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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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 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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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我的意思?该是故意封驳地。他若执意如此,我不在京中,凭李泌的身份毕竟无法与他直接想抗,再说……”。
    “再说什么?”,唐离摇摇头没回答宝珠,坐下身来沉吟了片刻后道:“引民逐利、动摇国本,单凭着这条还阻不住陆路通商的提议,毕竟此举地好处是实打实的。怕就怕杨国忠拿‘过所’来说事。”
    “过所?”,闻言,宝珠一愣,“这又碍着过所什么事儿?”。
    “自国朝定鼎之初,便设立‘过所’制度,此举在于使百姓各居乡土,若无过
    说穿州过道,便是本县也出不了,此一则是避免流民法,再则也是我朝府兵制的根基。此次陆路通商若真个成行,不免于这法度有所冲突,若杨国忠据此反对,还真不好应对”,粗略解释到这里,唐离言语一顿道:“看来,我该要亲自回京一趟了”。
    听到唐离要回京,宝珠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只是口中迟疑道:“少爷有使职在身,非得圣上召唤不得擅自回京,这……”。
    “此事我自有计较,明日一早你便动身回转江南,也让那些海商们安安心思。现在天也晚了,便去安歇吧!”,既已打定了主意,唐离心中也就宁定下来,浅笑着说完这句,已率先向内院走去。
    第二日,亲赴贝州指挥对阿史那残军围歼之战的哥舒翰回抵刑州,第三日一大早,监军使唐离在一千玄甲护骑的护卫下出刑州西行,经关内道南下往京畿道而去。
    在唐离大队之前,早有十余健壮军汉手持长竿先行,这些长竿上都悬着长达数尺的“露布”,露布上书写的是平叛大军全歼阿史那残军地捷报,这些头缠红巾的健壮军汉一路南下途中,引来路人喝彩声无数。
    进入京畿道之后,唐离并不曾直入长安,而是就此折向往潼关而去。此时的潼关聚集有自江南各镇调集的近八万军队,在新罗名将高仙芝的率领下护卫长安门户,此次平叛之战,依朝廷诏令,主掌潼关地高仙芝与陇西哥舒翰,及坐镇河南道的封常清同为平叛军天下兵马副元帅。本就属唐离的监军范围,是以他一路此来并不显得突兀。
    到达潼关当日,唐离即写了一本要求前往帝京献俘地奏章呈往长安,随后便谴传令信使前往汴州,请封常清前来潼关议事。
    眼下形势已明,随着哥舒翰西出河北道截断范阳叛军主力北窜的退路,朝廷平叛军在大唐北地已完成对叛军的战略合围之势,时令已到四月。位于高原上地吐蕃气候渐次开始回暖,这就要求战事需尽快结束,务必在七月之前使陇西军及江南各道防范吐蕃东侵的军队得以各回旧有防区。
    “高副帅。封副帅,自平叛军集结之日至今已是半载有余,半年以来,无数大唐百姓流离失所,饥寒冻病而死者不计其数;而为支应三十万大军所需,朝廷也已是倾国之力,实已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这其间,尤其是近月以来二位副帅想必同本监军一样没少遭百姓恶骂。而户部及杨相连连催战的信笺想必也没少收。前时我等忍辱迟延的目的是为一战平叛,以免叛军回窜河北道,留下无穷遗患,究其本心是为朝廷计;而今战略大势已成,为朝廷计,便需速战,大战能早一日结束,则万千百姓便少受一日流落他乡之苦。也可使陛下少一日忧心,这些都是我等为人臣子者的本份。今日合议之后,便请高副帅率聚集潼关地江南镇军出潼关,北进河东道,而封副帅则率六万新军沿阿史残军北上旧路渡黄河入河东道参战,三路大军齐发,力争一月之内结束战事,纵然战事不顺,至迟不得拖延到六月中旬”,潼关高仙芝帅帐之内。唐离说到这里,已是拱手做礼道:“某洝嗑徊迨志咛逭绞轮富樱稣皆诩矗桶萃兄钗桓彼Я耍舸苏侥艿盟偈ぃ潮芈氏壬媳疚钗磺牍泳簦蝗粽绞旅嘌幽呀罹邢嗷ネ期帽苷街拢炯嗑熳咏O滦枰踩莶坏猛徘榉郑 薄�
