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两位小姐说得极是，丹姨的事情我们都很遗憾，但丹姨已经故去三个月了，三个月已经算不得热孝，再说，我想丹姨若在世定然希望看见问香妹妹开开心心的。你表演才艺丹姨在天之灵看见了只会高兴，定不会责怪的。”甘寄瑶也道。
问香微蓝色的眸中闪着幽光，在冰灯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耀眼，那带媚的眼睛眨了眨道：“既如此，五妹又这样想看，我便为五妹一人舞上一曲，只跳给五妹一人看，可好？”
何天香只觉得被问香那带媚的微蓝色眼眸一盯，心中所想便已无处可藏，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道：“二姐姐？”
下一秒，问香的笑容已将刚才的那份冷冽尽数掩去，漫不经心地道：“今日我便舞一曲送给二妹！”
许多人被问香的姿态吸引了目光，对面的李显看着问香的模样，眸中竟罕见的有了点点笑意，只是未曾有人注意到。
一时间，在场的人皆是议论纷纷。何天香眼中闪过一丝窃喜，抬脸却是温柔的笑意：“那天香就有福了，烦请二姐姐为大家舞上一曲！”
为大家舞上一曲，袁青韵皱眉，何天香这看似无心之言，却将问香比作了供大家取乐的舞姬一般，一时间又有周围人捂嘴嗤笑了起来。
问香眼角眉梢都未动一下，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何天香刚才的话。起身款步行至中央，天上纷纷扬扬的大雪便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问香只站上去，那一袭白衣在鹅毛般的大雪中，在冰灯的映照之下，便多了几分空灵之感，仿若她便是那雪中的精灵，只要一眨眼，她便会乘雪而去了。
“呼，刚才只道那何家五小姐小小年纪已经是出落得美丽至极，没承想，这何家二小姐虽然容貌上与五小姐不相上下，气质上却是比那五小姐更胜两分！”男子那边立即便有人评论，这些贵公子都是惯了流连万花丛中，看女子的眼光皆是毒辣。
“确实，何家出了这双姝，只怕过了今日道何家提亲的人把门槛都要踩破咯！”
“只不知这二小姐的才艺是否也比五小姐更甚。”
“五小姐的琴艺已是出神入化，京中年轻一代恐怕无人能出其右，二小姐要想才艺上更胜五小姐一筹，怕是只有另辟蹊径！”
李显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问香，他早已经知道了何天香的算计，本来他打算出手替问香解决了的。可墨琴却全他最好不要，说问香有自己的打算，他倒是很想知道问香要如何去化解这一场算计。
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问香取下头上唯一的一根白玉簪，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垂至腰际，在灯光的照耀下那秀发的光泽越发迷人。她将手中的白玉簪咬在嘴中，那双含媚的微蓝色眸子扫视了众人一番，才轻轻动了动唇。
第115章 色艺双绝
谁能想到那平淡无奇的白玉簪竟是一管精巧的口哨，花月相映之下，红唇溢出第一声清音。
但那琴声平淡无奇，若白水煮粥，令人只觉得平淡乏味，而问香也静静地站在原地，并没有任何动作。周围便有不少人露出了嘲讽的神情，果然是乡野里养大的，大概大公主府那一舞一画便已是黔驴技穷了吧，今日竟然还敢大言不惭要舞上一曲。
甘寄瑶和何清灵的眸子中满是讥诮之色。
平王的神色却微微僵住了，他知道问香吹奏的是《报亲曲，《报亲曲》此曲内容便是战国时期聂政为父报仇，刺杀韩王的事迹。这便是一个花好月圆的时节，问香却在吹奏一个复仇的故事。
平王欣然，想明白了眼前的问香为何与去年的已有诸多不同，她经历的事情大概还是在她心中埋下了不少恨吧！只可惜了那么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平王想起了在智通寺枫林中的那一次偶遇。
李显脸上的寒冰险些绷不住，这丫头还真是不怕破坏了这花好月圆的气氛。
这《报亲曲》一二段看似平常，众人只道她是技艺平平，可平王和李显却知道，这一二段暗流汹涌，若非真正有心境之人是无法吹奏的。他们能从这首曲子中听到仿佛长达几个世纪的隐无错小说 （m）。（quledu）。（）忍。
李显心中微痛，平日里与这丫头嬉笑，她永远都是浑身长满了刺，自己却从未发现她的心竟隐忍至此。
待过了前几段，问香缓缓动了起来，白衣翩跹，如梦似幻，那纯白的颜色本是仙子所有，然而穿在她的身上却不似仙子更似一只堕落凡尘的精魅，最恶也最美。旋转、跳跃、踮脚、抬臀、踢脚。无一个动作不优美，无一个动作不动人，那充满魅惑的身姿直教人看得目不转睛。众人皆收起了轻视的目光，难掩眼中的诧异。
甘寄瑶和何清灵眼中闪过愤恨，何天香却仍旧笑靥如花。虽然，问香出丑她也会有快意，可就算她的表演没出丑，过了今夜她也只是一个被踩在泥里的贱人。
问香兀自舞着，她舞得哀哀欲绝，似乎下一秒就要乘风离去，不知怎地，就教人想起心中的凄凉景象，渐渐地，就有些人看得眼睛发酸。
