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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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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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相亲自定下的?”,听到这句,唐离略一沉吟后才道:“此事份属杨相该管!杨相刚任首辅,正是一言九鼎的时候,他既然定下了,这时我倒不好明着去劝其更改!”摇了摇手示意杨德驰不必说话!唐离手指轻叩着身边的案几续道:“这样吧,正好我府中家观还乏人主持,你且先把那李泌提出来送我府上,先避过这一关,容我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在杨相面前为他脱罪就是!既然李泌与先皇有这样一段渊源,陛下面前倒好说话了,异日或者还有出仕的机会也说不定”。
    送走了满脸欢喜的杨德驰,唐离也没再多耽搁,与另一边当值的薛龙*招呼了一句后!便向宫城而去。
    扬妃晋级为太后,但其所住的宫室却没什么变化。前往勤政务本楼地途中经过宜春院时,唐离请见后才知,此时的扬妃却到了玄宗的停灵处。
    听小亚说完,唐离只能黯然一叹,自当日宫变突起到现在不过十多日功夫,原本珠圆玉润的扬妃已径消瘦了许多,而眉宇间的悲苦之色却不曾消去多少,纵然当日晋位太后的仪式上。唐离也不曾见过她的笑容。
    实话实说,唐离没想到玄宗之死能然扬妃如此痛苦,贵妃娘娘的这种溢于言表地哀伤让唐离心头有一种微酸的同时,心底却也在无形中对扬妃更多了几分敬重与爱怜,这种说不清的感觉要比以前单纯的肉欲诱惑深沉的多了。
    出了宜春院!唐离刚来到勤政务本楼前,正好就遇上手端着一副托盘的高奇。
    “高公公!你现在可是勤政务本楼首领大监。有什么事还劳的你亲自动手”。听着唐离的玩笑话,穿着一身五品绯衣宫服地高奇笑着道:“陛下突然想吃酸梅羹。我怕那些小太监手笨,因就自己亲去了!”。
    二人结伴前行,唐离笑着低声道:”高公公还没在宫外置宅子吧?正好我在道政坊有一套三进地院落,也算抵了当日出逃皇城时你的那笔花销”。
    “多谢唐大人好意了,只是这宅子我不能收!”,颔首为谢后高奇也是低声道:”以我这品级,在外面置宅子太乍眼了些。刚到陛下身边侍候,我想着还是谨慎些好。不瞒唐大人,昨日扬相公也有此意,我也一并辞了地。改日若真有那造化,说不得还要麻烦大人帮着物色”。
    闻听此言。唐离微微一愣后,淡淡笑道:”好!你我也算生死之交,这些许小事说不上麻烦两字!”。
    进了勤政务本楼正堂,唐离循级而上,阶梯刚走到一半儿,就听见上面扬国忠的声音传来道:”正因为外有安贼起兵谋逆,所以陛下明年年初时的登基大典愈发不能简办,正该以堂皇气象一扫朝中颓势,陛下若将此事交由老臣办理,臣必定使陛下的此次登基改元大典不逊于先高宗登基时的华美”。
    “国事艰危,朝廷正应戮力备战!登基改元大典就按唐学士所言从简就是,!,正自习政的李睿略带童音的声音传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唐学士这些言语,扬卿也要谨记才好!”。
    “老臣遵旨!”!听扬国忠说出这句后,唐离一声咳嗽,上楼的脚步声也重了不少。
    见是唐离到了,原本正容危坐的李睿随即露出了孩子气地一面,竟是手捧着那份唐离的拜相诏书从御案后跑了下来,用满是邀功的语调说道:”这是刚刚拟好地拜相诏书,唐学士正好看看,若没有什么不妥当处,联就要用印了!”。
    在勤政务本楼呆了个多时辰,随后政事堂又是一番忙碌,不过好在唐离今晚终于能回家歇上一宿了。
    披着月色的轩车到了唐府门前时,唐离刚一下车,就见到府门处停放地那辆硕大的毡车。
    迎上来的门子见状,笑着解释道:”府内家庙里供奉的怀素大师自洛阳回来了,同行的还有玉真观主及翟爷,另一个客人因没来过府上,是以小的也不认识”。