    合议之后,封常清即刻带领牙兵回转汴州,而高仙芝也着手准备出兵,一时间潼关上下人忙马嘶地好不热闹,相比之下,倒是唐离自己轻松了许多,当日下午,长安钦使抵达,传天子诏书准唐离回京报捷献俘。
    昔我往矣,雨雪霏霏。
    今我来思,杨柳依依。
    去岁领使职出京时,京畿道正是风雪漫天,而今重走这条旧路,已是春深正浓时节,纵然心中尚有挂碍,但面对如斯美景,唐离也不免沉醉。
    过新丰县不久已至灞桥,今日的灞桥早没了往日迎来送往的喧闹,桥这边固然是空无一人,而靠近长安地那一侧却是冠冕云集,皇城六部百官在政事堂首辅的率领下亲迎平叛军首战回京报捷献俘的监军使唐离。
    这是春日的上午,千余玄甲护骑环卫的唐离依旧是一身儒衫打扮,春日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愈发显得轻骑风流,灞桥另一侧的杨国忠久久的注视着这个身影,双眼中地神色复杂之极,正是眼前这个青年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毫不轻他贱他,也正是他不惜借出百万贯巨款扶植自己上位,同样的这个青年曾一度成为自己最可信赖的知心好友,仅仅还在一年之前,他们
    尚是亲密无间。但旧有的一切都随着小李相公的身去,身为外戚首领、首辅相公的杨国忠无论心下如何,都只能看着唐离与自己地关系渐行渐远,从友人到政敌,如此急剧的转变怎不令人唏嘘。
    “相公,相公!”,身后左侧户部尚书章仇兼琼的小声提醒惊醒了沉思感慨中的杨国忠,自嘲的一笑,肃手略整了整衣袖,杨国忠昂然抬头首领着文武百官向桥上走去。
    灞桥另一侧,早已下马步行的唐离加快了脚步,当先向刚刚踏上桥头的杨国忠并百官队伍道:“这只是初战小胜,如何当得起诸位大人如此,杨相,折杀我了!”。
    “陛下亲下口诏。命政事堂率在京文武百官郊迎十里,若不是我等臣子劝的急,皇上更要亲来!本朝若论圣眷,再无人能比得上别情你了!”,双手虚扶唐离,杨国忠笑意晏晏道:“别情莫怪。我等这样劝着,也是为将来留个退步余地,若是初战告捷便圣上亲迎,那克建全功、凯旋还朝之日,这仪注该怎么安排?”。
    听着杨国忠此言,想着数月不见的小皇帝,唐离心头不免涌起一股暖意。心下虽是如此,面上却不为所动。边听杨国忠叙话,边向后边随来的诸部尚书含笑拱手为礼,“杨相说地是正理。为圣上分忧本是臣子本份,如何当得起陛下亲迎”。
    “首战大捷,数万敌军束手称降,阿史那承庆自杀,这岂能算得小胜?”,言至此处,杨国忠略侧了侧身子向百官道:“诸官以为如何?”。
    锦上添花的事儿谁不想做,只是适才首辅相公在说话,容不上他们插嘴。此时见杨国忠丢出个话缝儿,众人那儿还不接口奉承,一时之间“国之干城”等等言语蜂拥而来,唐离面前见到的都是一片灿烂笑脸。
    正在这花团锦簇达到郊迎**的当口儿,百官队伍后部却听着一声清脆的咳嗽声,随后就听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道:“范阳叛军不过二十余万,朝廷集结三十万大军半载有余,耗费国币千万。数十百万百姓流离失所,不过换来一场小胜……”,这年轻地声音还待再说,便被此时正在唐离身侧的御史中丞厉声喝断:“放肆!鲜于琪,郊迎唐监军使乃是圣上旨意,尔难道是想抗旨不成?还不退下!”。
    原本的好气氛就此打断,随着唐离的目光看去,原本排序站在鲜于琪前面的官员都忙不迭的闪开身去。
