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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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潜入-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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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贤姬靠坐在一段廊柱前,一群红尾鱼兴奋地随着她的手指来回游动。富足的物质生活并未带给她多少快感,她真的很怀念那段呼吸自由空气的日子。而现在成了什么?不过是一只豢养在池内的一尾供人观赏、戏弄的鱼罢了。长廊的尽头走来一个中年男子,精神抖搂的管家迈着与他身份不相符的步伐来到她的面前,递上一本精装的书籍:
  “女士,您的书已于三月前出版了,这是出版商给您的样书。”管家的神色极为谦恭道:“他希望您能亲自与他联系。”
  金贤姬漠然的低下头,用手指点了点池中的水,散落在四处的鱼儿迅速围拢过来。从汉城戒备森严的福门洞5号住宅搬进清元里别墅已经有一个月了,先前的那种寂寞的孤独感再次袭上心头,这里的一草一景全然没有了最初的清新、空旷,看着是那么做作,到处留有人工的痕迹。正如陪同她同住的这些人,表面看着都是花匠、管家、厨师的打扮,但骨子里却各个都是经过特训的特警人员。红色的高墙外是一片空旷的场地,她很渴望独自踏上那片草地,虽然它已不是那么绿、那么清新有一种衰败的气息,但她很想去触摸它,感受它。
  “这包东西是郑国浩上校给您的。”
  管家将东西放在书上,这个沉默的女人总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他的内心很想和她聊聊,排解一下她的苦闷,但纪律约束着他。他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被她美丽、安祥的面孔迷惑,千万要记住,她曾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自女人身上发出的体香,他深息了一口,悄然地退了回去。书上的封面登着一幅扭曲的女人像,如鬼魅般的左半个脸惨白惨白的,上面布满了一道道破碎的划痕,从而与另一半红润正常的脸形成了极大的冲突。一道炽热的圣光笔直的照射在一行字上:现在想成为女人。这一行字在黑底映衬下显得是如此的夺目、刺眼,但令她内心猛然一抖的却是整幅画面的色调构思左白右黑,为什么,为什么要把黑色放在右半个脸上?一个正常的脸庞下搭配白底岂不更好?难道仅仅是为了突出那道炫目的圣光?
  金贤姬像被人识破内心中深藏在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似的,内心中暗想道:“好敏感的艺术家啊,你怎么知道我内心的挣扎?你是担心,还是怕?”
  她抽回目光转向了另一件东西,一根红线紧绑着的一个小纸包,纸包里会有什么东西?随手将它拿起,触摸到的一瞬间,凭借手感她马上猜了出来。
  郑国浩,一个多情善感的男人,难道你也揣测出了我内心的不安?
  白晰的双手在轻微的抖动,内心涌起阵阵的波澜。
  一个小玻璃瓶,一个盛着取自故乡泥土的玻璃瓶,一个曾经盛着致命毒药的玻璃瓶!
