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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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丝泪(下)-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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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从三年前开始的流言,就这样延续了下来,经过三年的掺料加味,蒸煮炒炸焖炖之后,剧情也更为紧凑精采了。
  原来琴家小姐之所以会被何家休离,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只不能下蛋的母鸡,也因为她是个性好勾三搭四,更偏爱有妇之夫的荡妇,这种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女人,谁敢留在家里败坏门风?
  没有。
  所以,她被何家休离了。
  而这回,她的小丈夫之所以会带她搬到扬州来住,也是因为杭家的长辈命令儿子休离她,可是一个“年幼无知,天真善良”的小丈夫又怎敌得过妖媚淫佚的狐狸精,打从他们成亲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吃定他了。
  结果,小丈夫硬是舍不下她,只好带她离开北方的老家搬到南方来。
  接下来,就该轮到扬州的女人接受考验了,倘若她们不能顾好自己的丈夫,扬州城的男人们就要沦入琴家大小姐的魔掌中啦!
  “过分!太过分了!”
  琴伯渊愤慨地低吼,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走过去,理智就快被怒火烧光了,反观琴老先生,却仍是一派平静,无动于衷地啜饮参茶——人参还是不太适宜干啃。
  “镇定,渊儿,镇定!”
  “叫我怎么镇定?瞧瞧外头是怎么说妹妹的,他们简直是……简直是……”琴伯渊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不懂,真的不懂,之前表弟妹胡乱造谣中伤妹妹,那我能理解,而且流言也不出建阳左近,也不算太过分,可是现在……”
  他狂乱地挥舞着两手。“表弟妹就真的太过火了,表弟都已经死心了,她为何还要乱出诳语污蔑妹妹?而且还把谣言传出建阳,传到了咱们扬州这儿来了,她是故意的吗?她……她……”
  “我想……”琴老先生若有所思地沉吟。“这就是长钰之所以会厌恶他的妻子的缘故吧!”
  “还有那些人也是,”琴伯渊愈说愈是忿忿难平。“随便什么流言都信!”
  “那也怪不得他们,”琴老先生似乎颇能谅解。“出嫁前,思儿大门不出,二门下迈;嫁到何家八年,何家也不允许她出门半步;至于女婿呢,思儿告诉我,女婿总心疼她不曾出过门,在北方时就不时带她到各处去玩儿,甚至还跑到西域去了呢!只是……”
  他无奈地叹气。“思儿此际身怀有孕,委实不宜出门,而女婿虽然经常外出,却都是往苏杭两地跑,如此一来,不曾见过他们夫妻俩的外人,自然只能听信流言了!”
  换句话说,看不见,只好人家说的照单全收啦!
  “可是……”那也不能随便什么都信吧?
  “不过……”两道灰眉微微攒了起来,看来琴老先生也是有在烦心的,只是他烦的事和儿子不同。“为父担心的倒不是你妹妹,而是……”
  “不担心妹妹要担心谁?”
  “你表弟妹。”
  “咦?她?”这就奇怪了,不担心被污蔑伤害的女儿,反倒为出言污蔑的人担心,爹爹是不是气过头,脑袋胡涂了?“为何?”
  “为父一得知外头的流言,立刻前去找思儿,唯恐流言也传到她那里去了,尽管她生性淡然,但那流言委实太恶毒,怕也是会伤了她的心的,故而为父想去安慰安慰她……”琴老先生稍稍一顿。“一见到她,为父就想说去得果然没错……”
  因为……
  愁眉深锁,眼儿忧虑,琴思泪看上去就是一整个烦恼得不得了,就连碧香和添福都被传染了,一个攒眉苦脸,一个哀声叹气。
  烦烦烦,好烦啊!
  “思儿,你……”琴老先生小心翼翼地问。“听到外头的流言了?”
