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可能是因为陈睿的走近，也可能是因为几天没见陈睿了，默默看清陈睿后乐得直往陈睿的怀里扑。
“不准过来！”杜唯好象是因为默默的叫声忽然的清醒，紧紧的抱着默默向后退了退。我心惊肉跳的看到她的脚后跟已悬在了半空，只需半步她就要倒下去了，我屏住呼吸的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出，仿佛我一呼吸默默就会跟着她一起坠下楼去。
“如果死可以让我们重新开始，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我们现在约定，下辈子一定第一眼认出对方然后相爱好不好？我们现在就死，我没退路了，我只能死！”杜唯痛哭流涕，她的声音这才吓到了默默，默默见陈睿近在咫尺却没有抱他而放声大哭起来。
“你冷静一点，你不是没有退路，你把孩子给我，我们一起下去跟警察说。”楼下警车的声音，看热闹人们的声音，还有急救车等等的声音……
杜唯更是心乱如麻，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陈睿：“如果你、你没认识过乐吟，是不是就真的会跟我在一起？”她真的疯了，问过的话再问、问过的话再问，我知道她现在内心充满了恐怖，也充满了矛盾。
“是，如果我不认识乐吟，我一定会跟你在一起。”陈睿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在陈睿接过孩子的一瞬间，杜唯白皙修长的手指象是从黑夜里从地狱里伸出来的一朵妖艳的曼佗罗，紧紧的勾住了陈睿的脖子：“那我们现在就一起死吧！我们现在就到一起……”来自地狱的声音在陈睿的耳边响起，三人一同坠向楼下……
“老公！”撕心裂肺的叫声也唤不回坠下楼去的身影，我恨不能跟着他们一道冲下楼去……
身后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群人，立即把险些冲到边缘的我拉住。泪流成河……泪流成河……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从这样高的楼上坠下，全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背负的责任……我没救了，我知道我再也没救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再有谁会象陈睿那样的宠着我、疼惜我、象个孩子一样的纵着我……
“妈妈、妈妈！”默默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同时还有他天使般的笑声……
“老婆，乖一点，别再使小性子了。”陈睿的声音总是那样让人温暖，可是他更加温暖的怀抱我却在今天永远的失去了……
“醒醒，乐吟，醒醒！”不知道唐玲玲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轻拍着我的身体焦急的喊着我。
“玲玲，醒又怎么样？死有怎么样？生命对我来说已没有任何的意义了……”看着唐玲玲的脸清晰的在眼前浮现，我搂着她的脖子号嗷大哭。
“胡说什么，你不去医院守陈睿，陈睿怎么会醒？！”唐玲玲有些恼怒的将我扶起来：“走，快跟我去医院。”
“陈睿没死？！怎么可能？从这么高的楼上摔下去怎么可能没死？”我胡乱的擦了擦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唐玲玲的话，可是看到她的一脸认真又不得不信。
“你们之前不是报警了吗？你以为警察全是吃闲饭的啊？！我是接到仔仔的电话赶来的，我们几个同学一直就在楼下等着，目睹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在他们三人坠楼的时候，下面早就有气垫子准备着，但是因为楼层太高，陈睿抱着默默掉到气垫又滚落到地上，默默没事，陈睿现在还昏迷着……快走吧？！你应该希望陈睿睁开眼睛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吧？！”唐玲玲顾不得我迟疑，拉着我就往下楼的电梯里跑。
“杜唯呢？杜唯怎么样了？”进入电梯才想起来，在唐玲玲的整个讲述中惟独没有提到杜唯这个人。
“她？！她死了。”唐玲玲简单的说了几个字后就不愿多说，好象多说一下这个人都会脏嘴一样。
“不是有气垫吗？为什么她死了？”
“楼层太高了，陈睿抱着默默坠下来的时候因为体重太重，所以再次从气垫上摔下来的时候……杜唯用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滚到了陈睿的身下……是她救了陈睿跟默默，如果没有她，陈睿可能会伤得更重……”
“什么……”今天所有经历的事情好象就在放电影，完全来不及我一一的消化，在这场混乱的感情里我真的变成了白痴。也许我真的不太懂什么是感情，也许杜唯比我都要懂……
默默的身世
来到医院，陈睿的病房里已站满了人。林妈妈握着陈睿的手泪流满面，陈伯伯则跟抱着默默的张妈立在一边充满担心的看着床上的陈睿，默默可能太累了，已在张妈的怀里睡着。还有周静、仔仔、陆敏、CJ……好多我的同学都站在外侧紧张的看着，好象人多就可以马上使床上的陈睿醒过来。
我缓缓的走到陈睿的面前，他如往常睡着一样自然的躺着，只是眉头还微锁着，一定是他抱着默默跌下楼的时候正是内心复杂的紧张着。习惯的用手把他微锁的眉头展平，用手指在他脸上顺着轮廓画线条，平时的陈睿一定痒的咯咯直笑，可是今天他没有半点的反映。直到现在才发现，以前通常都是陈睿在床边叫醒我起床，我一次也没有叫过他。到今天为止，我竟然还不知道怎样才能叫醒他……泪顺着脸颊涌出，俯在他的耳际想说带内什么情话鼓励他，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并非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害羞，而是、而是一直以来我都不曾跟陈睿说过动听的情话，所以直至今日我连一句动听的情话也说不好。原来我是这样的愚笨，愚笨到完全不懂得爱一个人，不懂得爱上一个人应该有怎样的付出……