缓慢地舞步之后，嘴里的哨子声声声催急，若金戈铁马踏沙而来，有着一股带血的凌厉。她的动作也陡然加快，甚至快得众人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只能看道那一抹几乎与雪与冰融为一色的雪白，只觉得那一抹雪白在灯光下在月色下，没得教人心惊。
而那乐声激昂，若声声泣血。刚才那悲哀道极致的痛已转化为刻骨铭心地恨，那一抹雪白的精魅似乎是在向欠债人索命的恶鬼。那微蓝色的眸中有着俯视芸芸众生的冷漠。
灯光明晃晃地照耀这她晶莹若雪的小脸，那双微蓝色的眸亮得惊人，偏生没有一丝笑意，只有刻骨的冷漠与讽刺。似修罗，却若仙子。如精怪，肆虐众生。
复仇的乐曲还在奏响，复仇的舞蹈还在继续。这舞蹈已经令人觉得心惊肉跳，从未见一个人将舞跳得这么美，没得教人害怕。
问香在舞着，有一瞬她缓缓闭上了眼，看见的是关烟丹临死前嘴角那一抹嫣红的血迹，是万嬷嬷被剜去的双眼，是她在冰冷的湖底的挣扎，是她十二年来多少次差点被人追杀陷害的绝望！
她们为了她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一曲落罢，风中舞动的白衣骤然收拢，仰头如瀑般的青丝若绸缎般动人，她的容颜妩媚若妖，上扬的媚眼若有若无的划过何天香的身上。
问香冲着何天香突然嫣然一笑：“五妹妹，姐姐这一舞，妹妹可还看得满意？”
没人一笑，仿佛全天下的春花一夜之间便层层叠叠地开了起来，没得让人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何天香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却忘了回答问香的话。
问香便就那么站在冰雪中央，仿佛已经融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时间众人寂静，皆已经神魂颠倒。
对面的年轻公子早已经看得痴了，喃喃道：“人间竟有此等绝色，今日一睹，虽死而无憾了！”
何天香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一份从容，她的脸色已经铁青，若是仔细看，便可发现她紧握的双拳上，早已经布满了可怖的青筋，那张向来挂着温柔娇媚的笑容的脸已经扭曲得狰狞。何清灵也只差没咬碎了一口银牙。
泰王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何兴志那老小儿的两个女儿竟是如此绝色！”
众人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对面兵部尚书府上的公子才道：“色艺双绝，说是京中第一姝也不为过！”
问香偏过头，多他灿然一笑，那公子立即红了脸，目光顿时有些痴迷。
闻言何天香的脸色已是十分难看，她想尽了办法如今才让自己京中第一姝的名头有些扩散开来，怎可被问香抢了去。而且，她想不明白，问香前十二年都跟着那老尼姑在四海漂泊，为何会这么多才艺，无论是水秀舞、作画、吹哨子、冰面上跳舞，她都能应对自如。
何天香对自己的才艺想来自负，可她也自认为她绝对不能在冰面上跳这样的舞。
何天香永远不知道的是，关烟丹和慧妙师太为了她回京以后有保命的手段，当初对她是怎样苛刻的训练，而她在经历了无数次的暗杀、陷害之后，又是怎样严苛的要求自己要将一切都做到完美。
莫说是在这冰面上，便是在奔跑的马车顶上她也是能作舞的。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其中的赞誉竟然比何天香的还要多得多。
待问香回到座位上，袁青韵道：“原来你才艺真的这般出众，我倒是白白为你担心了一场。”
郭碧和箫莲儿对看了一眼道：“你那哨子吹得真好，能教教我们吗？”
“原先跟在师父到处跑的时候，师父在闲暇之时教我吹着玩儿的。”问香说得是实话，吹哨子的确是慧妙师太亲自教她的。
第116章 故技重施
“可你怎么会吹《报亲曲》，一般的贵女不会在今天选这个曲子的，而且慧妙师太……”李慕的话没说完，她是想说慧妙师太作为一个世外之人，怎会吹奏如《报亲曲》这般情感强烈的曲子。
“师父曾经历过一些不寻常的事，偶尔会吹奏这支曲子来纾解情绪。”问香淡淡地道。
李慕也就不再追问下去，毕竟像慧妙师太那样的方外高人，还是少议论得好。
接下来，又有几位贵女的表演，但经历了问香的舞之后，那些表演便都显得索然无味起来。
女子表演过后，该是男子展示自己的诗作。
但在男子展示自己的诗作之前，还有一项节目，便是放花灯。
在离着表演的地方有一段距离的湖面之上，厚厚的冰层早已经被凿开，露出冰下淙淙的流水。
一众贵公子，贵女走道那凿开的一条细流之前，那细流的两边都挂着一排排的大红灯笼，十分喜庆。
何天香眸中闪过一丝快慰，马上，那个贱人就要永远被踩进泥里了。
贵女和贵公子的人数不少，在那细流边拉成一条长队，问香本来时和袁青韵她们一起，但何天香和何清灵却说要一家姊妹在一起祈福才显得心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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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香跟袁青韵她们打了声招呼，便跟着何清灵和何天香走到了细流边。
