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与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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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与情人-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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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从此经过,都迫不及待地跳到他裤腿上来了。  
  前面是一个标准的足球常足球场的周围,用锯木粉铺设了四百米的环形跑道。此时,球场上虽有遍布的积水,可打拳踢腿跑步的人让空荡的场地充满了无限生机。看台上,远远近近坐着晨读的人。他们有的读古文,有的读散文,更多的是在读英语。姚江河的心扑扑地跳腾起来——这不就是我的大学吗?  
  当他正激动不已的时候,一个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姚江河吓了一跳。回过头去一看,原来是中文系三年级的一个男生,他们彼此认识的。  
  “我好痛苦噢!”那男生哭丧着脸说。  
  “为啥?”  
  “还为啥?不就是这鬼东西么!”男生扬了扬手中的《古代文逊》。  
  姚江河笑了笑,正想说什么,那男生却抢先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我们那老师古板得要死,都啥年代了,他还用他那老一套教书!两千多字的《离骚》,硬要我们背,并说期末考试肯定要考,不是整死人么!屈原师傅也是,自己写起顺乎,还名传千古,可把我们害苦了!”  
  姚江河心里很不愉快,开始想对他说的话也就不说了。  
  “喂,江河,你们当年背不背?”  
  姚江河点点头。  
  男生有些沮丧:“真是要背么……到底考不考呢?”  
  姚江河又点点头。  
  “我不相信全都考,肯定是选一个段落或几句话来默写,你们当年考的哪些?”  
  “我忘了。”姚江河冷冷地说。  
  那男生没了兴致,长长地“唉”了一声,就像赶任务似的兀自念道:“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并从姚江河身边走开了。  
  姚江河顺便在食堂买了两个馒头,边啃边回了寝室。  
  将馒头吃完,又无开水可喝,觉得喉管梗得难受。  
  顾不得这么多了,也没有时间去打开水了。他的心里,还搁着一件事呢。  
  先去看夏兄。要陪明月去检查身体,一定要把夏兄喊上,否则,真说不清楚了。姚江河知道,真正带着纯洁无暇的心去爱明月的,是夏兄而不是自己。夏兄是一个情感沉睡了多年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一旦让情感苏醒,便是猛烈的,真挚的,忠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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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兄的窗口依然是黑洞洞的。  
  大部分寝室的门都已洞开,同楼里的学友们差不多都起了床,即使没有起床的也应该起床了,姚江河便没有顾忌,放肆地敲门。  
  无人应。  
  再敲。还是无人应。  
  当敲了四五遍还是没有响动的时候,姚江河心里隐隐地发了慌。他索性回寝室端来藤椅,站在藤椅上从窗口往夏兄寝室里望。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夏兄根本不在!  
  姚江河失望地回了寝室,一时无所适从。  
  难道夏兄昨晚上就没回屋么?那么大的雨他到哪里去了呢?  
  他感到害怕了。  
  可不管怎样,是应该去看看明月的。快八点钟了,不知她起床没有?吃了早饭没有?昨夜,病情是否发作?  
  姚江河不放心起来,暂时丢开夏兄,向明月的宿舍走去。  
  明月早已梳妆打扮完毕。  
  他们一起向学校医院走去。明月几次想问为何不见夏兄,但伯彼此牵惹出些别的思绪,并未启齿。昨晚,夏兄去帮她拿衣服,把她藏于杭间的|乳罩和内裤都拿来了,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既有秘密被人窥探后的羞涩,又有受人呵护的温暖。  
  一个体态雍容气质高贵的女医生问了症状,简捷地说:“胸膜炎。”  
  “严重吗?”姚江河问。  
  “胸腔里有积水,把心脏压住了,因此感到呼吸困难,并发出阵痛。要把积水抽掉,还要打消炎针、吃消炎药。病不是大病,但要及时治疗——既然发现很久,为啥现在才来看?”  
  明月说;“前不久我还来过,可医生说我是感冒。”  
  女医生不再说话,唰唰唰地开了张单子,递给明月道:“到红旗医院去照个X光,好好治疗。”  
  这时候,明月才着了慌:“有这么严重吗?”  