  “是,爹。”琴思泪叹气。
  果然。
  “呃,我说思儿,你也不要太在意,”从来没安慰过人,尤其是女人,老先生显得相当笨拙,“你表嫂她也不是有心的,只是……”不过,就算他聪明绝顶,舌粲莲花,说到舌头都长茧了,不但开莲花,连菊花都开出来了,琴思泪也听不进半个字。
  因为,他根本就搞错方向了。
  “我怎能不在意!”琴思泪喃喃道。“这件事要是让夫君知道了,怕是连我都按捺不下他的怒气了!”
  “绝对按捺不下!”碧香给予肯定的“支持”。
  “少爷一定会杀了那个女人的!”添福更是百分之百的“拥护”。
  杀人?
  琴思泪顿时骇出满头冷汗,忧心忖仲。“那……那……真的瞒不了夫君吗?”
  “除非姑爷是聋子!”听不见就不知道啦!
  “或者是死人!”不但听不见,也看不着。
  “别胡扯!”琴思泪拧眉低斥。“夫君健健康康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好吗?”
  “所以啦……”碧香两手一摊。“瞒不了姑爷呀!”
  琴思泪窒了一下,叹息。“这就麻烦了,瞒不了夫君,又按捺不下他的怒气,到时候可怎么办才好呢?”
  你一言、我一句,听得琴老先生直发怔。
  “请……请等一下,思儿,你……”他吶吶问。“你都不难过吗?为父承认,那些流言连为父都感到十分恶毒,可是……”
  “女儿在意的不是那个。”琴思泪漫不经心地道,还在烦恼该如何瞒过杭傲。
  “真的不难过?”这样都不难过?
  琴老先生不由得开始怀疑——非常强烈的怀疑,他的女儿根本不是淡泊,而是生性迟钝!
  被人家说得这么恶劣,起码要伤心一下下嘛!
  “真的啦,真的啦,小姐说啦……”碧香不耐烦地替主子回答。“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既然不是事实,她干嘛要在意?”
  真的不在意?
  那他还来安慰什么!
  “所以,思儿你只是担心被女婿得知这些流言?”琴老先生啼笑皆非地道。
  “这话才说对了,说是怕我们少爷知道啊!”添福嘟嚷。
  “就是咩!”碧香点头。“姑爷宝贝小姐宝贝得要命,要是得知有人恶意中伤小姐,看着好了,天地非被姑爷一整个翻转过来不可!”
  琴老先生皱眉。“女婿会那么生气?”
  “生气?”碧香喃喃道,前一刻还在点头,现在又猛摇起头来了。“不不不,姑爷不会生气,姑爷是会……”原想说震怒,蓦而顿住,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猛抽一口悚然的寒气,“天哪,姑爷最好不要……不要……”惊吓得说不出口了。
  添福也想到了,胆战心惊的咽了口唾沫。“发……发火?”
  一听到那两个字,琴思泪也吓出了一脸不知所措的惶恐。“发火?!”她几乎是在尖叫了。
  生气?
  发火?
  琴老先生又听得雾沙沙的了,“两者有何不同吗?”他纳闷地问。
  “废话,当然不同!”碧香气急败坏地团团转,“生气就是生气,吼两声骂骂人,发顿脾气也就算了,可姑爷要真发起火来……”与添福相觑一眼,又开始卯起来吞口水。“他会放火的!”
  发火?
  放火?
  两者音是很相近,然后呢?
  “呃?”琴老先生还是听不太懂。
  真笨!
  碧香用一种“你老太爷读了几十年书,怎地还比不上我这个大字不识半个的小丫头”的眼色横琴老先生一眼。
  “就是说,姑爷肯定会先去杀了表少奶奶——因为造谣的是她,再放火,请注意,不是发火,是放火,姑爷会放火焚烧整个扬州城——因为整个扬州城老百姓都信了那种恶毒的流言,到时候要是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姑爷,扬州城只好重建啦!”
  杀人?
  放火烧城?
  “什么?”琴老先生终于搞懂了,脸色立刻刷一下变成欣欣向荣的绿色。“杀人是犯法的,他就不怕王法吗?”
  “少爷会武功,是个江湖人,江湖人眼里从来没有王法的!”
  换句话说,杭傲想杀人就杀人,管你王不王法,他就是王法!
