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贺忍法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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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贺忍法贴-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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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五郎,莫非你想杀害弦之介大人?”

    胧的眼光中,甚至透露出一股杀气。

    她走上前去,用脚把雨夜阵五郎从屋檐下面踢到了院子里,

    “阵五郎,就算你是我伊贺的族人,如果你胆敢有意加害弦之介大人,我也
绝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胧严厉地斥责道。

    就在这时,从远处忽然又传来一声叫喊。胧抬起头,稍微想了想,立即朝着
喊声的方向跑了过去。

    胧的身后,只剩下了雨夜阵五郎一个人。由于阵五郎在施展忍术的过程中处
于下意识状态,所以忍术一旦被胧的“破幻之瞳”破除,很难在短时间内迅速复
原。

    “水……水……”

    阵五郎活像一只巨大的蛞蝓,一面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一面在地面不断地
蠕动。

    三

    鹈殿丈助在卧室中摇了摇圆圆的脑袋,醒了过来。

    他伸手想打开拉门,拉门却一动也不动。用拳头试着一敲,发现拉门是用厚
厚的木板糊上纸做成的,而且上面还加了插销。卧室的两侧是墙壁。另一面的拉
门上虽然有窗户,打开之后,却发现中间是粗重的铁窗格。

    “果不其然。”

    丈助自言自语地点了点头。自己已经成了阶下囚。

    虽然丈助预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待遇,但是,到底是朱绢出于对他的警戒,
而把他关进这样牢房一样的卧室,还是背后有着更大的阴谋,丈助却不知道。

    在刚才的酒宴上,面对着十多个伊贺族人,丈助虽然一副开怀大笑的样子,
但是内心却没有放松警惕。对于小豆蜡齐和蓑念鬼等人的缺席,他也觉得相当可
疑。而且,对于卷轴的事,丈助依然耿耿于怀。好不容易从老鹰手中夺下来,自
己却没有来得及看上一眼,实在让人窝火。

    “不过,那些家伙居然以为能够把我丈助关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有负甲贺
的盛名啊。”

    丈助看着粗重的铁窗格,面露微笑。在甲贺卍谷,丈助是最喜欢恶作剧的人。
虽然为此他被甲贺弦之介教训过多次,可总是一有机会就蠢蠢欲动,始终也改不
了天生的脾性。伊贺族人早知如此的话,恐怕也不会把他关在这里了。

    水遁(4 )

    不一会,丈助好像做完了准备运动似的,走到镶着铁窗格的窗户旁边。他把
自己那浑圆的脸蛋,慢慢抵近窗格。

    窗格的大小,也就手腕粗细,连一个小孩的头也无法通过。可是看上去比常
人还要大许多的丈助的脸,却像被捏住的柿子一样,慢慢开始变形。只见那贴在
窗格上的脸,渐渐地渐渐地穿过格子。一会儿时间,丈助圆圆的头就到了窗格外
面,接着是肩膀,然后是身体。…

    …

    当白血球从血管中渗出的时候,会在微细的表面形成一个突起,逐渐把细胞
内的物质通过这个突起移到血管之外。可是现在鹈殿丈助的举动,已经远远超出
了科学可以解释的范围。

    就这样,鹈殿丈助一个人来到了阿幻宅邸的院子当中。

    “弦之介大人平安无事吧?”

    阿幻的宅邸虽然尚不能称为一座城堡,但是比起江户时期的武士宅邸来,却
充满了野性和诡异的色彩。从面积来说,这里还比不上地位尊贵的武士宅邸,但
是它周围的壕沟的深度,以及壕沟内侧用于遮掩内部的参天杉树林,都显示出伊
贺忍者首领的气势。

    而且,宅邸内部的建筑物也好,石墙也好,树木也好,道路也好,都经过精
心的设计,以从大小、高低、宽窄各个方面能够对人产生迷惑作用,足以使人晕
头转向。置身其中某处,你会感觉自己好像是井底之蛙,而仅仅走出十步远,你
又会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比整个伊贺还要开阔的地带。

