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犬- 第198部分

　　　　分开之后，李婧儿和叶莲带着两百多人向东北方向行进，打算离开陕西之后再找地方，看看能否在山西找到个落脚处，随后再盘算要去徐州的事情，而程浩则带着人在附近继续寻找落脚点，找了几天之后，他忽然将手下那群侠客全部叫来，宣布了一个消息，他要去徐州走一趟，看看那个宋庆究竟是何方英雄，为何就值得自己心爱的李婧儿如此爱慕。
第　384　章　　这里是徐州？
　　　　程浩要去徐州找宋庆，这消息既出于大家预料，某种程度上却又在意料之中，只是跟着他的人都没有往那方面想过而已，哪怕他爱慕李婧儿的事情尽人皆知，李婧儿喜欢宋庆的事情这半天大伙儿也猜到了，因为魏武好歹也算有些名声，大家最初时候没反应过来，后来听说那什么大哥四弟的，也想到这人就是宋庆结拜大哥，再联系两人之前的对话，以及官兵突然撤走的事情，不难想象李婧儿跟宋庆的关系，如今双方再那么一分开，这就更加明显了，是个人都能绕明白这件事。

　　　　但是无论如何都没人能想到，程浩竟然要直接去徐州找人家宋庆，他跟李婧儿那边表白失败，这是他俩的事情，跟人家宋庆没有直接关系，况且人家是堂堂徐州参将，这些侠客们虽然自视甚高，但也知道那是什么角色，堂堂朝廷大将，手下上万大兵，在徐州几乎就是说一不二的角色，这要是找上门去，而且还是为了这种事情，只怕是要凶多吉少的。

　　　　但程浩说的也没理可挑，他只是说想要去见识一下，看看宋庆究竟是何等英雄人物，从道理上讲这没有丝毫问题，自己爱慕的女子喜欢别人，单分有点脾气的只怕都要去看看那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更不要说程浩这等好歹也算是个人物的江湖大侠了，众人劝了半天也没劝动，最终只好向他妥协，重新选出个临时头领来带队慢慢走着，程浩带几个人先行去徐州看看，能不能见到宋庆，见到了之后是个什么场面暂时不说。好歹也先让程大侠把自己这个心愿了解，省的憋出病来。

　　　　程浩好歹是个大侠，做事也是干净利索惯了的，当即带了两个兄弟骑上快马直奔徐州。当然这个直奔也不容易。虽然比起大军行动要快上许多，但中途各处都在闹流民。官兵几乎是每隔一阵就能见到一股，他们已经离开大队，暂时不能对官兵出手，甚至在某些时候因为看起来就像是敢跟官兵干架的江湖人。经常会被人家盯上，还需要特意躲着官兵绕行。

　　　　路程才走了一半，程浩的脾气已经坏到了极点，原本对宋庆还没什么意见，哪怕有李婧儿的事情，但他还是一直都在提醒着自己，对方是在京城和辽东打过建奴的。也是在山东平定过叛军的，不是通常他们口中的狗官，而是天下有数的名将，也是大明朝的栋梁之才。他毕竟只是个江湖人物，不是什么白莲教红阳教之类的，对官府只是本能反感而已，却谈不上什么恨意，对于朝廷的官员也是区别对待，那些真心为百姓好，或者对国家有大功劳的，他依然也会非常尊重。

