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是刘琴惊喜如不能自拔的眼神,还有瞬间快跑而出的步子,合着嘴里飞快地话语,“医生,医生你快来,你快来,我……我老公,他醒了,他醒了。”
市刑侦大队。
戴天一脸平静地坐在审讯室里,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头儿,”垂头丧气出来的邵宇很明显得给了楼夕答案,“我什么办法都用了,他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楼夕点点头,顺手接过邵宇手上的资料。
她早就料到戴天的这般执拗,毕竟林牧和王晟已是他手上最后的筹码。
他想要弄死她们么?并不全然,他想要的,或许只是让林民和王章在人生的最后关口,悔不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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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五:
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后,楼夕依旧对那天傍晚外国语大学操场上江炎的无动于衷表示困扰,在经过几番思想斗争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
楼夕:你还记不记得戴天案那时候,我们去外国语大学进行追访的事情。
江炎:怎么?
楼夕:那天在操场上,你到底在想什么?
江炎:(低头细想了好一会)从午饭开始你的脸色就不太对,怕你工作过量。
楼夕:就这样?
江炎:不然?
楼夕:你不觉得那天……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么?(积郁多年的碎碎念终于爆发)
江炎:?
楼夕:你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江炎:(伸手将楼夕箍进怀里)有。
楼夕:那你倒是说啊……
江炎:(故作深沉)
楼夕:到底是什么?
江炎:(低头吻住)
楼夕:唔……(脸红中)
……
事后。
某瞳:这一招还真是高啊,江警司。
江炎:没办法,我也是实在不记得她到底在说哪件事。
某瞳:所以?
江炎:红唇在握,不吻何待?
第24章 困兽之斗(七)
相较于刘伟,刘欢欢伤得并不严重,只是脖子上微微有些刀痕疤口。
见到楼夕一行人的时候;刘欢欢脸上明显带着些感激,却又忽然低下头来,身子禁不住地颤抖。
“你好;市刑侦大队队长,楼夕;”楼夕安抚性的话语温柔如水;“这是省厅驻c市的著名犯罪心理专家,江炎。”
“你……你好……”刘欢欢有些费劲地伸出手;隐隐抬起的眸子里还有尚未干涸的泪珠。
“听护士说你恢复的还不错,伤口还疼么?”楼夕拉开椅子坐下;眼里满是关怀。
“不疼了,”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项上微微凸起的伤疤,刘欢欢迎接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些心有余悸的慌乱,“那个人……他都交代了么?……他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们?……为什么要伤害我爸?……”
楼夕似乎并不急着回答刘欢欢接二连三的问题,反倒是伸出手;轻拂过女孩苍白的额发,“先不要想这么多,好么?”
刘欢欢低下头,竟是不知觉地哽咽起来,“对,对不起……我,我也不想……可是每次睡觉都会想到那时候他把我们关起来的样子……还有那天晚上,我爸说要为了我去死……我真的,真的是眼睁睁看到他就这样去上吊自杀,什么都做不了……我好没用,好没用,好没用……”
“记住,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楼夕下意识地放缓了语气,一字一句,满满是坚毅,“就算是我,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也会不知所措,何况是你?”
阳光透过窗台星星点点地洒进病房,刘欢欢抬起头,拼命在楼夕脸上寻找着肯定。
“真的么?”
寥寥三个字,带着少女战战兢兢的心情。
“真的,”鼓舞式地点着头,楼夕转而瞥过一旁许久无话的江炎,“是不是,江警司?”
江炎倒真是没料到楼夕会来这一招,毫无表情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随而几乎是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楼夕的鼓动果然让刘欢欢打心里好受了许多,她伸手抹了抹满颊泪痕,轻声问道,“那……你们今天来是……?”