“老陈，你把默默带回去吧！大家都回去吧！”林妈妈疲惫不堪的站起来，向陈伯伯挥了挥手。
“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陈伯伯也是相当的疲惫，带着哑哑的嗓子跟大家挥了挥手。
病房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都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林妈妈跟我守着。
“我知道我现在叫你走你也不会走的，你就留下来守着他吧！我知道他一定想在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你，晚上你就跟他到一张床上挤挤，我就在沙发里靠靠。”见大家都走了，林妈妈这才极累的安排起我来。
“林妈妈，医生是怎么说的。”显然我来得比较迟，医生对陈睿的诊断我还没有听到。
“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因为脑部受了强烈的震荡，所以现在处在昏迷状况，至于什么时候可以醒……医生没有具体说明，只说目前还要观察……”说到后面，林妈妈已是泣不成声。
“会醒的，陈睿一定会醒的，他不会不管我的。”虽然我也不知道陈睿什么时候会醒，可是听到他并无生命危险我还安了一点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年迈的林妈妈，好象是自语般的自顾自说了起来：“他总是说我象个孩子一样什么也不懂，他说过他无论到哪里都不会放心我一个人的，他不会不管我的……他还说过，除了默默他还想要个自己的宝宝，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宝宝。这一次，他不会不管我肚子里的宝宝的。”我轻轻的抚着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变化的肚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轻易的已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你说什么？自己的宝宝？！”林妈妈抬起头，用充满红血丝的眼看着我：“这句话你已经不止一次说起过，难道默默真的不是陈睿的孩子吗？”
“……”一时语塞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陈睿千叮咛万嘱咐过我，默默的身世在他未成年以前绝对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我怎么一失神又说出来了呢？如果说上次林妈妈以为我是气糊涂了的胡言乱语，那么这次……
“乐吟，你平时不顾大面的任性我们都可以看在陈睿的面子上不跟你多计较，可是现在陈睿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有事要对我们有所隐瞒吗？你瞒着我们、我们不怪你，可是你能安心的瞒陈睿吗？”林妈妈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以说过的桥比我走的路都要多，她当然看出我眼里的不安与闪耀，已猜出我话里确实存在问题。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看得我全身发毛，可是我依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从何说起。
“这是陈睿跟你去救默默的时候发给我看的短信，你自己看！”说着，林妈妈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我。
“妈，我们马上要出发了，如果我有什么不侧你一定要答应我：照顾好乐吟跟默默！这是儿子最后的请求！”
原来陈睿早就知道是有危险的，他去的时候一定已是下定决心要救出默默，只是他在最后的关头还在为我跟默默着想，怕我们会无依无靠……
“我的儿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把你放在第一位，你安心继续的隐瞒他吗？我不知道你们过去经历了一些什么，但是我很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去龙青？是因为默默吗？是因为默默不是陈睿的孩子？！”女人都是敏感的，包括林妈妈这样有素质涵养的、有社会经验的女人也是敏感的，原来她是怀疑默默是我跟别人的孩子。
“陈睿他、知道默默不是他的孩子，是他自己愿意选择接受的。”看着林妈妈严厉的眼，我好象回到小时候犯了错的时候看到老师的眼一样让人害怕。
“什么？！默默真的不是他的儿子，也不是我的孙子？！”一向和善的林妈妈一改常态的看着我，仿佛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那个、我跟他的第一个孩子因为我自己的不小心、流掉了……后来我被单位派去龙青工作，在那里认识了一对很好的夫妇，那对夫妇在山洪暴发的时候救别人牺牲了。知道我刚刚小产喜欢孩子，所以在临死前把孩子托付给我照顾，那个孩子也就是现在的默默……陈睿知道默默的身世，我没有对陈睿有任何的隐瞒，他是愿意跟我一起把默默带大的。”我不知道是怎么把那么几年的经历用短短的几句话呈现出来的，只知道吐出一个字仿佛都要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面对林妈妈黑亮严厉的眼光，我不敢说一个字的假话，更不可能听陈睿的做到对任何人都只字不提……
“你一个未婚的大姑娘，去抱养一个孤儿？！呵呵……”显然，林妈妈对我的做法完全的不能理解，或者说根本就不相信。我紧张的指甲快要扎破掌心，全身都显得有些颤抖。
