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眼光，不愧是记者出身，令我佩服。眼光虽好，心思不密，真的东西就那么容易被你抢去？要是那样，全世界有一半人都会去当强盗了。告诉你，我翻印的不多，才五百套。你知道我手头不宽裕，掏不出很多钱来。当然，真的不够用，我可以借钱去翻印，还是会有一些男人为我出钱的。凭着我的长相，仍然会有一些男人为我发狂为我所用。我会满世界地撒这照片，撒到省委、省政府去，撒到省电视台去，撒到望海市政府各部、委、办、局去。我会为你扬名立万，为你摇旗呐喊，让你的鼎鼎大名家喻户晓！”
郑万群狠狠地将照片往桌子上一放，顺手往桌子上一拍，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白骨精，敢耍我？”
“别把照片丢在桌子上。”周元春见到郑万群盛怒的样子，心中感到一阵解恨时的快意。她平静地说，“快把照片收起来，万一被别人捡去，你又要多花那三十万元钱。”
郑万群一愣，接着马上把照片放进口袋里。
看着郑万群的狼狈相，周元春开心地笑着，说：“这套照片你留着作记念吧。万一丢掉，打个电话给我，再给你一套。”
郑万群恼羞成怒，大声地说：“解除婚约的文书你到底写不写？照片还不还我？”
“别激动，也别那么大声，不如用麦克风讲话，把全市的人都引到这儿来听你演讲。照片我给你保存着，解除婚约的文书也不用写了，今夜我算看透你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我的心已经死了。”
“你想怎么样？”郑万群站了起来，逼近着周元春。
“我要你痛改前非，悬崖勒马。咱们毕竟好过一场，我不想看到你落入深渊。”
“我要是不呢？”
“你在全中国人面前就大出风头了。”
郑万群一下子掀翻了桌子，哗啦啦，一阵瓷器落地时的碰撞声。
周元春胆子再大，也还是个女人，吓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惊呼：“你疯啦？莫不是想要杀人灭口？”
“杀人就杀人，怎么啦？你要毁我前程，我就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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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两张照片（8）
郑万群一不做，二不休，像饿狼扑食，一下子上前揪住周元春的头发，一只巴掌猛抽着周元春的脸腮，嘴里不停地骂道：“婊子，揍死你！”
“救命！”危急中，周元春本能地大声呼救，声音凄惨尖锐。
郑万群听见门口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知道已经惊动了全楼食客。看来，今夜只能暂时收手，过天把再来收拾这个女人。他用劲地把周元春往墙上摔去。周元春像块木板，撞靠在墙上。也许是身上流着父亲的血液，有着父亲凶残狠毒的遗传，他不甘愿这样无功而返，也不甘心败在周元春的手中，趁着周元春靠在墙上还没倒地的时候，抬起右脚，用脚尖狠狠地朝着周元春鼓起的腹部踢去。
周元春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惊叫一声后，倒在地上，没有声音了。
房门被撞开了，丁之光与施仁芳首先冲了进来。见到周元春倒在地上，施仁芳尖叫一声“表妹”，扑了上前。丁之光抓住郑万群的衣领，像抓只小鸡似的把他提了起来。
郑万群吓得面如土色，刚才穷凶极恶的样子消失了。他不知道刚刚分别不久的丁董事长为何会在这儿出现，莫非是专门来收拾他的克星？他感受到了丁之光眼中喷出来的烫热的怒火，见到了丁之光扬得高高的拳头，这一拳击下，他的脑壳即使不被砸个稀巴烂，鼻子也会不见了。也许是惊恐过度，尿撒在裤子里了。
