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关烟丹紧绷的身子也松懈下来，问香对于顾氏的查验并不担心，她早已经有了对策，但看到关烟丹如此为她奔走，她心中还是异常的温暖。但对于这个年仅十岁的妹妹，问香却已经有了一番新的认识。问香正在想以周蕊佳的能耐既然能打听到她会软剑，她会医术这事从不避人，周蕊佳应该十分清楚，那她应该不至于蠢到在送的礼物里下毒才是。但香珠串里却确实有毒，照现在看来，这应该是她年仅十岁的好妹妹做的才是。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只是不知那被顾氏视作眼珠子的唯一一个孙子何沐恩是不是也如此歹毒。
很快，被问香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菁儿也回来了。
“夫人、小姐，香榭苑那边正闹着呢，周姨娘要五小姐向老夫人、夫人赔礼，五小姐怎么也不答应，气得周姨娘还打了五小姐两巴掌呢！老爷去了那边也发了好大的火走了呢！”菁儿一脸的幸灾乐祸。
晚间，问香便听到消息说何兴志亲自带着周蕊佳和何天香去了顾氏去，之后这一场风波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翌日，问香跟着关烟丹到达汀兰苑的时候，周蕊佳带着何天香已经到了。
关烟丹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晨昏定省本来应该是正室的指责，周蕊佳虽说以平妻身份进门，但到底是妾室，要立规矩也应该是在关烟丹处立规矩，而现在周蕊佳居然直接没有往逸翠园而出现在了汀兰苑。
看见问香和关烟丹，周蕊佳连忙迎上来福礼道，“奴家见过姐姐，昨日老爷带奴家来拜见了老夫人，老夫人说逸翠园隔着汀兰苑很有一段距离，而姐姐又是个孝顺的，每日都要往汀兰苑问安，就怜惜奴家，让奴家每日都到汀兰苑来再给姐姐问安。”
周蕊佳的声音如黄莺婉转，但停在关烟丹的耳中却比一阵阵针尖更刺人。
甄氏难得安静的立在一旁，而白氏迎着关烟丹和周蕊佳走了过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福礼后挽住关烟丹的胳膊道，“大嫂，前些天听香儿说你在寻百年老参入药，可寻得了？若还没寻到，昨日三爷带回来一支，待会儿我差人给你送来？”
“已经寻到了，多谢三弟妹记挂着。”
“咱们妯娌之间哪用得着说这些客气话，大嫂有什么缺的，直管开口，只要我三房拿得出的，定不说二话。”白氏笑道，“只是咱们家三爷也不是个省心的，昨儿个又给我带了个狐媚的回来，唉”
“三弟妹，今日说话怎么也没个数儿了？这话咱们妯娌几个说说没事儿，这传出去了，就又该落个善妒的名头了。”甄氏走了过来，拉住了周蕊佳的手拍了拍，说道。
周蕊佳柔媚地笑着，眼睛有意无意的掠过了关烟丹道，“二夫人说得是，这往房里抬不抬人都是小事，能留得住男人啊，哪怕抬个十房八房的，那男人只在你房里，不跟没抬一样吗？这要是留不住男人，哪怕房里只有你一个，男人宁愿睡书房，十年八年不踏你房门半步，这不也跟没男人一样吗？”
周蕊佳这话一出，关烟丹因为气愤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白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倒是甄氏脸色变了一变后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问香低垂着头，看来这周蕊佳虽然手段狠辣，但到底是在外面一个人作威作福惯了，脑子也钝了。且不说在这汀兰苑正房门口当着何家未出阁的女儿说这样的话，只怕早已经传到顾氏的耳中了。就是她这句话，只怕也是戳到了三妯娌的痛处了。
倒是这甄氏，是个城府深的，周蕊佳说出了这样的话，她的脸色也只变了一瞬。
“二嫂说得在理，我这也是一时口快，其实，倒不是说三爷又带了个回来有什么不好。只是啊，这次这个是个没规矩不省心的，这昨天刚进门，今天竟然想着跟着来给母亲问安。你说，这天底下哪有一个妾来给长辈问安的理，这不是对母亲不敬吗？”白氏抱怨着自己屋里的事，但却字字句句都在暗讽周蕊佳没规矩。
周蕊佳岂能听不出来，脸上柔媚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各位夫人、小姐，还有周姨娘，老夫人请你们进去呢！”几人正说着，碧玉出来请道。
十几人鱼贯走进汀兰苑的正屋，今天顾氏穿了一件葱绿色刻丝小袄，下着同色遍地撒花裙，头上戴着金兰花头面，簪着一根没有一点儿杂色的翠绿兰花簪子，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众人问安过后，顾氏抿了一口茶道，“今天叫大家都到，一是昨天蕊佳刚进门，大家也认识认识；二是，这府中中馈，按理说理应由长房管着的，可前几年烟丹的身子不爽利，就由二房暂代了。如今，烟丹身子利落了，蕊佳也进门了，老二媳妇儿，你把府中的账簿规整规整，还是让长房管着吧！”
第32章 交锋
