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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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心-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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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地窖、男人肮脏凌冽的延伸、被一箭穿心的木块、逃亡般的奔跑……楼夕只觉是头痛欲裂,而在下一刻,猛地睁开了眼。

    明亮的大光灯照得她有些目眩,她看到隐隐间排列的警车,还有邵宇那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却近在咫尺的脑门。

    “邵……邵宇?”

    楼夕真的是懵了,记忆却又如潮水般一涌而上。

    她猛地坐起身,全然不知手背上微微扯开的点滴针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灯光闪烁,楼夕看到邵宇眼睛里自己近乎疯狂的焦虑,“江炎呢?犯人呢?邓伟呢?”

    邵宇朝不远处努了努嘴,顺势望去,楼夕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挑背影。

    大约是感受到了她的关切目光,江炎回过身,缓缓走来。

    楼夕多少是记得的,昏睡过去之前那个暧昧至极的拥抱,还有他如疼带哄的安慰。

    原本苍白的脸上微微蕴热,楼夕低下头,这才觉到手臂上扯开吊针时的隐隐作痛。

    “睡得好么?”

    江炎俯下身,俊朗的眉眼就这样低低地压了下来。

    楼夕只觉得脸红得发烫,一时间竟是无言。

    “‘他’已经落网,”像是为她解惑般,江炎的语气温和且缓慢,“还有之前说到的‘另一个猎手’,我们也已经找到。”

    又是一阵警笛,合着山间略带腥气的风。

    “不出所料,是邓伟。”

    不出所料?

    楼夕本就有些昏昏沉沉,江炎的话更是让她猛地软了身子,便再次微微颤颤地倒了下。

    “江警司……”

    一旁的邵宇看得不由是几分焦心,到底是跟了楼夕好些日子了,难免的牵肠挂肚。

    “她没事,”江炎眯起眼,嘴角上扬而目色澄澈,“麻醉过量而已。”

    c市重大连环杀人案告破。

    犯罪嫌疑人姓邓名桓,c大心理系毕业生,毕业后在本市长期经营着一家小型心理诊所。

    从犯邓伟,c大心理系在读生,登山小组队长。

    邓桓于两年前开始痴迷于狩猎活动,在经过几次实践体验之后,于今年开始大规模连续杀人以完成其所谓的“猎杀”游戏。

    而邓伟之所以成立“登山小组”,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在“游戏”开始前为邓桓摸清路线。

    一号受害人和楼夕所在的x山,便是在邓伟看来最为理想的“猎杀场所”。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种东西可以让人变善,亦有无数种东西可以叫人从恶。

    苏梅便是让邓桓下定决定履行这场游戏的“始作俑者”。

    邓桓和苏梅的结识和所有心理医生和其病患一样,患有轻度妄想症的苏梅怀着坎坷不安的心前往邓桓的诊所,却对这个高大壮硕且相貌英俊的男人一见倾心。她开始极有规律地前往他的诊所,甚至是不在自己的时间段时,也会在候诊室静静待着他下班。

    直到有一天,苏梅在邓桓的办公室外听到他与邓伟的这样一番对话。

    “大哥,我这次可是帮你踩好点了,老是打些野兔的多没意思啊。何况这个计划我们已经想了这么久,绝不会出任何纰漏。”

    帘幕遮掩,略显昏暗的诊断室里,邓桓的脸阴沉得有些可怕。

    “你确定?”

    “我确定,不然你以为我成立那个什么破登山小组干嘛?”

    “那‘猎物’从哪里来?”

    “我之前新结识了个女的,叫杨曦。白白嫩嫩,说不定可以拿来练手。”

    “运动细胞太差的要不得,一击必死,没兴趣。”

    “练手而已,之后我们再慢慢找也不迟你说是不是。”

    邓桓皱着眉头想了想,却忽然瞥见门口脸色煞白的苏梅。

    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转眼向邓伟使了个眼色。

    那天晚上,苏梅的妄想症史无前例地再次复发。

    猎物、一击必死、练手……种种的种种逐渐在苏梅脑海里构成一幅令人恐惧的画面。

    心爱的男子揣着猎枪,一步一步缓缓向自己而来,然后“嘣”地一声,天崩地裂情爱不再。

    苏梅怕了,妄想症让苏梅做出了个常人绝难想象的决定。她以学校野营为借口,瞒着父母,企图离家出走。

    却在刚踏出门口没多久,便被人击晕了过去。

    于是一语成谶。

    邓桓并没有立刻杀死苏梅,而是利用她逐渐加重的妄想情节不断地折磨着她。

    看着山林里少女因恐惧而失去血色的双颊,邓桓前所未有地兴奋了。

    这是种与情、与爱都截然不同的兴奋感,让邓桓欲罢不能。

    而苏梅死的那一天,也正是邓桓授意邓伟带着杨曦前往x山发现尸体。

    必经亲眼所见才能确定猎物质量。

    杨曦的柔弱却多少让邓桓有些失望,只是那个名警花——楼夕的出现,又让他为之一振。

    于是将计就计。

    调虎离山,而后瓮中捉鳖。

    楼夕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档案,不自觉间已清汗淋漓。

    虽已是休息了整整一天,过渡的消耗依旧让楼夕有些体力不支,她支撑地坐起来,却刚好看见门口跻身而入的熟悉身影。

    “头儿,你没事吧?”