　　　　但这种情形没持续多长时间，随着中途多次差点跟官兵冲突起来，他的火气也开始逐渐增加，加上李婧儿的事情对他来说打击太大，途中经过些酒肆茶堂，又总是听到说书先生说起《崇祯英雄传》，以及那些相对的衍生产物，将宋庆夸得天上少有，地下全无，似乎大明朝离了宋将军就玩不转了，渐渐的这心思也就起了变化，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很多事情其实就是这样，非常莫名其妙的就讨厌了一个人，随后这种情绪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愈发激烈，到最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程浩其实很明白这个道理，也在逐渐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有些东西并不是理智能够控制住的，尽管和另外两名同伴偶尔谈及宋庆的时候，他依然彬彬有礼，可内心深处究竟怎么想的，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走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三人总算是从西安府赶到了徐州，看着周围明显脸色好看不少，身量也算得上雄壮的百姓，顿时生出几分好起来，陕西那边的西北人也是彪悍，但如今却因为连年大灾变得面无菜色，这徐州地处江北，原本应该也算不上富裕，只是看这周围百姓的脸色，似乎这地方日子过得很不错，哪怕只是那些最普通的百姓，似乎也没有挨饿的迹象。

　　　　程浩心中觉得好奇，便拉住个正经过的小伙子，很客气的说道：“这位小兄弟，在下想打听些事情。”

　　　　那小伙子见他衣饰不凡，器宇轩昂，也不敢怠慢，立刻还了个礼，反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想问些什么？”

　　　　“在下是从西安府过来的，一路上见多了凋敝之象，如今到了徐州，却见百姓安居乐业，不知究竟是何缘故？”

　　　　“你问这个啊？”小伙子笑笑道：“这个你让我说，我也说不大清楚，但我就知道一条，这里是宋将军的地方，宋将军的产业多，买卖也做得大，因此要用的人也多，我们这些人就有口饭吃，只要卖力肯干活的，吃的还能挺不错呢！”

　　　　“小兄弟也是给宋家做事的？”

　　　　“是啊，我在宋家那大风牌成衣坊里做事，还兼职在他家酒楼里面做事，都是做推销员的。”

　　　　“推销员？”

　　　　“哦，就是往外卖东西，大风牌新出的衣服，酒楼里头新琢磨出来的菜色，都要我们这些人找当地大户去推销，让他们去买衣服，或者到酒楼里去吃东西，虽然累了些，但跑跑也挺不错的，还能多长见识呢。”

　　　　“小兄弟如此辛苦，不知月俸几何？”

　　　　“我们这边是没有月俸的，每天管三顿饭，然后按照你卖出去的东西总量拿提成，提成就是抽头，和原来那些牙行做的差不多，只是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自己做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做起事来也更加放心些。”

　　　　“可这也少了些吧，若是没卖出什么东西，岂不是一文钱都得不到。”

　　　　“那也不错了！”小伙子很傲娇的说道：“看公子这身打扮，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我们这小门小户的日子您怕是没过过，不过既然您也是一路看过来的，应该知道外头现在什么样，听说陕西那边都开始人吃人了，我们这里还能有饱饭吃，而且是一天三顿饭，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泽，头些日子有几个陕西逃荒过来的，被收下之后直接给我们管事的跪下磕头，说是救了他们一条性命，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原本还觉得就是三顿饭的事情，后来才知道出了宋将军的地盘你想都别想。”

　　　　“宋大人的地盘都在什么地方？”

　　　　“徐州州城外加四县全都是，然后就是邳州那边，邳州卫的指挥使胡捷胡大人，跟我们宋将军是生死弟兄，当初一起在辽东大凌河打过仗，那交情绝对没得说，所以我们这两年跟邳州人关系也不错，大家都是一起做生意的！”

　　　　“朝廷不是明令禁止，说是不让官员经商吗？”

　　　　“那就是个笑话！”小伙子裂开嘴大笑着，似乎真的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似的，大拇指朝上一挑道：“朝廷还说不许官府欺压百姓呢，除了我们宋将军，你看谁做到了？就连徐州城中都有马家那等狗官！”

　　　　所谓的马家程浩没有太在意，狗官他这一路上见得多了，知州显然不算什么大人物，他在意的是这么恶劣的环境之下，宋庆居然独善其身，被百姓称之为好官，他生怕自己只是刚好问了个受到宋庆恩惠的，特意又去找了找其他人，得到的结果几乎都差不多，贩夫走卒也好，有些身份的富人也罢，都是莫口子称颂宋庆给徐州百姓们的恩德，完全没有骂街的。

