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计谋,饭局过后,在刘一鸣的精心安排下,刘斌和张小乔被人送到了市高级酒店的精品套房里。
刘斌喝的晕晕乎乎,又是吐了好几回,在床上歇了好一会之后才缓过神来。
不愧是酒店,就连个破套房都比自家卧室要好。
刘斌没头没脑的想着,这才听到浴室里“滴滴哒哒”的水声,他站起身,着了魔似地走了过去。
然后伸出手,猛地拉开了门。
这是刘斌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且毫不遮掩地见到张小乔。
不施粉黛的脸上,因为水蒸气泛起红晕,淋喷头上的水“滴里搭拉”,张小乔满脸愕然地看着忽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好一会,甚至是快五分钟后,刘斌才满脸通红地挪开目光,他愣了愣,心底“噗通”、“噗通”直跳。
“对……对不起……”
酒气和着悸动的情绪,让刘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说不出话来,好久好久,才生生挤了一句。
他转身要走,分明就是不安和愧疚。
张小乔看着他,不知怎么地,忽然喊了起来。
她说,“阿斌。”
她说,“过来。”
这是很久以来,刘斌一直会梦到的一天,好像小时候听过的故事一般,就算在梦里也能让他甜到不能自己。
张小乔和自己的关系越来越近,甚至不止一次地和自己提出想要结婚的念头。
两人飞速发展了一个月后,张小乔告诉刘斌,自己怀孕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却自然易碎。
刘斌和张小乔求了婚,不顾刘大水和阮绣花的极力反对花了全部积蓄,甚至还和人借了钱,终于在c市买了套不大的小房。
也正是此事,厂子里忽然传出了关于张小乔和刘一鸣的风言风语。
刘斌本是不信的,升职结婚,安家立业,他只觉得是那些人嫉妒,直到那一天,刘一鸣忽然把自己叫进了办公室。
当梦碎于一旦的时候,人就会产生恨。
刘斌也是如此。
他恨张小乔骗他,更恨刘一鸣将自己当作“接盘侠”甚至“垫脚石”的做法。
刘斌书读的不多,能到化工厂靠得也是勤勤恳恳吃苦的本事,没错,他是喜欢张小乔,从在厂子里见到的第一面就喜欢,她漂亮、活泼,连说话的样子都和厂子里那些粗俗的泼妇不一样。
可是她骗他。
春*宵*一夜,刘斌本以为是美好,谁知却是恶魔吟唱的圣歌。
“孩子归我,张小乔归你,职也给你升了,如果不怕以后没饭吃,你大可以跟我反着来。当然,张小乔说到底也和我有过一段,到时候,我也不介意和你一起尝试些新的东西。”
办公室里,刘一鸣狰狞的嘴脸让人反胃至极,刘斌强忍着内心不断涌出的怒火,极为痛苦地点了点头。
阳光星星点点地洒在张小乔脸上,刘斌的思绪转得飞快,他不明白她说这话的用意,更不明白为何事到如今,她脸上还会有凄楚。
是在心疼刘一鸣最后的被查,还是在感叹自己选错了“接盘”对象?
刘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像是嫌弃一般,挣脱地甩开张小乔的怀抱。
“我记得,那是噩梦。”
口是心非,刘斌只看到女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压抑,然后是痛苦、荒凉、直到最后的生生绝望。
张小乔一语不发地看着他,她忽然觉得,其实就算告诉他真相又能怎么样?
刘斌不会信。
就算信,也只能是谎话。
三个月后。
张小乔顺利出院。
此外,因为张小乔撤销控诉的关系,刘斌和王涛因为绑架罪被轻判两年和三年的有期徒刑。而刘一鸣也因为张小乔失踪案牵扯出了一系列洗黑钱的内幕,其结果还待有关部门检控。
张小乔这一天是特地来找楼夕的,刚生完孩子的她走路还有些蹒跚,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楼夕,第一次,是在茅屋地窖的稻草堆里。
眼神清亮的女人就这样将自己抱进怀里,不停地喊着,叫着,像是某种生命的预兆,缓缓催开她原本放弃的希望。
自那一天后,张小乔和楼夕的接触就越来越多。张小乔本就没什么朋友,于是,从生完孩子到坐月子的这段时间里,楼夕的存在似乎成了某种安慰。
“楼队长。”张小乔笑着冲缓步出来的人打了个招呼,低头清了清襁褓里的小不点,“小斌,看,我们的大恩人来了呢。”
“怎么不在家好好做月子?”楼夕有些嗔怪地看了张小乔一眼,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襁褓里软软糯糯的小东西,“看,你妈不听话,还得连累你。”
“坐不住了,”张小乔笑着答了一句,随后往楼夕手里塞了个信封,“楼队长,发生了这么多事,c市我也不想待了,大概过两天就会带着小斌回老家。”语罢,竟是有些不自觉地红了眼眶,“这封信还请你帮我转交给阿斌……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他进了里头,我也没去看过他,多少是不对的。”
楼夕愣了愣,然后微微点点头,“小乔,有个事,我一直想不通。”
“嗯?”张小乔抬起头,昂起的侧脸显得格外好看。
楼夕指了指小斌,欲言又止。
“如果一个男人不相信你,那么就算你爱得再深,给了再多的证据,他都会千方百计地来怀疑你是不是在骗他。”张小乔知道楼夕说的是什么,轻轻动了动嘴,喉头涌起一阵难免的苦涩,“所以,我又何必呢?再说,从一开始,我也确实是把刘斌当成离开刘一鸣的工具的,不是么?”
