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代之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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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绝代之女兵-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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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K说:“快揭开红盖头,我憋得受不了了。”

  高个子男生的父亲和老K望着对方,怎么有点面熟?唤回往昔的记忆,模糊又清晰,像镜子拂去一层尘埃。他俩叫出对方的乳名,臭丫、狗蛋,原来是失散三十多年的青梅竹马,辗转东西,各自成婚,人生如飘蓬,然后抱头大哭。高个子男生、罗小姐、茜茜都懵了。

  高个子男生父亲的态度出现戏剧性的转折,说:“天遂人愿,洞房我入定了,撵也不走。”

  院子里飘出葡萄酒发酵的香味,琥珀颜色的红酒注满高脚杯,入口甘醇,红酒不同于北方烈酒,有一种温和的脾性,小城人爱喝红酒,酿酒作坊就像不断造血的器官。风情千种的小城,鳞次栉比的建筑,红酒配佳人。迷人的唇痕印满大玻璃室。大学、市政府,居民沉湎于红酒,而不知战争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老K对高个子男生说:“我嫁给你父亲,你再娶了我的女儿茜茜,就两全其美了。”

  老K把茜茜叫到跟前说:“你知道女人长个身体什么用处吗?”

  茜茜说:“两耳听音,两眼观物,两手不停地干活,两腿走路。”

  老K说:“女人最大的用处是怀孕生娃。”

  茜茜说:“据说女人脸上挨个男人的喷嚏,就受孕了。”

  老K说:“不,要经过复杂的床上运动。结婚如战场,全凭男人腿间的指挥棒。”

  茜茜说:“像繁殖场的脏猪一样叫男人扒,我才不干呢。”

  茜茜这姑娘是性无知,完了。

  高个子男生说:“茜茜不适合我。”

  老K见高个子男生仍闷闷不乐,说:“我知道你心里想着一个人。”

  高个子男生说:“千万别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她已经名花有主,过着尊贵生活,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

  “她”是指高个子男生的大学同学罗小姐。

  院内脚步杂沓,一群兵痞闯进来,气势汹汹地说:“这批红酒被军方征用了,贴上标签。”

  高个子男生的父亲说:“兵爷,不能巧立名目、勒索百姓吧?”

  “找我们的长官说理去。”一个士兵用枪托砸烂酒缸,泡沫丰富的红酒流了一地,像粘稠的血河汪洋开来。

  这时帅克上尉过来,对士兵说:“这家房主是我的老朋友,你们以后客气点。”

  帅克上尉又对高个子男生说:“上面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国家要打大仗,全民动员保障军队供给,我们这个后方小城还暂能维持一隅安宁。” 。。

第三十八章 野狗部落
高个子男生与帅克上尉再次相见,是在半年之后。帅克上尉品着高个子男生自酿的红酒,眼里闪着军人的冷峻,说:“市长大人净给我派点鸡零狗碎的活儿,我像一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无由施展,只能用牙齿咬铁栅,只能在床事上发狠,要窝出毛病了。”

  高个子男生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空乏其身。”

  帅克上尉说:“我算什么‘大任’,我和属下不过是一群好斗的癫痫士兵,就像女人对待情敌时的伶牙俐齿。”