    甲贺也是同样的情况。甲南町龙法师曾著有一部书,名叫《忍术宅邸》。这
是后来才写成的一部书,其中有关于忍者住所的详细说明。据其中记载,某处忍
者的宅邸从外表来看,就像普通的平房,实际上其内部分为三层,楼梯被设计在
密室当中,室内多处还设有发声装置。从三楼可以通过一根吊绳直接下到一楼。
室内窗格看上去为木质,实际上是生铁所制。看似一般的拉门,其内部是厚达三
厘米的木板,不仅刀枪不入,就是当时的火药枪,也无法穿透。另外,仓库墙壁
也是特制的,在两块木板之间加入了十厘米厚的砂石。屋顶镶有铁制的骨架,窗
户具有竹网、铁丝、木板的三重构造,你如果想要打开两扇窗户中的一扇,就必
须同时打开另一扇,特殊的设计宛如铜墙铁壁。忍者的宅邸到底如何厉害,由此
可见一斑。

    更何况,伊贺一族当年曾经和织田信长对抗,史称“天正伊贺之乱”。作为
其忍者集团的首领阿幻的宅邸,自然应该是精锐中的精锐。

    甲贺弦之介为了商谈和胧的婚事,曾经多次访问过这里。而鹈殿丈助则是头
一次来。

    “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鹈殿丈助饶有兴致地在一个人院中走来走去,不时晃一晃圆滚滚的身体。

    有一次,丈助来到了弦之介的房门口。那时胧还没有离开,一听到房间里传
来的胧的欢笑声,

    丈助就像叭儿狗打了一个喷嚏似的,赶紧远远地躲开了。

    “照这个样子,弦之介大人应该安然无恙。”

    于是,他再次回到阿幻宅邸的院子,发现朱绢正站在自己刚才逃出来的窗户
外面,一动不动。

    而朱绢并没有发现,丈助正偷偷地接近自己。

    原来,朱绢发现关押在密室中的鹈殿丈助踪影全无,正大惑不解,不知道如
何是好呢。

    刚才,雨夜阵五郎曾经对朱绢说过,今晚不可能对弦之介下手。但是,至少
要把鹈殿丈助解决掉!

    虽然药师寺天膳告诫过阵五郎,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但是这番话反而激起了
雨夜阵五郎的忍者的野心。朱绢把丈助关在那间密室内,就是因为考虑到,只有
阵五郎才有可能穿过那铁制的窗格,杀死困在其中的鹈殿丈助。由于雨夜阵五郎
决定先去打探弦之介和胧的虚实,所以朱绢再次回到密室,打算观察丈助的动静,
而现在丈助居然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去向,她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虽然朱绢知道丈助拥有像皮球一样的身体,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能够从
十厘米见方的铁窗格中逃走。

    突然,朱绢的眼睛被一双胖乎乎的手蒙住了!是谁?

    “啊——”

    朱绢不禁发出一声恐怖的大喊。——这正是刚才胧在远处听到的那声喊叫。

    朱绢惊慌失措地打落蒙住自己眼睛的那双手,

    “呵哈!”

    出现在朱绢面前的,是新月下面,鹈殿丈助那张快要笑烂了的大脸。

    “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朱绢小姐,”

    丈助用手抚摸着自己下颚,

    “虽然在土岐峠和朱绢小姐有过一段不愉快的回忆,可是我心里始终对小姐
你一往情深哩。在这个令人心醉的春夜,耳边传来弦之介大人和胧大人的甜言蜜
语,丈助我实在是不能忍受一个人睡在监狱里。出于思念之情,我正想到朱绢小
姐那里去,没想到你竟然和我想的一样,居然到我身边来啦……”

    水遁(5 )

    “你是、你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

    朱绢喘着气问。丈助却呵呵一笑,

    “这就是爱的力量。”

    丈助再次恬不知耻地笑着,伸出胖乎乎的双手,想要触摸朱绢。朱绢一下子
跳到离丈助三米开外的地方,唰地一声拔出了怀中的佩剑。

    “啊?又要打啊?真是无情无义呀。”

    丈助虽然夸张地瞪着两只小眼睛,不过全身却如同充满了空气的帆船,紧张
了起来。因为丈助先前已经领教过一次朱绢“梦幻血界”的厉害,当然不敢大意。

    “怎么,还想再来一次?”