张小乔并没有久留,跟楼夕寒暄了一阵过后就带着小斌离了开。手里的信封还暖暖洋洋,站着母乳特有的味道,楼夕轻轻拽了拽,心底阵阵的紧。
“不用担心,张小乔是个聪明人。”背后,江炎熟悉的声音忽然涌起,楼夕回过头,看着男人脸上的一本正经,笑了。
“我只是替她不值而已,早点告诉刘斌的话,他也不会绑架她做出这么多傻事了。”张小乔的案子让楼夕看不懂,更看不懂的,是她对刘斌的爱。
“信呢?”江炎伸手框住她,轻声问道。
楼夕扬了扬手,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漫天飞舞的纸屑。
只不过三下、两下的动作,张小乔的信就被江炎撕得粉碎。
“你做什么?”楼夕很是愤怒地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间满是嗔怪,她俯下身,一点一点,想要捡起那些碎片,却又一个踉跄,再次被男人拥进怀里。
“只有这样,他们的心结才能解开,”江炎冲她耳里吹了口气,语气沉凝,“她会觉得了解了一件事,而他也永远不会因为孩子的事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楼夕垂下眼,捡起的纸片从指间滑落,然后轻轻扬扬地,跌了一地。
“你什么时候……”楼夕动了动嘴,却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堵上了唇。
江炎一脸笑意地吻着她,慢慢悠悠的,像是喜爱,更多是贪婪。
然后随着阳光,他说。
“楼夕,你说,婚礼的时候,该穿什么好呢?”
梧桐树的影子让人目眩,张小乔看着江炎拿过楼夕手里的信,还有那些纸片,视线微微有些模糊。
“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男人爱你,一定会幸福的吧,楼夕。”
张小乔低下头,怀里的刘小斌手舞足蹈地咧嘴笑着,宛若一处盛开的花,暖了一片的初冬和寂寥。
第75章 攻心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大雪纷飞的日子。
楼夕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身后的化妆师在脸上摆摆弄弄着;只是转过头的时候,却刚好遇上了江炎灼灼热热的目光。
“看什么?”楼夕垂下眼;即使上了妆;脸上还是生生红了一片。
“看你。”我们的江警司果然是出了名的直言不讳;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经人打扮着的小女人;心底的甜像打翻了的蜜糖罐头般,溢溢满满。
事情还要追溯到张小乔案结束那会,江炎终于发挥了其死不惊人不罢休的纠缠功力;活生生“逼”着楼夕定下了婚礼的日子。
楼夕怕冷;本想订到明年春天;却被他一句,“实在等不及要你”断了念想;只好随着江炎的意思,和梁秋月讨论了一阵;就近选了个“良辰吉日”。
而今天;正是两人拍婚纱照的日子。
楼夕平日里很少做什么打扮;印象里;唯一一次还是江炎刚来的时候,两人计划着去吃午饭,画了个艳得过分的大红唇。
她还记得那时候江炎疑惑的眼神,还有一句,“你是不是生吃什么小动物了?”