甄氏显然是没有料到顾氏会这么快让她交权，脸色骤然间就有些不好看，但面对顾氏，她显然不敢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是，媳妇儿下午就规整好了，交给长房，只是，媳妇儿不知该交给大嫂还是周姨娘，还请母亲示下。”
“你大嫂身子刚刚爽利一点不宜太过操劳，就先交给蕊佳管着吧。”顾氏说完，如老鹰般锐利的目光在问香和何天香之间扫视了一圈，“问香和天香年纪也不小了，这两年都该议亲了，烟丹在针线上是这上京城中数得着的，就趁这两年教教她俩的针线吧！”
偌大的房中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出了周蕊佳满脸的惊喜外，其他人皆是一脸错愕，可从来没有把一府中馈交给一个妾来管理的道理。只是在这府中顾氏的话便是至高无上的，无人敢违拗。
“那这事就这么定下了，蕊佳，你这两天跟着老二媳妇儿好好学学怎么管理中馈，后天一早，你俩就当着我的面来交接清楚吧！”顾氏说完，便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走出汀兰苑，关烟丹仍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虽然不稀罕这中馈之权，可有权打理中馈才代表获得了丈夫和婆婆的认可。可现在，婆婆居然让一个妾来打理中馈，这让她心里如何好受？
“姐姐，（无—错）小说Ｍ。quＬＥＤu。 ＣＯＭ等等我。”清脆如黄鹂般的声音叫住了关烟丹，不用看，问香已经知道是周蕊佳追上来了。
关烟丹脚下走得更急，问香拉了拉关烟丹的衣襟，对关烟丹露出一个端庄得体的笑容，提醒关烟丹想起那些早已经被尘封在记忆中的教育。
关烟丹明显的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了问香的意图，她脸上的表情快速地变换着，最后定格住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回头，正好，周蕊佳疾步赶了上来。
“周姨娘怎的这么着急？”关烟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自然，“老夫人刚刚才吩咐妹妹跟着二弟妹学着打理中馈，周姨娘该跟着二弟妹去花厅回事才是，我也要赶快回去理理该怎么教问香和天香针线，免得让母亲失望了。”
“姐姐”周蕊佳惊诧中竟然有些找不着调，她本想着再刺激关烟丹一下，让她发飙，一边彻底毁了她的声名，让她永无翻身之日的，可现在，关烟丹一席话，倒先坐实了她不把顾氏的话放在心上的名头。
“姐姐说得是，妹妹也是想着天香能得姐姐亲自教导，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这才想赶着姐姐道谢的。”周蕊佳很快便从震惊之中醒悟过来。
“这教导子女本来就是我身为妻子的责任，周姨娘又何必言谢。好好做好老夫人吩咐的差事才是正经，周姨娘还是赶紧去花厅吧！”关烟丹说完，便招呼道，“问香，跟我回逸翠园，天香也去。”
“娘亲，你答应我不让我去跟着她学针线的。你说她是最恶毒的女人，她”小女孩儿的哭喊让周围的人都放慢了脚步。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落下，眼见着何天香白皙的面颊上先是飞起一团鲜艳的红云，接着便高高的肿了起来。
“娘亲，你”何天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充斥着愤怒，一手捂着被打肿的面颊，一手指着周蕊佳，满脸的不可置信。
“哟，这是怎么了？”甄氏不紧不慢地从后面赶上来问道，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嘲讽的意味，“这外面回来的啊，就是没规矩，这庶女议论嫡母不说，竟还指着姨娘的鼻子骂开了，这姨娘再怎么低下，也辛苦生养了，这样子，成何体统。传出去，坏宣平侯府的颜面不说，就是太后的脸也没地儿搁啊，大嫂，您可是太后一手教导的，大房里出了这样的女儿，只怕……大嫂，我看您还真得好好管教管教才是咯！”
甄氏被夺了中馈之权，此时正是有气儿没处撒，刚才她本来要去花厅的，见周蕊佳追着关烟丹来了，就像跟上来看看热闹，没想到竟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她当然得出出心头这口恶气了。
“娘亲，你跟这些山野出来的说个什么，没的丢了自己的身份！”何清灵白了几人一眼，拉着甄氏就要走。
“大嫂，您看，这两天我得好好把府里的事规整规整，后天才能交给周姨娘，我就先失陪了！”甄氏笑盈盈地福身，何清灵见状，也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子，甩甩帕子走了。
甄氏和何清灵这一唱一和无疑是在何天香这一锅热油了，又浇了一滴冷水。
何天香当时就炸了，跳着脚指着甄氏和何清灵的背影就想大骂，被周蕊佳一把拉住。
周蕊佳气得嘴唇有些发抖，抬起手又想打何天香，大概是想到甄氏刚才的话，举起的手生生停在半空，将何天香往关烟丹的方向推了一步，福身道，“天香这丫头让奴家和老爷宠得越发没规矩了，以后还请姐姐多多教导。”
何天香两腮气鼓鼓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周蕊佳拿眼一蹬，乖乖儿的闭上了嘴。