  高个子男生说:“那个过去的冬天总是多雾,雾霭沉沉,就像愚民政策一样,使得老百姓四肢和头脑的感觉都麻木了,送上砧板被屠宰时不会哼一声。罗小姐、茜茜、老K怕养成慵懒的习惯,千方百计找点事做,给悬挂在居室的油画换换内容,给古板的家具调换些位置,甚至想偷窥别人梦中的内容。晨雾湿湿地漫到窗台,像许多远方来的苍白灵魂贴在窗玻璃上,太阳遮在雾那边。这些蓄谋已久的白雾从四周浮起,弥漫小城。人际关系也显得散淡。任何声音在飘雾中都虚弱无力,以至继母老K准备早餐时被突然发疯的狗扯烂肩胛衣服而发出的凌厉尖叫,穿过厚厚雾气后也剩余微茫。我问及伤情(关心,假惺惺,抑或欣赏别者的痛苦?):‘要不要看医生?看你肩头一片肉血淋林的,还是包扎一下吧?’‘看你肩头一片肉血淋淋的,应该把狗告上法庭。’‘看你肩头一片肉血淋淋的,不很雅观,是吗?’我不知道自己当时说的是哪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该想象一下她被狗咬得尖叫时的瞬间生动表情,还是继续面对她多年养成的妇人品质,我的心被雾搅乱了。老K无奈地笑笑,笑得很空洞,回房间了。老K脸色有点浮肿,其实我们的脸上都多一层沧桑,我旧日恋人的影子也在雾气中浮现。狗对着大雾狂吠。我照例出去走,发现外面的一切也被笼罩在遮遮掩掩的雾幛中了,我视野所及的任何东西都是这个城市的鸡零狗碎,每个人只看到几步之内的促狭范围——比如一些突至的行人头脸,减速行驶的车辆轻轻擦过那一脸庄重的街角,路旁几棵枯树像光秃秃的心情,而商店橱窗内站着的塑料底质的仿制花木却抹着绚丽色彩,这些景物随意性地拼凑着变幻图案,性质模糊或根本叫不出它们的存在。雾给人历史虚无主义的感觉。一切他妈的被这雾抽象了。小男孩用弹弓把失控的飞机打落。处于静噪状态的列车窗口旁边站着一位妖冶的女售票员,车的尾灯照着橘红雾气,车的腹腔内拥站着许多旅客,他们手里攥着不知是到天堂还是地狱的车票。我回到住所时,雾从另一个侧面潜入我的脑子:简洁,优雅的情欲,一截子生活插在远处,人类疯狂过后是不是仅剩下这些?”

  帅克上尉说:“小伙子,你原先的锐气哪儿去了,倒染上些文人的雾般忧郁?”

  高个子男生说:“你接着听我讲。除了照料酿酒作坊,上午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我便坐在房中读发黄的书籍。这是从我谜一般的母亲的旧阁楼里发现的,繁芜家族史枝枝蔓蔓,令人不得要领,比如记载着我的外祖父因吞吃一块意外拾到的金子胀肚而死,还记载着我母亲的一次便秘。在这雾蒙蒙的天气里,我与自己生命爬过来的那条隧道沟通着。我也看到,散乱世界系于一点金子般凝聚的精神。我的耳边轰然响起:我有恋母情结!我异常激动,捏着一张翩然纸片,仍不相信灵光在手,却已犹犹豫豫地走到院中停靠着的那辆老爷车跟前——市长女儿劳朵拉扔给我的破玩意儿,我差点砸铁卖掉。我上了车子,刚一落座,才发现方向盘不由控制,车速异常启动,自行发疯的福特轿车横冲直撞,一路上声音尖锐,车灯强光刺破远方浓雾,躲闪的行人惊恐地睁大眼睛。十几分钟后,车子碰在坚硬的建筑物上,起火后悄无声息,像大雾中一堆垃圾的荧荧绿光。城市抹掉不久前的雾痕重新喧哗,出射阳光照在我凝血的嘴角上,我被甩出车窗外,天哪,我还活着,上帝留着我还有用处。”

  “上帝把每个人的资源利用得恰到好处,天才诗人拜伦三十岁时遇海难,军人的最高境界是被战争胜利之际的最后一颗子弹夺去生命。”帅克上尉又对罗小姐、茜茜姑娘、老K说,“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了,你们有什么新鲜故事?”

  罗小姐说:“我们期望保持容貌的艳若桃李,大众世界需要澎湃动力,急流勇退后,我们去欣赏黄昏的大美,落日、天边微风,每块石头都经过长久的沉淀,有张有弛,不枉一生。”

  帅克上尉说:“现在给你们来点提神的,市长大人有战略眼光,要我组建一支预备役部队,也即民兵,是不脱离生产的群众武装,机关、团体、企业事业单位以及其他组织的公民必须履行国防职责,打好基础,兵源才不会枯竭,国民政府还用去抓壮丁、弄得民怨沸腾吗?这是市长的大胆创设,并得到上司首肯,先搞试点,要我物色人选,我想起还是老朋友合作愉快,所以动员你们参加,余暇时伸伸拳脚、活络筋脉、防身健体、义务巡逻、锻炼胆识,坏蛋谁敢欺负你们?应急时执行防暴、运输、通信等任务,不耽误你们的生活和家庭,利己利国,你们永远是社会的活泼分子。”