  故乡的泥土,落叶的根。你知道吗?一个漂泊的游子多么恳切的想亲吻你…
  金贤姬紧紧地握着它,像要将那细细的泥土融入到心中般。远处的林中传来斑鸠的鸣叫;黄昏前的落日渐渐西沉,一抹余辉静静地照射在女人的身上,她是那么的孤独,她是那么的端庄…宛如天空中静静飘动的云。
  女人是如此的孤独,李光素打破了她最后的一点残梦。她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现实…她那年迈的母亲,以及早已成年的弟弟在一次偶然的意外事件中不幸双双逝去。当然,出于政治宣传上的需要,死后颇为隆重的葬礼自然是免不了的。亲人的存在原本是她活下来的唯一支撑,可现在却只能日日煎熬于梦中的苦痛。死,不知何时变得如此的可怕而艰难,也许当一个人的信念发生变化时,原本很容易的一件事情,也变得异常沉重。
  女人是如此的端庄,端庄的背后是灰心失望般的冰冷。亲人的死亡令她不再关心任何事,亲人的惨死到底是谁的过错!难道真的是她的过错吗?她不敢想,她怕黑夜的来临,每当夜幕即将降临时,她总要坐在这里,冷冷地感受那一点残阳带给她的丝丝暖意。她为了得到阳光的温暖,宁可长久的默默的坐上整整一天。
  天空中的云透射着金黄的彩晖,不知不觉间就令她想到了一个男人的名字:金胜一①
  金胜一,是一个可怜的男人,因为他的日本国籍被绑架到了朝鲜,他要承受本不应该由他承担的历史重负。来到朝鲜的生活是苦闷的,虽然与日本的亲人仅有一海之隔,但却成了他们之间永远不法跨越的鸿沟。
  就在此时,金贤姬出现了,男人那寂寞的心渐渐有了归宿,他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年青、富有朝气的女子。虽然他深深地懂得,女人的出现是朝鲜当局刻意的安排,但既然没有勇气去抗争,去选择死,亦只好接受这无耐的现实…女人说的没错:
  选择生存远比选择死亡更难。
  女人是温柔的,他常常躺在女人的怀里讲述家乡的一草一木,他知道朝鲜的监测器日夜不停地监视着他,他知道自己嘴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未来发动战争的参考资料。但是他不能不说,不能不讲,有人能够静静地倾听,是他工作之余②的最大满足。
  女人是聪明的,两人如胶似漆般的生活,让她以最短的时间不仅了解了日本,而且学会了一口流利的日语。他真的很怕,不是怕她会对自己的国民做出某种不可预测的可怕行动,而是怕她学会后离开自己。他真的很怕,怕回到从前寂寞无助的日子,怕一个人睡在那冷冰冰的木床之上。
  直到有一天,女人提出了一个可怕的要求,要求他能够协助女人完成一个恐怖的计划。他最终答应了女人的要求,为了女人,为了能和她相守到死,他答应了。
  金胜一走了,剧烈的毒药没给他们互道分别的机会,女人的动作仅慢了一小步,而这一小步却让女人付出一生来偿还。那一刻的生离死别真是恍如昨日,金贤姬无耐地看着自己的男人消逝于天际。她是多么想陪伴着他,那曾经是他们两人共同的愿望…不能同生,但求同死!既然选择了这条不归路,何不防一起下地狱?
  现在回味起来,她真的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答应男人的要求,她本可以和他一起回到日本,但她无法舍弃远在国内的亲人,无法忘记领袖的重托!
  直到现在她都没能够履行自己的誓言,她感到自己的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懦弱、无耻。
  “放心吧,早晚有一天我会随你而去!”
  金贤姬喃喃自语着,缓缓踱入了黑暗…
  ①即日本人“蜂谷真一“,事发时自杀身亡。
  ②据抗美援朝时逃到朝鲜一侧的美国大兵亲身经历不难猜测,这个叫蜂谷真一的日本籍男子与美国大兵有着相同的经历,居住在由朝鲜政府免费提供的住宅里,每天都重复的做着一件事情:通过收听美国的电台,汇集成资料上报给朝鲜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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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铃声锲而不舍的响着,躺在沙发上早已死睡过去的郑国浩一动未动,直到被人不断的摇晃,才一跃而起。二个月来他从没睡过一个好觉,连他也不知道为何,一倒下就睡觉得这么死。值日军官握着电话,示意长官接听。郑国浩伸了一个懒腰,调整了一个自己的精神状态:
  “是郑上校吗?”
  “嗯,又出什么事了?”
