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与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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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与情人-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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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背二哥来奴的人,  
  十冬腊月才穿一层;  
  我心想与郎脱一件,  
  我连起那个脱肩才两层!  
  也!背二哥来背二哥,  
  哪个叫你背那么多;  
  我心想与郎背一肩,  
  奴家脚小难上难!  
  也!那打杵子来二尺八,  
  上坡下坎离不开它;  
  过河过坎探深浅,  
  那亲生儿子不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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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家只盼郎早归,  
  夜夜亲郎成双对!    
  唱完了这首,顾莲自己被那沉重气氛所感染,不等丈夫要求便接着唱了下去:    
  天上落雨(嘛)地上稀(也)岩窝(嘛)黑(嘛)去投宿(哟),  
  我脚儿一挞(哟)嗨!也!  
  背在哪里,捆在哪里,囤在哪里,  
  哟!我的(嘛)去投宿(哟)。  
  一天行路(嘛)八十里(哟),  
  腰酸腿痛(嘛)背勒皮!  
  脚儿一挞(哟)嗨!也!  
  背在哪里,捆在哪里,囤在哪里,  
  哟!我的(莲)背勒皮(哟)!    
  顾莲的歌声,引起姚江河浓重的乡愁。  
  顾莲在通州大学呆了三天就准备回家了。  
  在她离开前一天的下午,姚江河对妻子说:“平时我不喜欢弄饭,加上伙食团的饭菜也还算过得去,没必要另外加餐。你带这两大块腊肉来,我不知道怎样处理。不如这样,今晚上我请几个朋友来聚一聚,你也好跟他们认识一下。这几个朋友都很好,经常询问你的情况。”  
  著名学府的学子询问一个普通妇人,顾莲既高兴又惊慌。对丈夫的提议,她自是满口应承,对丈夫说:“当然,本来就该这样,只是不知我的手艺是不是合他们的口味?”  
  “管他的,只要大家高兴就行。再说,你的手艺我敢说在清溪地界是找不出的,我的那些可以茹毛饮血的朋友从来也没有享受过。”  
  “王婆卖瓜!”顾莲羞红了脸,拧了丈夫一把,就挽了袖子,准备烧肉,并对丈夫说:“要请客,光是这两块腊肉是不行的,你的任务是买点别的菜,再就是把该请的人请到。”  
  姚江河却为难起来,搓着手说:“不好意思,钱已经用完了。”  
  顾莲银铃般地笑了一阵,从包里掏出四百元钱塞到丈夫手里:“这不给你带来了!我本是准备走的时候才给你的,不然,你又要把我带着把通州城都吃遍了——以前你带我去县城不就是这样子?  
  那样,我一走,你留给自己的钱就不多了。”  
  四百元钱,全是十元一张的,厚厦一叠,还带着妻子软乎乎的体温。姚江河拿着钱,想说什么.嘴唇抖索一阵,却说不出,径直出门去了。  
  六点钟,姚江河请的客人全部到齐。一共有五人,除明月,就是姚江河邻近寝室的朋友。  
  “你没请夏兄?”一个人问姚江河。  
  “怎么没请!我喊了他两次。他说他要写论文,来不成。”  
  “这家伙准备把天下的书读完是不是!”  
