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吐露此言之时，远在清江河的杨凡竟似听到这个声音，心头微震，朝极北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心中似有明悟，又说不清道不明。
论占卜之道，星尊终究站在人界巅峰。
“哦。”
无双漆黑入夜的眸子里，一道虚无剑芒一闪，犹似冰冷极光。
朝杨凡瞥了一眼，无双身影一晃之下，消失不见。
他没有说话，杨凡却能体悟到他的意思：“战！”
与此同时，这整片天地间，都充斥一股凌厉至上、永恒不灭的剑道意志。这股战意，贯穿一界苍穹，以天地代为释放，形同天威一般。
无形中，杨凡感受到一股来自整个宇宙天地的无穷剑意，冲入自己的身体，四肢百骸，又冲入他的灵魂。
最后，这股剑意几乎压迫得他面庞微微发白。
非但他受到剑意的压迫，整个人界范围内，凡修为达到渡劫中期以上的大能，都感到心惊肉跳。
“这是何等的剑道，把自己的剑意，贯通整个人界天地。”
酒剑仙李长老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不！这股剑意……充斥天地，贯穿一界，甚至有刺破空间壁垒，杀往上界的趋势。”
司徒长老神色凝重，终于动容。
杀往上界？
酒剑仙李长老，以及云仙岛其它诸多大能，都被震撼住了。
“司徒大长老，这无双到底有何等来历，剑意冲苍穹，杀往上界，这岂不走向上界强者示威挑战？”
李长老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在东胜大陆，一个谁也难以进入的区域。
血色星空，宏大血殿内。
一名头戴小丑面具的黑袍男子，望向大战的方向，目中带着几分殷切：“开始了……好戏开始了……”
“啧啧，无双这么快，就想重返上界了吗？”丑面男子带着几分促狭的道。
“上天入地，宇内第一，天下无双……我也听说过有关他的传说。”
大帝分身目光沉静的道：“如果能让无双加盟，夺天计划应该能增加几成胜算，只是，血日殿不足以吸引它进来。”
“我们坐等好戏吧。”
丑面男子十分兴奋。
无双的剑意和战意，贯穿一界苍穹，让人界所有大能者，都亲生感受到。
甚至有个别仙人，还滞留在下界，感受到这股剑意，心惊莫名：“无双……传说中的那个无双……”
“无双啊，这一百年来，你到底取得了何等突破，把剑意催发到如此地步，这人界空间都似无法容纳你的存在。”
杨凡感受到这股以整个人界天地为媒介发出的战意。
良久之后，这股剑意才缓缓收敛，让所有人不由长吐一口气。
但是，仍有一股脾睨人界的剑意，凝结在天虚间，让人不可喘息。
“杨道友，你何时与他一战？”
河洛问道。
“随时可以。”
杨凡沉吟道：“无双可能是见我的状态，并非处于巅峰，故而没有立即开始战斗。”
而今，他和无双，毫无置疑都踏上人界之巅。
人界最后一战，谁也不想留下遗憾，彼此先调整到巅峰。
“容我闭关一段时间。”
杨凡身影一晃，进入清江河之下的河渊庭。
河洛点头道：“你放心闭关，我会为你护法。”
在血日殿的时候，杨凡曾多次越级施展轮回门，特别是最后轮果期“因果天雷”的大神通，曾让他修为跌落到证果小成。
尽管在逆神殿里，杨凡休养数年，修为重新达到证果大圆满。
不过他此刻精气神，尚不处于巅峰。
无双本有意此刻与他在人界最后一战决雌雄，但见杨凡不处于巅峰状态，只是释放战意，推迟了战斗。
这份胸襟，这份自信，足以让人折服。
在河渊庭里。
杨凡很快进入闭关。
体内中心，轮回果犹似一个红光焕发熟透了的果实。
轮回果通体红透，但是较之巅峰时刻，却有几分黯淡和凋零之感杨凡运转法诀，轮回果内流淌出五色琉璃之光，萦绕体内外，将他衬托的犹若神明一般。
一晃眼半年时间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杨凡陡然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疲态。
此刻看上去，他的精神状态，好像更不如半年前。
体内轮回果，红光又黯淡了几分，从巅峰之境跌落，呈现几分枯萎凋零之意。
“莫非是……”
杨凡心头“咯噔”一声。
达到证果期之后，代表一个生命达成证果，走到轮回的尽头。
在此之后，必将从巅峰鼎盛，跌落到低谷。
为了验证此事，杨凡豁然运转轮回果，那红色圆球熊熊燃烧，生命红光从体内冲出，将他的身体包裹。
以身证果的神通，威能自然毋容置疑，但是杨凡将其收敛在体表。
良久之后，杨凡停止，生命红光收敛。
再一看，体内轮回果，光芒更加暗淡，尽管没有枯萎，却已有凋零之意。
生命红光，亦不如原先那边饱满。
“我的生呢……终于将要走到尽头吗？”
杨凡突然仰天长笑，却发现自己的笑声，苍老沉厚。