“想向你询问一些当时的情况,”楼夕开门见山,“我们现在急需你的协助来找到林牧和王晟。”
其实刘欢欢知道的情况也并不多,简陋的地窖,令人唾弃的痰盂,都是刑侦大队在侦查中已判断出的情况。只是当提及“选择题”一事的时候,江炎脸上有了难得的细微变化。
“那在之后他就将你带出来了?”江炎眯起眼,开口问道。
刘欢欢倒是没想到这个静如冰山警司的突然提问,微微愣了愣,随而有些木愣地点点头。
“说说带你出来时候的具体情况?”全然不顾刘欢欢微微的惊异,江炎极其自然地继续着话题。
“我当时被蒙着眼睛,记得好像是出去没多久,就上了车……”刘欢欢满脸歉意地低下头,“等我能看见的时候已经被他五花大绑在那座废弃工厂里了……然后他就给了我个手机让我给我爸打电话,说是,只要让我爸来,他看到我爸就能放我走……”
大约是又想到了当时的情形,原本镇定下来的刘欢欢再次禁不住抽泣起来。
“不要着急,好好想想,”楼夕从容地接过话,“比如说在车上的时候他说过什么话?或者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大约是努力想要镇静下来的关系,刘欢欢的双肩微微有些抽动,她偏头想了一会,开口的语气里半停半顿。
“我好像记得,刚上车的时候,就……听到……嗯……学校大钟的声音。”
“学校大钟?”楼夕重复着刘欢欢的话,转而望向江炎。
四目对视,不禁大悟。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学校周围有什么可以让他监*禁两人的地方?”回警局的路上,楼夕禁不住问起江炎。
“拉拉队更衣室。”江炎把着方向盘,淡淡地答道。
“可是拉拉队更衣室哪里来的栅栏?”楼夕不解,歪着头追问道。
“更衣室当然不会有什么栅栏,更不会让刘欢欢三人误认为是地窖,”江炎不急不缓地解释着,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深意,“但更衣室边上的通风槽就不一样。作为大型建筑,部分体育馆会为通风槽设立单独的机械通风室,那里就会按上通风槽格栅。”
楼夕一知半解地听着,转而扫过江炎毫无表情的侧脸,“你,还学过建筑?”
建筑?
江炎难得的有些迟疑,栅栏、地窖、腐臭……记忆浑浑噩噩地漫过脑海,他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竟是一时虚晃,“没,以前接触过类似的案子罢了。”
楼夕又怎会看不出他一闪而过的神情“万千”,只是既然他不说,她也就不再追问。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是么。
哪一天,你若愿说,我便愿听。
既然已经大致推测到林牧和王晟的所在,剩下的,就只有通过戴天的神情动作来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而江炎竟将这个艰巨的任务毫无责任感地推卸给了楼夕。
美其名曰,锻炼楼夕对犯人心理的拿捏程度和运用能力。
审讯室里的灯光明明晃晃,楼夕有些迟疑地顿了顿,终究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现在刑侦也很流行美人计?
戴天不屑地看着楼夕缓缓走近的身影,目光里隐隐而现的是有些好笑地嘲讽。
“如果又是关于林牧和王晟在哪之类的话题,还是不要多费口舌的好。”戴天头也不抬地说着,低沉的嗓音里满是笃定,“你知道,我是不会说的。”
“我知道。”楼夕瞥了一眼面前人几近高傲的神情,官方式的术语一样不少,“我来不过是想告诉你,刘伟醒了。”
“什么?”原本镇定的戴天在听闻消息的一刹那竟有些慌神起来,细长的眸子微微扬起,随而透露的是盈满戾气的悲怆,“果然是天不随人愿,呵……当年他们对我哥做了这种事……如今……哈哈……哈哈哈……果然是苍天无眼啊……”
“只能说是错的就必然不会成功,”楼夕平淡地迎接着,声线冰凉,“你觉得,如果景天还活着,看到你现在这副狼狈模样,会怎么想?”
“我狼狈?”戴天昂头反问,一双细眼睛死死地盯着楼夕,“哈哈……哈哈哈……既然你你们救得刘伟,那么就该知道,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才是他*妈的狼狈吧……哈哈哈哈哈……”
楼夕似乎并不在乎面前人的蛮横,顺手翻弄了几下资料,改口问道,“听说你让刘欢欢她们做了些选择题,我倒是有兴趣,那些绳子、瓶子和刀子的意义是什么?”
戴天对楼夕出其不意的问题显然产生了兴趣,而既然问到了刀口上,他倒也不介意好好说说。
“我想你们应该也知道了绳子的含义,刘欢欢选的绳子就是我本想用来让刘伟上吊自杀的那一根。”
“刘欢欢知道么?”楼夕抬头瞥过男人得意的眼神,不由地有些恶心。
“不知道,”戴天笑了笑,“计划是,等他死了,她就知道了。”
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楼夕极力掩饰着内心扬起的愠怒,继续问道,“那瓶子和刀子又代表什么?为什么你在最后还要嘲弄刘欢欢和王晟将刀子留给了林牧。”
“你不觉得在这三样东西中,刀子是表面看来最具威胁性的东西么?”戴天挑衅似地反问楼夕,言语里满是轻蔑,“瓶子和绳子乍一看下,都不会对她们的生命造成致命影响。而既然我费尽心思和她们相处了这么久,自然知道林牧的胆子是最小的。把最危险的东西留给最胆小的人,不该好好反省下,这段所谓的‘姊妹友谊’?”