  “您最好到检验所来一下,我们分析出了现场结果。”
  “噢?”郑国浩看了一眼手表,手表夜光板上显示着蓝色的数字:“都已经凌晨2点了,辛苦诸位了,我这就过去。”
  他胡乱地用凉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显然有助于振作精神。完全驱除睡意的他,一边披上衣服,一边用手抓起桌上的饭菜狼吞虎咽了几口…实在是太累、太困,昨天的晚饭全当作今天的早饭对付了。这一去,鬼知道下一顿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夜里的街道安静极了,仁杰这个地方虽然只有巴掌般大小,但由于每年冬季都会有一大批滑雪的游客来滑雪,不免就依靠这得天独厚的自然优势发展起了当地的经济。整齐划一的街道两侧布满了旅店、酒吧,为了能有个好一些的住处,此时早已应该是游客如织的繁荣景象。但由于北韩渗透事件,对当地的经济打击是尤为明显的。除了那些小本经营的生意人尚在寒风中瑟瑟的巴望能挣点钱的外,大多数苦盼了一年的生意人都灰心失望的早早打了烊。
  一个女人搀扶着一个男子走在人行斑马线上,在路灯的照射下,女人显然看到了正在等绿灯亮起的一辆越野军用吉普车,便扔下喝醉的男人指着军车破口大骂起来:
  “喂,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连几个北韩杂种都对付不了,哼,真是白养你们这帮浑蛋了。喂,你给我滚出来,看看我男人,就因为你们无能,才整天泡在酒缸里,听见没有,赶快给我爬出来!”
  上了年纪的女人插着腰这不理会在一旁摇摇欲倒的男人,男人见女人骂个没完没了,便拉着她的胳膊大声嚷嚷道:
  “你,你这个娘们,真,真是不懂礼貌怎么,怎么可以乱,乱骂人?谁,谁又得,得罪你了。”
  “去你的,别碍老娘的事。”
  “哎哟…痛,痛死我喽…妈,妈的,你要是不,不服,再,再接着喝”
  女人见男人倒在地上胡言乱语,便一把将他拉起。此时,坐在车内的郑国浩既像发泄内心的愤怒,又像向对方做出保证似的,猛地按下车笛,方向盘一转,汽车在刺耳的尖叫声中,划破寂静的夜空,向前冲去。
  “喂,你这个胆小鬼,把车停下来。”
  “你,你骂谁呢?谁,谁是胆小鬼?”
  “哼,除了那些没用的大韩民国的军人,还能有谁!”
  “嗯?”男人的酒好像醒了一大半,他猛地一转身,抱住女人的肩大叫道:“王八………蛋,胆,胆小鬼不,不服再,再喝两瓶”
  “呸!喝狗屎去吧,喝死你算了!”
  女人扶着男人摇摇晃晃地消失在后车镜内,郑国浩羞愧难当。怨不得这些平民百姓,军事上的判断失误不仅导致了平民百姓的无辜死亡,而且完全断绝了当地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老百姓能不破口大骂吗?说实话,连他自己都在无时不刻的责骂自己。
  真是既劳民,又伤财啊。只有早一天消灭北韩渗透份子,才能早一天恢复正常的秩序,只有早一天消灭北韩渗透份子,才能重新树立大韩民国军人在百姓中的地位。
  军人生存的全部意义难道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吗?
  郑国浩用力的一踩油门,墨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像只美洲豹似的与黑夜迅速融为了一体。
  **********
  检验所被临时设置在仁杰市医院,这是考虑到可以使用医院的某些设备来进行简单的检测。他不太理解,原本明天中午才能得出结果,不知这些人用了什么方法,或许使用医院的设备也未可知。按照报告中的请求,必需的精密的专用仪器应该在运往此地的途中,令他颇感高兴的是,总指挥部最终还是采纳了他的意见,从其它地域调来了兵力。
  但是当郑国浩通过宪兵布设的第一道检查哨所,驱车进入医院时,却发现有很多技术兵种的军人在四处忙碌着,他颇感吃惊地推开门走进了临时布置的检测所。
  “噢,您是郑上校吧?”
  “是,我是海军部特情局的郑国浩。”
  郑国浩看着眼前和眉善目的少将,军人的本性让他不自主的向将军敬礼。
  “呵呵,深夜把你召来真是辛苦你了,来,坐,请坐。”
  将军拈着一个试管,左右摇了摇,放在灯下看了看,又放回了原处:
  “吸烟吗?”