  明月像没听见他们的谈话似的,一连声地喊着顾莲姐姐,系了一根塑料袋权当围裙去帮她做事。  
  圆尾肉已经煮熟,热腾腾地放在从老师处借来的菜板上;锅里,猪肘子在欢乐的沸水中翻滚。几大碗白菜、香菇、人工培植的蘑菇、青椒等等,都已清洗得干干净净。因此,明月系上“围裙”却不知道做什么好,东摸摸,西摸摸,有些尴尬。最后,她看定了菜板上的圆尾肉,对正用筷子检查猪肘子是否炖烂的顾莲说:“姐姐,刀在哪里?我来切这块肉。”  
  “妹妹,你坐吧,坐着跟他们摆龙门阵。你是江河的客人,哪能让你做呢?话又说回来,你可能从来也没做过这些事的。”说着,顾莲就用手的后掌按住明月的肩头,把她往座位上摁。  
  顾莲的话倒是实情,明月在家从来都是吃现成的,在学校自然到食堂打饭吃。与何云恋爱的那段时间,他五妈是连厨房也不要明月靠近的。  


  明月坐在那里,很不自在,与另几位男性说话又不投机。因为除姚江河在幸福而矜持地微笑着之外,其余几个都是你一言我一语地盛赞顾莲的漂亮,欣羡着姚江河有福气。顾莲红了脸,说:“我漂亮啥呢,山里人,再水灵也要带上几分泥土气。这妹子才叫真正漂亮呢!鼻眼生得精精明明的,又有学问!”顾莲指着明月说。  
  这倒弄得明月不好意思起来,她也跟着几个男同胞一起,说“姐姐简直就像一朵白玉兰。”  
  凭心而论,顾莲的确长得很美。她大大的眼睛,灵动而幽深,不需眼影,也显示出梦幻般的情调,她的眉毛淡淡的,很细,像一弯凌空的月,随意而起,随意而收,却让你觉得仿佛是上天安排,匠心独运,给你留下无尽的想象和空间。由于此,她光洁的额头便十分动人地显现出来,像一片肥沃的广阔的土地;润红的嘴唇,恰是这土地上一束含苞欲放的花朵。她的乌黑闪亮的头发自然地下泻,被圆润的肩头一挡,便成细丝状在背部和前胸分流而下。整个儿看去,顾莲就像从画册上走下来的妙人儿。  
  这既让明月感到惊诧,又让她心里隐隐作痛。  
  席间,明月显得出奇地拘谨。那些不知女儿心的男同胞们一开始就定了调子,他们举起杯来,异常诚恳地说:“今天,我们要痛饮一场,大家先饮三杯!”其中一个络腮胡子说:“这第一杯酒,敬我们漂亮的嫂子。有一首歌唱道:军功章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在江河以后的硕士文凭上,有江河的一半,也有嫂子的一半!”  
  说毕,他脖子一仰,杯不挨唇就将酒倒进了喉咙,其余的人次递干杯。轮到江河,他一脸幸福地将烈性酒吞下去了。  
  大家的目光盯住了明月。  
  明月是不喝白酒的,她与顾莲的面前,分别放着一瓶“峨嵋雪”饮料,明月便把饮料瓶送往嘴边。可是,络腮胡子一把将瓶夺过去。  
  “明月,你这是什么意思?此酒非彼酒,是敬嫂子的!拼命也要喝白酒嘛!”  
  明月一脸透红,不知所措。然而,一个八钱装的白酒杯递到她的手边。  
  除姚江河与顾莲,几个男同胞一齐起哄:“快喝快喝,不然你就是不承认嫂子漂亮,也不承认嫂子能干!”  
  这是女人最忌讳的,明月尤其忌讳,她抖抖索索地将杯子接过来。  
  明月举起杯,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笑意,正要饮下,顾莲一把将杯子夺过了,溢出的酒滴进菜里。  
  “你们这些家伙,专门整人!酒天生就是男人喝的,哪有逼迫人家一个女人饮酒的?”将酒泼在地上了。席上有了极为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络腮胡子先说话:“不行不行,女人自带三两酒,喝起来比男人厉害呢!”趁顾莲不备,将杯子夺过来,对明月说:“你看你看,明月你好不好意思!人家嫂子说我们在逼迫你喝,这就证明你敬嫂子的心是不诚的,不是你心甘情愿的。你如果不饮下这杯酒,我们就喝不下去了。”  
  “纯粹胡说八道!”顾莲又去夺杯子。  
  明月轻轻一笑,挡住了顾莲的手,把杯子从络腮胡手里接过,自斟满满一杯,脸一扬,饮得一干二净。  
  可是,她没能康酒地将杯子放下,而是随手一扔,杯子叮铛掉于地上,摔成碎片。明月双手捂了脸,狂咳起来,肩部和头部不停地耸动,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来。  