“可是、可是我现在肚子里的宝宝是陈睿的啊！而且、而且陈睿很喜欢他的宝宝，叮嘱我千万要保护好，不能象上次那样再流掉。”我从来不知道怎么跟林妈妈相处，以前一直都是她看在陈睿的面子上处处原谅我的过失，可是当一向和蔼的长辈忽然变脸后，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的处理无摸之间的关系了。只盼望陈睿现在能马上醒过来，象往常那样护着我……可是他好象累极了、睡得很死，完全没有想要现在醒过来的征兆。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们陈家哪一个人对你不好了？你要这样不合情理的捉弄我们？！我都五十多岁了，还被你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耍得带一个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孩子！我真不知道那么通情达理的老乐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乖张的丫头！”
“那你现在就把默默还给我，以后我自己带。我保证不会让默默再给你带来一点麻烦，保证不再让他影响到你们的生活。”看到怒气冲冲的林妈妈，我吓的手足无措。
“你自己带？！不影响我们？！你真的是个孩子吗？！你带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要不要钱抚养？要不要精力培养？要不要对他的未来负责任？！他明明就生活在我儿子家里，我能当做完全看不到？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却让我无缘无故的爱一个孩子爱了快一年……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把戏？我一把年纪了还要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显然，林妈妈因为前段时间对默默的担心，现在又对儿子的担心，再现在又对我的无奈，让她彻底的失去了自控力……
“可是、可是明明是你自己说很喜欢默默的，我以前也说过不让你们见默默、不让你们过多的关心他，是你们自己一定要……”这一天还是到了，以前好长一段时间担心的事情还是到了。虽然早就有所准备，可是那个时候因为陈睿在身边我一点也不怕，因为陈睿一定会挡在我前面为我解释，现在呢……现在谁可以帮我？谁可以护着我？
“那是因为我儿子告诉我，那个孩子是我的孙子！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还要我解释吗？你的书都白读了吗？！”林妈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的指责起我的不是来。
是啊！我的书都白读了吗？为什么遇到任何的事我都没有办法单独解决？！好象以前遇到问题我总是选择逃避，可是现在我能再选择逃避吗？床上的陈睿还没有醒，我不可能丢下他不管的离开，我还想亲眼看着他醒来。可是如果不逃，我下一步又能为陈睿做些什么呢？恐怕下一步林妈妈根本就不会让我再进病房了，这要我一出病房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陈睿了，所以我不能逃，我得坚持……
“其实、其实默默很聪明、很可爱对不对？”许久，我看着扶着头痛苦不堪的林妈妈，低低的说道。
林妈妈还是抬起了头，又好象是看着我又好象不是，看样子是陷入了沉思。也许她在回忆默默曾经带给她的快乐，也许她也跟我一样爱上了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而这种爱说不出理由和原因。
“我们家经济条件不差，多养个孩子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负担，而且就算好心积德也没有什么，所以默默的事如果你早说出来我不会这么反对。可是现在你竟然让我的儿子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用生命去冒险……这一点你做的太过火了！”回过神来，林妈妈还是不能原谅我。
“可是如果你早知道默默不是你的孙子，你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小的默默受到伤害吗？你真的可以做到吗？默默跟陈睿一样有一双漂亮黑亮的眼睛，跟陈睿一样的血型、一样的先天性眼疾、一样的体型……这所有的相似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如果我不说，难道你会怀疑默默不是陈睿亲生的吗？”
一向目光如炬的林妈妈眼神忽然之间散了，好象在追寻什么一样……
“一样的血型、一样的先天性眼疾、一样的体型……默默的爸爸是谁？你见过没有？！”林妈妈好象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死死的抓住我的胳膊不肯放手。
“我、我没见过，我跟默默的妈妈莫子晨认识。莫姐姐告诉我说默默的爸爸很可怜，从小就跟自己的亲生父母失散了，是被人贩子卖到龙青那个偏远山区的，而且养父母也死的早，是吃龙青人民的百家饭长大的。可是他从小学习就很好，而且考上了沿海一个有名的医学院，因为对龙青的感激，所以拒绝留在大城市发展的机会一定要回龙青……”
“他、他多大，叫什么名字。”林妈妈打断了我的讲述，手不断的抖着问我。
“他叫程千里，年龄……让我想想……应该比我大五岁左右吧……”我努力的回忆着……对了，莫姐姐说过那只密码箱的密码是程千里的生日，而采访笔里又有那个我已经忘了的密码。
“程千里？不是叫陈智吗？”
“是叫程千里，虽然我不认识他，可是莫姐姐说过很多次，他叫程千里。”我有些不明白林妈妈态度的转变，也不太明白她为何对程千里有这样浓厚的兴趣。
“他死了？！默默的爸爸死了？！”又好象回忆起什么一样，林妈妈再一次的需要我肯定。
“是，程千里死了，是为了救龙青遇难的人们死的，是英雄。”
“他死之前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手被林妈妈握着生疼，可是又不敢甩开，只得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