郑万群判断得不错，丁之光的拳头下去，郑万群不死也得重伤。丁之光多么想让这登徒子一命鸣呼，先拔掉郑家的这一根苗！然而，现在不行，他不是一介莽夫，不能为了逞一时痛快，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愤怒地瞪了郑万群几秒，把郑万群放了下来，并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要避一避风头。快走。”
想不到丁之光网开一面，郑万群如逢大赦，转身就跑。房外许多人拥了进来，其中两个环球娱乐城的保安也在内。在两位保安的护送下，郑万群急急地逃离现场。
周元春已经昏迷不醒，地上流着一摊鲜血。不知是几代前的祖宗作孽，把祸根留给后代，周元春又重演着当年母亲的悲剧。真是老天不开眼哪！
施仁芳紧紧地抱着周元春，不断地叫着表妹的名字。丁之光吩咐闻讯赶到的大堂经理马上叫市立医院的急救中心派救护车来，然后向公安机关报警。大堂经理急匆匆地挂电话去了。
因为店里没有担架，两个男服务员抬了块门板进来。原来美食园老板见周元春生命垂危，怕她死在店内，将来不好再做生意，说是救人，实际上是要把周元春抬出店外去。这就是人世间的“利害”关系。大凡有钱人的心不是黑色的，就是紫色的。
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忙，将周元春抬上门板，小心地从二楼抬到了一楼大厅。好在急救中心的救护车很快开到。
丁之光交待大堂经理，警察来了要如实反映情况。大堂经理连连点头称“是”，却不愿跟随救护车到医院去，害怕要垫付医疗抢救费。相比之下，热心的食客丁之光则变成责无旁贷的责任人了，与施仁芳一道坐上了救护车，跟随去医院了。
到了医院，周元春依然昏迷不醒。医生检查后，断定周元春腹内的胎儿已死，母亲无法产下死婴，且流血过多，有性命之忧，决定立即将周元春送进手术室抢救。
周元春进手术室去了。施仁芳与丁之光跟随到了手术室门口。施仁芳望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说：“当时听到拍桌子的声音，我们就应该冲进去了。如果那时进去，我的表妹就不用进手术室了。”
施仁芳不敢公然指责丁之光，她必须保存上司的面子。当时，丁之光与施仁芳就在周元春隔壁的包厢内“用食”，十分注意隔壁包厢的动静。当她听到隔壁包厢里传出的拍桌子声音，就想冲到隔壁包厢，被丁之光一把拉住。丁之光像个老练的侦察员似的，说：“别急，武打戏还没开演。”
后来，听到隔壁包厢传来掀桌子的声音，施仁芳再也忍不住，催促着丁之光，快过去看看。丁之光依然如稳坐钓鱼台似的，不慌不忙地说：“别急，一时半刻还不会发生异常状态。要听到你表妹的叫声时，我们才好过去。不然，人家夫妻吵架，外人掺和什么？”
第十五章 两张照片（9）
就差那几分钟，惨案发生了。等听到表妹的呼救声，一切都晚了。
丁之光注意到了施仁芳眼中责备的目光。他不感到内疚，只是轻轻地说：“他俩毕竟是订过婚的，本来应该还是有感情基础的，谁会想到郑公子下手会如此之重？虎毒还不食子呢，郑公子竟对自己的孩子起了杀心。嗨，真是大意失荆州啊！”
施仁芳觉得自己的上司言不由衷，个中一定隐瞒着什么。她再次望了望自己的上司，不说话了。
施仁芳是周元春的表姐，留下来看护是应该的，而丁之光则没有必要留在医院里了。丁之光下楼去，到停车坪里自己的轿车内取出一笔钱来，又返回手术室门口，让施仁芳去交了周元春的抢救费。施仁芳感激涕零，连声道谢。
然而，谁也没有看见，丁之光在走出医院大门时，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许久许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竟放声大笑……
要是有人此时望见丁之光，一定魂飞魄散。大笑中的丁之光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怕，满脸的肌肉都扭曲了，如传说中的恶魔！