此刻，他竟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
轰隆整个清江河，猛然翻滚起来，一股汹汹战意，沿着清江河，延伸无穷广大的山河，最后囊括整个大陆，延伸到无边外海域……
这股战意源于天地自然，引动一界浩瀚自然之力，向那凝结天穹宇宙的剑意发出挑战和冲击。
战！
杨凡的战意，从天地大自然中爆发，让一界生灵震惊。
而下一刻，两股磅礴如海的战意，在一界空间内交织在一起，不停的交锋摩擦。
噗噗！
这场战意交锋，让无数神识逗留此区域的大能者，齐齐吐血。
“战斗要开始了吗？”酒剑仙下意识喝了一口酒，而后目光一凝，把从不离身的酒葫芦，扔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唰啪！
在荒芜一片的七琴海，两道身影几乎同时浮现。
杨凡以一具苍老之身，凝立海面，望着千里开外的无双：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背负半截宝剑。
“你的生命，似乎将要走到尽头，还能与我一战吗？”无双轻描淡写的道，眼中没有任何一丝轻视之意。
“生老病死，对我来说，已经失去本有意义，而唯有真正死去，才能得以超越。”
杨凡双手负背，高瞻远瞩，徐徐一笑。
无双一脸漠然和冷静，以他的悟性，无需思索，只是缓缓道：“今日你我屹立人界之巅，此界最后一战，不是你死，便是亡……此战之前，望能与你达成最后一个约定。”
第937章 决战域外
“……此战之前，望能与你过成最后一个约定。”
无双冰冷的声音，渐渐舒缓，但面色庄重，目光凝视杨凡之时，有些许的复杂。
最后一个约定？
杨凡一怔，微微点头，等待他的下文。
“此战我势在必得，并将延续百世轮回的宿命，以无上剑意，杀回上界，掌控我的‘本体’，打破七界内不可违逆的‘至高铁律’。”
无双眼中神光如炬，盯着杨凡，深吸一口气：“而这次与你一战，不但为胜负和超越，更是我能否打破七界至高铁律的契机。”
杨凡心中有些明悟，为何无双等待这么多年，不曾离去，只为与自己最后一战。
甚至连血日殿，都无法对无双形成诱惑。
但为何与自己一战，方能让他赢得，打破七界至高铁律的契机？
——这是一个疑点。
然而，当他与无双对视的一刹那，意念交汇间，脑海中呈现某些片段。
其中一个陌生片段：“是谁把我唤醒……”
白衣男子躺在冰棺中，缓缓睁开眼睛，死而复活一般，喃喃自语道。
他手握断剑，微微抬起身，目光冷然瞥视天琴内海的方向：“原来是上界仙器的气息，你真是罪人……竟让我提前醒来！
“百世轮回之劫，功亏一篑。”
无双手握断剑，缓缓站起身来，头顶的冰棺在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下，化为碎片。
他抬头仰望苍穹，目光穿透地面、房屋、云层，甚至空间界限，看到了无限遥远的地方。
站立片刻，手中断剑“铛……”的一声落地。
“扑通！”
他身体倒地摔成了一堆碎片，最终化为一点点晶光，消失不见。
那残破的水晶冰棺中，只剩下一把银白雪亮看似平凡无奇的断剑。
另外一个极其熟悉的画面：杨凡自己手握半截断剑一剑杀死魔神附体状态下，几乎不可战胜的三幽老魔。
杨凡仿似又体悟到那超越千古的至死剑意！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若不能一剑杀死敌人，死的便是自己。
直到如今，杨凡都无法完全悟彻这一剑的玄奥。
因为要发出那一剑，不仅源于他的仙鸿大道，更包含断剑中的无穷奥义的剑道那是经历亿万年磨砺，承受百世轮回所蕴含的剑道意境。
在杀死三幽老魔之后，杨凡由死转生，与他人剑合一的无双，也由此复生。
当这两个画面一掠之后杨凡终于确定，无双所说之话，并非虚言。
“那么你的约定是？”
杨凡望向他，心底已经有些预感。
“此战我信心十足，若能战胜你，即可凝聚百世轮回的力量和剑意，拥有打破至高铁律的可能。”
无双突然一顿紧紧盯着杨凡：“如果输的人是我……希望你能继承我的无上剑意和夙愿，杀回上界！”
杀回上界？
杨凡心神悸动，除了无双之外，谁还敢有如此狂傲的念头？
“你无需顾忌什么，只要能战胜我，并继承这股遗产，那么就绝对有这个资格！”
无双的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可置疑的自信和睥睨。
“好，我可以答应你。”
杨凡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会答应无双，不仅仅是对无双的信任，也是对对手的一种尊重。
“同样的，如果你输了我也可以答应帮你做一件事。”
无双望向他。
这一战，将是没有任何保留余地的。