    “和尚他们回来了!”,闻言,唐离也不再问,进府之后便直往花园处的家庙走去。
    因着天气的寒冷,花园中已是一片深冬萧瑟之态,但花园一角处的家庙里却红烛高燃,喧哗声声,看着热闹的很。
    进了庙门,唐离刚掀开怀素和尚屋门的帘幕,就见里面一个道装男子高声歌道:
    天覆吾,地载吾,天地生吾有意无?不然绝粒升天衢,不然鸣珂游帝都,焉能不贵复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丈夫兮一丈夫,平生志气是良图。请君看取百年事,业就扁舟泛五湖。
    因是背对着门口,唐离看不到这道装人的长相,但只听他的声音却也不过三十上下,虽然穿着道装,但他这首《长歌行》却满含慷慨激昂之气。
    道士吟完,却无人点评,倒是大半年不见的翟琰哈哈一笑后,转向他身边坐着的一个中年人道:”太白,你可是别情口中的诗仙,当此之时又岂能无歌?”。
    “诗仙李太白!”!闻言,唐离忍不住身子微微一颤,当此之时,穿越已久经见过许多名人的他,心中竟抑制不住的生出了许多的激动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战事〈二〉
    “诗仙李太白!”闻言,唐离忍不住身子微微一颤,当此之时,穿越已久经见过许多名人的他,心中竟抑制不住的生出了许多的激动来……。
    室内那道装男子所吟《长歌行》慷慨激昂。
    天覆吾,地载吾,天地生吾有意无?不然绝粒升天衢,不然鸣河游帝都,焉能不贵复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丈夫兮一丈夫,平生志气是良图。请君看取百年事,业就扁舟泛五湖。
    这首歌行中来回叙说的便是对入世建功立业的渴望,及对世俗功业成就之后出世扁舟五湖的向往,可以说这首诗中集中的表达了生于盛唐士子的人生理想,入世建不世之功,功成之后则拂衣而去,融身于秀美山,。这道人年岁虽轻,但他此时《长歌行》中所叙述之人生理想却与李太白毕生所愿丝丝入扣。
    耳听如此契合心声的慷慨之歌,眼看着身前这位洒然飘逸的年青道者,李太白竟有片刻的恍惚出神,有幸生于大唐极盛之世,他自小便是少负大志,幼年精于课业之时,习剑修道,弱冠之年身负一腔豪情“仗剑去国,辞亲远游!”心中所怀的便是“丈夫兮一丈夫,平生志气是良图”的豪情壮志,如今二十年过去,虽然早已获得了满天下的诗仙声名,但生平功业依然是一片泡影。看着眼前这个道者,李白恍惚之间似是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一样地渴望建功立业,一样的渴望事功成就之后能扁舟五湖。只是岁月荏苒,眼前的道者固然还有时间等待,但自己已是年过半百想起此处,李太白心中真是百感交集,既有闻长歌而起的慷慨之情,又有高才自负的放旷之意。于此之中又纠缠着华年渐老,时不我待的苦闷。一时心中这复杂的思绪实在难以言表。
    经翟琰一催,在众人地注目之中,李诌仙一声长笑。待糕满饮之际,竟是无视满屋观者,执玉著击节长歌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请删除),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需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因长年饮酒,李白的嗓音早已沙哑,原本这样地嗓音并不适合歌诗,但此时他用暗哑的嗓音歌出这首沛然长篇,却别有一股郁然喷薄之气,当此之时!具体的炼字,声韵早已消失无闻,满屋观者感受最深地便是这满室回荡的慷慨沉郁之气,其慷慨处如壮士舞剑,横扫朔关,热血沸腾处直使人膝下不能安坐;及至后听,才知这番慷慨包裹下的竟然是万古深愁,“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时光飞逝,功未建而人已老,这是怎样一种永远不可排遣地人生大伤悲?