  见此情影,顾莲真有些生气了,她迅速地放下碗筷,站起来扶住明月,一边为她捶背,一边连呼“妹妹”。明月咳了一阵,终于和缓下来,对顾莲说:“姐姐,没事,没事。”顾莲拿来擦脸帕,提起水瓶往帕上倒了开水,呼哧呼哧绞了一阵,抖开热腾腾的帕子,为明月擦脸。“没事,没事。”明月一边顺从着顾莲的照料一边说。顾莲心疼极了,一边轻柔地为她擦洗,一边说:“还没事呢,血都差点咳出来了!”放了洗脸帕,又问明月道:“妹妹喝不喝得来醋?”明月的手依然捂着脸,摇了摇头。顾莲便舀了碗鱼汤,给明月喝。明月接了碗,说:“姐姐,我自己来。”喝下两口,泪水夺眶而出,为了掩饰,明月又装着咳嗽起来。  
  作恶的家伙还在无所谓地取笑明月。  
  顾莲的脸有些沉。平息下来之后,络腮胡子要喝第二杯酒了,突然想起顾莲第一杯酒还没喝,宽容地说:“嫂子还没饮呢!不过你可以特殊,喝白酒也可以,喝饮料也可以,喝汤也可以。我们几个兄弟姐妹,绝对把你当成最亲近最喜爱最尊敬的人看待。”  
  顾莲先是友好对他一笑,接下来不再管他,正了脸色对一直沉默着的姚江河说:“江河,我看你好不好意思,人家几个兄弟要明月妹妹喝白酒,是看重你,你就该站出来为明月说句话嘛,却像太师爷一样不开一句腔,硬要明月把那杯酒喝下去,有啥好处呢?你回家去有时也要说起师妹有多么聪明,聪明就该大家爱护,哪有逼人家的道理呢?”  
  几个作恶的家伙不好意思起来,都讪讪地笑着。心绪复杂的姚江河自尊心却受到了伤害,恶恶地对妻子说:“你晓得个屁,各人吃各人的饭!”  
  空气立刻紧张起来,大家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都看着顾莲。  
  顾莲却并没有生气,更没有与丈夫吵起来,只淡淡地说:“还是这脾气!”随后,一脸笑容地对众人说:“快吃快吃,菜都冷了。江河是做起一付凶样子,其实他的心很好的。”  
  凝固的气氛一下子又松弛下来,包括明月在内,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可是,明月却明显地占了被动,她一方面佩服顾莲的大度、贤淑,另一方面又为自己感到悲哀。如果说那杯白酒不是几个男人硬劝,而是自己主动喝下去,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在顾莲这个灵秀的女子面前,她完全失败了,给别人——主要是姚江河——留下的,是一个让人取笑让人欺辱的印象。明月弄不懂自己在镜花滩拉纤的豪情跑到哪儿去了。不知何时,自己竟变成了一个弱女子!  
  因此,明月显得出奇的拘谨,老半天才夹一筷子菜,眼神迷茫,心事重重。对此,别的几个男同胞是无所顾忌的,谈笑着狂嚼狂饮,可姚江河与顾莲却注意到了明月情绪的低落,夫妻二人各有各的想法。就顾莲而言,她认为男人们做得太过分了,丈夫对几个朋友的过火举动未予制止,是很不应该的,尽管第一杯酒喝下,胳腮胡子没再好意思提议饮第二、第三杯酒,但第一杯酒就已经伤了一个女孩子的自尊了。顾莲是很聪明的,她看出了明月是一个心地纯净的人,她夺过杯子自斟自饮的举动,也让顾莲感觉到了明月潜藏心底的倔劲儿;当然,她对明月这方面的认识是不足的,她以为明月只有在被逼迫之后,倔劲儿才会爆发而出,实际上,明月自小生活在川西的草原,后来才随父母迁回成都,骨子里养成的一股豪侠之气,是络腮胡子们无法比拟的。姚江河却有另外一番心思,他所认识的明月,恰恰是顾莲轻描淡写的那一部分,在他与明月结识之初,因为那只受伤的翠鸟的缘故,他看出了明月的女儿情怀,并为此而大动情愫,可那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使姚江河感觉到了明月内在的力量,并在他心灵上留下主体的投影。今天,明月复原了,复原到捧起翠鸟伤心落泪的时候了,这让姚江河的心索索颤抖。事实上,因为这一次晚宴,他对明月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这是明月和顾莲所不知道的。  
  顾莲不停地给明月夹菜,把最好的菜都挑起来夹到明月的碗里。这倒引起了胳腮胡子们的妒忌,他们对顾莲提出了抗议,说为什么只偏爱明月。“她是我妹妹!”顾莲甜甜地笑着。  