    楼夕摇摇头,转眼瞥过面前人脑袋上的厚重绷带,“你呢?”

    邵宇有些憨地笑了笑,语气里满是愧疚,“医生说就是破了个口而已。不过,头儿,那天要是我专心点,说不定你也不会被袭击了……资料你看了没,头儿……那个邓桓还真是……头儿?”

    明知道自己不是犯人的对手还擅自行动。

    江炎的话如雷贯耳,楼夕竟是不自觉地愣了神。

    “头儿?”

    “我没事,”楼夕摇摇头,指了指左手有些隐痛的吊针,“这玩意儿要什么时候挂完?”

    邵宇倒也是颇为认真地好似端详了一会,而后故作镇静地说,“已经挂完了,头儿。”

    “挂完了你还不给我叫护士?”

    “啊啊啊……是……是……”

    于是便又是折腾了许久,楼夕才在邵宇的陪同下从医院“逃”了出来。

    “我也没什么事,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把我送过来。”楼夕一路嘟囔着,语气里竟是些不满。

    “头儿,这你不能怪我,都是江炎……江警司的指示……”

    楼夕偏过头,脸色微微发烫,“什么意思?”

    “江警司说犯人给了你过量麻药,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需要多挂葡萄糖补充体力。”

    “那……”楼夕极力掩饰着心中的几分躁动,极力保持着平静,“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不记得了?”邵宇瞪大的眼睛里几分是惊异,“不是吧?我还以为你一直都知道的头儿……原来是被当做饵了……”

    “什么?”

    楼夕猛然一惊,如当头棒喝。

    说句实话,那一天在江炎背上睡去之后,楼夕确实是什么都不再记得。

    唯有印象的,只有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

    而邵宇这么一说,才将她心中原有的疑问倾囊而出,譬如,究竟江炎是如何发现她的所在。

    根据邵宇的说法,当天两人离开大部队在x山进行蹲守前,江炎就已经在楼夕身上按上了定位装置。

    他的理由是,有这么一个不靠谱又做事冲动的头儿,如果想要省事不如就在她身上按上定位。

    好控制,易追踪。

    楼夕听得是咬牙切齿,却又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他确是做的没错,不然也不可能在千钧一发之时找到她。

    只是心里总有些微微颤颤的东西在那里,宛若涟漪,叫人如触电般阵阵酥麻。

    “你们就是这么找到我的?”

    楼夕咬咬牙,生硬地问道。

    谁知邵宇却摇摇头,一个劲的否认,“我们是靠着定位装置找到了你,可是我们赶到的时候,江警司已经压着两个犯人从林子里出来了。”

    “啊?”楼夕努力回想着江炎高挑却不怎么壮硕的身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携枪,敌在暗我在明,江炎也不应会如此轻举妄动。

    “头儿,”邵宇俯下身,放低了声音,“我也是才听说,这个江炎,不但是个心理学专家,还是当初警校里数一数二的擒拿高手。”

    不对,逻辑不通。

    就算是如此,按江炎的性格,也不会贸然出手。

    除非,从她蹲点开始,他就早已开始撒网,随而布下了这个足以迷惑众生的“弥天大局”。

    再看到楼夕的时候,那张熟悉的俊脸上依旧是如往常一般的波澜不惊,他似乎根本就连招呼都不想打,反手拿起资料,便朝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江炎……”

    破天荒的,楼夕一把叫住了他。

    江炎回过头,眼角是微微笑意。

    “怎么?大病初愈便等不及想要上工了,楼队长?”

    “嗯……”

    楼夕一路小跑跟了上来,夺过他手中的资料便是一阵翻览。

    可是,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大病初愈?

    楼夕皱起眉,好看的脸上猛地阴沉了一片。

    江炎倒也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变脸,心中早已是忍俊不禁。

    “对了,”却又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楼夕抬起脸,好看的眸子里清清凉凉,“那天,你……为什么……我……睡着了?”