因此,这次,在化妆师还没下笔之前,楼夕就率先选了个浅粉色的唇膏稍作保险。
“您是不喜欢太艳的颜色吧?”年轻的化妆师看着楼夕悄悄把桌上鲜红色的唇笔挪开,不由笑出声来。
“嗯……”楼夕支支吾吾地答了一句,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江炎身上。说来也奇怪,似乎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他的出现就像某种蓄谋已久的“阴谋”,一点一点,直到占领她心。
化妆师自然看出了楼夕脸上的动作,“咯咯”笑着不说话,手上却顺着楼夕的意思,将所有过深的妆色都挪了出去。
至于婚纱方面,原本楼夕还在挣扎,谁料前两天,江炎就带了两个极大的盒子回家。
“这是什么?”楼夕边看边拆,心想圣诞节都没到,硬说是新年礼物,也未免太牵强了些。
江炎不说话,视线紧紧锁在她脸上,直到盒子被打开的一瞬,看到自家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几分欣喜和惊异,这才极为满意地在沙发上坐下。
“这要花不少钱吧?”楼夕小心翼翼地取出内里的婚纱,柔柔软软,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料子,还有点缀万分却不显多余的蕾丝花边,就算只是拿在手上,都叫人觉得难免的几分惊艳。
“老头子赞助的,”江炎顺口一说,又想起早些时候江平配着自己挑婚纱时候的样子,竟是觉得几分的可爱,“说是自己的口味,绝对和楼法医的口味相近。”
手上的动作忽然就停了住,楼夕偏过头,不知怎么地,脑海里就一下又一下闪过父亲的笑颜。
鼻尖微微有些泛红,喉头上涌起些难得的哽咽。
江炎看着自家女人有些犯囧的样子,以为是说错了话,连忙从沙发上下来,一把将客厅中央半蹲着的玲玲珑珑裹进怀里。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炎在为人处事上变得细心得很,特别是楼夕的那些个小心思,无一不被他猜得透透的。好像不久以前,楼夕站在街上想了好久,就看到他喝着气替自己端来了一大杯哈根达斯冰淇淋一样。
“没,”楼夕摇摇头又点点头,略显慵懒地瘫下身来,清亮的眼神里满满是他的模样,带着溺爱的、怜惜的、还有几分霸道的男人的模样,“嫁给你的话,爸爸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江炎似懂非懂地看着她,也是没错,谁又会蠢到直接告诉自己的未婚夫,其实早在你还是个黄毛小子的时候,我家爸爸就看上你做女婿了。
楼夕这般想着,脸上的笑容渐渐绽得更开了。
虽然我们的江警司极力坚持,但楼夕却始终觉得在拍婚纱照前就让他看见自己穿婚纱的样子对感情发展百利而无一弊。于是,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在一个多月后的今天,江炎终于有了看到楼夕身着婚纱的样子。
虽说还在上装,但女人娇好的身段却妥妥地摆在面前,江炎痴痴地看着,就是自己还没察觉的功夫,就已入了迷。
“先生?先生?”
直到一旁取完器材的摄影师喊了好久,方才回过神来。
男人俊朗的脸上微微泛起笑意,江炎笑着站起身,语气里透露着难得的高兴,“都准备好了?”
怀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算飞雪飘扬,相片中的两人也是掩饰不住的幸福感。
是天涯,是海角。
是为你呈现出的,所谓爱情的久远天长。
梁秋月在台下看着大屏幕上不断闪过的相片,就是一转眼的功夫,原本梳着羊角辫,还会和自己撒娇的姑娘就变了模样,鼻尖有些发酸,视线也模糊得快要看不清楚。
“秋月……”右手边的江平动了动嘴,像是挣扎了许久的功夫过后,方才迟迟开了口,“你能让小炎当上楼家女婿……真的,谢谢你。”
梁秋月回过头,眼里的江炎早已不是当初和楼天明一起办事时候的样子,更多的,是岁月洗涤后的沧桑。
江平妻子也没了当年的娇羞,硬要说的话,瞬时更多了风韵,少了些稚嫩。
梁秋月伸手摸了摸眼眶,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两人,不知道是从两个孩子在一起,还是什么时候开始,从心底里,她就早已原谅了当年黑桃j案子里的江炎。
“怎么,我们家小夕喜欢,总不能不要这个女婿吧。”假作是赌气,却分明是换新,远处音乐交响而起,红毯上,缓缓走来的女儿,美得让她都快忘了所以。
楼夕的步子慢而轻缓,怀里捧着的是楼天明过世前全家出游时候拍的旧照,可是梁秋月总觉得,照片里的丈夫比以往笑的更甜,甚至有一瞬,微微朝她抛了个不怎么正经的媚眼。
江炎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梦了一辈子的女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心“怦怦”地跳着,第一次,江炎忽然觉得嘴角有些干涩,是无论什么都形容不出的情绪,带着兴奋地不能自己的感情,跌进最柔软的深潭。
好像许多年前,那个狭隘的弄堂里,警车里的男孩一厢情愿地想着,自己要去保护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那样。
好像警校礼堂里,台上发言的的男孩不由自主地抛向台下的眼神,盈满着女孩笑意连连的模样,带着春日的阳光,一片一片,激动如潮。
好像荒芜的山丘上,男人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女人,轻声一句,“别怕,我在”。
好像飘渺海边,顾不得他人眼光的她,一下就站了起来,柔软的唇间迎上他的嘴角,是清香,是美好。
好像那天的游乐园里,脸红一片的女人害羞得和他说“愿意”,纤细的手臂轻躺在他腰间,让人欲罢不能。
……
楼夕,有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下面,请新娘的父亲将新娘交给新郎。”
伴着证婚人的话,楼夕小心翼翼地将手里楼天明的相片交给身旁的伴娘,喉头一紧,泪水就这样没来由地落了下来。
江炎猛地走上前,不等证婚人说话,就一把将面前的小女人锁近怀里。
好温暖,好温暖。
好像小时候,父亲抱着自己的时候。
是无以伦比的安全感,是让人欲罢不能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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