  明月开始有些矜持,因顾莲这句自然的话语,使她浑身涌起一阵暖意。在这席间,真正关心自己的,不就是这个认识不久的姐姐么!明月渐渐大方起来,心安理得地吃顾莲夹给她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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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寝室,明月却禁不住恶心的袭击,她摇摇晃晃地将洗脚盆端至床边,斜倚床上便狂吐起来。  
  她并没吐出什么,只是一些粘稠的充斥着酒精气味的酸水。这让明月十分痛苦,她的胃不停地痉挛,好象要随着那股冲口而出的气流蹦跳进天蓝色的洗脚盆里。吐过一阵,明月心虚气短,躺在床上,迷蒙着双眼,咻咻喘息。  
  这种时候,人们是最需要亲人的安抚的,女人尤其如此。明月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泪水便盈盈而出。妈妈在遥远的川西,自然听不到女儿的呼唤。喊过一阵,明月异常空虚,异常孤独起来,她觉得自己是一棵无依无靠的小草,任何一片土地,任何一朵浪花,都不愿收留自己。何云、夏兄,都是路人重叠在她身上的影子,既不能带给她心灵的安慰,更不能改变她的生活。  
  但是,何云和夏兄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如果说何云是阴险的,甚至是丑恶的,夏兄却不,太过沉重的生活重负,扼杀了他许多人性的本能,但他是善良的,认真的,一旦生活赐予他额外的福份,他就会像珍惜书本,珍惜生命一样地拥之于怀,哪怕涉过千山万水,也不会丢弃。  
  明月却固执地挣脱了夏兄关怀的目光,残忍地割裂了夏兄对自己的爱情。  
  ……在那朦胧的夜晚,夏兄汗流泱背地到镜花滩找到了明月,悬着的心一下子放回了原地,他几乎是带着哭腔说:“明月,明月!我找遍了通州城的大街小巷,又跑到凤凰山去找,先到游乐景点,没有,又到阴暗角落去找,树林子,刺笼笼,都钻遍了,在二龙泉下面的红刺藤里,我看见一个男人抓住一个女子的头发,狠狠地煽她的耳光,女子没有出声,但我看那身段像你,跳下去就给那男的一拳,结果被那男人打了一顿,女的还帮着他打……”青纱一样的月光,映照出夏兄脸上淡淡的血迹。  
  明月动了恻隐之心,但绝不是真正的感动,她迟疑地走近夏兄的身边,掏出手帕为夏兄拭了血迹。随手将那手帕扔在了沉默的滩面上。  
  夏兄将手帕拾了起来,揣进自己的裤包里。  
  “你是怎么想起要到这里来找我呢?”  
  夏兄憨憨地笑了,自责地说:“我太笨了,早就该想起你在这里等我!凤凰山那么吵闹,你是不喜欢的……嘿嘿,我太笨了。”  
  明月的心一阵绞痛。  
  “回吧。”明月说。  
  夏兄隐隐觉得失望,但他把明月的冷漠,看成是自己来得太迟的缘故。  
  “再……再……呆一会儿嘛。”  
  “已经不早了。”  
  夏兄咽了一口唾沫,随即做出高兴的样子说:“好吧,依你。”  
  夏兄开始迈步,明月反而站着不动了。  
  “你走前面。”夏兄觉得自己再一次犯了错误,不好意思起来。  
  明月依然不动,也不言语。  
  夏兄迷茫了,也不言语。  
  这样沉默着站了两分钟,明月终于说:“夏兄,再坐一会儿吧。”  
  夏兄受宠若惊,立即说:“坐一会儿吧,依你。”  
  他们往滩面的深处跨了几步,席地坐下。  
  “夏兄。”  
  “呃!”  
  “你……”后面却无话。  
  夏兄耐心地等着。  
  “算了,不说了。”明月捡起一块石子,在手里捏着。  
  对这种复杂的心态,夏兄是无法明白的。但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女人比线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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