　　　　这结果让他震撼，却又让他多少有些别扭，毕竟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将宋庆和那些传统的狗官划上等号，最多就是此人曾经抗敌有功，比其他狗官稍微强点而已，但终归还是同一个品种，但以如今的所见所闻来看，这人除了自己经商，在几乎没人管的地方违反了朝廷定下的律法，其余方面几乎就是个完人，这结果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可又不得不接受。

　　　　没奈何，他只能暂时找地方住下，随后再慢慢看这个很让他感兴趣的徐州，可当他真正进入徐州城之后，却根本不想找客栈住了，街上热闹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如果不是周围人说话都听得懂，打扮虽然有些怪异，但好歹也是汉人衣冠，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到了什么番邦外国，或者是光怪陆离的奇特之地，因为这地方简直跟他所见过的所有城池都不一样。

　　　　其他两个同伴也都看呆了，他们都是游侠儿，这些年也算走过了不少地方，却还从来没有来到过这种奇特的城市，而且徐州之前并不出名，现在出名也只是因为多了个宋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一座普通的江北城池，变成了如今这个奇怪的模样，三人碰了碰头，正要琢磨从何处开始逛大街，好好感受一下这里的不同之处，就见身旁有个身量不高的公子哥摇着扇子笑道：“不错，这徐州果然是不同，这趟没白来！”
第三百八十八章　果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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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武当侠客，程浩的武艺自然非常不错，警惕性之类的也很高，身边突然出现个人，他自然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只是这公子哥手无缚鸡之力，年纪又只有十五六岁，长相异常请求，眉宇间那股柔美气息，几乎都有些不似男子，明显是没什么威胁的，因此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对那公子的话颇为赞许，这徐州的确是很不一样，很值得看一看。

　　　　既然要看，程浩也不再犹豫，随便指了个方向，便带着自己那两个兄弟朝那边走去，走不多远见那公子也跟了来，想必也是头次来徐州的，不知该从何处看起，便跟着自己等人一处，他倒是也不在意，径直带人继续朝前走着，见街上各处店铺热闹非凡，几乎是江南江北各处货物琳琅满目，许多从前在湖北不曾见过的玩意，这里全都能够找到。

　　　　看一座城池是否兴旺发达，其实主要就是看店铺，看商家，若是商人不愿意去，或者不愿意留下的地方，当然没什么好看，因为这里摆明没油水可赚，而眼前的情况则正相反，只从这些几乎占住每一块地方的商人，以及同样络绎不绝的客人，就能看出这徐州的富庶程度，估计比江南那几座最富庶的大城还差些，但在大明也能排进前几位了。

　　　　再往前走，见到一群当兵的坐在茶馆里喝茶，徐州人好武的事情程浩知道，他师兄弟中就有徐州出身的，当初入门时候还费了师父好大力气，因为从小学的武艺太多。乱七八糟的很不好教，快一年适应了武当派的套路之后，这才正经开始传授本门武艺，因此这徐州的兵马自然也应该是很彪悍的。何况人家如今可是天下闻名的精兵。程浩自然想要好好看看。

　　　　仔细看过一阵之后，发现这些人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没人动手，但只从吃饭喝酒上就能看出彪悍之气来，确实是跟这一路上遇到的官兵有所不同，若是真的放开了打。自己三人杀掉眼前这几个倒是不成问题，但只要这样的兵来上二三十个，那他们绝对没有任何胜算，甚至连逃走的都未必能做得到，只是不知这些是否是宋庆的亲兵家丁，有机会倒是可以问问。

　　　　可根本没等他们问，事情便水落石出了。这几个当兵的中有个大汉叫做邱老虎，应该是众人的头目，之前一直都在呼呼喝喝，虽然没什么过分举动。但其他那几个显然也是不敢惹他，叫拿碟醋或者挪挪椅子，都是没有二话。