  女医生又接待别的病人去了。  
  “走吧,听医生的话。”姚江河说。  
  红旗医院是通州大学的指定医院,位于雕像“巴山魂”的西面。  
  医院很大,院内绿树成荫,其清幽古朴,甚至不亚于通州大学校园。  
  这所医院的历史,已历大半个世纪。本世纪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红四方面军从鄂豫皖边界突破恶峰险山,插八通州外围。当时,坐镇通州的是国民党反动军阀刘存厚,荒淫无度,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但是,刘存厚的军事实力,与另一实力派军阀三陵基相比并不逊色多少。红军从通江而来,在巴山游击军总指挥王维洲的协助下,顺利地占领了宣汉,开进县城,直逼通州城。可是,在通州外围,红军遇到了强大炮火的阻挠。  
  这里有一关,名叫凤岭关。  
  凤岭关是由两座山体的夹缝而成的,左边鸡公山,右边凤凰山。两座山像两个打斗的拳师,互不相让,只在它们的脚下留出一个空档来,宽不过两米,高约一丈——一丈之上,两座山体又紧紧地扭在一起。这空档就是凤岭关。自古以来,凤岭关便是出入通州城的门户,马帮也好,商人也好,背二哥也好,都要把汗水洒在这巨门一样的地方。在军阀混战的年月,抛在关内关外的野尸不计其数。  
  红军要进通州城,打垮刘存厚,首先要突破这凤岭关。  
  刘存厚在凤凰山和鸡公山上都派了王牌军把守,因此,他认为高枕无忧。  
  红军和反动军队血战两昼夜,两面山坡上和沟沟壑壑,撂下了重重叠叠的尸体。红军伤亡惨重,徐向前总指挥忧思不眠。  
  第三天夜里,徐总指挥一面以强大的火力佯装强夺关隘,一面派出两路人马,分别从鸡公山和凤凰山的背后摸上山顶,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山头。当敌人在火把之中看见山头飘扬的红旗,惊慌失措,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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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军乘胜突进,杀进通州城的时候,刘存厚还躺在床上搂着姨太太抽大烟。听到红军喊杀之声,他慌乱而起,备马出逃。紧随其后的,除了他最宠爱的姨太太和几个贴身侍卫,还有两大麻袋金元宝。过通川桥时,由于惊慌失措,麻袋在桥柱上一撞,金元宝流了出来,迤迤逦逦撒了一地。  
  红军占领了通州城,立即安抚百姓,医治伤员。刘存厚在此盘踞多年,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医院。徐向前总指挥断然决定:立即修建一所医院!取名叫“红四方面军野战医院”。  
  这便是红旗医院的前身。  
  解放后,红旗医院不断扩大,不断招揽人才,发展到现在,已经是通州城的王牌医院了。  
  明月和姚江河去的时候,来看病的人还不算很多。他们挂了号,走进三楼的内科诊断室。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医生,头上挽一个髻,用银钗叉了,显现出少妇特有的温柔慵懒的韵致。她体态丰满,脸盘子较宽,但这并不影响她给人整体上的温馨感。只是她的眼梢有点吊,暴露出一种掩藏得很深的愁怀。  
  “照个片吧。”女医生说。  
  姚江河陪明月去照了片。照片的医生叫他们下午去看结果。  
  “我们懒得回学校了,”明月说,“反正今天没课,我们就在外面吃点东西,然后去看场电影。我有好久没看过电影了。”  
  姚江河脚尖点地,并不说话。他心里装着夏兄。他真怕凡事认真的夏兄会闹出什么事来。  
  明月见状,对姚江河说:“要不然……你回去吧。为了我,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  
  她显然误解了姚江河的意思。  
  “说哪里话呢!”姚江河说。又问道:“你想吃什么?”  
  “一切依你的。”  
  说出这句话,明月也突然想起夏兄。自己是什么时候把夏兄的这句话捡来了呢?  
  她心里有些怅惘。  
  姚江河把明月带进了一家肥肠馆里。  
  姚江河是喜欢吃肥肠的,他对那种让挥着花帕的小姐们避而远之的特殊腥味,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偏爱。  
  肥肠炖土豆,麻辣可口。吃了几筷子,姚江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你是不能吃辛辣食物的。”  
  “嗯,我才不管呢!”明月说着,更是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那副少有的纯真模样,实在可爱极了。  
  照了片,确诊是胸膜炎,而且胸部积水甚多。姚江河拿着那单子,对明月说:“还是去找那女医生吧,看她挺和蔼的。”  
  他们又到了三楼。  
  女医生说:“必须将那积水抽去。”  
  “现在能抽吗?我明天有课呢!”明月着急地说。  
  姚江河也央求那女医生现在把手术作了。  
  女医生甜甜地笑了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她笑得太美了,温暖而富有内涵。  
  姚江河看了一眼她座位上的名字。她叫张衣。  
  女医生款款地走出去了。  
  上午来时,她并没有穿白大褂。现在,她将一件洁净而合身的白大褂套在身上,更显示出她高贵美丽的情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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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女医生进来说:“过来。”她的后面,跟着几个一样穿着白大褂的学生模样的男女,看来是通州医科大学来这里的实习生。  