    时人做歌,慷慨豪健处便是逸兴揣飞;而悲淤难抑处则是挺吟低唱,两者分野极清,何曾有一歌如眼前这首般以憾慨写深愁,加之如黄河泛滥,一泻千里的气势,长歌仆起已紧紧挺人肺腑,待长歌驻停时,众客欲待要赞,却直觉胸中那股气郁缠绵脏腑,欲赞无语,欲说无言!
    “好痛快!好伤悲!”良久之后,怀素和尚低喝出意义迥然相反的两句后,便猛然抓起身前的酒樽,仰首处无片刻停歇已将樽酒痛饮而尽,仿佛不如此不足以浇散胸中的那股慷慨沉郁之气。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饮胜!”,至此,李白地笑声已莫能辨其真意,哈哈大笑声中,就见他蓦然举樽而痛饮!淋漓的酒水自唇边滑落,湿了他那飘逸的长须,湖丝地长衫,而他的双眼之中也早已有波光闪动。
    李白举樽,众人相和,只无人注意到室内一侧玉真公主眼中的心伤与那声声微不可闻的啜泣……
    室内歌者并听众早已沉迷,而帘外的唐离也是心神激荡,亲耳目睹李白长歌,这一刻他心中的感受实在难以言表。置酒会友,本是人生快事,然李白恰值“怀才不遇”之际,于是对酒狂歌,其诗情借这一首《将进酒》挥洒的淋漓尽致。长歌之时,李白的情绪与文思在这一刻如习打风暴雨势不可挡,入炽江河入海一泻千里。
    时光流逝,如江河入海一去无回;人生苦短,看朝暮间青丝白雪;生命的渺小似乎是个无法挽救的悲剧,能够解忧的惟有金樽美酒。这便是李白式的悲哀:悲而能壮,哀而不伤,极愤慨而又极豪放。此歌看似在感叹人生易老,需及时行乐;然内在却是尽情抒发怀才不遇,人已老而功未建的人生大悲哀。面对这样无可排遣的悲哀,李谪仙只能把冲天的激愤之情无奈化做豪放的行乐之举。
    一曲《将进酒》大起大落,诗情忽翕忽张,由悲转喜、转狂放、转激愤、再转狂放,最后归结于“万古愁”而回应篇首,其势如大河奔流,纵横捭阖,力能扛鼎。实足以惊天地而泣鬼神,这是李白以天性为诗的最佳佐证,人如其诗。诗如其人,唯有李白能做出这样地长歌,也唯有这样的长歌能彻底显露出李白的精魂……
    也不知默立了多久,心底一声长叹的唐离黯然转身,与来时的兴奋与初闻李白在此的激动不同,他的心中现在也满郁着那股慷慨沉郁之气,以至于他竟然不能彻底掀开身前这道帘幕。他不知道该怎样与现在地李白相见!也不知道相见之后除了痛饮解愁外。还能说出什么样的安慰话语来。
    后世今生!因一曲长歌而心志被夺,这于唐离而言。确乎是前所未有。
    心中满谥着无法诉说地情怀,唐离一步步退出了家庙,对于素来性格散淡的他而言。或许无法理解李白这份对功业的渴望;但做为一个两世为人地穿越人,他却可以超越诗歌本身,深深的感受到李青莲这份痛入骨髓的人生大悲哀。
    “阿离,你回来了!这两天是我错了,你别生我地气了好吗?”。见着唐离进了后院,正好探身出门的李腾蛟粲然一笑小跑着迎了上来,一如往日般轻摇着夫君的臂膀半带娇痴说道。这些话说完,却不见回应,李腾蚊抬头却见到唐离脸上神色不郎,阿罚,你怎么了?。
    “没什么””伸手揽住李腾蚊,因入诗境太深的唐离自失的一笑,半是叹息,半是自语道:“李青莲来了”!。
    “谪仙人来了!”!闻听此言,李腾蚊也是一愣,随即满脸兴奋道:“他在那儿?。
    “在家庙里!”口中说着话!唐离伸手拉住正转身要跑去地李腾蚊,“你就这么去?。
    “还要怎么去?”,李腾蚊转身之间正对上唐离微微泛红的脸。
    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明月,低下头来的唐离长呼出一口气地同时,决然一笑道:“蚊儿!你速命下人将年节时的花灯都挂起来,花灯要一路延续到家庙,再把卿儿,蝈蝈及关关也都叫来,我要火树银花举家相迎李青莲;时隔两载,我要谪仙之名再于一夜之间复振京师“,。
