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突生变故(5)
腾元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问道:“那好,狗蛋阁下,陈家湾抗日义勇队除了陈文孝之外,还有谁是共产党员,你们有多少人,多少支枪,你的要如实地招来,不然,死了死了的有。”
狗蛋说:“我就知道你这孙子跟我说了这么多,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明确地告诉你吧,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一点义勇队的内部消息,那是鸡毛敲镗锣——音都没有。腾元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别说我不知道谁是共产党,我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我狗蛋打娘胎里出来就没学会如何给人当狗,你让我把我的兄弟供出来送到你们的枪口下,你也忒不把我狗蛋当爷们了吧,让我像王道金那样给你当狗使唤,趴在你的脚上舔食吃,那算你腾元瞎了眼了。”
狗蛋这一通大骂,把腾元和王道金一股脑儿都兜了,王道金气都不打一处来了,“太君,你看你看,这人根本不识抬举,这孙子压根就分不清个饭香屁臭,你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根本不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指望他自己能招,那真是老娘们的裤裆——邪了门了。”
“八格。”腾元头顶上也呼呼直窜热气,“狗蛋先生,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跟皇军的不合作,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后果很严重,死了死了的。”
狗蛋哈哈大笑,“腾元,你少跟我扯那没用的,今天栽在你的手里,老子从被押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你有哪些阴招损招尽管放马过来吧,谁要是皱一眉,谁就是闺女生的。”
腾元的耐心终于到了极限,像一只叫火烧了屁股的狮子一样,发威了,叽里呱啦地喊了一阵,王道金心领神会,哦了一声,一挥手,“来人,给狗蛋这孙子上点眼药治治他的火气。”
立时就有两个端着半盆泡得红彤彤的辣椒水的日本兵从外间走进来,这边早已蹿上来两个兵把狗蛋一下按在了椅子上,一人扳了狗蛋的嘴,一人就把半盆辣椒水高高举过头顶,朝着狗蛋被撬口的嘴巴猛灌,狗蛋想挣扎,可四肢却叫人给死死地按住,动弹不得,辣椒水倾天而泄,从狗蛋的嘴里又咕咕地溢出来,顺着下巴淌到前胸,身上那些刚刚凝了血的伤口叫辣椒水一沾,立时疼得狗蛋浑身打颤,心如乱针斜刺。盆里的辣椒水犹如决堤的洪水,一波尚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冲破狗蛋的嗓子,顺着他的喉管流进肠胃,整个人顿时就如烧着了火一样,燥热难忍。
一阵猛灌之后,腾元一摆手,四个鬼子拎着空盆退下去了,腾元以为这一下尝过了辣椒水滋味的狗蛋一定给折腾得心服口服了,可他万没想到,几乎昏死的狗蛋突然直起腰,怒目圆睁,鼓着肚子大骂道:“腾元,我操你祖宗十八辈儿,王道金,你个坏种,坏事做绝,净办些屙血的事,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报,让你狗日的生个儿子没*,叫你断子绝孙,我日你祖奶奶。”
腾元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嗷嗷怪叫,却又无可奈何,王道金气得只有冷笑,“好好,狗蛋你丫有种,我叫你骂。来人啊,用鞭子沾着凉水给我狠劲往死里揍,看他狗蛋的嘴硬还是我王道金的鞭子硬。”
话音未落,两个光着膀子手里拎着长长的皮鞭子的鬼子就走来了,边走边把鞭子抖得啪啪直响,在盆里沾了水,唰的一下,那皮鞭带着哨音照着狗蛋的脸颊抽了下来。狗蛋下意识地一扭脸,左腮就被鞭尖给扫了,一个血道子当时就渗出来了,跟着嗖嗖嗖,两个鬼子就把沾了水的皮鞭抡圆了雨点般朝着狗蛋的身上猛抽。狗蛋就感觉到脸上胸上叫皮鞭抽得一阵阵火辣辣的痛,那痛夹杂着一种令人难忍的烫热。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 突生变故(6)