  明月和姚江河跟着他们去。  
  上了四楼,女医生打开一间小小的屋。里面有一张铺了白布单的高高的单人床,另有几张凳子。她让明月躺到床上去,指示一个实习生给她打了麻药针。  
  姚江河傻傻地坐在凳子上。  
  过了些时候,女医生说:“把上衣提上来。”手里拿着长而粗的针管。明月从未见过这么长的针管,吓得不能动弹。姚江河听女医生说要把上衣提上来,便不好再呆在屋子里,迟迟缓缓地挪到门边。一个女实习生把明月的衣服翻了上来,并解了她的|乳罩。  
  “你们看清楚啊,从这里下去……”女医生边说边扎针,“注意方位,注意深浅。这些,除了书上的理论,还需要临床经验……有时候,完全是一种感觉……”明月丝毫也感觉不到疼痛,只听到背上发出“嚓嚓”的闷声。  
  抽出一管水来,又开始抽。女医生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不再给学生讲解,望着门边的姚江河说:“你进来吧,不碍事的。”  
  明月抬起头望着他,那情形也是要他进去。  
  姚江河挪进去了。  
  “你们结婚没有?”女医生柔柔地问道。  
  “结了。”姚江河说,又立即改口道:“没结。”  
  女医生的学生全都大笑起来。  
  女医生也笑了,依然是那种甜甜的微笑。  
  “结了就结了,没结就没结,怕什么?”女医生温和地说。  
  姚江河被那几个自作聪明的学生笑慌了,有些气恼,正了正颜色,对自己的话解释道:“真是这样。我结了婚,她没有。”  
  原来如此。几个学生不再笑了。  
  明月明显地感觉到:女医生的手重重地晃了一下。  
  “那么,你们是……”女医生细声细气小心谨慎地问道。  
  “我们是同学。她是我的师妹。”  
  女医生不再说话。  
  听说他们俩是这种关系,那几个实习生来了劲儿,问姚江河是哪所大学的,并自报家门。作了一段时间的实习生,仿佛感到寂寞了,大谈特谈校园生活。  
  一直到手术结束,女医生没再说一句话。但她的脸色依然是平和的,安祥的。  
  “张医生,需不需要住院?”姚江河问道。  
  “按理,应该住一段时间的院,打吊针,吃消炎药。既然你们是学生,恐怕没有时间,我把单子给她开上,就到学校去边读书边治疗吧。你说呢?”她依然是笑着。“我先给你开一点吃的药。”她又说。  
  姚江河问明月,明月坚决同意女医生的意见。  
  黄昏时候,他们回了校园。  
  明月虽然觉得疲软无力,但浑身似轻松了许多,呼吸也畅快起来。  
  走到女生宿舍前,明月邀请道:“到我寝室坐一会儿吧,今天真难为你了。”  
  “同学之间,不要说这些了。”姚江河说。接着又吩咐道:“不要忘了吃药。”  
  姚江河的话,使明月觉得冷淡得可怕。她没有应声,直接向寝室走去。一天来的好心情,全被姚江河一句冷淡的话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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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屋子,明月喝了几口冷开水,才突然感到腹内空空。晚饭还没吃呢!她又觉得后悔起来,说实在话,她应该请姚江河吃晚饭,这不仅仅因为他陪了自己一天,中午吃的饭也是他付的钱,明月分明看出,姚江河包里的钱只剩下一些零钞了。  
  明月拿出药来,胡乱地吃了,就匆匆忙忙地往男生寝室赶。要是姚江河所有的钱都只有那一点零分分,他就没法吃晚饭了。  
  明月赶到姚江河寝室的时候,见他的门开着,灯也亮着,人却不在。  
  她坐在书桌前等。  
  等了十余分钟,不见姚江河回来。她以为姚江河上厕所去了,还暗笑他上一次厕所竟然要这么长时间。可二十分钟过去,姚江河依然没有回来。  
  明月耐不住性子了,跑到门口张望。有几张平时熟悉的面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就回了各自的寝室。  
  明月觉得那些人真是无聊。  
  再等一会儿吧。  
  明月又回到藤椅上来,一面后悔在与姚江河分手前没有想起请他吃晚饭,一面猜测着姚江河的去向。是借钱去了呢,还是出去吃饭去了?抑或到别的寝室闲聊去了?明月听外面的动静,没有姚江河的声音。他的声音是特别的,富有穿透力的,即便是不用力讲话,声音也会传很远。……有一点是肯定的:姚江河没有走远。不然他不会将门这么大大地敞开着。  
  一个女生独坐在男生寝室,其滋味儿是特别的,如果没有一点事做,在别人和自己看来,都有些莫名其妙了。明月便从姚江河的竹书架上顺手取出一本书来。是一本《素描技法》。明月对绘画并不懂,但艺术是相通的,一种新鲜的特殊的亲近感,使她翻开书来读。这是一本实用性和操作性很强的书,理论阐述浅显易懂,且配有多幅实例加以分析说明。明月看着那些男性女性的裸体,虽是素描,轮廓也很分明。虽没有色彩的渲染,但肌肤的张力是能清楚地感觉的。心想:造物主真奇怪,为什么要把人区分为男女呢?如果造出来就合二为一,不是少去了那么多无用的思念么?  
  姚江河画的仕女图很好,可很久没看他画过,也没有看到过他的作品。可是明月相信那一说法,因为她觉得姚江河有超乎寻常的悟性,凡事不需多长时间,就可以象模象样地学到手。而巳,他那飘逸的气质本身就是适合绘画的。  
  翻了一回书,姚江河还是没有回来。明月将书放回原处,本想再去拿别的书看,又没有心思。坐在那里,只感百无聊奈。  
  何不如看看他的抽屉?  
  这一意识产生的时候,明月有一种偷看的快感和胆怯。  
  她转过头去看了看门外,又起身去将门关得严了一些,坐回凳子,蹑手蹑脚地拉开了姚江河书桌中间的抽屉。  
  露在面上的,是一张白纸,光线一透,可看出纸的那一面是涂抹过的,主色调是淡黄的颜色。  
  嘿,这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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