  “这这这……这怎么得了,怎么得了啊!”
  “所以,我们不都在烦恼、在想办法呀!”碧香没好气地咕哝。
  “真阻止不了他吗?”
  “姑爷一根手指头伸出来就能让人呜呼哀哉了,谁阻止得了?”
  “可……可是,如果想不出办法来呢?”琴老先生提心吊胆地问。
  “真想不出办法喔?”碧香耸耸肩。“那就只好请表少奶奶赶紧逃命去,还有全扬州城的老百姓快快搬家啰!”
  “……”
  琴伯渊听得目瞪口呆。
  “妹夫……会武功?”
  “对,他学过武。”
  “很……厉害?”
  “不清楚,但添福说江湖上的人对他是谈虎色变,避之唯恐不及!”
  琴伯渊背脊一阵泛凉。
  “那那那……想到办法没有?”
  “没有。”
  “没有?”琴伯渊惊叫。
  “所以我才担心你表弟妹呀!”琴老先生摸着下巴认真考虑。“是不是要叫她赶快逃命呢?”
  “……要!”
  可是苏月贞自认没错,不屑夹着尾巴逃跑。
  “他才不敢杀我呢,就不怕王法制裁吗?”王法,这就是她的仗恃。“他只要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就去告他,请县太爷做主,让他坐一辈子牢!”
  “……”
  最好是就这么简单!
  第8章(1)
  成亲两年多来,杭傲对琴思泪最熟悉的就是她的善良、她的纯净,还有她的淡泊宁静,而他爱的就是她这些特质,这个女人太真、太纯、太恬淡,他绝不用担心她会像某些女人一样擅于欺骗,或者背着他做一些下流的事。
  但这日,在他出门三个多月后回来,头一眼见到她,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老婆一脸心虚地不敢直视他,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就连琴老先生父子俩都笑得很勉强,碧香的下巴贴在胸前,两眼溜在地上搜寻宝物,只有添福看上去最平静,但他的眼神却比谁都紧张。
  总之,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得彷佛站在火山口边缘,随时一阵风来就会被吹落火山里面煮得烂熟。
  “出了什么事吗?”眉梢儿轻挑,他狐疑地问。
  话落,他发誓可以看见每个人都抖了一下,然后,众人异口同声惊恐的、坚决地大叫——果然是一家人,真有默契。
  “没事!”
  琴思泪甚至还一把捉住他的臂膀,两手紧紧地抱住,深怕被他跑了似的,而且目光打死不肯跟他对上。
  “真的……”杭傲垂眸凝住老婆抱得他死紧的手。“没事?”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
  比刚刚那两个字更坚决的响应,可是,这回没有半个人敢正眼看他了,一个也没有,包括琴氏父子在内。
  有问题!
  不过……
  温柔地,杭傲将琴思泪挪到身前来,轻轻捧起她的脸儿,两眼上下仔细端详,虽然一脸忐忑的表情,但她的脸色很好,粉粉嫩嫩的透着健康的嫣红。
  这是最重要的,她安然无恙。
  接下来,他大手往下挪,悄悄移到她圆润的肚子上,轻揉地抚挲着,忽地被一记有力的踢动惹出一脸惊喜的笑。
  很好,孩子也没事。
  优先事项确认完毕,其他的可以慢慢来,凭他的奸诈狡猾,琴思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她是待宰的羔羊,“死”定了,保证他只要三言两语,就可以从老婆嘴里套出所有他想要知道的事了。
  哼哼哼,请放心,他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好好“拷问”她的!
  然而,根本没时间让他慢慢来,翌日清晨,琴思泪就开始阵痛了,傍晚,顺利产下一男婴,于是,杭傲完全的忘了他的拷问大计了。
  “呜呜呜,老婆,你偏心,我要哭给你看!”
  “夫君?”
  “你不是说要生个女儿给我吗?怎是个带把子的!”
  “对不起,夫君,下次再生个女儿好吗?”
  “那下回一定要生女儿喔!”
  “是,夫君。”
  “好,那我想想,该替这小子取什么名字才好呢?”