    “按推理,既然犯人一心想要杀了你,那么为了不让你有足够的力量逃脱,必然会使用麻醉过量。”

    “那……”楼夕微怔,脸色潮红,“你后来……”

    “把你放在林子后面了,”江炎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淡定模样,“反正你身上有定位系统,不怕找不到。”

    “你……”

    本是微红的脸上猛然炸起,是个人都能看出,传说中的美女队长,是要发飙了。

    只是江炎似乎并不吃这一套,三步两步向前,便将楼夕一人留在了原地。

    直到她回过神来,一路赶了上去,才发现他早已在审讯室里坐定。

    灯光昏暗。

    审讯室里。

    一狼一虎,而如博弈。
第5章 猎杀游戏(五)
    昏暗的灯光一摇一坠,密不透风的审讯室里,江炎神色淡淡地坐下。

    “话我都已经说了,也不知道你还想问什么。”邓桓抬起头,平静的脸上波澜不惊。

    “别的事,”低头翻阅着手中材料,江炎的语气淡漠得叫人心寒,“邓伟的事。”

    审讯室外。

    楼夕分明看见邓桓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惊慌,而后又迅速退去。

    “小伟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顶多是帮我找地点而已。”

    “哦?”江炎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竟一时不去接话。

    大概是没有想到面前人这样的应对,邓桓不太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欲言又止。

    “你要知道,我既然有把握来问你,就是有十成的证据。”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笔杆,江炎嘴角隐隐是浅笑,“你说或者不说,那是你的选择。正常人自然是躲不过死刑,虽然你们是亲人,但毕竟你曾经是心理医生,如果你出庭作证,或许我还能求法院在量刑前为他做个心理鉴定。”

    邓桓屏息思索了几秒,几近郑重地点点头,“好,我说。”

    邓桓选读心理并非全然因为兴趣,更多的,却是因为邓伟。

    邓伟从小就表现出极强的虐杀三角:尿床、虐杀动物、纵火。

    邓桓发现的时候邓伟正坐在家门口的河边,竹签上串着一只半死不活的黑猫,一下一下,浸到水里。

    邓桓懵了,待立了许久,直到邓伟起身看见他,才是回过神来。

    “哥?”少年的邓伟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怎么了?”

    “没……”邓桓的语气支吾,却再也憋不出什么话来。

    就这样,邓桓下了想要帮助弟弟的决心,自此苦读,考上了c大心理系。

    谁知邓桓不在身边的日子里,邓伟的状态与日剧下。

    成绩优秀的邓伟,即便在学校里做出些令人发指的行为,却也依旧是在大人的辟护下安然度过。

    比如拿火点烧前排女生的发辫,又比如肆意在寝室其他人的床位上小解。

    然后成功进入c大,而更令邓桓震惊的是,邓伟竟也选读了心理。

    登山小组的事邓桓在邓伟进c大不久便听说了,虽然邓桓已离家很久,然而邓伟在他眼里,却仍像小时候屁颠屁颠跟着自己的弟弟一般,令人心疼。

    因此,当他向自己说出所谓的“杀人计划”时,邓桓在震惊过后,陷入了沉思。

    “你之前带我去参加什么狩猎活动,是不是都在为杀人做准备?”

    邓伟点点头,不做质疑。

    “小伟,”邓桓像是下了决心一般的定定语气,“如果我去杀人,你能保证自己不沾血?”

    邓伟有些疑惑地望着他,随即笑了。

    “好,可前提是你得让我满意,哥。”

    这一个“哥”叫得邓桓几近肝肠寸断。父母早逝让邓伟几乎成了邓桓那么久以来唯一的依靠,那么多年别人的白眼冷漠都过来了,只要再赌这么一把,或许就能将邓伟拉上正途。

    邓桓这样想着,也无意间盯上了不断来找自己的苏梅。

    苏梅患有妄想症,这对邓桓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

    只要稍作掩饰,便可以对外解释是苏梅妄想症病犯而惨死野外。

    然而事不如愿,不如愿的还有邓桓自己的心境。

    长期的压抑和身为兄长的责任,在看到苏梅恐慌眼神的时候,竟得到了无以伦比的满足感。

    他想要释放,在她的痛苦之上。

    坚持的锻炼使得邓桓的身材较一般人健硕许多,苏梅如惊弓之鸟般的奔走根本逃不出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邓桓望着邓伟笑意盈盈的眼神,他忽然像是理解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弟弟的反常举动。

    或许反常的只是自己。

    他低下头,嘴角上扬,

    “找到你了,我的小白兔。”

    楼夕站在审讯室外一字一句地听着,心里却像起了毛一般,怎么也难以平静。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邓桓这么做是对是错,亦或许从骨子里来说,他本就和邓伟是同一类人。

    以假意的谎言,满足内心潜在的*。

    “楼警官,”却是念想间侧眼望见审讯室里缓步走出的壮硕身影,邓桓的目光里满是猥亵纷然,“有机会我们再继续。”

    楼夕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胃里一阵翻腾。

    “典型的变态杀人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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