    丈助的眼睛闪闪发光,

    “还想让我再脱一次吗,朱绢——呵呵呵。要是你自己没有宽衣解带的时间,
那就让我代劳吧。”

    第二次的战斗,明显对朱绢不利。就像丈助所嘲笑的一样,梦幻血界只能在
对手不知道的前提下施展。一旦被对手了解以后,就很难有施展的机会。朱绢盯
着丈助,如白蜡一般的额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黑点。再仔细一看,鬓角
附近也浮现出好几个斑点,然后连成丝线滑落下来——是汗,是朱绢因为陷于苦
斗而渗出的汗水,而汗水,竟然也是血红色的!

    朱绢额头上的血汗,不觉之间变成了涌出的泉水。不久,整张脸上都流满了
血红的汗水。不过,丈助虽然已经知道朱绢的忍术,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
一动不动地僵持着,就像两尊塑像——

    “朱绢!”

    朱绢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胧从阿幻宅邸赶了过来。

    朱绢就像一根绷断了的弓弦,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

    刚才在阿幻宅邸,胧发现雨夜阵五郎试图潜入弦之介的住处,于是运用破幻
之瞳破除了阵五郎的忍术。她以为这边也是朱绢挑起的争端。丈助则对发生在阿
幻宅邸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他龇牙咧嘴地对胧笑着说:

    “其实,就像土岐峠在下曾经说过的那样,我对朱绢小姐真的是一见钟情。
虽然今天又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可是我觉得我和朱绢小姐,应该也可以做甲贺
伊贺和解的模范。这到底是不是我的非分之想,还有朱绢小姐是否能够答应,想
请教胧大人的意见。”

    丈助的告白反而让胧手足无措。

    “嗯,这个,”

    她吞吞吐吐地说,

    “这个,还是等婆婆回来以后,再请教她老人家吧。”

    胧慌慌张张地抱起朱绢,

    “朱绢,该休息了。唉,今晚还是和我睡一起吧。”

    朱绢踉踉跄跄站起来,胧扶着的她,离开了丈助的视线。

    但是,不仅是朱绢,就是胧,也没有想到雨夜阵五郎想要杀死甲贺弦之介主
仆。她以为雨夜阵五郎只是对弦之介抱有怀疑,为了监视弦之介和自己的谈话,
才爬到屋顶去的。

    就算如此,这也是缺乏礼貌的表现——胧这样想。所以她破除了阵五郎的忍
术以后,并没有采取任何治疗措施。她知道对于雨夜阵五郎而言,当身体溶解的
时候被破除忍术,而后又不给他水喝,是一种比死还要痛苦的惩罚。

    “水……水……水……”

    雨夜阵五郎还在院子里苦苦挣扎。寒夜的大地对于雨夜阵五郎来说,却像是
炙热的沙漠和饥渴的地狱。

    一个人影走近了这只蛞蝓,

    “奇怪,这是……”

    皮球一样的鹈殿丈助晃着圆圆的脑袋,自言自语地问。

    四

    鹈殿丈助虽然能自由伸缩自己的身体,面对眼前这个不停蠕动的物体,依然
很费了一番思量。

    “难道是雨夜阵五郎?”

    这个蛞蝓状生物,刚被胧破除忍术,从屋顶坠落下来的时候,由于肉和皮肤
都还处于半溶解的状态,沾满了粘液,所以不仅是脸,就是手足也看不出来。到
了丈助挨近的时候,已经渐渐显出了雨夜阵五郎的形态来。只不过,他的身体还
没有完全恢复,不像丈助以前所见的,皮肤如刚从水中打捞上来的死人一般苍白,
而是布满了皱纹,大小就如同一个孩童。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丈助的目光,不由得停在了近在眼前的弦之介的住处。

    “雨夜,……难道你想扮成这个样子,潜入到弦之介大人的房间去?”