  而另一边,大家正在那里互道恭喜发财,庆幸暂时得以逃过一劫。
  “幸好,幸好,妹妹生产的时间挑得可真好!”
  “这下子至少可以让女婿分心到满月吧?”
  “我说起码到百日!”
  “那之后呢?”
  之后?
  大家面面相觑片刻。
  “呃,到时候再说吧!”
  不然怎么办?
  结果才撑到满月就破功了!
  因为志得意满的杭傲坚持要摆满月酒大宴全城老百姓,得意洋洋地想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宝贝老婆替他生了一个宝贝儿子。
  问题,就出在宴席上。
  既然是免费酒席,谁不想去吃个够本,携家带眷的,果然全城的人都到齐了,可以想见,人一多,嘴就杂了,酒喝多了,话也杂了,管你能讲不能讲,只要酒气淹没脑子,讲话就百无禁忌,要禁、要忌,等醉瘫了,四平八稳地跑去找周公大爷续摊时,再来禁、再来忌。
  “不是说琴家小姐不能下蛋吗?”
  “请人代生的吧!”
  “果然是个厉害的女人!”
  “做她丈夫也真可怜,老婆爱勾引男人,不知让他戴了多少绿帽子,现在连孩子也要请人代生,他就那么乌龟吗?”
  “搞不好真的是琴家小姐生的也说不定。”
  “不可能,那都是琴家小姐的表嫂传出来的话,自家人总不会乱说话污蔑自家人吧?所以那一定是真的!”
  “说得也是。”
  “真是的,如此淫荡的妻子,真不知她的丈夫还能够忍耐多久?换了是我,一天都忍耐不下去!”
  “废话,年幼无知的小丈夫又怎敌得过经验丰富的狐狸精呢?”
  “可是,年幼无知的小丈夫迟早有一天会成长为成熟的男人吧?届时,他就会做出真正的男人该做的正确抉择了吧?”
  真正的男人该做的正确抉择?
  哼哼哼,那自然是要先去好好“料理”一下那个长舌表嫂,再放把火烧掉一整个扬州城,务必要烧得一乾二净,寸瓦不存!
  不过不是今天,不是此刻。
  今天是他的宝贝儿子满月,此刻是他宝贝儿子的满月宴,对宝贝儿子来讲,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要是被他破坏了,他老婆会很伤心的。
  明天就可以了!
  于是,杭傲装作没听见,继续笑吟吟的在各桌之间劝酒,他身后的琴氏父子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幸好他没听见!
  这才是真正的乌龟,他们都听见了,杭傲怎么可能听不见,但他们宁愿当作是杭傲没听见。
  总之,能混过一时算一时,能多混一刻,都算是捡到的。
  “请问,表嫂住在哪里呢?”
  翌日,杭傲特意带老婆回娘家吃饭,正在“伺候”宝贝老婆用膳时,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漫不经心的语气,彷佛只是很无聊才随口问出这一句的。
  噗!
  一嘴饭粒直接朝杭傲的脸“攻杀”过去,他先是一怔,旋即疾快无比地扬臂,及时用袖子挡住那波饭粒攻击,另一手忙着轻轻拍抚老婆的背,后者喷出一嘴饭后便呛咳不已。
  他是说什么惹恼了老婆,老婆竟想用饭粒谋杀亲夫?
  同一时间,正在喝汤的琴老先生,不小心一口吞下一整汤匙热腾腾的汤,烫得他龇牙咧嘴直喘气,而琴伯渊则被一颗虾球梗在咽喉上下不得,握拳拚命捶自己的胸,琴大嫂夹一半的肉丝掉了,连筷子也掉了。
  碧香和添福相顾一眼,半声不吭,动作一致地转身逃之夭夭,一逃就逃回房里去裹着棉被躲到床底下。
  先保住小命要紧,之后再来考虑忠不忠心的问题也还不迟。
  “你你你……你问这个做什么?”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琴老先生忙问,胆战心惊地屏住了气息。
  杭傲耸了耸肩,手臂微一使力,若无其事地震掉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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