　　　　最终最忙碌的要数那个瘦高个，邱老虎似乎很喜欢指使他做事，他最初时候也是老老实实的做这做那，但过了一阵之后，那个瘦子却不再忍耐，指着那大汉道：“你邱老虎那么厉害，不也跟我们一起做杂兵，有能耐进本队让我们看看，本队人数可不少，两千来号呢，你也不是没考过，连考三次还是考不进去，也就只能跟我们这些人摆谱！”

　　　　邱老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精彩，腾的站了起来，最终却只能老老实实坐下，闷声闷气道：“陈麻杆儿，若不是军规严令不得殴打同袍，老子今日非把你屎黄子都打出来不可！”

　　　　虽然没有动手，但这饭显然也吃不上了，一群当兵的在程浩的惊讶中老老实实付了帐离去，但程浩却依然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他惊讶的不光是这些人老老实实付账，更是在于刚才那些人的对话，原来这些不是亲兵家丁，都是些很可能地位很低的杂兵，也不知那什么本队究竟要强到什么模样，看那人数肯定也不是家丁，要照此算的话，宋庆的亲兵家丁武艺该有多高？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他对朝廷将领家丁武艺的估算，因为如果按照刚才那样算的话，他自己也只能勉强给宋庆当家丁。

　　　　再就是刚刚那最终没有动手的邱老虎，他之所以没动手的原因是因为军规，而大明军队似乎最不在乎的就是军规，没想到几个普通的杂兵都能够做到这一点，宋庆麾下兵马纪律严明可谓不假，的确是整个天下都有数的强兵了。

　　　　带着这种惊讶，程浩等人再次上路，顺便在街边的小吃铺子里买了些烧饼点心之类，烧饼倒也罢了，那些点心都是闻所未闻的，跟平时吃的那些完全不同，首先从外表上看，就显得鲜亮得多，最外头是一层纯白色的软膏，上头还有时新的果子，有的是块桃子肉，有的是块杏子肉，还有些是做好的软糖，糕点大概巴掌大小，最下面则是松软的糕饼。

　　　　程浩也是富贵人家出身，虽然不是大富豪家里的公子哥，但好歹也算是吃过见过的，最初时候还没在意，一口下去却是爱上了这味道，那是一种非常鲜甜可口的感觉，比他从前所吃的所有糕点都要好，跟着的两个同伴却都是一般人家出身，几口下去差点没把舌头一起吞了，对这糕点都是赞不绝口，一打听居然是宋庆自己做的，然后在徐州境内开了七八家糕点店，其余邳州和整个淮安府，扬州之类的地方都有卖的，还打算把生意做到江南那边去，赚江南人的银子。

　　　　这生意保证会赚的，程浩走南闯北多少年，各地口味多少都知道些，江南人本来就喜欢吃甜的，这糕点又是甜的让人舍不得吞下去，那种柔美甜腻的滋味很是对江南人的胃口，只要店铺能够开过去，想不赚钱都很难，想不到这宋庆居然还是个全才，不但懂得练兵和打仗，做生意也是把好手，现在还会做糕点，城里人穿的衣服据说也是他做出来的。

　　　　这样的人，让他这个只是稍通文墨，仅有一身不错武艺可以摆出台面的人如何去争？

　　　　念头一起，程浩便觉得有些不妥，来时只说是看看宋庆究竟何等英雄，但路上心思就慢慢变了，如今到了徐州城，竟然已经生出了要跟宋庆比试一下的心思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十几年的清静无为全都白练了不成？

　　　　再次将自己的念头压制住，程浩继续带着两个兄弟往前走，那两人却没他这么多心思，进了徐州城之后便觉得眼珠子不够用，嘴巴更是不够用，已经买了不少小吃，老远却闻到一股臭气熏天，大概找找臭气的来源，却见那边站了好长的队伍，个个都伸着脖子看，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东西，队伍最顶头处有口大锅，一个伙计打扮