即便不想,楼夕却确实被戴天说得有些语塞,她凝神想了想,不去接话,“你还没告诉我瓶子和刀子的意思。”
戴天饶有兴致地挑起眉,自然是没有想到面前女人的不动声色,“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将王章和林民约出来。”
“别废话。”楼夕有些不耐地丢下一句,不愿再去看他的凌冽目光。
“哈哈,好,”戴天的神情渐渐从观测变为挑*逗,嘴上却是继续着,“瓶子里会装满硫酸。你知道,学校里,想要拿到这种化学试剂多少还是比外面容易的,何况是通过我心爱的拉拉队员们。到时候摆在王章面前的,可就是毁了自己还是毁了王晟这道题了。”
“那刀子呢?不会就是割喉这么‘没创意’吧?”楼夕不无讥讽地说着。
“当然不会,”戴天似乎并不在意楼夕的冷嘲热讽,依旧不急不缓地说着,“你知道,最危险的东西就是最安全的东西,正因为她们给林牧留了刀子,所以,我也就只会割下当初林民火燎我哥的那只手。”话音未落,他竟是忽然地兴奋起来,“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不觉得我的做法很公正么?”
第25章 困兽之斗(八)
公正?
楼夕有些好笑地抬起头,满眼都是戴天难以自持的举目无人,“原来在你眼里;这就是公正。”
“难道不是么?”面对楼夕的质疑,戴天给予的只有更为猖狂的应答,“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呵,是么?”楼夕冷哼了一声;语气轻蔑;“所以才千方百计让刘伟选择自杀,因为你从头到尾就是懦弱的小人。”
只是话音未落;戴天竟是像被戳到痛处般地有些愤愤起来,上着拷链的手上青筋暴露;若不是挣脱不得,怕是随时都要拍案而起。
“我说错了么?”丝毫不去顾及面前人无声的威胁,楼夕将手中资料一并展开于戴天面前,“据当年不少人的证言和相关调查显示,景天甚至可以说你们全家之所以被卷入当年那场历史浩劫全是因为你在和邻居争吵时;有意透露了父母长期进行外贸活动的事实。换句话说,就是因为你现在都挥之不去的顽固和自恃清高,才导致了所有一切本可避免的悲剧。”
“我……”戴天下意识地动了动嘴,却不知为何地说不出话来。
“还有什么?当初你父母和你哥为了保住你,好不容易将你送去朋友家寄养,就是为了让你能不受到历史大潮的影响,从今以后有个完整的人生。你呢?”楼夕越说越激动,语气也不自觉地快了几分,“精心布局,就为了所谓的‘报仇’?哦,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想必你只是想要更好地掩饰当年自己的错误。”
“当年的事根本不是我的错,是他们逼我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信口开河,全是他们逼我的,他们逼我的!”戴天再也遏制不住内心滋生的恐惧,如疯狗般咆哮起来。
楼夕收起资料站起来,不愿久留,“当初景天自杀的事情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至于他为什么自杀,难道还要我再和你解释一遍么?”
话音未落,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去。
再无响动的审讯室里,戴天微微颤抖的身影竟不知为何地显出几分寂寥。
其实,在追捕戴天的同时,邵宇从省局资料库里费了不少气力调出了当初景天的遗书,而这封遗书,也解开了诸多原本困扰楼夕的线索。
首先,在王章三人和景天的最后一次碰面后,他并没有像资料所说的那样,从此以后同其父母一道“去向不明”。取而代之的,是选择性集体自杀。因为各种历史背景关系,景天一家的自杀自然被定为“畏罪”,也就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被不明真相的群众传成了“有意潜逃”。
其次,景天和其父母之所以选择如此偏激的方法,正是因为出事之后,戴天曾不止一次地向家里哭诉,为何自己无法拥有和别人一样的“清白身家”。而基于舆论的巨大压力和一系列心理原因,为了成全戴天,在将他送往熟人处寄养之后,景天一家选择了如此的结束手段。
楼夕有些发愣地看着审讯室里戴天的身影,泛黄信件里景天的字字句句,愈发触目惊心起来。
仿佛是看到那么多年以前,年轻男性握着笔的眉眼间,难以言语的情绪万千。
而千言万语,到最后,却只成了一句,“请替我和爸妈,好好活着。”
晨光缕缕,而闻鸟鸣。
“他都认了?”望着一脸疲惫的楼夕,江炎的语气里多少透了些关切。
“嗯,”楼夕抬起眼,清亮的眸子里满是说不清的纷乱,“其实我真的不理解,当初景天做了这么多,甚至以自杀来成全他弟弟‘身家清白’的愿望,结果换来的,竟是这种结果。”
“那样的做法本就偏激,也难免会对当事人造成心理阴影。”江炎语气平淡地说着,视线却一刻都未离开过楼夕微微发白的俏脸。
“你说的对吧,”楼夕有些无奈地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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