  罗小姐、茜茜姑娘和老K拍手说:“好呀,我们正愁怎样打发无聊时光呢。”

  玩世不恭的高个子男生说:“我正要领教一下市长大人这盘棋的玩法。”

  帅克上尉说:“就这样定了。”

  第二日,小城开始白天的嘈杂和庸常劳顿,在一间简陋的货仓改做的办公地点前,帅克上尉想做个振奋士气的表率,帅克上尉按了一帖鸦片止牙疼,肿得老高的嘴唇和龋齿带来的吃吃哈哈的痛苦表情成为开场白,这似乎是一场不妙和充满艰辛的旅程,既然驶入预定轨道,双脚只能往前迈了,这是魔法定则,由不得人本身。诱惑的表面总是一粒甜饵,爱情有毒,人生叵测,战争煎熬,但仍要义无反顾地踏进去。帅克上尉说:

  “市长大人故意不提供正规装备,要我们艰苦创业,看看小麻雀在矮树上能飞多高,成了气候就鹰击长空,令人刮目相看了。我们这个小分队的名字叫生死同盟,名字很吓人(我们也许真的要遇到特别考验),全名是维护市民安全委员会,紧急情况下市长授意有调动军队的权利,我们头很小,尾巴却很大,看似貌不起眼,其实暗藏杀机、掮着重大使命,我们是市长的眼线,居民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真正咬人的蝎子是掩起尾针的,为避免暴露身份,我们一律便装,不定期集合,由我统帅,其他成员是高个子男生、罗小姐、茜茜姑娘和老K,五人偕行,铿锵玫瑰。我们外表松散管理,却要做到动若脱兔,逮住目标杀他个片甲不留。我们要带着献身事业的精神,必要时男兵舔敌国女皇的痔疮、女间谍利用肉体获取情报,也是崇高的。你们抛下俗务和伦理观念,一切服务于最高宗旨,日本的女人能做到以充当军妓为光荣,中国的锦绣小姐、大脚寡妇、老娘们儿为什么做不到?都是一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假德行,把那个破器官看得很金贵,中国为什么不强大,就是因为中国女人惯于保守的肚皮不够强大,姐妹们恼了,一蹲胯部,就陷进美国、日本一个坦克师团。当然还没严重到让你们诸位去垦荒的地步,国家是爱护你们的,但你们要做好共赴国难的准备,玉石俱焚。我们的现有武器虽然只有两杆破抢,一门土炮,木棒加铁夹子(寒碜背后是市长的鼎力支持),我们要在麻布上绣花,打出威风。”

  帅克上尉义正严词,慷慨激昂,其余成员也肃然而立,可一群飞鸟毫不客气地屙了他们一脸白屎,使临战状态的他们形象惨然。

  “干吗那么紧张兮兮,轻松一点不好吗?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看人家多潇洒。”老K有点受不了,说,“我像杨排风那样拿着烧火棍大闹天门阵,说书唱戏的听多了,我装装样子可以,真的去龙潭虎穴,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没我老K的份,先声明,我不过滥竽充数。”

  帅克上尉说:“老K,你长点志气,你看《自由引导人民》那幅油画,法国大革命中的女旗手光着上身,攻占巴士底狱,那是多大气魄。”帅克上尉用刀削去旁边歪把子柳树的枝条,说:“全体国民的素质就像这棵幼弱株苗,加以修剪,才能长直了,绿意葱笼。”

  罗小姐和茜茜姑娘用木棒打烂一只蜥蜴,帅克上尉满意地点点头说:“照人的脑袋也是这样打法。”

  高个子男生提着那只死蜥蜴的尾巴说:“这是市长大人奖赏给我们的午餐。”

  帅克上尉说:“为庆贺生死同盟的成立,我们去附近小摊上吃一锅涮羊肉,不过汤锅里要加上这只长着灰褐鳞片、分泌粘液的死蜥蜴。”

  美女们惊得一捂嘴巴:“哇!”