而关烟丹脸上伪装出来的笑容也消失了，神情越来越冷，周蕊佳这么说根本不是在请关烟丹教导何天香而是在秀她跟何兴志有多恩爱。而何兴志现在是关烟丹心里最痛的伤。
“周姨娘，我和娘亲会好好照顾五小姐的，姨娘请自去忙吧！”问香向周蕊佳行礼道，“只是姨娘往后自己也要注意些规矩才好，五小姐的闺名以后还是最好不要叫了。”
周蕊佳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低头行礼道，“是，二小姐，奴家先退下了。”
待周蕊佳走后，问香上前挽住了关烟丹的胳膊，也吩咐菁儿扶住了何天香。
昨天她就知道这何天香跟她那娘一样作威作福惯了，没什么脑子，没想到竟然没脑子到了这种程度，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嫡母，难怪周蕊佳最后也只能将她交给关烟丹呢！
周蕊佳走后，何天香倒是乖觉了很多，由菁儿扶着，乖乖地跟着往逸翠园走，不再大呼小叫了。只是偶尔有一丝凶狠从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泄露出来。
第33章 教养
回到逸翠园，关烟丹就着露珠递过来的茶漱了一下口，才看低眉垂眸站在自己眼前的何天香道，“天香可识得字，都读写什么书？礼仪是谁所授？”
何天香愣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回答道，“爹爹请了西席专门教我读书认字弹琴作画，礼仪也是请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教的。”
“哦，是吗？”关烟丹神色无波的放下茶杯，“我倒不知宫里哪个嬷嬷会教出蔑视嫡母，咆哮生母的世家小姐来！”
关烟丹语气中的冷意让何天香哆嗦了一下，这何天香虽然被养得有些没脑子了，但实际上却不是那种迂的，见情况不好，连忙跪下道，“母亲，刚才是女儿一时冲动，才说出了那些迷了心窍的话，请母亲责罚！”
说着，就要重重地往地上磕，问香连忙挥手让菁儿拉住她，自己亲自蹲下去将她扶起来道，“妹妹说的是哪里话，娘亲和爹爹可是最疼妹妹的了，娘亲不过是白问问，哪里就是真的要罚妹妹了，是吧，娘亲？”
窝了一肚子火的关烟丹被问香一点也回过神来，现在可还不能让何天香受一点儿伤，否则这虐待庶女的名声可就落下了。
关烟丹也拉住何天香的手道，“瞧你，怎的这么小心，母亲不过白说说，怎的就吓成这样｛无＋错｝小说m。qＵlＥＤＵ。cＯＭ了，真是小可怜的。”
问香看着关烟丹的动作，眼里染上了一点笑意，这么多年，关烟丹能在这冰冷的侯府中无处不在的陷害中活下来，也并不是就全靠着那点儿出身的。毕竟是在宫里长大的，什么样的勾心斗角没见过，看来，以前这些伪装不过是她不屑为之而已。
可是，在这复杂的深宅大院中生活，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
“母亲，是天香的规矩没学好，让母亲心寒了。”何天香在关烟丹的怀中，有些懊丧地说道，“听说母亲是太后娘娘亲自教养长大的，万嬷嬷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女儿求母亲再让万嬷嬷教教女儿规矩！”
问香眼中光芒闪过，这何天香见机倒是快，她这么一说，关烟丹要想博个好名声，就不得不答应她，而且还不能把她拘在这院子中，只能让万嬷嬷去她院子中教她。
问香看出关烟丹的犹豫，万嬷嬷于她不像是老仆人，更像是老母亲。周蕊佳母女的歹毒两人都是领教过的，她又哪里放心万嬷嬷去香榭苑中。
问香和万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万嬷嬷上前福身道，“夫人，能够教导五小姐是老奴的荣幸，请夫人恩准。”
关烟丹这才犹豫着点了点头道，“那行，天香你的针线就先搁着，万嬷嬷，你从明天开始就去香榭苑教五小姐规矩吧！”
“谢谢母亲！”天香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蹲下身去。
“妹妹，你快起来吧，娘亲不是那讲虚礼的人。妹妹你这脸也得赶紧回去上药才是，都肿起来了，周姨娘也真下得去手，虽说妹妹叫了娘亲一声母亲，可到底是她生养的，怎的就这么狠心把妹妹打成这样，这要是毁了容，一个女孩子家的可怎生得了？”问香牵着何天香不无担忧的说道。
何天香的眸子中明显的闪过一丝怨恨，才道，“谢谢母亲和姐姐关心，天香就先回去上药了，明日再来给母亲请安。”
“去吧！”关烟丹挥了挥手，何天香那名名唤红杏的大丫鬟赶紧迎上来扶住了何天香。
“妹妹，等等。”问香叫住还未出门的何天香，又转头对菁儿道，“菁儿，你去把我前两天用芦荟做的药膏子拿来。”
很快，菁儿便拿着一个甜白瓷的小瓷瓶出来，问香接过递进何天香的手中，“妹妹，这是姐姐前两天新做的芦荟膏，对你脸上的伤最有好处了，你拿回去先使着。”
“妹妹谢谢姐姐！”何天香示意红杏接过瓷瓶，自己赶紧福身道谢。
等何天香走远了，问香才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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