没多久,狗蛋就再次昏死过去。
“嚯。”王道金冷哂道,“装死,你的骨头不是挺硬吗?你不是说你狗蛋是个英雄好汉吗,咋也装起死来了?来人,给我用凉水泼。”
噗,一桶冷水兜头浇了下去,污血和冷水顷刻间交融,那泛着黑色的血水就顺着狗蛋的头发,鼻尖,下巴,耳朵,滴答滚落,把地面给渍湿了一片,灯光下,那湿漉漉的地面上血水闪着令人可怖的蓝光。
狗蛋醒来了,这一次他真的再也没有足够的力气去喊了,咬着牙,攒劲了好大一会儿,狗蛋才嚅嚅道:“腾元,王道金俩孙子,今天,你俩只要没把我狗蛋给弄死,我跟你俩这辈子都没完。”
那天晚上,陈文孝在狗蛋的拼死相救下,挣脱了那个便衣,钻进了路边的一片松树里,又猛跑一阵,这才驻足,回头一看,狗蛋却没跟上来,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心说坏了。此时,身后便衣队的喊叫声和那些狂乱的灯光在缀满星光的夜空里已变得遥远和稀疏。
又往前边赶了一阵,感觉彻底安全了,陈文孝这才在一条水沟边上坐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陈文孝又使劲听了听身后,没有动静。此时的夜色正浓,一切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他情知狗蛋为了救他,十有*被王道金给抓走了。陈文孝把胳膊肘支在双膝之上,双手托着下巴久久地看着黑漆漆的沟底,想来想去想不出辙儿,他有心现在杀个回马枪去救狗蛋,可他自知自己的斤两,就凭他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去了,别说狗蛋救不了,一定弄得连自己也搭进去。思前想后,陈文孝觉得除了现在立时回陈家湾找肖锋商讨对策方有希望营救狗蛋之外,别无他法。陈文孝主意已定,从沟帮上站了起来,正欲转身,一扭脸,却见沟里突然水花一响,借着星光一看,吓得他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水沟里竟露出一个人头,没了眼镜的陈文孝一时没有看清沟底爬上来的到底是人还是鬼,惊得一连退了数步,就听沟里有人轻声喊道:“文孝,是我,二孬啊!”
说着话,二孬已爬上沟坡,“狗蛋,叫王道金个狗日的抓走了。”
陈文孝说:“我的天神爷,二孬是你啊,你咋知道狗蛋被抓走了,你看见了吗?”
二孬点点头。
二孬从墙上跳下来,一头扎进了水沟里,连着扎了好几个猛子,这才逃过一劫,在水里他看见狗蛋叫人给围住了,可他当时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身后一连几梭子子弹在他头上飞过,把沟里的水打得直冒泡,压得他抬不起头。
两个人无计可施,只好趁着夜色朝着陈家湾一溜小跑,公鸡报晓的时候,才到了陈家湾。肖锋跟杜鹏飞,任守义几个人也一夜没有合眼,陈文孝跟狗蛋走的时候跟肖锋说去五里屯,肖锋问两人几时能回。
陈文孝说:“说不准,快则前半夜就能回,慢呢,就不好说了,估计得到后半夜了。”
挨到后半夜了,肖锋见两个人还没来,心里就直打鼓。
任守义说:“肖锋你带弟兄们训练一天了,要不先睡会吧。”
肖锋说:“你跟弟兄们先睡吧,我再等会,你甭管我,明天你还得带着弟兄们训练呢。”
任守义说:“估计文孝跟狗蛋两个人不会出啥差错,五里屯又不是很远,再说这黑天半夜的,又没人看见他俩。”
可这都半夜了,两个人却一点消息没有,直觉告诉肖锋这两人一准出什么麻烦了,遇上什么意外了。
杜鹏飞说:“不会吧,能遇上什么麻烦呢,这一带方圆十几里都是咱自己的人,再说他俩夜里行动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应该出不了啥意外吧。”
在焦灼中又过去了近一个小时,这下肖锋真的坐不住了。
任守义说:“要不再等一等,说不定这会两人已经在路上了。再等会,真不行,就喊兄弟们起来,去五里屯看看。”
肖锋说:“别介,兄弟们都练了一天了,够累的了,别吵醒他们了,我跟鹏飞两个人去就行。”
就在两个人在腰里别了家伙,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陈文孝和二孬两个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了,一看两人的狼狈相,肖锋心里就一凉,看来果然出事了。于是紧走了几步,一把拉了陈文孝和二孬的胳膊,“咋回事啊,这是?狗蛋呢?”