开凿出来的细流只有一丈宽，两边的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以防有人滑倒，冰面下可以看见已经有工匠用一根根粗大的木头加固过了。
“这冰面滑，二姐姐可仔细些！”踩上地毯的时候，何紫萱却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问香对她笑笑，她知道何紫萱这话是在提醒她。
何天香将自己手中的兔子灯放入细流之中，又来到问香身边：“二姐姐许了什么愿望啊？”
问香将灯放入水中，站起身来：“没许愿望！”
何天香明显有些微愣，惊讶地道：“什么，二姐姐，你竟然没许愿望，你难道不希望祖母身体安康，不希望父亲仕途顺利，不希望阖府安宁吗？”
“祖母身体本就康健，父亲仕途也一帆风顺，咱们府里又有什么不安宁的？难道是五妹妹要做什么破坏这一切的事情吗？”问香冷艳看着何天香吃惊的模样。
有听见动静的贵女围拢过来，何天香一时竟哑口无言，但她的眸中却没有一丝恼怒，反而有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二姐姐不要生气，是天香胡言乱语了！”一副乖巧懂事、委屈求全的好妹妹模样。
“五妹妹言重了，我只不过是向五妹妹解释我一番作为的原因，可断然没有生气的说法！”问香脸上笑意温和，语气却有些发冷。
“二姐姐没生气就好，咱们回去吧，待会儿不知那些公子们的诗中会怎么赞美姐姐的舞姿呢！我可真是期待！”何天香巧笑倩兮。
问香却觉得自己身后一紧，裙裾似乎被踩住了，身子便朝后仰去。
“二姐姐！”何天香一声惊呼，假意拉她，实际上却是推了她一把，将她往那条开凿出来的细流里推去。
问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反手抓住何天香的手一用力，自己却借着那力道站直了身子。
何天香没想到问香在这种情况下不仅丝毫也不慌乱，竟然还能反将她拖下水，眼中满是惶恐，刚想出声喊什么，她人已经落入冰冷的湖中。
“来人，快来人，救命啊，我家小姐落水了！”何天香的丫鬟锦儿站在那条细流边上，手足无措地喊道。
人群中，顿时乱成一片。
三位皇子和李显也很快走了过来，李显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问香，刚才的一幕，他都看在眼中，只觉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此时，靠近问香，他便不自觉地将人护在了身后。
问香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暗道李显多事，从李显的背后走到水边，看着在水里扑腾地何天香，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怎么还没有去救我五妹！”
“二妹妹，刚才五妹可是同你在一起的，这好端端地，五妹怎么会落了水？”何清灵讥诮地看着问香。
问香面上只有焦急：“大姐，现在最重要的救五妹！我看护妹妹不周，回府父亲母亲自会处罚的，大姐急什么？”
很快便有巡逻的侍卫赶了过来，侍卫刚要往水中跳，何清灵却一把拦住了：“我五妹是个大姑娘，哪能让这些男人下去救，快去找会水的婆子来！”
问香冷艳看着何清灵，何清灵嘴上如此说着，面上也是焦急之色，可那眸中却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她这拦着恐怕并非是为了何天香的名声着想，而是她真心的希望问香和何天香都去死吧！
何清灵倒也不笨，今日他与何天香鹬蚌相争，如若何天香一死，她自然难逃干系，到时候最得意的自然是二房和三房。
想到此，问香突然法相竟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未感觉到何紫萱和何紫竹的存在，抬眼寻去，却发现，何紫萱和何紫竹竟一直一脸焦急的守在水边，眼眸之中也是担忧之色，看不出半分作假。
“大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做什么？五妹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快下去救人！”问香厉声道。
那些侍卫还在面面相觑，这何家的小姐各执一词，该听谁的啊？
站在岸边的不少会泅水的年轻公子也跃跃欲试，可若是下水救了何天香，那她的闺誉也就没了，自己就要娶她。宣平侯府是老牌贵族，大学士府如今也深得皇上器重，何天香这过年这短短地一个月之内也名声大震，大有成为京城第一姝之势。
能得一房如此娇妻也是一笔合算的买卖，可宣平侯心疼这个女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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