丁之光回到公寓，已经凌晨四点了。为了不影响曼琴的睡眠，他悄无声息地走回自己的寝室。昨夜的“奇遇”如一脉山峦连绵起伏，一桩接一桩，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分别救护两位周小姐，只是偶遇，而大幅清水庄山水摄像图的出现和前妻宋昆英的露面似乎是上天的刻意安排。幸好自己尚未进入老年，否则小小的心脏很难承受如此的压力。喝过一大杯白开水，总算让自己的心情趋于平静。
根据老爷子的命令，重大事项必须汇报。如按事件的严重程度，昨晚发生的四件事都要如实报告给老爷子。然而，在环球娱乐城打抱不平救出周建新的妹妹，纯属多管闲事，有违老爷子订立的“纪律”，尚好没发生火拼，未造成人员死伤等严重后果。这等节外生枝之事只能隐瞒了事，免遭老爷子责怪。
看看手表，远在泰国的老爷子该醒来了。老爷子与天下大多数的老年人差不多，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他拿起话筒，拨了个国际长途，话筒里很快传来了老爷子的声音。他向老爷子汇报了在望海市环球娱乐城发现大幅清水庄一线天山水摄像放大图的事，详细介绍了任飞龙与郑济田的关系。他还向老爷子谈到了自己对环球娱乐城的看法：是格林逊在中国的一个秘密联络站或分支机构。从话筒里传来的“哎、哎”声音，他知道老爷子听得很仔细。时而，老爷子插问些细节，比如是否探知任飞龙去过缅北？任飞龙的长相身高？清水庄一线天摄像图的图景与当年的一线天是否有某种改变？等等。汇报完“摄像图”之事，丁之光临时决定，有关遇见前妻宋昆英的事与郑万群行凶的事，暂时不向老爷子汇报。甚至连郑济田原来的身份底细也缄口不言。宋昆英与郑济田都是当年欲置他于死地的主凶。格林逊的“复生”可能已经像九级地震似的极大地震撼着老爷子的心灵，刺激着老爷子的神经，加速了老爷子心跳的频率，因而，不能再让自己仇人的阴影增加老爷子的心理压力，影响了老爷子的决策判断。反正来日方长，等到郑济田与宋昆英有了进一步的“表演”后，再将他们的情况告诉老爷子也不迟。
果然，话筒里好久没传来老爷子的话声，只有明显加重了的呼吸声。丁之光想像得出老爷子的紧张心情和作出重要决策前的面部表情。足足停顿了五分钟，老爷子才开口说话了。
老爷子在电话中告诉丁之光：一，格林逊活着的可能性很大，世界上只有人们想不出的现象，而没有不可能出现的现象。他对此不但感兴趣，而且很兴奋。既然老天爷安排我们与格林逊再次“会面”，必有深意。二，新泰实业（F省）公司要尽可能保持与任飞龙“良好”的关系，尽可能了解任飞龙的过去和现在，了解“加拿大客商”的细节，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由于中国国情与泰国不同，不能干派卧底人员此类的傻事。三，清除贩毒集团是中国公安部门的事，只能暗中协助，不能公开相助，更不能越俎代庖。贩毒集团是由穷凶极恶分子组成，与任飞龙的交往和较量中，要注意保护自己，别弄个两败俱伤，坏了自己的基业。四，要绝对保证曼琴的安全，必要时曼琴撤回泰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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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两张照片（10）
老爷子虽然在电话中一次也没有提到过茜妈妈，丁之光知道老爷子此时最关心的是茜妈妈的生死情报。看来，老爷子又要在晚上睡眠前长期服用安眠药了。作为晚辈，一定要竭尽全力探访茜妈妈的消息了。
丁之光与老爷子通话接近尾声时，曼琴推门走进了房间。已经凌晨五点了，曼琴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准时走进这个房间，陪着丁之光遥望着那天际上的启明星。她一进房，就问：“这么早跟谁聊天啊？不是跟新结识的红粉知己吧？”