陈文孝接过来任守义递给的凉开水,咕咕咚咚一阵痛饮,完了,用袖头一抹嘴,说话声音都变了,“出事了,肖锋,出大事了,狗蛋被王道金个狗日的给抓走了。”
啊!肖锋虽然已经想到了事情的不妙,可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还是禁不住一惊。真是怕啥来啥,他最担心的是狗蛋出事,狗蛋还真就出事了,肖锋说:“狗蛋啥时候叫王道金抓走的,多长时间了?”
这边杜鹏飞已急如星火地把队员们都喊起来了,大家一听狗蛋出事了,都慌忙嗷嗷叫着蹬了被子,拎了家伙准备出去。
陈文孝说:“一两个小时了,估计这会狗蛋已被带到双水镇上去了。”
肖锋说:“这样吧,大家都别急,这会儿出去,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咱都镇定一点,好好地商量商量,到底怎么个营救法更好一些,大家这样慌急慌忙地一呼隆出去,反而不好。都冷静点,我估摸着王道金一时半会不敢对狗蛋下毒手,狗蛋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苦肯定是要吃了。”
大家一听,也只好这样,就放了枪七嘴八舌地讨论到了天亮。很多人建议等天一明,咱都化妆成赶集的把家伙藏里面,汇集到镇公所门口,发一声喊,大伙一起冲进去,把狗蛋给抢出来得了。
肖锋说:“大家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可这方法太冒险了,要不这样吧,我寻思着,人多反而目标大,容易引起便衣队的怀疑,等天一亮就我跟二孬两个人去镇上,先侦察一下情况,真不行,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大伙觉得这法听起来比较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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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峰回路转(1)
这一天是农历九月初三,正逢双水镇庙会,七里八乡的老百姓都挑着担儿,推着独木轮车,挎着篮儿,纷纷前来赶集,集市上人头攒动,声如鼎沸,街道两边炸油条的,打烧饼的,掌鞋的,卖糊辣汤的,应有尽有,人人都在扯着嗓子叫卖,那场景好不热闹。
穿过拥挤的人群,一个青年挑着担子疾步向西,此人身材高挑,二十岁挂零,头戴一顶无边草帽,上穿对襟褂衩,没扣扣儿,敞着怀,露出健硕的胸肌,六块腹肌随着走动,一起一伏,下边是一条浅灰色七分裤,卷着裤管,脚蹬一双烂布鞋,露着一只污黑的脚指头,鞋上边还沾满了泥星儿。小伙子走着走着,朝左边一拐,进了一条深胡同,又七拐八绕地在一所大院的门口止了步,那大门两边挂着两块木板,上边白底黑字,写着双水镇公所字样。
青年人放了担子高声叫卖,“卖鱼喽,卖鱼喽,刚捕捞的黄河鲤鱼。味美价廉,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喽。”此人正是陈家湾抗日义勇队的大队长肖锋。
昨夜里大家伙一致同意肖锋和二孬两个人先到镇上探探路,踩踩点,陈文孝对肖锋说:“既然这样,你们到了镇上去找一个叫‘嘉年华’的照相馆,老板叫李聚轩,他是我们在镇上的秘密联络员,平时里负责接待、掩护咱们的同志,转送情报工作。我给你写个纸条,到了你交给他,他会给你提供需要的帮助,到时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们再具体的详谈,双水镇那边他比较熟悉。”
肖锋把着那顶破草帽在脸前不停地扇着风,又拉了搭在肩上的毛巾抹了把脸上的汗,不停地喊着的同时,一双眼睛却悄悄地打量着四周的情景。