  郑国浩摇头。
  “不必拘束,我是国防部派来亲自主持这项工作的。”
  郑国浩内心一震,看得出来总部对此次发生于农庄的骇人事件非常观注,要不然不会派最高级检验专家到这种地方来。
  “大部分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除了一项”将军起身拿来检验报告:“这项检验结果会在五个小时后才能出来,呵呵呵呵装那套设备的飞机因为突然的天气变化晚起飞了三个小时,呵呵呵呵…按时间计算应该快到了。”
  难怪会这么利索,原来动用了运输直升机啊。
  “你先看看已经得出的检测结果。”
  郑国浩接过报告,将军在一旁指指点点的做着解释:
  “从血型的化验结果来看,最应该关注的是门框上带血的指印,这枚指印上的血迹是独一无二的。”
  “长官,您是说,这枚指印上的血不是屋内尸体上的?”
  “是的。”
  “也就是说,有一个人受了伤跑了,是那个留下一段头发的女人吗?”
  “不,血型不符,是另一个人的。”
  “还有一个人?”
  “是的,从脚印的压痕看,应该是一个男人。”
  郑国浩疑惑起来,留在地上的脚印他是注意到了的,从陷下去的土壤来看,当初是怀疑那个留下一段头发的女人留下的,因为那双压痕很浅,只有体重相对轻巧的女人才会留下这种脚印。
  将军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他徐徐的说道:
  “北韩人的体质相对我们韩国男人来说是轻了些…这与他们的运动量,饮食有关系。”
  “噢,这么说,要么是侦察组仅存活下来的一人,要么就是那个潜艇艇长钟勇久了。”
  不知为什么审讯完李光素,郑国浩就一直忘不了这个叫钟勇久的家伙,提起他总有种令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冲动。
  “呵呵呵呵…我仅提供检测结果,其它的需要你自己来做判断。”
  “谢谢长官,还有其它可供参考的吗?”
  “有一点非常令我奇怪。”将军侧头想了想:“除了被击身亡的尸体,屋内四处留下了这个女人的痕迹。从现场留下的痕迹判断,这个女人曾经受过非常重的刑训…从地上的烟头、生扯下来的头发等物品判断,我敢判定绝对是北韩军人所为。从血液凝结的时间已经不太好判断她到底受了多长时间的酷刑,但我敢保证,经过这番拷打,她绝无能力自行离开农庄。”
  对于将军的判断,郑国浩是心悦诚服的。别看这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但作为军方最高级检验员,他一定参与过无数次针对北韩军人的审讯,自然就会对他们的那套手法极为熟悉,这也是最高层派他来的原因之一吧。
  “您的意思是说…”
  “不好说啊,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关此人的痕迹,但通过推理总觉得怪怪的。郑上校,你认为呢?”
  郑国浩细想了一遍,道:
  “经您这么一说,的确是很奇怪,从他们互相射击的角度,弹道的分析都留下了很多疑点。”
  “死亡的北韩军人是躺在里屋的女人干的,我们从他的脖颈皮肤处提取物可以断定是这个女人所为呵呵呵呵,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幸好死了。”将军清咳了一下:“当然也要感谢那些贪吃的老鼠,总算给我们留下了一点东西,呵呵呵呵…”
  这个老家伙,准定参加过类似的审讯,否则普通军人是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可怕的女人幸好死了,这有什么可笑的!郑国浩闭上眼都能想象得到那凌厉的致命一击,连这样的女人都能杀死,那么杀死这个女人的那个人岂不是更厉害?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处疑点…那就是女人头部的致命伤到底是谁开的枪是那个连动都不能动的女人?这不可能,北韩军人善长这个,他们会让她痛苦不堪,但绝不会给她反击的力量。那是谁呢?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个带走受伤女人的男人,如果他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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