    “水,给我水。……”

    阵五郎的声音十分微弱,就像虫子发出的低语。

    “你想杀死弦之介大人,对吧,阵五郎。”

    “水……”

    “你的心情,我是似懂非懂。眼看甲贺和伊贺就快要达成和解,你却偏偏想
要加害弦之介大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丈助摇动着阵五郎的身体,追问道,

    “而且,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小豆蜡齐、蓑念鬼、萤火,还有理所当然应该
出席今晚酒宴的药师寺天膳,他们到底上哪里去了?”

    水遁(6 )

    “水……”

    “回答我的话,就给你水。说!”

    “他们往东海道……截杀风待将监去了‥‥‥”

    “什么!”

    鹈殿丈助倒吸了一口冷气。

    之前,他甚至连将監正在从东海道赶回甲贺的事也不知道。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嗯,看来,那只老鹰从骏府带回来的卷轴,一定
写着什么秘密。到上面写着什么秘密呢?”

    “…………”

    阵五郎的嘴唇像两片枯萎的树叶,虽然战栗着想要说出些什么,却根本听不
清楚。现在的阵五郎,就如同染上毒瘾的瘾君子,甚至比吸毒者毒瘾发作还要痛
苦千百倍。只要给他水,他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丈助像夹着一只空麻袋一样,把阵五郎像的身体挟在自己的腋下,站了起来。

    丈助曾经看了弦之介的住所一眼。他在想,要不要把雨夜阵五郎的招供报告
给弦之介。此时丈助却想起了发生在刚才的事。自己好不容易从伊贺手中拿到的
卷轴,却轻易就被弦之介下令,还给了伊贺。算了,还是先不说的好——丈助的
心中,掠过一丝对于年轻主人的不满:这样重要的情报,还是再等一等,让我亲
自告诉他,让他大吃一惊。——丈助此时的想法,虽然不是不可理喻,却也注定
了他的命运。

    “想要水吗?”

    丈助挟着阵五郎,向着发出水音的院子方角走去。

    阿幻的宅邸为了防备进攻,四面都筑有黑色的高墙,只有和房屋相对的方向,
用山岩代替了土墙。不过,要想从这里进入宅邸,也并非易事。因为五米之外,
就是一条从天而降的瀑布,下面布满了尖锐的岩石,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流水和山
岩的落差。

    “水在这里。”

    丈助把雨夜阵五郎带到岩石的上面,大声问道,

    “卷轴里写着什么?”

    对于渴望得到水的阵五郎来说,一边让他听着耳边瀑布的轰鸣,一边进行拷
问,无疑是最有效果的审问方法。本来已经僵硬的雨夜的手腕,居然弯曲着,向
着瀑布的方向伸了出去。

    “卷轴写着……解除服部家的不战之约……根据大、御所之命……伊贺和甲
贺各自选出十名忍者、以忍术相争,决一胜负。—-”

    听到这里,鹈殿丈助不由得浑身颤抖。

    丈助的颤抖,不仅是因为阵五郎口中说出的惊人消息,同时也是由于瀑布飞
溅到岩石上,产生的水花如浓雾一般,寒气逼人。不过,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
点,

    “那么,是哪十个人?”

    “甲贺有、甲贺弹正、甲贺弦之介、地虫十兵卫、風待将耍⑾夹滩俊Y
殿丈助…‥”

    “明白了!那伊贺方面呢?”

    丈助的声音中充满了杀气,

    “快说,伊贺有哪十名忍者……”

    “水、给我水。……”

    雨夜阵五郎也在不停地颤抖。但是,丈助并不知道,他的颤抖不是出于恐怖,
而是出于喜悦,好像久旱的枯草遇到了甘霖一样。丈助甚至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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