    “好的!我这就去!”李腾蚊生性本就是个好热闹的,闻听此言那里会不欢喜,当下转身就向院外跑了出去。
    正房内,丫头莲儿听唐离说要梳洗更衣,一边忙着收拾,一边诧异问道:“老爷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我要迎客!”唐离的这句话更让莲儿吃惊了,边自水瓯中倒水,她边讶然出声道:“这么晚的时节,有谁能当得起老爷你如此相迎?莫不是……莫不是陛下要来了?”。
    “做你的事就是,那儿有这么多话?”,唐离随手捏了捏莲儿的脸蛋儿,“衫子我自己换就是,你先去通知二夫人她们,就说我要迎客,请她们也梳妆打扮后同去!。
    “噢”,答应一声后,莲儿转身去了,边走之间还能听到她的喃喃自语道:“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录录录”的敲门声在唐府家庙中响起,醉意朦胧的怀素伸手桃开帘幕,就见一身簇新衫子的唐九正轻轻敲着门框。
    “唐九你进来就是,搞什么玄虚?”,闻言,唐九只是一笑,却没有随意进屋,反是退后一步,躬身间将手中那份绘竹精工名刺递了过去,“少爷命我来拜请太白居士前往正堂赴宴!”。
    “请李谪仙!”,怀素古怪的一笑,“这才几个月不见,别情怎地就学会做精作怪了!”。
    怀素转身进房不久,就见脚步有些踉跄的翟琰率先跑了出来,“唐别情在那儿?”口中边叫,他边向庙门处而去。
    “老翟,阿离在那儿?”,等了片刻不见动静,怀素等人也随后走了出来,只是除了那年青道士以外,其他人的脚步都有些歪歪斜斜,“***,你傻站在那里**。
    复又向前走了两步,怀素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一片讶然之色,只见他们身前的庙门外,原本是冷清空寂的后花园中,不知何时竟有了两排高挑着的花灯。这些手持灯杆地家人都是一色的新衫,火红的灯光照亮了有些晦暗的夜空,为后花园笼上一层温暖吉庆之意。
    而顺着两排花灯向这处看去,透过那扇圆月洞门,就见此时整个唐府上空竟然都是红光一片,也不知到底燃了多少花灯,竟然凭空营造出一份火树银花的景象来。
    “好个唐别情!厚此薄彼以至于此。我们日常来时他连府门都不到,现在迎个李谪仙竟然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以他如今的位分就没有丝毫顾忌不成?”。先是笑骂了一句后,翟琰才有哈哈声道:“好好好,虽然半年不见。但阿离还是过去那个阿离,李青莲倒也当得起他这样地隆重相迎!”。
    “好是好!可惜他不知道现在的李青莲成了什么样子,摆出偌大个,阵仗却没人看。阿离这个媚眼算是白抛了,哈哈一笑后,就见怀素高门大嗓地叫道:“谪仙人醉了,阿离你过来吧”。
    等候在月门处的唐离领着盛装的家人到了庙门前,见这些人里真没有李太白。揉了揉鼻子后一声苦笑道:“醉了,真醉了?”。
    见他如此,翟琰等人都是哈哈而笑。就连一脸戚色地玉真公主也不禁莞尔,那道装的李泌看了看眼前苦笑的唐离,再看看他身后一片光辉灿烂地唐府,带着笑意的眸子回到唐离身上时已有光芒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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