  罗小姐和茜茜姑娘义务巡逻,傍晚的大街上行人渐稀,她俩准备回去,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像笨拙妇人的身影偎在墙角,罗小姐上前说:“老大妈,您走路累了吗?在此歇脚,当心风寒,要不我们送您回家。”

  老大妈动弹了一下,罗小姐仔细一看,老大妈长着獠牙,全身奓着长毛,罗小姐叫一声:“老大妈是野猪呀!”掉头就跑。

  这是动物园里的一只病老野猪,被装在垃圾车中,弄到苟延残喘的地步。有人医好它,进行放生。这只野猪已驯化得和家猪没多少区别,忘记了啮人,甚至逮不住被猎手打瘸腿的兔子,树林中藏匿的小生物被周末郊游者囊洗一空了,野猪大概找不到食物,啃坏周围农人的一些麦田,又悄悄折回居民区,寻找可吃的东西,白天它害怕小孩子,结果晚上扎进了面包房在黑暗中喳喳啃出食物的光芒,然后凝固下它贪吃的嘴形,被发酵的面粉胀肚而死。野猪的尸体被野狗啃得剩下一副骨架。

  从乡下流窜来的几只野狗威胁着市民的安全,如果它们带有狂犬病,就更可怕了。野狗有时袭击挎着食物篮的妇人,把清洁工的脚踝咬伤,有一只野狗还大模大样地坐到市长大人的空轿车上,市长大人以为是个黑侠客呢。夜晚常听到野狗的狺狺低啸,搅了资产阶级的鸳鸯美梦、无产阶级的专政美梦、清朝遗老遗少的复辟美梦、赶考士子的黄粱美梦。可恨之极。野狗部落在棚户区、贫民区和富人区划开的空隙地带安营扎寨,大有与民居分庭抗礼之势,人类自身冲不破的森严等级界线可能要被野狗冲破,特权阶层当然不能容忍,要将危险分子——哪怕是一个虫儿剪除了。市长大人命令帅克上尉,灭不了野狗部落,你就长上野狗的长嘴弯腿来见我,就批准你娶个犬牙参差、流着哈喇子的新娘!

  帅克上尉、高个子男生、罗小姐、茜茜姑娘和老K出发了。野狗部落位于一个长满杂草的土槽内,繁衍生息,野火烧不尽,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命力极强,大自然中只有人类是最脆弱的。真对付起来野狗,还有点棘手,语言不通,没法进行谈判和招安,野狗冥顽不化,资产阶级的香风、糖衣炮弹也对它们不起作用,撂个炸药包吧,又怕高歌猛进众志成城的野狗反扑,或者受惊、激怒、乱纷纷逃窜、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丢盔卸甲的漏网野狗咬伤周围居民。高个子男生想了一个对付野狗的绝招。

  高个子男生穿上缝制的狗皮,前肢扒地,汪汪叫两声,逗得罗小姐、茜茜和老K笑起来,说:“你别壮士一去不复返,被召为狗窝里的驸马。”

  高个子男生就地一滚,浑身沾满干燥的蒺藜果,这样其它野狗不敢下口。

  帅克上尉又把铃铛系在高个子男生的脖子上,说:“你受到威胁时,摇铃示意,我们赶去增援。记住一点,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你别贪恋狗窝里的风花雪月,乐不思蜀,就像悲观厌世的哲学家隐居起来,你的父母找我要人,我可怎么交代?当然你在狗窝里英勇就义,我可以追封你为烈士。”

  罗小姐说:“高个子男生在狗窝里混个爵位,封妻荫子,载誉归来,我们也跟着沾光呀。”

  高个子男生说:“我如果在狗窝里一朝得势,先把你娶去!”

  帅克上尉说:“你们别磨牙斗嘴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十里长亭相送、灞柳伤别,高个子男生要去野狗部落卧底,当个孤胆英雄。”

  高个子男生第一次学狗爬行,有点吃力,总算到地槽边缘了,野狗部落求贤若渴,很快接纳高个子男生为新成员。高个子男生经过时,看到一个嗓音稚嫩的野狗,一个长相清秀的野狗,一个怀孕被抬到妇产科的野狗,一个哀怨的野狗,一个有诗人气质的野狗,一个蹩脚钢琴师般、却梦想拿国际大奖的野狗,一个匆匆去开高级会议的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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