    唐离见这鲜于琪不过三十二三年纪,却已穿着一身五品绯红官衣,显然是少年得意的新贵了。面对御史中丞的喝斥。此人虽住了口拱手弯腰听训,但眉眼间地神色并无半分惧怕之意,相反的却隐隐约约透出些得意来。
    恰在此时,杨国忠的哈哈一笑打破了场中地尴尬,“此人本是后进的狂生,刚自江南调京未久,别情莫与他一般计较!陛下正在宫中等候别情,咱们这就回宫要紧”。
    自鲜于琪身上收回目光,唐离淡淡一笑道:“杨相请!”。
    一路车马煌煌回城,杨国忠没有邀唐离入他毡车,唐离也就乐得逍遥,上了礼部调来的车驾而行。随行百官见到眼前这一幕,虽是口中无话,但心中不免哀叹一声:“杨、李之争终于摆上台面了,可怜这后面的日子又不好过喽!”。
    车队前行未远,慵坐在轩车中的唐离就听车窗处一阵轻微的叩击声,掀开帘幕看时却是策马小跑过来的唐九,俯身马上靠近了车窗,唐九低声道:“少爷,查清楚了,适才那鲜于琪乃是御史台殿院侍御史,三个月前才到京。此人非进士出身,乃是在剑南道以‘吏干’得以擢升调京。”
    “剑南道!鲜于……”,听唐九说到这里,唐离插话问道:“此人与现任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什么关系?”。
    “适才李中丞的贴身下人告知,鲜于琪的父亲正是鲜于仲通,且其自剑南道调京安置在御史台,是杨相发过话地”,言至此处,唐九却没退去,续又道:“李中丞传过话来,他也没料到鲜于琪竟敢如此放肆,还请少爷……”。
    “他李南坡上面有个御史大夫压着,鲜于琪又这么大来头,未必眼里有他”,嘴角隐隐一笑,唐离摆摆手道:“此事怪不着他,着他不必如此蛇蛇蝎蝎的”。
    马上的唐九略一躬身后去了,唐离放下车幕时喃喃自语道:“当着百官的面故意拂我的面子,这到底是杨国忠的主意,还是鲜于琪自作主张?离京这才几日,我莫非真就成了病猫不成!”。
第二百八十七章 剑南〈十二〉
    京长安,当百官队伍刚到宫城门口时,唐离抬眼间就内簇拥着一大群人,还不等他看的仔细,早有一边的杨国忠略提官衣抢上前去道:“陛下,您怎么出来了”。
    数月不见,李睿又长高了一些,身子也健壮了不少,身着单丝罗滚龙常服的李睿少了往日的稚气,多了些沉稳,在大群宫人护卫下,负手而立的他隐隐透出些君王气度。
    “臣唐离参见………”,不等唐离话说完,李睿快步走了过来,扶起正欲行礼的唐离,上下打量一番后,才笑着道:“数月不见,爱卿清减了许多,两河事物繁杂,卿家还宜保重身体才是”。
    看着李睿眼中不加掩饰的感情,唐离心中也是阵阵翻涌,不过半载之前,眼前这个皇帝还是日日围在自己身边叫着“老师”的少年,就这几月时间,借宫变之机拼死将之扶上帝位,想想二人一起走过的路,当得上同甘苦、共患难,此时对于李睿,唐离心中实视之如小胖球郑鹏,亦师亦弟亦友,与郑鹏还有不同的是,在这复杂的感情背后,唐离在李睿身上还寄托了大唐盛世延续的梦想,几下里交杂,这份感情就显的愈发复杂难言。
    “几月不见,陛下长高了,身子骨也结实了不少”,口中说着话,唐离一如往日般顺手拍了拍李睿的肩膀,他的这个举动让周围众人都是一惊,而杨国忠在看到李睿神色如常时,眼神更是不可察觉的微微一缩,唐离也是在收回手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乃换上正常对答格局道:“臣在两河只是督战,倒也说不上什么辛苦;再则为陛下及朝廷分忧本是为人臣子的本分,纵然辛苦也是应该的”。
    唐离这个忘情的举动倒让李睿衷心的一笑,“此次大捷,阿史那承庆畏罪自戮。其残部再难为祸,爱卿居功甚伟,走,朕已在磷德殿设宴,为卿家庆功。恰好昨个儿有江南东道贡进的新春鱼,朕还没来得及食用。爱卿回来的正当其时,好口福哇!”,言至此处,哈哈一笑地李睿侧身向周边的文武百官道:“诸卿都去,也免得你们在各自衙门‘会食’了”。
    随后的麟德殿赐宴自有一番别样的热闹,整个宴会持续了近个时辰方才结束,宴后,百官散尽。李睿却唤过已有醺醺之意的唐离,君臣二人沿着麟德殿向西苑走去。