院门口终于有了动静,从院里出来了一个人,叼着烟卷,光着膀子,挺着个又白又大的肚皮,摇着一把绘着郑板桥的翠竹画的丝绸折扇儿,一脸的络腮黑胡,大嘴叉,黄板牙,浓眉,黄眼珠子,眼珠子往外边突突着,左脸上留着一条长长的刀疤,活脱脱一个凶神恶煞。
见这家伙迈着鸭子步,拐着罗圈腿过来了,肖锋立即把草帽往头上一盖,满面堆笑,“老总你买鱼呢。”
刀疤一脸的不领情,“废什么话啊,不买鱼,我来干吗啊。”
肖锋赔笑道,“是是,老总所言极是,你随便瞧,新鲜的黄河鲤鱼,刚捕的。相中了哪条,我给你送进去。”
刀疤吐了口浓痰,这才哈哈大笑,大黄板牙露出老长,叫肖锋看着差点没吐出来。
“你小子年龄不大,嘴还挺会来事。”刀疤说着弯了腰,在地上捡了个木棍在竹框里搅了一下,就伸手想抓那条又肥又大红尾巴尖儿鲤鱼,哪知道那鲤鱼见人要抓它,受了惊似的,扑啦一下,从筐里一跃而起,又厚又大的尾巴,啪的一下,不偏不倚正甩在刀疤的左脸上。这一情况发生得太突然太意外,连肖锋也没料到,看着刀疤的左脸瞬间血红一片,浮肿了起来,肖锋心里偷着乐,你孙子活该。可又不敢笑出声来。
刀疤受了痛,下意识地松了手,去捂自己的左脸,那鱼就扑啦一下又回到了筐里,把竹筐里的水迸溅了刀疤一身,“我日他祖奶奶,这是啥鱼啊?”
肖锋幸灾乐祸,却装出吓得要死的表情,“老总,你看你看,你招呼着点儿,这鱼不通人性,脾性又野,不好抓啊!你要的话,我给你送进去得了,你甭跟它操气了,鱼又不通人性。”
刀疤愤怒的一摆手,“去去,送进去,我就要这条了,今天我非亲手宰了这熊玩意不行。呀,痛死我了,我日他奶奶!”刀疤捂着腮帮子发狠。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章 峰回路转(2)
肖锋就挑起了担子,跟着刀疤进了院子,镇公所的面积不小,穿过一条通道,通道的两边一拉溜四排瓦房,青砖蓝瓦,屋顶都长着茅草,风吹草动,大热的天,又是正午,整个院落里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机灵气。沿着通道一直往里走,东北角,挨着院墙,有几间石房,房子很破,面积也很小,上边安着大铁门,门上上着几把大锁,铁门长年遭风吹雨淋,都生了铁锈,石屋的四周长满了荒草,几根熏得焦黑的木头电线杆孤零零地在那儿杵着。院墙外边,是一排钻天白杨,杆粗叶茂,高出了院墙很多,把粗大的树枝伸进了院墙里边,风一吹,把石屋上边的杂草抚弄得东倒西歪。
肖锋用眼角一撩,隔着风吹草动的间隙,看见了两个身穿黑色制服,头戴黑色白箍大盖帽的警察,两个人斜背着长枪,因为个子矮,荒草高,草不歪,刚好把两个人给遮住了。
肖锋料定狗蛋十有*被关在那石头房里,刀疤在前边走着,猛地回头,看见肖锋正斜眼乱瞅,就骂,“嘿,你胡乱瞅啥,再乱瞅,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快点跟上来。”
刀疤冲着前边一指,“赶紧把鱼送厨房去。”又冲着屋里喊,“老李头,老李头。”
肖锋压着邪火,没有言语。
有人应着声儿,从厨房里出来了,是一个老头,六十多岁的光景,穿着白色大褂,戴着高顶白帽,是个厨子。
刀疤说:“老李拿个木盆把这鱼倒了。”
老李就嗳嗳着,转身进屋,拎出一个大木盆。肖锋帮着他把鲤鱼倒腾到木盆里。
看着两人忙活,刀疤说:“明儿再弄几条这样的鲤鱼过来,啊!”
肖锋说:“好哩老总,只要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明天我再弄几条大的给你送过来。”
“交什么钱?”刀疤的脸色突然晴转多云。
肖锋说:“鲤鱼钱啊,老总,呵呵。”
“钱你妈个头,老子活这么多年了,还头一回听说卖东西有谁敢跟我提钱字的,你哪的?孙子,心眼不够数啊?不认识我是吗?”
肖锋心里那个气啊,心说,操你大爷的,你是谁啊,我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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