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脸没有再吱声。挫败他起到了我想要的另一个效果,正所谓杀鸡给猴看,我量吕放那小子也不敢强出什么头。我用鼻子哼了哼,依旧是我打头,我们踏上了右边的桥面。
2溢水的黑洞
人是需要发泄的,特别是那些不太好的情感,一路走着我表面上一脸沉着冷静,心里却一再不停地咒骂着,这是人走的地吗?
右边桥面起先宽松无比,我粗看了下它两旁的护栏都是由花岗岩砌建而成的,砌得很是粗糙,没有什么图案,而且扶上去的感觉相当糟糕。经过一段时间的无言行走,我发现……
脚下的桥面怎么越走越窄?
才上来那会儿,这桥的宽面虽不及国家一级标准,但是起码也可容一个半人双臂并张的行过,可这会儿,我连横向九十度跨开双腿都显得很是困难。逐渐局促的桥面同样影响到了后面几人,原本还是乱七八糟的队伍现在迫于这情况队形逐渐变得整齐,我在前,后面是叶敏,然后是吕放,马脸则走在最后面。
众人顿时感觉事情有可能不妙,全都步伐蹒跚、表情踌躇地跟着我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挪。作为领导人,我必须得强打着精神起到模范作用,事到如今我也只好握着手电,把眼睛瞪得贼大,挺在众人面前模范起来。叶敏紧张地攥着我,出于她对我的信任以及面子上的若干问题,我挤出一丝笑容打趣道,这桥怎么走着走着都快和你的身材一样苗条了?
后面三人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我尴尬到了极点。他妈的,我估计这是我这辈子讲过的最失败的笑话了。
不过令我尴尬的局面马上就被打破了,前方的桥面陡然起了变化——拥挤的花岗岩桥面,就是我们脚下的桥面,现在整整齐齐出现了一些规格甚为对称的圆形坑洞,看得出来同样是人工凿制的。除此之外,它们排列的顺序也很独特,以1,2,1,2,1……这样的形式一路铺列在我们脚下的桥面上,每一排圆形坑洞距离后面的坑洞都有着很精准的尺度,这井然有序的整齐排列出现在这样格局混乱的建筑群里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并且,相对目前桥面的宽度而言它们的直径简直就是贼大——两圆并排的地方我几乎找不到落脚点。更糟的是,每一个圆形坑洞里都蓄满了水。这水我认识,不就是那些死人头发下面那种黑质地的水嘛。现在有条件细看,原来还真不是光线的原因啊——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章 图腾(4)
是名副其实的黑色的水。
看着这水我又是一阵后怕,不过面前有东西比这水还要显眼的:我们发现在第一轮排列起始点的拱桥护栏内侧,一左一右立着两个一尺来宽、半人多高的木头刻制的大圆盘,圆盘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很多的字体。这些字我认识,我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上面刻的全都是时辰记数单位: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字叠字,行盖行。
从古至今,世界各地的部落和种族都有着信奉图腾的习性。以中国境内为例,中国民间纹饰,不少是由图腾演变而来的。如马、牛、熊、花、叶、山、石等等。少数民族的图腾更多,比如东北鄂伦春族、赫哲族、鄂温克族共同信仰熊图腾;海南岛黎族视猫为先祖;苗族、瑶族和佘族以狗为图腾;云南哀牢山彝族信仰龙的图腾;大草原蒙古族崇拜狼图腾……
莫非纳尼索族所崇拜的是时间图腾?
眼花缭乱的字体让我有些眩晕,就算这样我也没忘记说上一句“这是什么玩意?”出现什么都好,只要能把众人从我刚才那冷笑话的气氛里拉出来就行,那实在是太丢人了。吕放抽身经过我,推着眼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那半人多高的木制圆盘对我说:“它们都是用年长的柳木经打磨之后制成的,根据年轮模糊的齿状判断,这两株柳树已有超过百年的树龄了。”
我一听立马火冒三丈:“现在是让你卖弄学问的时候吗?都死了人了,你怎么还?!我们要知道的是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吕放连忙道歉,他说他在大学里对树木的年龄有过专门的研究,这会儿见到这种拥有罕见树龄的柳树,忍不住分了心。
要知道,柳树是阴木,很难有活这么久的柳树,这可是珍贵的研究样本。
我只知道柳木确实是阴木没错,传闻有些置办冥婚的棺冢棺木都是由柳木制成的,但是并不知道这种树木真实存活的时间是多久,听吕放这么一说,我脸有些烫,于是忙问他:“那你认为这种地方用这种树木做制材做成这种古怪的盘子还有这些阵列是什么意思?”
吕放沉默,也是无言以对。叶敏挤不过来,只好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踮起脚尖看了看,蹙着柳叶眉嗫嚅道:“难不成要我们玩跳房子过去?”
闻她一言,五力皆散。我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没好气地对她说:“喊你姐姐了,你就别惹我哭了好吧?把你包里那半截尼龙绳给我。”她自知讨了个没趣,咕嘟着便把包里的尼龙绳索摸出来递了给我。吕放看着我手握尼龙绳盯着他,连忙口吃道:“什……什么?”
我服了,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我搓了搓牙花子对他说道:“把你的瑞士军刀给我,我绑在上面丢下去测测那些圆洞的深度。”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绝境利器之间也。
没想到吕放抵死不同意,他称此刀是他爷爷留给他的遗物,若是沾了那不知道有没有毒的黑水废了怎么办。我无言,他爷爷怎么不留双大头皮鞋给他?那样我也不用这样煞费心机地想夺过来了。
“那……把你那破烂迷你手电筒给我。”我没有什么立场来迫使他交出我想要的东西,但水深是一定得测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啊。他见我放过瑞士军刀,急忙把揣在兜里的破烂手电筒摸出来递给了我。
我后来才知道,他对我扯了谎,他爷爷除了他爸爸之外,什么都没有留给他。在他爷爷那个战火蔓延的年代,一把MadeinUSA的瑞士军刀,价格不菲到令人咋舌的地步。对于他说谎的动机,或许,也和我一样吧。
我用尼龙绳的一端牢牢系住已经报废了的迷你手电筒,打上个死结之后就将其甩进面前第一个圆形坑洞里去了。我自己呢,则拽着尼龙绳的另一端,半蹲在地上,聚精会神地盯着一圈一圈松散开去的绳索,不敢有半点马虎,甚至专注到连背后马脸嘲弄式的轻笑都没注意到。吕放和叶敏也是挺费解的看着我,是不是怕一会掉进这大腿般粗圆的坑洞里起不来?我没作解释,也不想解释,这些二百五真应该也被水溺溺,最好溺得个生活不能自理,那样的话他们就能理解了。
如果没有人能够理解你的话,会不会觉得很孤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