胜负多半是与生死相连。
“替我去天界，向雨夕问好。”
杨凡的眼睛凝望空间的尽头，轻轻一叹。
“没问题。”无双毫不犹豫的答应。
一个不为人知的约定在战斗前达成。
只是，没有人，能够听到他们约定的内容。
呼……
一股无形的风力，在二人对峙的海面上吹拂。
骤然间，整个天琴海的海面，涌起千百丈巨浪。
七琴海，正是“天琴内海”一处荒芜海域。
鼎鼎大名的地脉之脊，以及天澜殿，就在这片荒海的某个角落。
杨凡选择这片荒海，与无双一战。
七琴海的波涛动荡，隐约影响到偌大的内海。
整个天琴内海的风浪，比往日都要大几分。
某些大能者，更是感受到来自天地间的两股战意。
一股战意秉承宇宙自然，博大浩瀚、奥义无穷；另外一股源自荒古天穹。惊啸一界，凌厉刺骨。
这两股战意，在顷刻间交锋，引得整个内海的动荡，令得无数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心神不宁，无法静修。
一界中有数的隐世高人和大能者，神识徘徊在内海，暗地星观看，决然不敢靠近，以免被搅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七琴海某个角落，一名渡劫期老者，豁然惊呼失色，闷哼一声。
噗！
他一张嘴，吐出六口血，面色苍白，惊惧不定：“这是何等绝世强者的战斗，仅仅是精神战意的碰撞，就差点让我意识湮灭。”
两大强者，都处于人界之巅，拥有斩仙灭魔之力。
纵是一般真仙真魔之流降临，都不够看，何况他一个人界渡劫期修士。
事实上，此刻人界中，还有个别仙人逗留，暗自窥探此战，当是心惊肉跳，神念根本不敢接近。
这二人的实力，已经让一般仙人感到恐惧。
其中一股战意，蕴含滔天剑意，贯穿一界苍穹，隐约间有冲杀到上界空间的趋势。
两股战意，在精神交锋间，充斥一界，令神魔辟易，让仙人胆寒。
唔……嗡……
两股精神力量在比拼之间，战意持续攀升。
“不好！这里将会有旷世大战，快走！”
躲在七琴海荒海之域闭关的那些高人们，一个个飞快闪开。
至少要逃出一亿里，才能摆脱这一战场。
好在杨凡和无双，目前仅仅是在凝聚战意，将一身精气神，推升到极致。
杨凡体内轮回果徐徐运转，沉稳有力，那苍老白发的身体，此刻竟爆发出经天纬地的力量。
一种玄奇境界，让他超越小轮回，无视生老病死的限制。
尽管身体如此苍老，但是达到而今境界，他亦可肉掌粉碎真空，生命力浩瀚无尽。
一袭青衫，白发白眉，却满脸红光，焕发出常人不可企及的生命活力。
无双面色一凝，承受莫大的压力，没想到对方的力量、法力、生命力，都已经无视身体状态的桎梏。
人间的生老病死，对他来说，已经失去意义。
良久之后。
砰轰……
一道惊天地的炸响，在灵魂层面炸开。
整化琴海上方，冲起亿万股惊涛骇浪，此起彼伏。
那动荡的波涛，甚至影响到外海之地。
更有一股巨浪，冲上内陆。淹没山川河流，形成新的湖泊水域。
天虚间，云层一块块击碎，雷电交鸣。
两股精神力量，第一次以硬碰硬，撼击在一起。
杨凡身形一晃，脸色更红润了一些。
无双身体微震，面色一白。瞬息间恢复。
在二人之间，一股直径几百里的巨浪。附加绝强的精神力量，冲上九霄云外，几乎撕裂虚空。
从大陆高空俯视，亦可看到一股蓝色水柱冲升到高空，甚至逾越到星河之域。
唰唰！
杨凡和无双几乎是同时出手。
啪……
杨凡单手一拍，一道五色琉璃璀璨元光，足有方圆百里之大，携带亿万斤磅礴之力，形成毁灭性的风暴，产生连绵不绝的空间裂缝，以藐视一切的力量，滚滚前行。
无双十指一点，空间中豁然汇聚千千万万的剑影，虚实不定。
这些剑影蕴含一股让空间崩塌的禁忌之力，隐隐可见无数的空间裂缝，却变幻为五颜六色，忽明忽暗，更有些用肉眼不可见。每一道剑气，都与空间裂缝融合，产生灭绝寰宇，傲视古今的剑技。
如果让自创“裂空剑”的剑皇重生，身临此境，恐怕会羞愧致死。
这些剑气，撕裂空间裂缝，却又顶固在天地间，组成一片吞天噬地的剑雨。
两大绝世强者，只手之间，便爆发毁天灭地的威能。
下方海域时而凝固，时候爆发惊天骇浪。
但这两大神通撞击在一起之时，整个一界天地，都是猛烈一震。
这股撞击力，已经不是产生空间裂缝那么简单了，很可能因此引发席卷一界的毁灭风暴。
“不好！他们的力量已经超出此界能承受的范围……”
身处云仙岛的司徒长老，神色蓦地一变。
“不妙！”
“快阻止他们……”
“来不及了！”
人界大能者惊慌不已。
在发出攻击的那一瞬，杨凡也意识到不妙。
他第一次发现，人界空间是如此的脆弱，与血日殿内加固的独有空间，是有天渊之别的。
两股力量撼击，产生一股让杨凡窒息的禁忌之力。
砰轰……
一股天地之威，从一界空间中反弹而来。
杨凡只觉一股奇异的立场，产生绝强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