她说的话,令他不安,忙劝解道:“师兄,不必自责,如今改过,还来得及。佛曰:万发缘生,皆系缘分!渡有缘人,善缘恶缘皆可渡,但是那些与佛无缘的人,不知佛法精妙,不领会禅意,入了旁道。随缘不攀缘,方能心安理得,不背因果。”
邺疏华惭愧不已,师弟心地光明,志行高洁,前来劝善,他怎能动了此歪念?寻四因缘之人,当用心去感受,不该如此轻易认定,更不能为贪方便将主意打在师弟身上去,双手合十道:“多谢师弟慧言,免师兄入歧途之险。回城后,小生去与太后说明。”
宋箬溪扬唇笑道:“师兄既已明了,不枉师弟我一番相劝。”
邺疏华见她笑靥如花,浮虚的心又荡起了几分,忙别开眼眸,念了一段心经,心神虽定,却不敢再看她,“师弟也别光劝小生,你也该寻个四因缘人,同修佛法,不入轮回,不堕恶道。”
“寻得到四因缘的人是我的福气,若是寻不到,就我去佛前求佛替我寻一门好亲事。”宋箬溪不在意来世的轮回,也不怕来世堕入恶道,她只要找到那个待她以诚,朝夕相对的人,安稳的度过此生。
邺疏华捕捉到宋箬溪眸底那一闪而过的忧伤,想到他娶妻尚且如此麻烦,她一个深闺女子,哪有机会去找寻四因缘的人?她能遇到的有缘人,屈指可数,眸光微转,道:“若是小生是……”
“此处肺果甚好。”上官墨询昨天无意间得知有人约邺疏华来桃花庵商谈,他就猜测会不会是宋箬溪,今日尾随而至,果然让他看到邺疏华和宋箬溪私会。邺疏华和宋箬溪说话的声音不大,又有一段距离,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是见两人的神态亲昵,心中无名的怒火腾腾的烧起,越烧越旺,再也忍耐不住,施展轻功向亭边掠去。
邺疏华听到声响,话到嘴边,咽了回去,看清了来人,温和浅笑道:“雒淇公子好兴致!”
上官墨询轻盈地落在了亭外,唇边噙着抹冷笑,“原来是邺公子。”
“你怎么会来这里?”宋箬溪诧异地问道。
“莫非我不能来此?”上官墨询挑眉,眼睛盯着邺疏华,目光如炬。
邺疏华被他的目光看得满脸通红,只当被人洞察到心事,慌忙起身道:“师弟,小生今日颂佛次数尚缺,要先行离去了。”
“师兄请。”宋箬溪不疑有他,笑道。
看着邺疏华匆匆离去的背影,宋箬溪为成功说服他而笑逐颜开。这抹笑容落在上官墨询的眼中,令他胸闷至极,愤怒不已,冷哼一声,嘲讽地道:“天底下妇人,皆是水性杨花。”
宋箬溪愕然,转眸看着他,柳眉微蹙,不悦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做的出,难道还怕人说?”上官墨询轻蔑地道。
“我……”宋箬溪知他误会她和邺疏华了,耐下性子跟他解释,“我只是来劝师兄,并不涉男女之意。”
“上官公子,我家姑娘跟邺公子说的是佛法,没有说别的。”香绣曾见上官墨询掳走宋箬溪,对他存着五分畏惧,急忙出声帮宋箬溪解释。
上官墨询不信两人所言,“他是登瀛城少城主,身份非一般人可比,你要往高处走,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你别忘了你答应綮颜的事,人无言不立。”
“我没有忘记。”
“既是这样,你就不要去勾引邺疏华。”
上官墨询一再出口伤人,惹恼了宋箬溪,恨恨地瞪着面前的男子,“他未婚,我未嫁,我勾引他又怎样?与你什么相干?”
说罢,宋箬溪转身从另一边出了凉亭,站在亭外的香绣和青荷忙提裙追了过去,“姑娘等等奴婢。”
蚕娘还没来得及说话,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忙道:“上官少爷,邺公子要用佛理故事挑选成亲的人,太后娘娘已经挑了十八人进宫,姑娘怕下一次会轮到她,才特意过来劝邺公子不要再用这个法子,邺公子被姑娘说服,已经答应不用这个法子了,姑娘不用进宫了。”
知道误会了宋箬溪,上官墨询双眉紧皱,抿唇不语。
“姑娘前几天还说,请你帮着找小少爷呢。上官少爷,小少爷到底去哪里了?什么时候才回京?”蚕娘着急地道。
“我已经派人去找綮颜。”
“姑娘六月就要及笄,老夫人和太太已经在帮她相看人家了。这事要快,否则就来不及了。”
上官墨询眸光微亮,又黯淡了下去,道:“綮颜会在她及笄之前回京。”
“老奴会把这事告诉姑娘,也好让姑娘放心。”蚕娘屈膝行了礼,去追赶宋箬溪。
上官墨询转身飞掠离去,只余亭中一壶温茶两个空杯。
蚕娘追上宋箬溪,把上官墨询说的话告诉了她。
“綮颜去了什么地方?他有没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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