自从怀疑施仁芳居心不良，曼琴对丁之光看得很紧，时而从不同侧面不同渠道关注着丁之光与女性之间的往来，时而旁敲侧击，追问丁之光的日程安排和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按丁之光的说法，她“简直有点神经质”了。
老爷子从电话筒里听出了爱女的声音，问：“是曼琴吗？”
“是的，她也起得早。望海市清晨的空气最新鲜最宜人。”丁之光回答时神态有些不自然。他心想，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他每天都在这个时候与曼琴在一起“观看启明星”，不知老爷子会作什么感想？
然而，身在泰国的老爷子看不到丁之光此时的表情，否则，定会对丁之光与爱女之间的关系产生某种猜测。他在电话中吩咐丁之光，说：“现在暂时不能把格林逊可能‘复生’，及任飞龙实际背景的情况告诉曼琴。告诉了她，反而增加她的人身危险。”
“是。”不用说，丁之光也明白这个道理。
“让曼琴接电话。”
丁之光把话筒递给曼琴，说：“爸爸要同你讲话。”
曼琴一愣，但马上接过了话筒。首先听到了爸爸那熟悉的咳嗽声，立即说：“爸爸，我想死你了。”
“爸爸也想你啊。在中国生活起居习惯吗？在泰国，现在的气温已达到了三十多度；而在中国，还是寒春。”话筒里传来了老爷子亲切的声音。可怜天下父母心，老爷子时刻在关怀自己的女儿呢。
“中国是理想的生活居住地，望海市是我的第二故乡了。”也许是为了感染父亲的情绪，曼琴的话声显得特别快乐，而且居然还愉快地笑了两声。
“爸爸年事已高了，希望你回泰国来。最近，爸爸感觉到孤独，特别是晚上的时候，冷冷清清的，有时只能听听窗外的风雨声。”
听爸爸说得可怜，曼琴鼻子一酸差点哭了起来。她说：“爸爸，你也回到中国好吗？中国不是你的故乡么？”
“傻孩子，泰国的产业怎么办？我已经记不起故乡的模样了。爸爸还是希望你回泰国来。”
曼琴心里想，爸爸为什么突然要她回泰国？记得前一个星期给爸爸挂了电话，爸爸还鼓励她，要适应中国环境，在中国生根开花。必定事出有因！她情不自禁地瞪了丁之光一眼，说：“爸爸，大哥给你说了什么我的坏话？”
“之光老是夸你，我怕他惯坏了你了。我知道，他就那么点能耐，他管不住你的。”
“我谅他没胆量说我什么坏话。爸爸，我必须呆在中国，帮爸爸看管大哥，看看他有没有听从你的教导，免得他尽走歪门邪道。”
“你别耍什么鬼心眼了。是这样，爸爸前天晚上做了个噩梦，梦见你走进一家娱乐场所，是五层高的场所。突然，这娱乐场所变成了一只老虎，老虎口正是‘娱乐城’三个字中‘娱’字右上方那个‘口’字。当你信步走进去时，老虎的嘴巴合拢了下来，老虎的牙齿闪闪发光，像霓虹灯似的。吓得爸爸梦中惊醒，还出了一身冷汗。”
丁之光听得见话筒里传出的声音，有关环球娱乐城的外貌，是他刚才告诉老爷子的，想不到老爷子现买现卖，说得活灵活现，煞有介事。他转过了头偷偷地笑了。老爷子为了女儿的安全真是煞费了苦心。
“梦境当不得真的。”曼琴安慰着老爷子，“爸爸，你可能想女儿，想扭了脑袋里的哪根筋。”
“望海市有将大门口装扮成老虎口的娱乐场所吗？”老爷子准备将“戏”继续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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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两张照片（11）
“哎，爸爸，不说我还不注意，一说倒提醒了我。望海市有座环球娱乐城，恰巧也是五层高，屋顶竖立着足足六米高的霓虹灯招牌字，五个大字被设计成一只老虎的形态，特别是‘娱’字上头的那个‘口’，像血迹鲜红的老虎口，望海市人也将它称为‘老虎口’。”
“这就对了，”话筒里传出的声音显得很忧悒，“爸爸已经察觉到了不祥的预兆。你在近期内准备回泰国吧。”
“我不！爸爸，你这种思想是反科学的，梦境不能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