    地处北地,四月正是长安的春深时节。宫城之内百花争放,实有说不尽地美景,二人边走边闲话,不多时已可见到远处太液池中的荡荡水波。
    午后的时节,春日的艳阳照的人暖洋洋的,前面的太液池面反射太阳的光辉,在浅浅春风地吹拂下映起一片耀眼的粼粼白光,在如斯美景前,李睿却顿住了脚步。沉默良久之后,才听他有变声中微带嘶哑的声音道:“这太液池我年年春日都来看,但年年地美景都不相同”。
    耳听李睿此言,唐离倒也并不意外,笑着言道:“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那水中央的小蓬莱可不就正是海外仙山?其实若说美,早晨起的早些,待这太液池水雾笼罩的时候。别有一番朦胧飘渺,这该才是最美的”。
    李睿脸上淡然一笑,却没接唐离的话,而是故自接着刚才的话道:“其实眼前这太液池本是先皇最喜欢的春日游赏之地,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朕也曾陪先皇、太后来此游春赏玩”。
    李睿的声音愈见低沉,唐离也已黯然无声,“那日也象今天这般春阳明媚,父皇高兴地很,上了小蓬莱。就先封赏了来迎的灵鹤为‘翼天大将军’,随后在山亭中,父皇纵情而饮,半醉半醒之间还曾为太后亲谱了一首新曲,老师,你可知道那曲牌叫什么吗?”。
    无论如何,对于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来说,追忆前事都显的太过于悲伤了些,尤其是后面这一声“老师”出口,唐离心中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臣不知!”。
    “是《春光好》,当日太后听完新曲,还曾说要召爱卿来填一首妙词才显的相得益彰,父皇也是大笑称赏的,老师,这件事你莫忘了!”,负手注目着前面远处的浩渺烟波,李睿始终不曾回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当日老师教我这首《代悲白头翁》时,我直觉着这词真是漂亮,而今终于明白这两句词地意思时,却早已物是人非了!”,说到最后这句时,李睿的话音中已有哽咽之意。
    黯然一声轻叹,唐离跨前一步轻拍着李睿的肩膀以示安慰,“人生自古谁无死?自远古三皇五帝,到秦皇汉武,纵然有盖世武功的君王也难免一日驾鹤西去,先皇在位垂四十年,废韦后、诛太平,手创开元盛世,如此功业足以流芳千古,为后人谨记,如此虽死犹生!睿儿你也莫要太过悲伤”。
    李睿纵然这半年变化大,也不过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此时触景生情之下,再也忍不住的啜泣出声,不过他也毕竟不是普通十四岁的少年,是以短短的发泄过后就拭干了眼泪,“唐卿,朕要安禄山的脑袋!”。
    “唔!臣遵旨”,唐离答话之间,李睿已转过身来,适才脸上的悲戚神色都已化作了愤恨,“朕不仅要安禄山地脑袋,朕还有灭他十族,朕要柳河安氏再无一丝血脉流传,朕要他列祖列宗就此绝了血食”。
    “臣遵旨!只是……”,不等唐离后面的话出口,李睿已打断他道:“朕明白卿家要说什么,只是朕既是皇帝,也是先皇的儿子,先皇虽是由李亨那逆种下毒害死,但究其根源还在安贼身上,朕若不能为先皇报仇,还有什么脸面执掌大宝,有什么脸面去见宗室皇亲?若是朕连报仇都不能快意,还要当这皇帝做甚?”。
    “安氏不臣,起兵谋反,此乃十大逆之首罪,依我《大唐律》。纵然陛下不说,安贼也要被灭九族的,臣洝嗑梗缘本⌒拇耸拢匀菹滦⑿摹薄�
    “朕信得过爱卿你!只要能以安贼告慰先皇,卿你需要多少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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